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前,一天內,眼睛就偶爾能看到一兩回光,近日幾率增大。到了昨日,基本上就能看清了。”裴胤開口解釋道。
“你怎麼早不跟我說啊?不對,我倆之前除了行針,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你也找不到恰當的時機告訴我……”剛說到這裡,洛央忽的向裴胤靠近,認真看向他的眼眸。
猝不及防下,裴胤的心跳瞬間加速,甚至連微微有些蒼白的臉頰之上都染上了一點薄粉。
“有何問題?”裴胤的聲音略微有些乾巴。
聞言,洛央用力搖了搖頭,雙眼亮晶晶的,“沒有,任何問題都沒有,師兄你的瞳色看上去極為康健,待明日之針行完之後,你應該就能痊愈了!我好高興啊師兄……我治好了你,我真的治好了你!”
洛央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見狀,裴胤笑著點頭,“是的,你真的治好了我,阿央是這個世間最聰慧的女子。”
被裴胤誇得有些臉紅的洛央,一想到北城的疫病,笑意便微微收斂了些。
“所以……”便是這時,裴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如果是阿央的話,定能想出疫症的解決之法,我信你。”裴胤語氣認真道。
聽到這裡,洛央猛地抬起頭來,與他對視許久後,洛央才用力點了點頭,“嗯!”
才剛許下目標,洛央與陳院令便注意到一個嚴苛的問題,那便是運往北城的草藥與糧食竟在每日遞減,如此遞減下去,怕是終有一日,外頭的糧食與草藥將不再運往北城。
就如曾經的許多次瘟疫爆發一樣,封城。
隻要將疫病封控在一個地方不讓它繼續蔓延,待那個地方的人畜全都死絕之後,疫症便會徹底消失,這便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
乍一得知此消息的陳院令,當即氣得麵色赤紅,如此昏聵之舉,豈是明君所為?
可為了不引起城中恐慌,陳院令隻得將這一消息隱瞞下去,至於能隱瞞多久,恐怕連他也不知。
因著草藥與糧食的事情,洛央這邊甚至還去尋了慕縉。
然後她便發現帶兵封禁北城的首領竟然從慕縉換了旁的人,這讓洛央心中掠過一絲詫異。她覺得,慕縉的消失,恐怕沒那麼簡單。
被困於北城之內,洛央又哪裡知道,京中早已鬨翻了天。
先是青州地動,再是北城瘟疫,災厄一件接著一件,慢慢就傳出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帝不仁,才叫上天降下災禍的流言來。
流言越傳越盛,甚至連普通百姓都在心中懷疑起天子來。本就被長壽膏壞了身子的皇帝,在得知此流言的當天,便一病不起了。不僅如此,甚至連早朝都上不了了。
與此同時,二皇子李玹這日接到了一封密信,信中的內容叫他心如擂鼓。待看完一整封信後,他的手心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
將密信燒成灰燼後,李玹登到樓頂,抬頭眺望皇宮的方向,眼底掠過一抹勢在必得。
北城之中,一回到悅來客棧內,洛央便將慕縉被調離的消息告知了裴胤,卻見對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洛央這才反應過來,“師兄,你早就知道了?”
“嗯。”裴胤點頭。
點完之後,他抬起頭便目光灼灼地看了洛央一眼,隨即緩步走到她的麵前,“阿央……”
“我能抱你一下嗎?”
聞言,洛央剛要抬頭,裴胤便已經將她整個人納入了懷中,雙臂微微收緊。這是以前的師兄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聯想起裴胤的身份,洛央的心頭忽的生出一個難以抑製的念頭來。
“師兄,你是不是要去……報仇了?”洛央聲音極輕地問道。
“嗯。”裴胤應了一聲。
“何時。”
“今晚。”
短短兩個字便讓洛央的心高高地提了起來,下意識便伸手攬住了裴胤的後背,許久才啞著聲音說道,“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聞言,裴胤輕笑了聲,唇若有似無地在洛央的發間%e5%90%bb了一記後,他便鬆開了懷抱。
今晚他若是回不來,他的人便會立刻接了洛央去到一個誰也認不出她的地方,讓她能夠安安穩穩地行醫,若是他能回來,他想問她一句話。
這番話裴胤也隻在心中滾了下,並沒有說出口,他並不想洛央太過擔驚受怕。
給洛央丟下了一句“等我回來”後裴胤便離開了,他走之後,洛央的心中霎時空了一小塊出來。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洛央幾乎將自己所有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了疫病之上。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竟真的讓洛央想到了一個醫治的法子,這讓她立刻便去尋了陳院令。
兩人熬了整整一夜,還未徹底完善疫症的對症之法,悅來客棧的大門竟被人砰砰砰地拍響了。
洛央與陳院令還未來得及下樓查看,便有一名大夫被幾人抬了上來,滿臉都是血。
見狀,洛央立刻上前用銀針給他止血。
聽了他們的解釋,洛央才發現事態嚴重了,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說是外頭的那些人不給糧不給藥的,就是想讓所有人與疫症一起在北城消亡。此時城中暴動,無數人湧到了悅來客棧底下,要他們給個說法。
聞言,洛央轉頭與陳院令對視了一眼,而此時樓下的大門早已不堪重負,知道此事拖不得的陳院令,不顧他人勸阻,徑直往樓下走去。
擔心陳院令年老體弱,應對不了那些激憤的百姓,洛央迅速收了針,便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大家稍安勿躁!”
大門一打開,陳院令便出言勸阻道。
許是近些時日,城中的百姓親眼看到了陳院令與他身後的洛央一直在他們奔走,眾人稍稍安靜了一瞬。
可很快——
“怎麼稍安勿躁?外頭那些人都想活活餓死我們了,我等如何能稍安勿躁?我想活著,我不想死!”
此話一出,眾人的情緒再度激昂了起來。
“就是!這疫症難道是我想得的嗎?封了城還不給藥不給糧食,不就是想等我們死了,那疫症就自然沒了,也就影響不到那些達官顯貴們了!”
“沒錯,他們就是不想我們活了!”
“大家上啊,活捉了那老院令,我就不信他那麼大的官兒,外頭的人一點也不在乎!”
“住手!”
洛央將銀針夾於指尖,上前兩步便擋在了陳院令的前頭,“這幾日是誰一直不眠不休為你們診治,是陳院令!是誰明知疫症無藥可醫,還一腳踏入了這北城之中,是陳院令!是誰年過古稀,還不辭辛勞親手熬藥針灸,還是陳院令!你們如今之舉,與忘恩負義有何區彆?”
“更何況,對於疫症,我與陳院令已經想出相對應的醫治之法……”
“想出辦法有用嗎?沒藥我們都得死!”
“就是,大家彆聽這小娘子胡沁,隻有捉了這些官兒,我們才有活命的機會啊!”
聽聞此言,眾人徹底煽動,站在洛央跟前的一名魁梧男子見狀,立刻伸手就要朝洛央的%e8%83%b8`前抓來,其他人也一窩蜂地就要往前衝來。
眾大夫臉色一白,洛央緊捏手中銀針,雙眼微眯。
千鈞一發之際,一根利箭穿過人群,瞬間紮穿了那魁梧男子的手臂,男子立時疼得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眾人霎時一靜。
下一瞬,所有人便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孤看誰敢!”
作者有話說:
紅包,明天本故事就完結了哈,然後下個故事,我想寫個文案上沒有的,一個八零作精美人搞事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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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千金女醫(完)
◎天生一對。◎
城中暴動, 因為整夜失眠,顧芙幾乎是客棧裡第一個聽到動靜的人。可瞧見下方的群情激奮,顧芙怕都怕死了, 哪裡還敢下樓。透過窗框的縫隙,看見洛央擋在陳院令麵前,下一瞬便要被人群淹沒,顧芙差點尖叫出聲。
倒不是她有多擔憂洛央的安危, 而是現在他們幾人是一體的, 洛央真被捉了, 她怕是也逃不了。
誰也沒想到危機關頭, 竟有一支暗箭救下了洛央。
“孤看誰敢!”
冷冽的聲線, 叫顧芙不由生出一股熟悉之感。隨著眾人一起往後看去,下一瞬,顧芙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隻因那騎於馬上,手持長弓的英武男子,不是她曾經的師兄裴胤, 還能是誰?
最關鍵的不是裴胤,而是他身後整整齊齊跟來的黑甲軍,隻一眼,便叫人心生壓迫之感。
“太子殿下在此, 爾等還不速速罷手!”
便是這時,一人疾行上前, 聲若洪鐘厲喝道。
太子!
一時間, 在場所有人全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陳院令等大夫吃驚於裴胤太子這個稱呼,他們已經有十數年沒有聽過了。朝中向來隻聞二皇子, 哪裡還有什麼太子。不對, 陛下登基之後確實有立過太子, 可對方早已失蹤,太子之位也已被廢棄,如今這人……
並不知道他人心中所想的洛央,隔著密密麻麻的人頭,看見遠處完好無損的裴胤,心頭立刻狠狠鬆了一口氣,太子……師兄成功了。
唯有顧芙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裴胤,腦中混亂不堪,太子……裴胤……裴胤是太子?不,不可能,一定是哪兒弄錯了,裴胤怎麼可能是太子呢!
“什麼太子!疫症治不好了,這些人定是來屠城的!大家快隨我捉了那老院令用以威脅,否則我等焉有活路!”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的響起一番煽動之語。
聽聞此言,原先已經安靜下來的百姓立刻又騷動了起來。隻是不待他們有所動作,裴胤直接抬起右手,往前輕輕一揮。下一瞬那黑甲軍隊便立刻架起弓箭,對準了躁動的人群。
一看見那黑漆漆的箭頭,那些參與暴動的百姓瞬間腿就軟了,不論隊伍裡的有心人再如何煽動,眾人紛紛放下了手中之物,瑟瑟發抖地跪了下來。
“言語煽動者,殺!”裴胤聲音冷厲。
很快,黑甲軍中便有一支隊伍小跑出來。
見狀,下跪的百姓中立刻竄出三名精瘦男子,分彆往不同方向跑去,可還沒跑出多遠,便立刻身首異處,鮮血淋漓。這使得那些參與暴動的百姓愈發噤若寒蟬起來。
“恭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到底還是陳院令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麵向裴胤,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
在他之後,其他大夫也跟著一並跪了下來,與那些早就跪服在地的百姓們齊道千歲,藏於二樓廂房的顧芙則瞬間癱軟在地。
下馬,踩著響徹雲霄的高呼聲,裴胤緩步走至洛央麵前,嘴角微微勾起,“阿央,我完好地回來了。”
洛央看著他的眼,笑了。
“歡迎之至。”她說。
與此同時,北城之外,一個始料未及的消息以迅雷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