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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掌中嬌 蓬萊客 4237 字 6個月前

子。

他臉色蒼白,顯得雙眉黑的異常,神情僵硬,雙目定定地望著前方,這種樣子,讓她見了,忍不住心驚肉跳。

陸壓一口氣說完,又道:“娃娃,我曾數次想將你父從水鏡中解出,以終結這萬代不滅的酷刑,奈何水鏡是造化神物,就連我的法力,也無法將它破開。諸天神佛之中,你師父的玄清之氣或許能夠一試,但他是絕不可能出手的!幸好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法子……”

他停了下來,看了眼甄朱,對她說了句“女娃娃,你等在這裡,不要偷聽!”,拉著青陽子就強行朝前走去,到了數十丈外,停在了一塊巨石之後,這才和青陽子咬耳朵:“還有一個法子,和那個女娃娃有關。你知道她來自哪裡?”

青陽子慢慢轉頭,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

“當年女媧補天,曾有遺石掉落人間,若化成神兵,必定可破水鏡。這女娃娃就在補天遺石裡孕化了五百年,將玉髓全部吸走。你若有意救你父脫離苦海,可將她靈髓煉化,不但能破水鏡,從此以後,你手執造化奇兵,天下地下,有誰能奈你何?我那師兄,當年也算是害了你父的幫凶之一,往後你聽我的,不必再尊他為師了!娃娃,你母雖是天庭玄女,你也誤投鴻鈞門下,但你的身體裡,本就流有魔血,你天生就當自由自在,天地無所羈絆,就如你父當年,如果不是被情.事所誤,遺恨終身,今日世界,怎樣還不得而知!”

他又轉頭,看了眼遠處的女子,見她立在那裡,身影俏麗,撇了撇嘴:“娃娃,女人可是禍害,多少英雄豪傑,一沾上情字,就會變成烏龜狗熊!何況世間女子,哪個不是水性楊花,無情無義?你父就是毀在了玄女手上!你和這小蛇妖也算是命定有緣,所以當初我送她去了上境,如今情緣差不多該了結了,你聽我的,相好歸相好,該做決斷之時,當機立斷……”

“師叔!”

一直沉默著的青陽子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你的好意我心領,我也十分感激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

他頓了一下。

“但是你口裡的所謂小蛇妖,她是我所看重的人,我絕不允許你將主意打到她的頭上!無論是誰,想對她有半分傷害,我絕不應允!”

他神色僵硬,一字一句,鏗鏘如鐵,說完便轉身,撇下目瞪口呆的陸壓,大步而去。

甄朱一直在遠處等著,隻看到陸壓在他近旁說個不停,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忽然見他朝自己走來,急忙迎了上去,輕聲說道:“你……還好吧?”

他麵龐還是泛著點蒼白,目光閃爍,氣息也有些不勻,讓甄朱很是擔心。

他閉了閉目,睜開眼睛,神色已經如常,朝她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一隻手:“我沒事,走吧,我帶你先回上境。”

……

青陽上君於月前的某個深夜突然離開了上境,再無消息,這讓廣成子有些措手不及,隻能瞞下消息,盼他能早日回來。好在平常上君為潛心修氣,時常有小閉關,一閉數月,也很常見,這次接連多日沒有露麵,倒也沒引下麵的弟子懷疑,隻以為他又去閉關了,廣成子心裡焦急,知蛇妖和他一起消失,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心裡十分忐忑,好在這天夜間,終於等到上君回來了,急忙來見。

青陽子說道:“月前忽然有事,因當時情況緊急,所以連夜出了山門,也沒來得及知照你一聲,讓你牽掛了,怪我不好。”

廣成子見他神色如常,雖然對什麼事依然好奇,但這卻不是自己能主動問的,何況他人也回來了,鬆了口氣,告辭離去。

廣成子走後,青陽子轉向甄朱,微微笑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甄朱朝他慢慢走了過去,停在他的麵前。

回來的路上,甄朱能感覺的到,他抱著自己的雙手,掌心微涼。

她第一次從陸壓口中聽到關於他身世的事情時,或許那時,他在她的心裡,還完全隻是向星北的一個模模糊糊的化身,她是要帶著目的去接近他,令他愛上自己的,所以當時,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但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是向星北,可是他又不完全是。

在這一世,他是他自己,完全獨立於向星北而存在的青陽子,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他自己思想的人。

不敢說感同身受,但無論是誰,哪怕如他,已修道萬年,驟然得知這樣的事情,此刻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

甄朱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裡發堵。

自己靈力低微,在這個修仙的世界裡,麵對這樣的事情,所有的寬慰,都是那麼的無力和蒼白。

或許這種時候,他更想要自己一個人獨處。

她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隻踮起腳尖,在他的下巴輕輕印下了一%e5%90%bb,柔聲說道:“我知道了。”

……

甄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聽風剛得知消息,正跑出來,和她迎麵相遇,十分歡喜,將她迎了進去,問東問西,甄朱壓下心中的煩亂,強作笑顏和他說話,終於聽風離去,到了半夜時分,她忍不住從床上爬了起來,悄悄出去,來到了他日常修行的那間道殿。

座台上空蕩蕩,他並不在。

書房、內室,甄朱尋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她出來的時候,腿腳有些發虛,甚至走不動路的感覺,扶著道殿門口的那根大柱,慢慢地滑坐到了了青石台階之上,抬頭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發起了呆。

……

深更時分,上境中萬籟俱寂,一個身影禦風行於崇山峻嶺之間,迅如閃電,很快便來到了摩雲峰頂,尋到他前次曾來過的那個洞口,朝著前方,再次跪了下去。

“師尊!弟子青陽子,再次前來打擾,弟子有話,想要和師尊說!”

他的聲音穿過石門,回蕩在山頭之上。

周圍沒有半點的動靜,他一動不動,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石門之後,和身後的黑夜,完全地融在了一起。

“劫數!孽緣!”

良久,伴隨著一道長長的歎息之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隨著夜風,從石門之後飄了出來。

閉關千年的老祖,終於在這一刻發聲了。

青陽子的肩膀微微顫唞,朝聲音方向,再次用力叩首,直起了身體。

“多謝師尊發聲。師尊,弟子不日之前,從師叔陸壓道君那裡,知悉了身世,師叔說,弟子的生父是魔君九明,如今被困於水鏡之中,遭受非人折磨,弟子想問師尊,可是確有其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石門後沉默了片刻,老祖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說的沒錯,你確實是魔君的兒子。我也知道你此刻想做什麼。隻是青陽子,萬年之前,九明魔君為勝天帝,引萬魔出世,以致荼毒人間,這是他自己造下的業,需他自己去還,最後關頭,他幡然悔悟,願以我保你平安,收你入門,令你踏入正門修道成仙為條件,自甘進入水鏡,以此來終結神魔之戰,令人間恢複太平,這原本就是他甘心承受的後果。水鏡之中,真火與玄冰同存,五百年一換,隻要經曆過一輪冰火,千年之後,大羅神仙,魂魄也會消散,如今萬年已過,你如今即便解他出來,他也不能複活了,你又何必自毀修行,定要與天為敵?”

青陽子目中蘊著微微淚光:“弟子知道師尊一片苦心,收我為徒後,悉心教導,對我寄予厚望,然身體發膚,來自父母,他當年為我犧牲至此地步,何況即便造業,如今被困萬年,也是抵消了。我不知情就罷,如今知道了,不去解他出來,終結酷刑,讓他得以超生而去,我即便修成了上仙,與天地同壽,心又何安?”

“你可知道,你一旦破了水鏡,就是與天庭為敵,和神佛對立,從此將被歸入魔道,人人可得而誅之?”

“弟子知道。弟子不悔。唯一深覺遺憾之處,就是負了師尊的多年恩情,讓師尊失望了。”

他再次叩首,聲音含愧:“弟子前來打擾師尊清修,其實另外還有一事。此前弟子曾遇一蛇妖,名叫朱朱,弟子雖曾經再三誡導自己,然而終究還是鑄下了大錯。本就想著要來求見師尊,懇請師尊的諒解,何況又得知了這樣的事?弟子早就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上境的掌教,懇請師尊,不要遷怒蛇妖,一切都是弟子的錯,凡心不滅,有負修為,和她無關!”

他說完,伏地不起。

許久,一道人影忽然穿壁而出,雙目洞洞,須發雪白,一身鶴氅,飄飄朝著跪在地上的青陽子走來,最後停在了他的麵前,久久地凝視著他。

正是那位修為無限,令神佛也肅然起敬的鴻鈞老祖。

“你真不悔?”

他發問,聲音異常凝重。

青陽子慢慢地抬起頭。峰頂的月光照在他的臉龐之上,眉宇堅毅。

“師尊,弟子記得師尊閉關之前,曾教導過弟子,遇事若是猶疑,從心而為。弟子原本始終不解,如今卻好像豁然開朗。我今天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是出於我的本心,無論今後如何,絕不後悔!”

老祖點頭,又搖頭:“你說的對,卻也是錯。你的身世隱秘,知悉者,當年也就寥寥幾人,我收養你後,對你一向看重,盼你能早日問證,從此受我衣缽,一心向道。但我也知,你命中有一劫數,我是盼著你能以道心壓過邪性,明白天道有序,滅欲而尊之的道理,人是如此,神佛更是如此。倘若你能悟到這一境界,便是入了問證之境,那時,隨心即為道。可惜,功虧一簣,萬年修行,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命數!”

老祖閉了閉目,慢慢睜開:“當年我曾與天帝立約,他留你性命,我帶你走,從此我也不再插手其中之事。如今你既然決意不改,我也攔不住你,你我師徒一場,你去之前,我最後傳你一言,你聽仔細了。”

青陽子恭敬地說:“弟子恭聽。”

“水鏡也是結界,除了補天遺石所化的神兵能破外,之所以不可摧毀,並不是因為它沒有破綻,而是在於它最外層的反力。它的可怕之處,就是能將所有的攻擊在瞬間全部擋回,攻擊的力量越強大,擋回的殺傷也越巨大。當年你的那個陸壓師叔,就險些喪命於他自己所發的玄明之氣,這才死了心,從此不再試圖去破水鏡。而你所修的玄清之氣,雖不能像補天神兵那樣直接破開結界,但玄清之氣是天地至純至柔之氣,它能消融部分的水鏡反力,以減少對你的殺傷,從而增加破開的可能性,但也僅限於此,能不能成功,依然變數許多,凶險異常。你切記,須循序漸進,不可一開始就貿然以十成靈力攻擊,可聽明白了?”

青陽子微微哽咽:“弟子聽明白了。師尊之恩,青陽子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老祖不語,望著他,長長歎息了一聲。

“師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