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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掌中嬌 蓬萊客 4259 字 6個月前

是軍事力量,全將我中華遠遠拋在了身後!所以我東渡日本,想要學習了解他們的先進製度,回來救治我中華,但是這十幾年間,我看的都是什麼?徐太太,你既也知道時局,你當知道,在中國這樣一個沉屙頑疾,民智不開的國度,想要完全推行西方的先進製度,無異於是癡人說夢!我早就已經清醒了。我驚訝的是,那麼多年過去了,我當初老同學徐致深,他到了今天,竟然還信奉那些所謂的主義和理想?這簡直太荒唐了!”

他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說完,在地板上快步走了幾步,靴底發出一下一下急促的橐橐之聲。

甄朱搖頭:“譚先生,你錯了!我丈夫和你的區彆,並不在於是否依舊信奉主義和理想,而是麵對不儘人如意的現實,仿徨過後,是否還有勇氣去保有對初心的堅持和信仰。”

譚青麟盯著她,緩緩地道:“徐夫人,我原本認為,你應該也是能夠理解我的。”

甄朱說:“我確實理解你,因你的做法,是人在落差之下通常更願意的選擇,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更顯我丈夫的難得。你儘可以嘲笑他,他的結局或許也是失意,但那又如何,在我看來,就憑這一點,他就遠比你值得我去尊重。”

譚青麟臉色略微僵硬,點了點頭。

“我很遺憾,我讓你感到失望了,但我有我的想法!我要用我的方式去改變中國的現狀!徐致深是不可能和我走到一處精誠合作的!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能利用這個機會消除我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徐太太……”

他頓了一頓,似在極力壓製心中的激動,神色終於漸漸平複了下來。

“我也很抱歉,讓你陷入這樣的境地。我原本是從不強迫女人的。但是這次情況特殊。你不必害怕。”

他凝視著甄朱:“我早就已經知道,當初在天津法華,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如果那天事情能夠按照我的設想順利進行下去,我想今天也就沒有那麼多麻煩了。但是即便這樣,我也一直沒有傷害你。請你相信,無論什麼情況之下,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朝甄朱微微一笑:“你休息吧,我先去了。接下來還要在火車上渡過兩天。我就在邊上,我會保護你的安全。”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甄朱手足冰冷,一顆心仿佛被冰水浸泡,不住地下沉。

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徐致深現在可能麵臨的情況。

很顯然,他現在極有可能還不知道譚青麟並沒有按照約定的那樣拔軍,如果被張效年抓住機會,此刻猶如鬥獸之困的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最後的反撲機會。

戰場之上,原本什麼就可能發生,何況他現在所有的安排,一定都是以有聯軍為前提而定下的,一旦遭遇這樣的情況,到時結果到底如何……

甄朱急的%e8%83%b8口憋悶,汗水不住地從額頭滾落。

……

第二天的清早,火車行駛在軌道上,速度漸漸減緩下來。

前方,懷寧就要到站了。

一隻花瓶,朝著車窗玻璃重重砸了下去。

“嘩啦”一聲,車窗玻璃和花瓶同時碎裂,發出的聲音驚動了外麵的看守,急忙過來敲門問情況,裡麵沒有回應,門也被反鎖。

看守用力踹開門,衝了進去,被看到的一幕驚呆了。

女人靠躺在椅子裡,那隻雪白細弱的左手手腕,已經被碎玻璃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殷紅的血,正不住地從傷口裡溢出來,地板上濺滿了一滴滴的血,觸目驚心。

譚青麟聞訊趕了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臉色微微一變,立刻衝了上去,壓住她的手腕,一把抱起,朝外快步而去。

火車剛進站停下,甄朱就被他抱著下了車,立刻送往懷寧的一家教會醫院。

她手腕處的傷口在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凝固了,但因為傷口割的很深,醫生費了些時候才處理完畢。

她看起來非常的虛弱,臉色蒼白,唇色儘失,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暫時被留在醫院的病床上掛水,醫生叮囑,讓她好好休息。

譚青麟在她病床前陪坐了許久。

甄朱始終閉著眼睛,仿佛睡了過去。

他一直看著她,沒說半句話,到了將近中午,才慢慢起身,離開,留下兩個看守,低聲命在門外好好看著,照料好病人,有什麼事情,就用醫生辦公室的電話聯係他。

空洞的腳步聲,漸漸從醫院的走廊裡遠去,消失。

甄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在門外晃著的那兩個看守。片刻後,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按了下床頭的鈴。

看守立刻進來。

“我想吃水果,你們給我去買。”甄朱說道。

看守相互看了一眼,遲疑著。

“我要吃水果,去買,現在!”她又重複了一遍。

看守低聲商議了下,其中一個恭敬說道:“夫人稍等,我這就給您去買。”

一個匆匆走了,剩下那個依舊守在外頭。

甄朱將手伸到被子下,摸到了王副官給她的那把袖珍□□。

大概是得到過吩咐,她失去自由被帶著上路後,對方一直沒碰過她,更沒有搜身。這幾天,這把槍就被她貼身收藏著。

譚青麟應該是要帶她去往江東。至於目的,不外乎兩個。

如果徐致深僥幸還能翻身,她就是籌碼。如果不幸戰死,或許他還可以用她去向石家示好,畢竟,是他把她從來自張效年的威脅下解救了的,不是嗎?至於他主力部隊延遲抵達預定戰場的事實,事後他有的是解釋的理由。畢竟,隻要他取得最後的勝利,勝者為王,又有誰會去在意彆的?

她可以被他帶去江東,畢竟,現在她落到了他的手裡,反抗也是徒勞。

但是在這之前,她必須要儘快把他背叛盟約另有所圖的事情通知徐致深,讓他有個準備。

她的指尖觸著那把堅硬的,已被焐的帶了她體溫的槍,心臟猛然一陣狂跳。

她必須要試一試。等到了江東,就算能再讓她找到和外界聯係的機會,恐怕也已經為時過晚。

她命令自己鎮定下來,閉著眼睛,長長呼吸了幾口氣,再次睜開,拔掉了針頭,從床上爬了下去,朝著門口走去。

剩下的那個看守站在門外,從玻璃視窗看出去,背對著她,左右張望。

甄朱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門後,輕輕打開門。

看守看到動靜,轉過了頭,看見甄朱站在那裡,臉上露出笑:“夫人……”

他的視線落到她手中握著的對準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笑意頓時僵住了,下意識抬手要去拔插在腰間的槍,手一頓,眉心處微微一涼,那個槍口,已經迅速地頂了上來。

……

甄朱飛奔到了醫生的辦公室,一把推開了門,在醫生和護士驚恐的目光注視之下,闖了進來,將門反鎖,然後快步來到電話前,一手握槍對著人,一手抓了電話,迅速撥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話筒的那頭,一直嘟嘟在響,甄朱握著電話的手心不停地冒著汗,心裡不斷祈禱。

終於,在響到漫長的令她幾乎就要絕望的第七聲時,那頭被人接了起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了過來:“誰?找誰?”

“石經綸!是我!”◆思◆兔◆網◆

聽到這熟悉聲音的一刹那,甄朱幾乎就要哭出來了,聲音哽咽。

電話那頭的石經綸吃了一驚,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是你!你在哪裡?出什麼事了?”

甄朱定了定神,迅速把經過說了一遍。

醫院辦公室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疾步奔跑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譚青麟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推了推門,隨即“咣”的一聲,一腳踹開了門。

“你快想辦法幫我聯係到徐致深,把情況告訴他,讓他務必有所準備……”甄朱衝著話筒最後大聲喊著。

譚青麟迅速到了她的麵前,伸手按掉了電話。

甄朱嘴巴還張著,停了下來,手裡緊緊地握著話筒,睜大眼睛看著對麵的這個男人。

他將話筒從她手裡拿開,砰的一聲,扣回在了座機上。

甄朱另手那支槍的槍口,還在對著他,但是手腕卻控製不住,微微地顫唞。

他的神色陰沉無比,目光盯著她的一雙眼睛,片刻後,慢慢地抬手,朝她伸了過來,拿掉了那把沾滿汗痕的□□,撥弄了兩下,退出彈匣。子彈脫落了,一顆接一顆地掉到了他的腳邊,跳起來,又跌落,發出清脆的,長長短短的金屬落地的叮當之聲。

“看起來,我真的是不能讓你走了。”

他把槍輕輕放在桌上,抬眼看著她,緩緩地說道,聲音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應該會有二更,但至少10點後吧。

☆、第93章 紅塵深處

張效年終於獲悉江東主力並未如期抵達, 他立刻嗅出了一絲有利於自己的異常信號, 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時機, 快速集結部隊,投入了全部主力,對徐部進行包抄突襲, 兩軍冀中遭遇,最後的決戰提前爆發。

張經營了多年,又借執政之利, 以國外貸款大量采購武器裝備部隊, 這一戰, 無論從人數還是裝備來說, 對徐的川軍都占了很大優勢,何況對於張來說,此為背水一戰,成敗在此, 所以這場中原大戰的開頭,川軍打的非常異常艱難。

於行軍打仗, 徐致深不敢自詡算無遺策,但於戰前評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各種情況, 並與參謀部製定出相應的變策,這是他作為一個最高決策者的最起碼的軍事素養。多年戎馬,曾經曆過的大小無數陣仗,令他很難輕信旁人,即便對方是自己的盟友, 尤其是這種至關重要的仗事。

為防江東軍因為各種可能的主觀或客觀原因不能及時到位,他本就做了兩手的準備,又在張效年覺察之前,從石經綸那裡及時得知譚部確定有變,已撥來的軍隊並非之前曾承諾過的主力,立刻於第一時間改變了策略,所以雖然遭到突襲陷入合圍,無法及時撤退,打的異常艱難,但在他的有序揮揮之下,軍心穩定,雖呈抵禦之態,卻絲毫沒有亂象。張效年起初氣勢洶洶,奪了幾個川軍主動放棄的據點,他的報紙喉舌立刻大肆鼓吹,宣揚戰功,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占到更多的實際便宜,接下來組織的幾次進攻,均遭挫敗,最後一次還被川軍反攻,丟了原本已經占領的一個重要據點,士氣頓時銳減,雙方陷入了相持。

半個月後,徐致深的援軍奔赴抵達了戰地。

這支援軍是由兩部分組成的——小部分是來自全國各地那些有感時局而投筆從戎的熱血青年護**,人數數千,剩下的大部,是以吳老七為首的曾經的那群地方兵。

這支地方兵,從前雖然因為徐致深的緣故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