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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起來了。”

餘星從小到大沒見過女子生產,自然不知道生孩子有多凶險,不過看漢子心急火燎的模樣,他大致猜出那姑娘情況不太好。

白繆道:“屬下先稟明主子。”

餘星點頭,“我在這兒等。”

白繆轉身往輅車方向走去,一邊不住回頭,見餘星站在原地,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這才快速來到馬車前。

餘星聽著年輕漢子的哀求,想幫把手,卻不知如何是好。白繆和蘇遠山過來。

蘇遠山道:“這位郎君你彆心急,我這位小兄弟有馬可以送你去鎮上請大夫,至於這位嫂子,這裡是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拒絕。”

蘇遠山遞出一個荷包,穩婆猶豫著接過,掂著特彆沉,她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太多了。”

蘇遠山稍微扯出一抹淺笑,“嫂子就看在我的麵子上收下吧,否則這位郎君是不肯跟我這位小兄弟去鎮上的。”

“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願神龍仙尊佑你平安順遂。”

穩婆雙手合一行禮,蘇遠山回禮。

年輕漢子這才跟著白繆去鎮上。

餘星好奇神龍是什麼,手就被輕輕握住,他扭頭就見不知何時過來的祁野,祁野看了過來,餘星連忙轉過頭,轉移注意力,想把手從祁野手裡抽出來,卻怎麼都抽不出來。

蘇遠山見陛下出來,便道:“麻煩大夥兒帶我們去剛才那位郎君家中。”

村裡人好客,熱情招呼蘇遠山幾人,有幾人還對著餘星和祁野問好,餘星以為祁野不會理這些鄉野村夫,祁野竟對他們雙手合一行了禮,眾人見狀也跟著雙手合一回禮,嘴裡還念叨著保佑祝福之類的話。

餘星:“???”

祁野牽著他往村裡去,見他一臉困惑也沒多做解釋。

村裡第五戶就是年輕漢子家,這會兒當家老漢正在籬笆前不停張望,見穩婆帶著村裡人還有幾個生麵孔回來,唯獨不見自家兒子,急急道:“嫂子,我家栓子呢?”

穩婆簡單說明情況,老漢又對著蘇遠山連連道謝,蘇遠山擺擺手示意小事一樁,老漢忙將蘇遠山三人請進屋。

堂屋內聚滿了人,唯獨不見老漢妻女,想來應該在照顧兒媳,蘇遠山沒有多問,堂屋裡有兩個十來歲的少年,與那年輕漢子有幾分相似,應該是那漢子的弟弟。

老漢招呼三人坐下,又對村裡人表達了感激,村裡漢子連連擺手,沒人探聽餘星三人來曆,隻朝著他們拱手便自行離去。

老漢將穩婆請去偏屋,看著穩婆進去,才轉身去庖屋找了些香茅草、斑蘭葉,放灶上瓦罐裡熬了會兒,加入飴糖,端著瓦梁壺到堂屋。

餘星三人圍坐幾案旁,主位空著,顯然是給老漢留的,老漢說著怠慢,又邀請蘇遠山坐主位。蘇遠山猶豫不決,哪有在陛下麵前坐主位的道理,他以眼神詢問祁野。

祁野略一點頭,蘇遠山這才起身坐上主位,老漢笑著給三人倒香茅水,“三位貴客喝點湯飲解解渴,寒舍簡陋拿不出好東西來,這香茅草是自家從後山摘的。”

餘星從未喝過香茅水,看著碗裡透著綠意盎然,捧著陶碗喝了一大口,入口甘甜,帶著絲絲酸味和高雅清香。

他從未喝過這麼好喝的甜水——還是來自鄉野人家!放在陳國隻有大富大貴人家才喝得起這樣的湯飲!

老漢見餘星愛喝,又給他倒了一碗,笑眯眯道:“小郎君若喜歡,老漢兒再去熬一壺。”

餘星沒想到他這麼熱情,連忙擺手,老漢嬉笑眉開,方才的急躁在見到餘星時便悄悄淡去,這會兒隻看著餘星便覺得一身鬆快。

餘星被老漢的熱情弄得手足無措,他衝老漢憨笑,覷視到祁野習以為常的喝香茅水。

蘇遠山放下陶碗,哈哈笑道:“老丈客氣了,我可是許久沒喝到這香茅甜湯了,我娘在我幼時常煮這湯飲……她辭世後,再無人熬給我喝,今日再喝不由得記起先慈。”

老漢正想寬慰,院門就被推開,大兒子將一名姑娘請進屋,白繆牽著黑馬和騾子進院,把它們栓在柴房門上。

老漢起身走了出去,餘星也跟著起身。

下一刻就見老漢的兒子,帶著身穿翠裙的姑娘進來,餘星愣在原地。

祁野看了餘星一眼,轉頭朝外看去,知道他呆愣的緣由,想了下解釋道:“那是女醫,專門替女子看病,當然也會給男子看病,不過一般男子不會找女醫。”

女醫?

女子也能做大夫?

這放在陳國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陳國女子不可隨意外出,哪怕是農家女子亦不可隨便拋頭露麵。

在禹國女子竟然也能懸壺救世!

餘星看向女醫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他低頭看祁野,即便是跽坐,祁野身上的氣勢也沒半分減弱。

餘星不敢注視祁野眼睛,隻得看著外麵幾人說:“有很多女醫麼?”

祁野凝視少年柔和的側臉,“這裡應該不多,州府會多些。”

餘星注意到女醫背著個笥篋,在老漢和年輕漢子的帶領下進了偏屋。

餘星驚訝之餘,又坐在祁野身邊。

一直到午時,女醫和穩婆才從產房出來,女醫給開了方子,穩婆說了幾句賀喜的話,年輕漢子給了她和女醫一人一個紅封,又把穩婆和女醫送出門。

老大的媳婦生了個女兒,一家人高高興興,老漢的媳婦也從產房出來,到皰屋準備午食。

老漢回到堂屋,臉上帶著笑意,餘星知道這是順利生產了,卻不知生的男孩還是女孩,但看老漢樂嗬嗬的模樣,以為是得了個孫兒。

餘星道:“恭喜老丈,喜得愛孫。”

老漢坐下說:“不是孫子,是孫女。”

餘星不明白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生女娃這般高興的,哪怕在陳國京城人們也格外看重男娃,若是家裡夫人或小妾生下兒子,便可母憑子貴。

許是看出餘星詫異,老漢解釋道:“我和老伴生了三個兒子,就想要個女兒,如今兒媳誕下女娃,也算了卻我們這麼多年的心願。”

老漢以為餘星看重子嗣,又補充了句,“生男生女都是天定的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有,小郎君不必著急。”

餘星被鬨了個大紅臉,呐呐點頭。老漢起身叫來老二和老三,幾人圍著幾案坐下。

不多時老漢媳婦和大兒端著木盤進來,老漢道:“給老大家的留吃食了沒?”

老漢媳婦:“留了,老大你過去照顧她們。”

老大跟蘇遠山三人道過謝,便出了堂屋。

飯間老漢和老漢媳婦笑口顏開,先是對蘇遠山表達了感謝,蘇遠山看了祁野一眼,祁野半垂著眼眸沒說話,餘星忽然覺得祁野並不是表麵看到的那般冷漠,實際上有一顆熱忱的心。

餘星看著案麵上擺放的幾盤菜,除了雞蛋其餘的都不認識,不過能在農戶人家中看到雞蛋,這放在陳國想都不敢想,他在餘府時很少能吃到雞蛋,更不要說過了熱油的煎蛋了。

老漢招呼三人吃,祁野看餘星遲遲不動筷,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麵前那盤菘菜煮肉糜,淡淡道:“這是菘菜。”

餘星隻覺得名字有些耳熟,祁野見他迷茫,心裡好笑,語氣不自覺柔了下來,“先前見到的縹色作物,就是這個。”

餘星想起來了,雙眼一亮,複看向另一盤,祁野心靈神會道:“這是韭,這道菜叫韭以卵。”注1

餘星意外祁野身為一國之君,居然記得這些簡單菜名,他原以為吃慣了山珍海味,祁野會吃不慣這些家常便飯,然而祁野不光吃了,甚至還知道它的名字。

吃過午食老漢一家對著蘇遠山等人齊齊感謝了一番,大兒對著蘇遠山行空首禮,蘇遠山忙讓人起來,一家人感恩戴德送彆蘇遠山三人。

第17章 【照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行人走走停停,有時住酒樓,有時住驛站,禹國在州府間設有驛站,供來往官員、書生借住。

每所驛站隻有一間客房,趕考書生憑狀令、通牒可在大堂借住一宿;官員憑告身借宿。

驛站驛長看完蘇遠山遞來的公驗,熱情帶著祁野上二樓。

蘇遠山等人隻能住大堂。

餘星頭次住驛站,被祁野牽著上摟,他回頭看蘇遠山和白繆,蘇遠山察覺到他的視線,朝他看來,對他露出謙和笑容。

驛長恭恭敬敬帶他們客房外,臉上堆滿笑容。

驛長道:“兩位公子可否需要熱水?”

祁野點頭,“兩桶熱水。”

驛長笑眯眯道:“好勒,二位稍等,下官這就讓驛卒送來。”

祁野:“有勞了,一桶熱水作價幾何?”

“五文,您稍後給驛卒便是。”驛長始終保持著微笑,把祁野當作七品外流官,將餘星視為男扮女裝的妻子。

祁野牽著餘星進上房,說是上房條件卻頗為簡陋,中央擺放一麵長形屏風,其上畫著粗簡山水畫,稱不上雅致,屏風後右側是個高足硬榻,右側是鋪著衾褥的木床。

餘星環顧一圈,感覺到祁野鬆開自己,他側頭看去,祁野已經坐上硬榻。外麵傳來敲門聲,餘星過去開門,驛卒提著兩木桶進來,放屏風後,驛卒看了看餘星,又看了看祁野。

餘星:“?”他以為驛卒想要賞銀。

“接著。”祁野朝驛卒丟出十枚銅板,驛卒眼疾手快接住,跟兩人行了禮轉身離開。

祁野盯著站在對麵的少年,淡淡道:“過來。”

餘星微微一怔,繼而聽話的走了過去,祁野一把拉住他胳膊,將人拽到身邊坐下,祁野速度極快地起身,在餘星還未反應過來已蹲下`身,握住少年纖細小腿,脫下腳上白布鞋。

餘星身子猛地一僵,完全沒想到這麼冷漠的一個人,居然會單膝下跪為自己脫鞋!

祁野脫下鞋襪丟一旁,試了試水溫,才將少年白玉般的小腳放入盆裡,隨後另一隻腳。

祁野做得得心應手,撫摸著少年的腳背,抬頭問:“水溫合適麼?”

餘星猶如被丟進鍋裡煮沸的鴨子,隻知道呐呐點頭。

祁野在他身邊坐下,脫掉鞋襪,雙腳探入盆內,挨著餘星右腳,少年的腳很白比他小一輪。祁野的腳呈麥色,腳背上幾條血脈格外明顯,極具張力。

餘星頭次跟人這般親近,哪怕是陳軒瑞都沒和他共用一個足盆,餘星有幾分無措,但不反感和祁野接觸。

他不知祁野也從不與人這般親近,祁野不反感和餘星靠近,甚至身/體比心裡接受得更快,每每靠近體內的暴躁便如泉水洗滌,意外愜意。

餘星從木架上取下葛布,擦乾腳上的水。

祁野道:“你睡床上,我睡塌上。”

祁野口%e5%90%bb不容置疑,餘星隻能照辦,兩人各自躺下,室內燃著微弱燭光,祁野一掌打去,燭火瞬間熄滅,隻有窗欞前的月華照在塌上,祁野借著渺茫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