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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不踏實,似乎又在噩夢連連。

怎麼會有一個人可憐到如此地步,能讓他的心,狠狠揪著不放呢?

他按了按心口,梳理情緒。江宴回頭對著七八個人做了個“噓”的動作,“小聲輕放,不要吵醒他。”

拎著蛋糕禮物和小貓籠子的高大保鏢們,點點頭,各個躡手躡腳進入病房,放慢動作,布置生日場地。

第10章 受到刺激

其實江宴打開門發出輕微聲響時,林嶼知道。

隻是他覺得頭很沉,不想動。

他睡眠質量並不是很好,自從跟蔡新宇在一起後,長期的壓抑,讓他慢慢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

入睡困難,容易醒,稍微有個動靜就睡不著了。

隻有偶爾暈過去以後,才什麼都不知道。

林嶼如果不做激烈運動或者情緒幅度太大,一般情況不會說暈就暈。

供血不足的情況大多在炎熱氣壓太高的夏季,其他季節基本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他聽著房間裡幾個人小心翼翼擺放物品的細微動靜,睜開發腫的眼睛,看著忙碌的那些人,

很快他注意到江宴手背上包著紗布,而他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貓籠子。一隻乾乾淨的小白貓崽,睜著大眼睛,提防地看著房間裡的人,緊緊縮在角落。

這隻貓……

林嶼仔細辨認,這不是他在病房臥室窗外看到的那一隻貓嗎?

聰明他的一下反應過來,江宴去給他抓貓回來,受了傷。

他的心裡湧上一陣難以描述的感覺,已經不僅僅是感動那麼簡單。

受寵若驚都無法表達江宴對他的做法。

林嶼緩緩從沙發上坐起來,懷裡抱著潮濕的抱枕,直愣愣地看著忙活的江宴。

他在心裡默默念著“對不起”。

若不是他喜歡這小貓,江宴也不會去抓它回來,更不會受傷。

“江總。”一個保鏢發現林嶼坐起來,趕緊彙報。

江宴回頭,目光與林嶼對上。

林嶼趕緊低下頭,一瞬間雙目又被淚水裹上。

跟著蔡新宇三年,他好像都已經忘了,不被罵和貶低的日子是什麼樣。

江宴的做法讓他覺得自己不配,他坐立不安,心裡又感動又拚命告訴自己,要拒絕。

不能成為江宴的累贅,無親無故,沒有原因,不可以接受這樣的好意。

他努力把淚憋回去。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偷偷想姥姥,哭一哭。

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在彆人麵前因為任何原因哭鼻子。

“醒了?小桃子?”江宴把貓籠拎過來給他,“取個名字,是男孩。驅蟲了,也打針了。這小家夥跟你一樣,有點營養不良,其他沒問題,可以放心飼養。”

他語氣溫柔說完,坐在林嶼身邊,追問:“喜歡嗎,說句好開心聽聽?不打算謝謝我?”

林嶼往沙發另一邊挪了挪,他覺得自己好臟,不想汙染了江宴。

“小桃子是什麼?”林嶼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籠子裡的小白貓,暗淡疲憊的眼睛裡都是淡淡並不外露的歡喜情緒,“你怎麼知道我想要它,謝謝你。”

江宴滿足笑了笑,逗他,“你的眼睛現在很像小桃子,紅的,還腫。”

原來江宴在調侃自己,林嶼扒拉了幾下頭發,試圖遮擋住自己的眼睛,很是拘謹。

“疼嗎?”林嶼的目光從小貓身上劃在江宴的手背上,“對不起。”

他很自責。

“對不起什麼?”江宴自然知道林嶼的意思,他擺擺手,毫不在意,“我自己願意抓貓貓,又不是你拿著槍逼著我去的,乾嘛要你對我說對不起?”

然後他用手做了一個槍的動作,對著小貓比劃:“你!趕緊給我道歉。看我給你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主人,是你有福氣。”

“我……”林嶼摳著指甲,搖頭,“我養不了它。”

“怎麼?”江宴好奇。

“我……”是打算給江宴打工幾個月,還清醫藥費就去找姥姥團聚的人,拿什麼承諾一輩子給小貓。

他不想說,低頭沉默。

江宴快速思考,他覺得林嶼應該是擔心自己沒有一個穩定的家,沒有工作保持賺錢維持經濟基礎吧。

於是他話鋒一轉,溫柔問道:“那這樣,小貓我放在彆墅用來抓老鼠,你看房同時,也要負責當它的臨時鏟屎官。工資……”

“不要工資,”林嶼抬頭看他,“我會照顧好它。”

他很樂意做這個工作。

說完,他去看小貓,眼裡透著一些孩子氣,小心翼翼地歡喜讓江宴真是怎麼看怎麼心疼。

情緒一直緊緊繃著,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才會形成這樣緊張的性格。

“小貓有點應激反應,寵物醫生建議暫時先放在籠子裡飼養,慢慢培養感情。”

“嗯,知道了。”林嶼點點頭,“它的腿?”

“人為割傷,但傷口不深,醫生根據傷口角度猜測,是有人用鋒利小刀遠距離飛刺,割傷了它。問題不大,感染部分已經清潔處理,定期去複查換藥就行。”江宴說著看了一眼林嶼,他身上有很多傷口,令人觸目驚心。

他很想問問,那些傷口到底是不是林嶼自己造成的,還有他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但是為了對方的自尊心,他隻能裝作不知道。

兩人說著話,病房的小客廳裡被保鏢們簡簡單單地布置完成。

深秋的天黑得早,窗外已經灰蒙蒙一片了。

“拉上窗簾,搞個氣氛。”江宴擺擺手讓保鏢們出去,起身走向窗戶。

光亮被隔絕後,林嶼被黑暗淹沒,似乎才放鬆了很多,他喜歡一個人待在漆黑的地方,想象著自己也是黑暗的一部分,誰也看不到他,無聲無息地存在著,這樣才安全。

可接下來他還沒有完全放鬆精神,客廳裡閃爍起來了溫暖不刺眼的小彩燈,讓他又緊繃起來。

江宴解開桌子上一個小巧的禮盒,端出來一個四寸左右造型可愛的小白蛇蛋糕。然後又拆開旁邊大一點的幾個,端出來一個10寸的卡通白蛇造型大蛋糕。

他今年21,十一月的生日,屬蛇。

“買一送一,自己點生日蠟燭?”江宴微笑著,“沒訂太大的蛋糕,覺得這個應該夠吃了。”

他把造型2和1的蠟燭遞給林嶼,“許個願。”

林嶼神色愈加暗淡,情緒一下子不對了,他不伸手,眼圈忍不住發酸。

往年的生日,都是姥姥給他煮一碗麵,攢了一年的錢舍不得花,卻舍得拿出來好多給他買肉回來,滿滿放一碗,自己一口都不吃,她說自己不愛吃肉。

長大後的林嶼才知道,姥姥總會為了讓自己吃到她力所能及買到最好的東西,說了很多慌。

姥姥“不愛吃”的東西好多啊,多得林嶼承受不住。

林嶼鼻子酸的難受,眼眶脹脹的。

他還沒有好好回報姥姥,想到這些,林嶼再也做不到把眼淚逼回去。

情緒十分異常。

“許願也不會成真。”林嶼搖頭,“許願不會實現。”

他對著蛋糕祈求,讓姥姥起死回生,有用嗎?

沒用。

“我以後都不想過生日。”他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對江宴重複著,“我再也不會過生日。”

他猛然站起來,搶過江宴遞過來的蠟燭,一把折斷,然後衝著大門跑去。

他好想姥姥,想得心裡一陣陣地疼。

林嶼壓了幾次自己的情緒,可它太洶湧了,不斷衝撞著,衝撞著……

“林嶼!”

江宴趕緊把蛋糕放在桌子上,長腿一跨去拉情緒突然失控的人。

“對不起。”他趕緊道歉。

是他忽略了很多問題。

他單方麵想著給林嶼過生日,彌補遺憾,卻沒有想想其他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嶼昏睡的時候,總是含糊不清地喊著一個音節,應該是姥姥。

而他對護士說沒有家屬的時候,江宴以為,林嶼隻是親人不在H市,自己出來打拚。

可現在他琢磨琢磨,林嶼每次睡著都會哭著喊姥姥,那麼傷心,不會是他隻有這一個親人,還去世了吧?

江宴隻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那他這是乾了件什麼缺德事兒啊!

難道他姥姥是近期過世,林嶼才會這麼抗拒生日吧。

簡直是在林嶼傷口上撒鹽的惡毒程度了。

真該死!他很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江宴緊緊拽著林嶼,順著他說,“我開燈,我們回臥室,不在這裡待著,你冷靜下來。”

不能讓他在這個環境持續受刺激。

虛弱的林嶼抗衡不了健康健碩的江宴,幾乎是被半拖半抱著,強行送回了病房臥室。

王劍爸爸創建的這家醫院,占地麵積不算小,基本上算得上是一個半養老式的醫療機構。

主要麵對一些不差錢的人群,為他們打造的靜養之地。

所以會準備這種30平到90平左右的居家式病房。

雖然住院費不便宜,但也有不少富商病號願意來。病好得差不多了,也喜歡在環境優美的醫療機構多住一陣子。

由於江宴自身身份問題不好曝光,王劍給他專門挑了一個擁有單獨小院,和其他居家病房相隔較遠的病房區。

所以他把人按在床上不讓林嶼動時候,想著他這獨門獨院的小病房,忽然有種“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錯覺。

真是拍戲拍多了,什麼都能帶入。

主要是孩子那眼神太令人心碎,江宴不自覺就入戲了。

“你放開我。”林嶼的掙紮中,充滿了祈求。

“不行,”江宴拒絕,“你這一跑,我心裡發空。”

很真實的感覺,他沒有避諱什麼,直接表達。

很讓他無法理解的一種情緒。

林嶼微微發愣,緩緩抬起眼皮看了江宴一眼。

臥室的窗簾沒有拉上,窗外雖然已經擦黑,路燈卻還沒亮起。所以江宴的臉,除了輪廓,其他都比較模糊。

一句發空,讓林嶼招架不住。

自己離開為什麼會讓江宴心裡發空?

“很奇怪?”江宴看著疑惑卻依舊扭著身子要掙脫束縛的人,自嘲道,“我長這麼大,頭一次有這種……呃,我完全控製不了和無法預料的情緒。林嶼,你對我來說,是個很神奇的存在。”

他開始反複在心裡印證,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小可憐,一見鐘情了。

如果是,他會毫不猶豫追求。

如果不是,那就絕對不會給林嶼帶來感情上的任何困擾。

可惜,目前為止,短短幾天的相處時間,他無法給自己一個確定答案。

“我不想存在。”林嶼無法回答江宴什麼,他隻能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無力且清晰堅定地說。

林嶼隻想了結自己這短暫且悲哀的生命。

他放棄了,他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