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1 / 1)

落下,他敏銳地察覺到托馬斯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又被掩蓋在適時露出的笑意之下。他聽見托馬斯用已經有點接近夜梟動怒時才會使用的輕柔語氣說:“不錯的理想。”

——但是直到你們踏進棺材,這也隻會是個理想。

布魯斯的身體因為聽出這句話的潛台詞而緊繃了一瞬,此刻他想說的話和托馬斯之前的想法非常相似:你們對著托馬斯講這些未免過於樂觀,要不是今天情況特殊,受害者辛迪加可能在有機會見到蝙蝠俠之前就沒了。

還不如直接對義警下手呢,起碼不會有生命危險。

蝙蝠俠的思路快速從‘怎麼防止家庭成員被敵人針對’變成‘如何避免夜梟殺穿受害者聯盟’。

而且他預感這不會是此類事件最後一次發生,哥譚超反們的跳躍性思維從不讓人失望,儘管他有些懷疑這次受害者聯盟選擇對上夜梟是受到了挑撥和引導。

第一受害者倒也沒有自信到將托馬斯的話當做真心實意的誇獎。

他以為托馬斯是在諷刺,於是攤開手說道:“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托馬斯,但今天你不想同意也得同意,我們不會放你回去的。你要麼聽我的話乖乖做事,要麼就看著你的兄弟死在這裡。”

布魯斯擔心他在火上澆油,主動替托馬斯回答:“你要給他一點時間考慮。”

“彆擔心,我們現在不會殺掉你,反正還有很長時……”

“老大。”稻草人女士小聲打斷第一受害者的話,“啞巴給我發信息了,說他打算進來。”

“什麼?”第一受害者惱火道,“我不是說了讓他在觀眾席裡警戒嗎?”

“啞巴說外麵情況有點複雜……就,好像有人發現托馬斯·韋恩被綁架了。”

托馬斯聞言挑起一邊的眉毛。

“怎麼回事?是有人注意到布魯斯·韋恩不見了?還是……”第一受害者看向一直閉著嘴裝死的小報記者,“這家夥報了警?”

他這麼說是因為正常來講,在哥譚,布魯斯才是比較有名和備受關注的那個。

“沒有,老大,我們好像不小心鬨大了。”稻草人女士打了個冷戰,“據說是州政府下達的命令,比賽還沒結束,軍隊把球場包圍起來,正在疏散觀眾。”

毒物先生嘀咕道:“所以這次哥譚騎士隊沒贏,不過也沒輸?真是太好了。”

第一受害者瞪了他一眼:“閉嘴,彆說廢話,去打聽打聽。”

一直靠在托馬斯身後看守他的‘濁臉’也走到倉庫的窗戶邊。

布魯斯在這時低聲問托馬斯:“是利爪?”

托馬斯看著他背後早就解開、現在故意抓緊不放維持原樣的繩結:“不算。”

利爪隻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

總地來說,雖然托馬斯讓安納奇散布了謠言,他依然不太願意令托馬斯·韋恩這個身份同夜梟正式扯上關係,要是讓利爪來救場,就顯得洲際酒店太過重視。現在同行們懷疑又不確定、不相乾人士一無所知的程度則剛剛好。

在這個複雜多變的社會,多一項底牌總比沒有強,今天受害者辛迪加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所以利爪沒來。

托馬斯也不打算當著哥譚記者的麵掀馬甲。

——洲際酒店報警了。

這麼說似乎不夠準確。眾所周知,夜梟和相當一部分手握權力的腐敗分子或利益優先者保持著不能見光但蜜裡調油的曖昧關係,無論他想做什麼,總能得到政府的支持、或者至少令他們選擇視而不見。

於是當利爪稍微透露出那麼一點需要幫助的意思的時候,眾多渴望在這段交易裡麵分一杯羹的人立刻像鬣狗般蜂擁而上,既試圖討好夜梟,又想以此控製他。

結果發現沒什麼好說的。

一個不入流的超級反派組織企圖蚍蜉撼樹,這種事屢見不鮮——並不是說受害者辛迪加毫無威脅性,隻是大人物們根本不在意這些不會觸犯到自身利益和安危的罪犯——夜梟都懶得出麵,隻說犯罪分子綁架了托馬斯·韋恩。

就一副小事一樁、你們隨便看著辦的感覺。

怎麼辦?

找人救一救吧。就當是幫盟友打臉、順便促進合作了。當權人士轉手將‘從超級反派手裡救援托馬斯·韋恩’的命令下達給了正義聯盟,想得很好,也算是專業的事由專業的人來做。

正聯:……

超人聽到消息的時候不禁問:“誰綁架了誰?”

“哥譚一個沒聽說過的罪犯,綁架了托馬斯·韋恩。”鋼骨說,“我調出球場攝像頭,發現蝙蝠俠也在現場,所以可能不需要特彆擔心。不過軍隊不知道為什麼挺重視這次綁架案,凱恩上校說他等著我們派人過去,你和戴安娜還在哥譚嗎?需不需要瞭望塔這邊幫忙?”

超人:“在那之前我們先開個會,現在都誰在線?”

鋼骨意外道:“這時候?”

“對。”超人肯定地說,“立刻,馬上,而且會議內容需要全程加密。”

等到能趕到的人抵達瞭望塔各就各位,正聯首席才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和蝙蝠俠有很大關係。但他眼下不在這裡,所以我儘量簡短和客觀地描述事實,等他有時間再來進行補充。”

十個小時過去了,超人回想起今天淩晨時的場麵,還是滿臉糾結。

他說:“托馬斯·韋恩就是夜梟。”

不要問誰是托馬斯·韋恩。

也不要問誰是夜梟。

“……”

人們隻是愣愣地看著他。

海王說:“什麼?”

“我講完了。”克拉克繼續民主地問道,“今天的救援任務,你們誰想去?”

老師上網課詢問‘這道問題誰能解答’時,課堂上想必也是如此寂靜。

“……好吧。”超人理解他們,他說,“我和戴安娜離得近,我們兩個去。”

他決定先和樓下前台聊聊洲際酒店的老板,再去隨便找個羅賓談談他們的老父親。

受害者辛迪加的成員們觀察了半天,也沒看出所以然來:軍隊包圍球場之後並未行動,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布魯斯這時看向另一扇窗戶。

托馬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紅頭罩的臉靠近臟兮兮的窗戶上,給他們比手勢:你們倆在搞什麼名堂?

第64章

洲際酒店前台正在對著電腦敲敲打打,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陰影。超人雙腳離地懸抱著手臂懸在她前麵,身後的紅披風無風自動,一幅等著犯罪者主動認錯的嚴肅表情。

前台姑娘側身往他身後看,排隊般貼在超人身後降低存在感的夜翼抬起頭,對她露齒一笑:“嗨。”

再後麵剛走進門的普通住客冷不丁受到驚嚇,差點來個平地摔,站穩之後同手同腳小心地貼牆溜進電梯。

利爪:“……”

她直起腰,非常有職業素養地微笑著問:“你好,超人,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服務的?”

十分鐘後,超人一隻手拎著塞滿羅賓的蝙蝠車、另一隻手舉著一車廂利爪,橫跨半個哥譚抵達體育場。●思●兔●在●線●閱●讀●

倉庫裡,觀眾席上的‘啞巴’推開門走了進來,窗戶外頭的紅桶縮了回去。

‘啞巴’急匆匆地向同伴比手語:我看到超人、軍隊和利爪都在外麵!這要怎麼辦?

“不可能。”濁臉不相信,“正義聯盟會和夜梟合作?”

毒物先生喊道:“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我們誰能夠戰勝超人?他要過來了!”

“稻草人女士,釋放毒素!”第一受害者當機立斷,“我們從通風管道離開,濁臉,你走下水道。”

“但是計劃……”稻草人女士慌亂地看向托馬斯,卻發現布魯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將窗戶從內打開了。

兩枚煙霧彈被扔了進來,滾到濁臉的腳底下。她發出一聲神經質的尖叫,扔下其他人化成泥湯順著地板縫隙流走。

毒物先生罵道:“賤人!”他快步跑到牆角,開始往高處的通風管道方向攀爬,第一受害者和稻草人女士緊隨其後。他們走過的地方,毒物先生釋放出來的深綠色的有毒花粉、和稻草人女士留下的黃綠色毒霧在狹小的空間中彌散開來。

於哥譚生活許久的小報記者認出這是什麼東西來,被嚇得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恐懼毒氣’。

這是蝙蝠俠的‘老朋友’了。

稻草人女士真名為阿比蓋爾·奧·莎,曾經是喬納森·克萊恩的學生和第一批試驗品。但她顯然沒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次匆忙放出來的毒氣是她老師幾年前就淘汰掉的版本。蝙蝠洞存有解毒劑,不過布魯斯認為不能指望紅頭罩或者超人會想起來隨身攜帶。

他熟練地屏住呼吸,先把暈倒之後格外老實的記者扔出去,再將一條腿跨出窗戶,回頭時卻發現托馬斯居然沒急著走。

“你站在這發什麼呆?超人會抓住剩下那些跑掉的罪犯,再把他們交給軍隊。”旁邊紅頭罩像扛麻袋一樣把小報記者放在肩膀上,邊說邊跟著往房間裡看去,“再不走我們就要被冒牌毒氣醃成……草。”

托馬斯正在和偷襲失敗的‘啞巴’對峙。

確切地說,是托馬斯半蹲在啞巴身前,單手扣住他的腳腕。啞巴渾身上下籠罩在恐懼毒氣之中,滿臉絕望地趴在地上翻滾掙紮,卻一步不能動,還無法發出聲音。

托馬斯問他:“你對夜梟手中的權利的渴求、你對身邊所有人的憎惡、你對第一受害者的忠誠、和你對蝙蝠俠的複仇欲望,能否抵得過你此刻感受到的恐懼?”

啞巴拚命搖頭。他捏著自己的喉嚨發出嗚咽聲,瞳孔渙散,眼淚順著慘白的皮膚流淌下來。

“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機會對我舉起武器,”托馬斯將掉在地上的槍掉轉過來放在啞巴手上,“或者向我求饒。”

啞巴打了個哆嗦,指尖抽搐了一下。槍柄從他五指間滑落。他用力抓緊托馬斯的袖口,伏在地上哀求地仰視他。

托馬斯讀懂了他眼神的意思,站起身漠然道:“令人遺憾。”“你和你的組織本來有機會令我高看一眼。”托馬斯向窗邊走去,隨口說道,“又或者你是你們當中最為軟弱的那個。下次我會去問其他人,感謝合作,梅爾斯先生。”

啞巴已經聽不清托馬斯在說什麼了。他癱軟在地板上,無神的雙眼倒映著托馬斯的背影。托馬斯對窗外的兩個人說道:“在等我?”

布魯斯沒回答。紅頭罩又看了一眼啞巴:“我以為你會殺了他。還是因為布魯斯在這?恐懼毒氣有解藥,他不會受到不可挽回的腦損傷,說不定還會記得你剛才對他說了些什麼。”

托馬斯跳出窗戶無所謂道:“沒關係。”

倉庫裡麵,啞巴被恐懼的幻象所擊潰。

他在無邊無際的絕望裡殘存著的零星知覺、感受到那把由托馬斯親手遞過來的槍還落在自己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