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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國舅 笑佳人 4364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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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乾清宮出來後,二皇子黎王沒有跟李顯說一句話,直到回到寢宮,進了內室。

他坐在椅子上,垂眸沉默許久,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顯,苦笑道:“是我連累了你。”

李顯看過來,低聲道:“王爺何出此言,承蒙先帝賞識,命我陪在王爺身邊,此番能隨王爺出去曆練,亦是我之所願。”

京城就這麼大的一塊兒地方,他真的想去外麵看看。

黎王:“就怕你跟我一樣,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李顯笑道:“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儘其責,就像王爺說的,能夠教化當地百姓,改善當地民生,同樣也是大功一件。”

黎王看得出來,李顯對隨他去貴州就藩確實沒有任何怨言,這份心%e8%83%b8與抱負,連他都自覺慚愧。

他站起來,握住李顯的肩膀道:“好,那你就陪我做好這個王爺!”

兩人剛交完心,乾興帝的封藩聖旨就送來了,命黎王三日後動身啟程。

李顯得以出宮與家人惜彆。

雲珠一聽到消息便趕回了娘家,她過來之時,就見父親正與弟弟說話,母親嫂子坐在旁邊,眼圈都是紅的。

雲珠忍了一路的眼淚頃刻滾落。

那可是遠在西南的貴州,大夏最窮的地方,弟弟才十五歲,連今年的生辰都沒過,千裡迢迢背井離鄉,得吃多少苦頭?

雲珠舍不得,既心疼也擔心,最怕的是乾興帝鼠肚雞腸,一輩子都不調弟弟回來。

她撲過去,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傻弟弟。

李雍偏頭,可女兒的抽泣聲還是傳進了他耳中,從小疼到大的姑娘,出嫁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李顯察覺到,他的衣襟被姐姐的眼淚打濕了。

他真的不怕去貴州,可姐姐母親的眼淚叫他也跟著難受。

“姐姐,不哭了。”

“我都這麼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何況我跟在王爺身邊,無論去哪,衣食住行都不會比在京城這邊差,你們真的不用擔心。”

“我會常常給家裡寫信的,也單獨給你寫。”

雲珠不聽,說什麼都沒有用,她就是要弟弟近在眼前。

最後還是孟氏、顧敏一起將雲珠從少年郎身上拉開了,帶去後院安撫。

李雍歎口氣,繼續交代兒子到了外麵要注意什麼。

李顯跪在父親麵前,耐心地聽著,等父親說完,他才道:“兒子的事兒子心裡有數,我不怕貴州苦,隻放心不下您與大哥。”

姐夫曹勳是國舅,既有實權也有城府,他料定姐姐那邊不會有事,最多跟太夫人潘氏鬨一些口角。

可乾興帝已經恨上了李家,針對父親與兄長隻是遲早的事。

李雍笑道:“咱們李家代代都是忠臣良將,沒有真憑實據,宮裡也不敢隨意安個罪名給咱們,最多找理由貶官外放。我呢,在邊關連吃了三次敗仗,臉都丟到祖宗們那去了,自那之後,天塌了在我這裡都不算大事,更何況區區官職調動。你大哥更是個心寬的,隻要有酒有肉,叫他去軍營當個小兵他都樂意,哪個也不用你牽掛。”

李顯想想也是,笑了出來。

傍晚,李耀從宮裡下值回來了,半路遇到曹勳。

李耀心情不好,看曹勳這個皇帝親舅也不順眼,未予理會。

李雍、孟氏依舊好好招待了女婿。

小舅子要遠行了,曹勳陪妻子回趟娘家合情合理,過了今晚,他也沒有其他機會單獨見李顯。

吃席的時候,隻四個男人坐了一桌,雲珠今晚要住在家裡,索性沒來前院見曹勳。

李耀不屑跟曹勳抱怨小皇帝,父親弟弟都不好酒,他自己一碗一碗地灌著。

曹勳要敬他一碗,李耀隨手一揮,碗歪了,酒水灑出來,打濕曹勳的衣襟。

李雍立即臭罵了兒子一頓。

曹勳笑道:“無礙,擦擦就好。”

他離席站到幾步之外,一手提著衣襟,一手在身上尋找帕子。

李顯見了,取出自己的帕子,走過來幫姐夫沾酒。

曹勳看著麵前的少年郎,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今後凡是要入口的東西,都要交給可信之人。”

李顯眼睫微動,繼續專注手裡的事。

曹勳:“貴州巡撫曾桉與我有舊,如遇生死危機,可暗中請他相助,‘曾少峰’三字便是信物。”

李顯將洇濕的帕子翻了一個麵。

曹勳最後道:“照顧好王爺,也照顧好自己。”

李顯微微頷首,轉身回了席位。

李雍掃眼小兒與女婿,什麼也沒問。

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骨血至親。

第54章 指腹沿著他的喉結劃了兩個圈:“要去嗎?”

李顯隨黎王離京那日,一早就下起了雨。

正是六月中旬,雨水本來就多,因為出行不便,都沒有多少百姓來圍觀黎王就藩的儀仗。

昨晚李顯便回宮在黎王身邊待命了,今日也沒有時間再回家。

孟氏帶著女兒兒媳早早出了城,在城外等著再見兒子一麵。

淅淅瀝瀝的小雨讓平整的官道也變得泥濘,娘仨的裙擺都沾了泥點,鞋底更是不見平時的整潔。

終於,黎王儀仗出了城門,前後左右都是護衛,中間是幾輛馬車。

此時此刻,李顯陪著黎王坐在第一輛馬車當中。

即將經過娘仨身邊時,馬車停了下來。

李顯在黎王的授意下下了車,黎王透過挑起的車簾看了眼路邊泫然欲泣的三位女眷,微微頷首,簾子轉瞬落下,他也無意與寧國公府的女眷寒暄什麼,沒有意義,被人傳到宮裡,隻會給寧國公府添更多的麻煩。

“母親,嫂子,姐姐。”

李顯冒著細雨走過來,依次喚道。

雲珠早已將頭頂的傘撐到弟弟這邊,說不出話,她緊緊抱住弟弟。

換成哥哥,她或許不會如此揪心,弟弟才十五歲啊,長得再高,在她眼裡都還是孩子。

雲珠知道,很多武官家的子弟都會在少年時期出去曆練,像曹勳當年便是十六歲去的邊關,謝琅也是相似的年紀就去了軍營。

雲珠還記得,謝琅離京的時候,她們這些同齡人還討論過他一段時間,曹紹羨慕又向往,因為潘氏不肯放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孫玉容佩服又擔心,怕謝琅在戰場受傷,斷胳膊斷腿什麼的。雲珠當時根本沒有太大的感覺,最多就是看在相識一場的情分上,希望謝琅最終能平安歸來。

如今輪到自己的弟弟,雲珠才真正明白什麼叫骨血至親、牽腸掛肚。

一想到弟弟可能會生病身邊卻連個親人都沒有,想到弟弟可能會隨著黎王被想方設法奉承乾興帝的地方官員欺淩打壓,雲珠的心就像被人擰住了一樣。

李顯抱著已經比自己矮了一點的姐姐,笑道:“早知道姐姐又要哭,我就不下車了。”

雲珠頭抵著弟弟的肩膀,隻想抓緊時間多抱一會兒。

李顯低聲道:“姐姐安心等著,一定會有你我姐弟在京重逢的那一日。”

除非大夏與周邊諸國永無戰事,否則總有皇族要倚仗李家男兒的時候。

兄長是天生的虎將,他也不會比兄長差什麼。

他牽著姐姐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好讓姐姐知道他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曾經單薄瘦弱的小孩子。

雲珠捏了捏弟弟的骨肉,對比哥哥與曹勳的,弟弟明明就還是孩子。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可她明白弟弟的意思了,收住眼淚,強扯出一個笑容:“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按時吃飯,多吃點,不說長哥哥那麼壯,至少也要跟爹爹齊平。”

李顯:“好。”

雲珠把位置讓給母親。

該囑咐的早囑咐過了,孟氏看看兒子身後的馬車,輕聲道:“你在家裡是弟弟,卻比王爺年長了一歲,一路上既要敬重王爺,也要照顧好王爺,事事細心謹慎。”

李顯點頭。

不能讓王爺久等,顧敏簡單道:“弟弟孤身在外,千萬要多保重。”

李顯謝過嫂子,轉身上了馬車,回頭最後看眼家人,笑了笑,進去了。

黎王看著這個素來穩重的李家三郎在一側落座,看著他閉上眼睛斂去所有情緒,也看著他漸漸轉紅的眼眶。

黎王低聲道:“其實,我很羨慕你。”

同樣是背井離鄉遠赴西南,李顯至少還有真心牽掛他的家人,他呢,出生不久就沒了母妃,父皇隻有三成的心思分給兒女,他最多隻能分得這三成中的一成,隨著父皇的離去,他就隻剩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恨不得他死在就藩路上的弟弟。

李顯睜開眼睛,看著黎王偏過去的蒼白臉龐,他拉過黎王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了一個“曹”字。

雖然這個字很複雜,但黎王是看著李顯一筆一筆寫的,自然認了出來。

他不解。

李顯傾身,將曹勳的三句交代告訴了黎王。

“我想,他這些話其實是說給王爺聽的。”

小舅子親,還是有血緣關係的王爺外甥親?

毫無疑問,一定是外甥。

黎王的腦海裡,便浮現出那位舅舅偉岸挺拔的身影。

自打曹勳去年三月回京,與他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沒有一次是單獨見麵,兩人的談話不過是他客客氣氣喊聲舅舅,曹勳笑著點點頭罷了。

黎王看得出來,曹勳待乾興帝的態度更親近些,可那時候乾興帝是太子,曹勳真對另一個皇子外甥表現出關心,便成了害人害己。

黎王不認為曹勳會是個蠢的。

可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這個舅舅對他的關心,簡單的口頭囑咐或許隻是麵子活兒,但曹勳告訴了他如何借用貴州巡撫曾桉的人情,關鍵時刻,這份人情真的可以救他的命。

幾乎滿朝文武都看乾興帝的臉色行事,棄他如敝履,隻有曹勳,冒著可能會被乾興帝厭棄的危險,照顧了他這個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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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隨著母親嫂子回了寧國公府,整個人都蔫蔫的。

孟氏經曆的事情多,雖然也很舍不得小兒子,卻也不至於忽視其他的事。

她勸女兒:“你已經連著在家裡住了三晚,現在顯哥兒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彆等著晚上再叫複山來接。”

雲珠意興闌珊:“回去做什麼,看那位春風得意?”

以前潘氏隻是皇帝的嶽母,皇帝女婿不怎麼在乎她,潘氏耍不出太大的威風。現在潘氏成皇帝的外祖母了,宮裡完全由她的女兒跟親外孫做主,潘氏在京城的地位登時比從前高出一大截,國喪一解除,便陸續有官夫人登門來拍她的馬屁。

來者就是客,雲珠作為定國公夫人,免不得要出麵招待。

雲珠真不想去應酬這些,更不用說潘氏肯定會趁機奚落她。

孟氏:“她得意她的,再得意也就是嘴上一樂,難不成她還敢要你每日去晨昏定省,使喚你為她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