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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420 字 6個月前

到沈家,她這一世也都完了。

她怎麼能就這麼白白死去?

老天爺送她回來,是讓她複仇的。

她也不想殺人,可他若不死,她自己就完了!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很抱歉。

因為她的突然襲擊,他的手停下來。

沈羲手下用力,簪子已經將要刺破他皮肉。

她當真是沒留餘地的。

她必須活命!

四周忽然又變得如子夜一般幽靜,沒有鳥鳴,沒有風吹,除去某處偶爾傳來的一兩下風鈴聲,什麼聲音都已沒有,包括呼吸聲。

沈羲屏著氣,簪子在往下紮。

但忽然,她手下卻又頓了頓!

——風鈴聲?

她腦海裡警鈴大作。

沒有風,連眼前他一頭飄散的發絲都絲毫沒有動,風鈴聲是哪裡來的?!

她驀地又回想起先前赫連少年的話,隻要進了這條小胡同,韓家的人便不會追進來。

韓家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可是連惡鬼都不會追進來,那這胡同裡的人會是什麼人?!

這男子雖然著裝簡樸,但分明衣物做工都極之考究。

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身邊連個仆從都沒有?

她低頭看著坐在石頭上的他,忽然把簪子收了回來。

如果他是連韓家的人都不敢隨意招惹的人,那麼憑她能殺得了他嗎?

如果他有這麼可怕,那他若要捉她,為什麼還要給她治傷?

她呆呆地望著他,頸背處突然冒出片冷汗。

但他卻沒有抬頭,等她將簪子收了,便依舊不緊不慢地幫她塗著草藥,而後又翻開袍角,撕下一片裡子布,將她手掌包上,打了個結。

他全程甚至連手都未曾抖上一抖,仿佛剛才那一頓,隻不過是為了聽她說一句話。

簪子撲通掉在地上。

沈羲退後半步,握握兩拳,忽然無聲地掉轉頭,提著裙子,往來路上拔腿狂奔而去。

等到她人影消失遠去,這時秋千架旁緊閉的門內忽然走出一人。

他錦衣繡服,腰懸寶劍,卻飛步到達布衣人的麵前,躬了腰。

同時牆頭上,遠處的屋簷下,樹上,呼啦啦一群紫衣人如同同時飛向秋千畔的駑箭,瞬時在空地上聚滿烏壓壓一片。

“少主!”

錦衣男子關切地望著石頭上坐著的人。

但他卻並沒有示下。

隻是撐膝托腮,仍然閒得跟隨便做點什麼事情打發時間都行的樣子,順手撿起掉落在腳尖前的那枝梅紋銀簪,揚著眉,在手指間把弄起來。

☆、第040章 手怎麼了?

沈羲如同進來時一般順著胡同狂奔!

直到衝到胡同口,看得到外頭大街上悠然路過的行人她才停下來。

街頭已經恢複了平靜,遠處韓府前麵的空地上也早就充滿商販們的吆喝。

她扶著牆壁再回頭看了眼後頭,胡同裡依然靜悄悄,沒有追喊,也沒有腳步聲!

一顆心在%e8%83%b8膛裡四處亂撞。

她撫著%e8%83%b8口,背抵牆壁閉上眼睛。

但是眼前浮現的仍然還是那雙無所掩飾地展示著驚訝之色的瑞鳳眼,那麵對脖子上的銀簪卻呼吸絲毫不亂的麵孔——

她猛力甩了甩頭,睜開眼來!

“姑娘!”

耳畔突然傳來元貝的呼喚,她坐在三步外的馬車上,車夫已經把馬車趕了過來。

“您可算出來了!”元貝急得兩眼泛紅,“奴婢追著您到了這裡,又不敢進胡同,您沒事吧?”

沈羲竭力壓住心跳,接住跳下車來的她,掏了絹子給她抹眼淚:“我沒事。這胡同裡住的是什麼人?”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剛才聽人說這條胡同早被人買了下來,外人誰也不準進去。奴婢想著是私人地方,自然不便擅闖。又不確定姑娘是不是進去,就在這裡等著來著。”

私人的地方而已?

韓家的奴才還會顧忌這裡是不是私人的地盤?

沈羲扭頭又看了眼胡同內,凝起雙眉。

但她不想去探究了,好奇心太重一樣會害死人。

何況她還有把柄在人家手裡。

她看了眼車夫,牽著她上了車:“先回府去。”

她手上還有傷,萬不能再在外頭轉悠了。

血統也保留了於她自己這是好事,但同時卻也帶來了致命危險!

往後她不止不能隨意冒險,更是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看到她流血——包括身邊的裴姨娘和丫鬟們。

回府很快,車夫想必也是趕著回來吃午飯,一路專挑少人的胡同橫衝直撞。

沈羲也懶得理會,進了二門,直接便往梨香院而去。

裴姨娘正在太陽底下給沈梁曬被褥,見到她回來連忙迎上:“吃過了麼?”

她搖搖頭,到了房門口,又停步與匆匆迎來的珍珠道:“打盆熱水進來。”

隨後進來的元貝挎著花籃抱著糖葫蘆,進門先喚來沈梁:“四爺快來,看姑娘給您買的糖葫蘆!”

屋裡沈梁聽見聲音,先爬到桌子上往窗外看了看,然後滑下地,屁顛屁顛地跑出來。

他兩眼放光地接過去,先小心翼翼地往頂上露出來的山楂上%e8%88%94了一口,然後才又巴巴地舉著跑到裴姨娘麵前獻寶:“姐姐買噠!”

裴姨娘掏出絹子來擦他的花臉,一麵嗔道:“姐姐可越發慣著你了。”一麵拂拂衣襟,出門往廚院裡去提飯。

家裡倒是一切安好。

珍珠這裡端了熱水進屋,沈羲已經將手指上的血漬先行擦乾淨了。

看到她被包紮的傷口,珍珠還是驚呼著衝過來:“這是怎麼搞的?!”

“不小心被樹枝掛了下,沒有大礙的。你先出去吧。”沈羲輕描淡寫地打發著她。

珍珠雖是擔心,但在她的命令下,到底還是不敢拂逆。

沈羲等她出去,隨即便把門栓上。

沾水先把露出來的皮膚上血漬全部清洗一遍,然後又解開布條,另拿了塊自己的帕子包上。

她院裡沒有人穿棉布的衣裳,倘若讓人看見這個而起疑心,終歸不好。

等到全部弄完,抬頭望見洗臉架上銅鏡裡的自己,她才卸了重擔似的吐出口氣來。

沒有人知道先前在韓府門前那一刻,她是多麼想拔下頭上的簪子衝進門去,就如當年溫嬋殺她一樣,尋到她之後毫不猶豫地插進她喉間!

將她捅出全身血窟窿,果斷地了結這一切!

可是這又怎麼能夠?

先不說她沒有辦法衝過重重防衛近得了她的身,就算是能近身,她又豈能逃得過命抵命的下場?

姓溫的不光欠她一條命,還欠著張家那麼多恩情!

她借著張家的跳板擁有著如今這一切,張家滅亡了,而她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拓跋人的榮華富貴。

韓頓雖然不見得直接殺了張家人,可他也曾受過張家的恩!

如果卻說拓跋皇帝是吃了張家人肉的魔鬼,那她溫嬋以及韓頓也絕對是蹭了湯喝的牛鬼蛇神!

所以就算拿回她的命,她豈不也還是虧了?

若是命抵命,那就更不值了。

她已經死過一次,若是這次還要因為複仇而送了命,那她就真是白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如今現實擺在眼前,她單槍匹馬,定然掀翻不了韓家。

更何況她仍然還是赫連族血統,就更不能冒然行事!

想到這裡她又不禁生起幾分後怕。

多虧得她先前沒有打算輕舉妄動,不然的話,這會兒必然又已經命喪黃泉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坐回去,望見桌上拆下來的棉布條,她又不禁拿了起來。

胡同裡那個人,既然沒有追殺她,想必應該不會再揭發她了吧?

她是深閨小姐,與他再相逢的機會可以說幾乎沒有,隻要他們不碰麵,應該她就還算是安全的吧?

她抬手撐起額頭,疲憊地閉上眼睛。

手指觸到發髻,她突然又坐直起來——是了!她拿來殺他的銀簪她都忘了撿!

當時隻顧著儘快逃命,居然完全沒有在意這個!

揪了手指半刻,很快她又放鬆下來。

慌什麼?

不過是枝普通的銀簪子,他就是撿到又能如何?上麵既沒有刻她的名姓,也沒有任何標識,無論誰撿到,也是製約不了她的。

她重新將那布條拿起來,然後將它丟進銅盆裡。

“姑娘,該用飯了。”

裴姨娘輕叩著房門,溫柔的聲音一如往常。

她穩了穩心神,再看看包紮好的手,走過去將門打開。

……

沒有人察覺沈羲出去一趟回來有什麼顯著變化。

反正自她病好醒來,性子忽然變得沉靜了是事實,所以就算她大白天的關著房門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反倒是見多了她悉心教導沈梁讀書的樣子,而以為她是在潛心看書備課,因此愈發沒有人前來相擾。

☆、第041章 珠花好看

到了下晌,前去劉府赴宴的黃氏紀氏也前後腳回了府。

沈歆鮮少在京,因此參加這樣場麵的宴會的機會也不多。

劉府裡人來人往,她憋著滿肚子話沒說,回來路上又忍了一路,到家後便連回房換衣也不曾,直接就隨黃氏到了正院,纏著她問將起來。

“母親今日可見到韓老夫人了麼?我聽說連劉夫人在她麵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來著,可是事實?”

要說今日劉家壽宴最大的亮點,便是沒想到劉夫人居然把當朝韓閣老的祖母給請去了。

韓閣老權傾朝野,先帝駕崩之後,他就立馬入閣當上閣老。

當朝最有權勢的三人裡他占據其一,他在大周,可謂是打個噴嚏全城都要抖三抖,他的祖母韓老夫人自然也是尊貴非常。

聽說輕易也不曾出來赴宴的,但這次卻給了劉府麵子,也就難怪風頭讓她給搶了去。

在沈歆心裡劉閣老身份已然了不得,沒想到居然還要在這位韓老夫人麵前宛如晚輩。

“唉,差一點就見到了。”

黃氏一麵對鏡卸著妝,一麵在鏡子裡衝她道:“老夫人進門的時候我本與你丁伯母在一處的,誰知道我才去解了個手,那老夫人就被迎進內院去了,你丁伯母倒是見著了。——還有三房!”

說到這裡黃氏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