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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 天如玉 4373 字 6個月前

舜音忽覺他古怪,這幾日也沒見他與穆長洲走近,暫且沒提,問他:“你打算就這般悶著?”

封無疾歎氣:“我自有數,見你都好就夠了。”

他是不想給他阿姊添麻煩,如今中原與涼州是這麼個情形,說都說不清楚,隻在府中待著好了。

舜音想了想:“領府上人跟著,在城中街上走走無妨,你來探親,隻在府上才惹人奇怪,豈非欲蓋彌彰?”

封無疾一愣,心想也是,立即點頭:“那我去換身衣服來。”

舜音往府門外去,囑咐勝雨準備車馬。

不多時,封無疾就出來,換了身水綠衣袍,正襯出他年輕意氣。

舜音站在大門前,笑了下:“還真有晉升校尉的模樣了。”

封無疾跟著笑:“阿姊高興就好。”

舜音是覺努力已有回報,便證明她做的事有了進展,帶笑走下台階,剛好眼前來了一行兵馬。

是胡孛兒和張君奉,二人身上甲胄未退,顯然從關外趕回不久。

見到舜音,二人抱拳見禮,離得不遠不近,實在是被她回敬多了,習慣了保持距離。

“來請軍司前往清查戰利俘虜。”張君奉道。

胡孛兒眼尖,已瞧見舜音身旁的封無疾,嚷道:“喲,這不是封郎君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涼州了!”

封無疾早看到他,想起送嫁時的情形還不悅,拂袖不做理會。

胡孛兒自覺無趣,撓撓胡須,眼瞅著舜音在場,也不敢說什麼,可不想再被噎了,忽而扭頭看向府門。

舜音跟著看過去,就見穆長洲走了出來。

他身上袍衫收束,護臂緊綁,一出來就看著她:“要出門?”

舜音說:“隻在城中轉轉。”

穆長洲走近:“應當順路,可以一同前往。”

話音未落,封無疾竟後退了一步,忙道:“穆二哥忙吧,我與阿姊隻轉轉,不必陪同。”說完扯一下舜音衣袖,示意她上車。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回頭說:“你既有事,還是先忙吧。”

穆長洲停住,看一眼封無疾,他來了幾日都沒怎麼在自己眼前出現過,終日隻黏著舜音一人,臉上卻也沒什麼表露:“那待我回程時再說。”說完走去自己馬旁,翻身上了馬背,又在舜音身上看一眼,才朝胡張二人招手,往前走了。

胡孛兒和張君奉立即上馬,領著人跟上他。

走出去一段,胡孛兒才怪異道:“方才那封郎君是怎麼了?”

穆長洲眼神略沉,答非所問:“以後客氣些,他已是朝中昭武校尉了。”

胡孛兒詫異:“嗯?”

張君奉也驚訝,回頭看了一眼舜音,又看向穆長洲,低低說:“沒想到啊……”

沒想到這落魄到底的封家,竟有起色了?

眼見一行人走遠,舜音才問:“你方才做什麼?”

封無疾張張嘴,想說什麼,摸一下鼻尖,又改了口:“沒什麼,就是覺得他變化太大了,不隻是模樣變了,整個人都變了,就像是從一個本分文人變……”

“壞了。”舜音接話。

封無疾轉頭看看兩邊:“你們是夫妻,這話可是你說的。”

舜音打量他,來時就覺得他像有話說,也不知是不是感覺錯了,轉身說:“算了,先走吧。”

涼州城裡果然很熱鬨,畢竟一戰既定,百姓們正當振奮。

車馬都停在城中最繁華的大街上,勝雨領著隨從,遠遠跟著夫人姐弟在街上閒走。

封無疾邊走邊感慨,當真是繁華不下長安,又聽城中百姓談論軍司如何兩日退敵,更覺不可思議。

若非親自來這一趟,他絕對要以為當初的穆二郎換人了。

街頭有一處在賣小玩意的攤點,最上麵堆了五顏六色的一堆彩石子,上麵還刻畫了不同紋樣,擺在一起,如同棋子。

封無疾經過,連忙拽住舜音衣袖,小聲說:“阿姊快看,早年我們在家中也玩過這個,當時族兄弟們一起,好似排兵布陣一般。”

舜音停下,也記了起來,幼年時胡亂玩鬨,卻也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學到了東西。

後來她父親又開始探索傳遞消息的門路,告訴他們,明麵戰場之後,尚有另一片暗處戰場,藏於人後,以窺先機……

封無疾不知想到了什麼,笑起來:“論這些,還是阿姊厲害,我不一樣,小時候總被大哥訓……”話到此處陡然一頓,他看看舜音。

舜音臉色已淡,想起英年早逝的大哥,沒有言語。

封無疾後悔說這個了,連忙推她進一旁門中:“不走了,進去歇歇。”

旁邊是家酒肆,此刻時候已經不早,沒什麼客人,剛好安靜。

封無疾在僻靜角落裡坐下,隻要了茶點,專揀舜音喜愛的清淡口味挑選,在這一角,正好方便說話。

他低聲說:“我早想說了,一路走來發現涼州情形並不明顯,阿姊能傳給我那些,一定很冒風險。”

即便僻靜,他也將話說得半明半暗,是說涼州軍情不明顯。

舜音心想自然不明顯,誰都能見到那還叫什麼軍情,低聲回:“也不算太冒風險。”總不能說她已與穆長洲綁在一處,這裡麵還有他的功勞……

封無疾擔憂低語:“若實在危險還是算了。”

舜音正色:“不能算了。”她淡了口氣,聲音極輕,“封家的事不能就此算了。”

封無疾看到她臉色,閉了嘴,知道那是她過不去的坎。

沉默片刻,他忽又想起一茬,湊近問:“對了,阿姊可認識宋國公之子?”

舜音頓了下才想起那名字:“虞晉卿?”

“對,就是虞晉卿。”封無疾端著茶盞奇怪,“以往與他並無交情,他上次來巡邊,去了秦州,竟與我轉達了母親在長安的近況,還說會替我們多照顧母親。”

舜音回想那人模樣,也覺奇怪,思索一下說:“我看他也能相處,隻是非親非故,沒必要受其恩惠,你與之來往多注意就是了。”

封無疾點點頭。

忽覺有視線落在這裡,他扭頭就見一個身著胡衣的姑娘盯著這裡,忍不住問:“那姑娘是在看你,還是在看我?”

舜音順著他目光看去,認了出來,是閻會真,坐在另一頭更靠裡的地方,身後跟著一兩個隨從,似乎是剛來的,先前沒看到。

舜音本想點個頭,算作招呼,不妨她忽然起身,走了過來。

直到跟前,她開口道:“剛才在外麵見到夫人,我便跟來了。夫人是一個人來的?軍司可有同行?”

封無疾在旁皺眉,這不還有一個人嗎?

舜音說:“我與舍弟同來,軍司沒有同行。”

閻會真瞅了一眼封無疾,接著問:“那軍司可會過來?”

舜音搖頭:“應當不會吧。”

閻會真像是要說什麼,臉色有些失望,扭頭說:“那夫人安坐吧,不打擾了。”

封無疾盯著她坐了回去,對舜音道:“她方才來,一共與阿姊說了三句話。”

舜音說:“你數這個做什麼?”

他接著道:“有兩句都在問穆二哥。”

舜音牽一下嘴角,他還挺細心。

封無疾盯著那邊:“這般明顯,我看她定是對穆二哥有意了。”

這確實是個直來直去的姑娘,也難怪會被他看出來。舜音低聲說:“那是當地豪族閻家之女閻會真,興許是有事。”

封無疾壓聲湊到她耳邊:“不管那什麼真,你與穆二哥已成婚,他就是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叫彆人鑽了空子,否則千裡迢迢嫁來卻過得不好,叫我如何放心!”

舜音眼神一動,什麼叫“他就是再怎麼樣”?

封無疾還未往下再說,卻見閻會真又朝這裡看了一眼,皺眉說了句:“可恨……”

他隻聽見個大概就已不滿,問:“阿姊聽到了?”

舜音左耳對著那邊,毫無所覺:“什麼?”

封無疾已經有氣,他最受不得彆人說他阿姊,何況還當他麵說。

勝雨忽然自外走入:“夫人,軍司返回了,經過此處,說要接夫人一同回府。”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舜音意外:“接我?”

忽而想起他臨走前說待他回程再說,竟然回程就來了,剛剛可還在人家麵前說他不會來……

剛想說“不必了”,勝雨已催:“夫人快請吧,軍司在等。”

閻會真似乎聽到了,一下起了身。

封無疾推一下舜音胳膊:“阿姊先回,我有事,稍後就來。”

舜音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眼見勝雨在催,隻好起身走了出去。

車都已引到店外了,穆長洲打馬在旁,隻身返回,沒帶一人,看她出來,朝車看去一眼,示意她上車。

舜音看他兩眼,想問突然來接她做什麼,看看路上都是人,還是沒說,登上了車。

等她掀起窗格簾布,朝酒肆裡看去,居然看見封無疾直直朝閻會真那裡走去了。

閻會真確實想出去見軍司,卻見麵前來了個男子,正是軍司夫人那位弟弟,不禁停住。

封無疾一走近就道:“你莫非對我阿姊不滿?”

閻會真一愣,反問:“我對她有何不滿?”

“沒有不滿你方才說可恨?”

閻會真沒料到被他聽見了,低聲說:“你懂什麼,就是挑不出不滿才可恨。”

封無疾沒聽清,壓著聲說:“我阿姊與你們軍司情投意合、恩愛美滿,你若有事就找我,我為你傳,不必找我阿姊,更不必找你們軍司;沒事更好,不必找了。”

閻會真臉一下燥紅,環顧左右,還好四下沒什麼人:“你、你什麼人,我為何要找你?”

封無疾不高不低道:“昭武校尉封無疾,我隻與你私下說這些,你心知肚明就好。”

他琢磨著姑娘家臉皮薄,兩句話還不就明白了。他也不高興著呢,也就念在她阿姊孤身一人在此,到底要給本地勢力三分薄麵,否則何必把話說得這麼客氣!

閻會真雙眼瞪大一圈,哪遇過這種事:“你……”

封無疾接:“你無事就早些回去吧。”

“我……”

“我也隻說到這裡了。”說完他還抱拳見了一禮,轉頭走了。

閻會真臉已氣到紅透,瞪著他出了門,愣是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車馬返回軍司府。

舜音走入後院時,右耳聽見身後腳步聲漸漸清晰,往後看一眼,穆長洲跟了上來。

“他怎麼回事?”他忽然問。

舜音一停:“什麼?”

穆長洲走近:“無疾似在避著我。”

舜音自己也覺得古怪,隨口說:“沒事。”

穆長洲聲沉著:“他再這樣下去,我豈非連你麵都難見了。”

舜音下意識看他。

穆長洲迎上她視線,伸手在她腰上一推,入了東屋。

舜音一愣,就見他將門合上,人被他一手帶著,直到軟榻前,又被摁著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