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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氣晴朗幾日,地上也曬乾了,出行方便些。

吳掌櫃梅嬸帶著孫兒孫女來了。

三月初時,那日天晴,齊家果園種草莓,便聽有人說:“衙役下來了。”

“衙役來乾甚?”

“還沒到糧食下來的時候啊。”

奇了怪了。

鄉裡人是一邊嘀咕好奇,一邊不敢上前打聽,三三倆倆紮著堆,都守在了齊家去年種的十畝冬小麥那兒,甭管什麼衙役不衙役,現在九村莊稼漢村長鄉長心思都放在這兒。

鄉長自然是要前往接待衙役的。

衙役拿著銅鑼,咚咚咚敲響,引得鄉裡百姓圍觀。衙役大喊:“大盛長文帝退位,現如今國號大華,年號天豐,今天豐元年,新幣未下來,舊幣可用,免百姓糧稅兩年……”

鄉長一聽,當即跪下,對著南邊叩頭,大聲:“萬歲萬歲萬萬歲。”

鄉民隨之。

衙役騎著馬從鄉頭報到鄉尾。鄉長請了衙役吃飯歇息,第二日衙役便動身去桃源鄉了。

岑越震驚:“這麼快?竟是順順當當沒出岔子?”他這會還不知道攝政王年前時中毒案。

“做皇帝嘛,可能越快越好。”齊少扉道。

岑越也就震驚一二,完了好像沒什麼說的——跟他們關係不大,日曆從長文換成了天豐,國號變更就變更,他們還是如此過日子。

“不過新帝——天豐帝免了兩年糧稅還挺好的。”

齊少扉點點頭,“不管什麼道理,百姓日子能好兩年。”

家中有餘糧心裡才不慌。

三月時,圓月三歲一個月,齊少扉說該給圓月啟蒙了,他打算自己教——“把稱心,還有家裡那幾個小的都拘著過來,一塊啟蒙算了。”

稱心本來找圓圓玩的,聽到三哥說這話,當即是溜得飛快,馬上要念書習字了,她得趕緊再玩幾日,圓圓姑姑對不住你,跟你玩不痛快,姑姑找杏仁去玩了!

“不急,先布置布置,做了學堂樣。”岑越說完,“好像看到稱心背影了,怎麼還沒進來就走了?”

齊少扉便笑了下,說:“小滑頭肯定是聽見了。”

“那她肯定不知道,我說布置學堂這事。”

“越越就是給胖崽拖延時間。”

岑越一本正經否認:“也沒有,就是學習要有學習的地兒,還有教材啊筆墨紙硯什麼的也要準備了。”其實現在啟蒙科舉路太苦了,即便是像阿扉這樣神童,小時候阿娘抓的也很緊。

光看午睡睡硬榻就知道了。

齊少扉知道越越心裡如何想,一看胖崽無憂無慮不知苦楚的抱著布偶要出門找刀刀玩,心裡哼哼想,現如今讓你快樂快樂幾日,再晚便是下半年明年了。

到時候寒冬酷暑,聞雞起舞!

今年草莓種的早,五月中時第一批就有些下來了,不過岑越說不急,他知道鄉親們都等著田地收成,現如今草莓都是送一批,剩下的是草莓周邊,草莓醬、草莓皂。

今年等六月時送草莓。

原十畝的荒田,現如今黃燦燦的麥穗沉甸甸的壓彎了麥稈,莊稼漢們每日都要到田頭看了幾次,不看一眼,回去都吃不下飯,看完了便笑眯眯的,臉上褶子都是笑。

“我種了大半輩子麥子,這肯定錯不了,不會看茬的。”

“我看啊,今年不說四百斤,三百多斤指定有。”

“這麼多麥種,鄉裡肯定夠大家夥了,都把銀錢準備好了,到時候排隊去齊家買種子。”

“今明兩年不收糧稅,要是再有這等好種子,豈不是兩年就能解了家裡愁……”

或是蓋屋或是給娃娃娶妻,兩年光景怎麼樣都能緩過來的,到時候家家戶戶有餘錢,心裡不慌,有底氣了。

鄉長這幾日天天往齊家跑,問岑郎君,何日收成?

他們雖是莊稼好手,可在岑氏麥種這塊,那都是聽著岑郎君做主的。

岑越望著天,這日便開口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了。”

鄉長一怔而後高興起來,笑嗬嗬的說:“好啊,我去喊人。”

桃花鄉岑氏麥種收成到了。

第133章 桃花鄉裡說豐年

麥地裡是黃燦燦的麥子,陽光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桃花鄉全鄉人能來的都來了,壯丁們腰間挎著鐮刀,腳下的草鞋紮的緊實,皮膚在陽光下曬得跟麥子一個顏色。

鄉長站在田頭,先看岑郎君,請岑郎君發話。

“那就收吧。”岑越道。

鄉長聽完笑的露出豁牙來,年邁的嗓子卻很是洪亮喊開割。莊稼漢聽了指揮,下了田,從田頭沿著田壟往後,隻聽鐮刀唰唰的聲,前頭人割,後頭有熟練的將麥子紮成捆,有往外運的,還有撿麥穗的。

一道道工序下來,大家夥是熟練的不能再熟練了。

齊家人、薑家人都在,連著外來的車夫都在一旁候著,等著消息,今日是桃花鄉的大日子,對車夫們來說也是大日子。

岑老板大善,琢磨出這樣的麥種,趙立善交朋友,性格圓滑周道,他從未告訴岑老板,最早第二年時,有商賈背地裡找他,給他出更高的車價,讓他聯絡車夫不去齊家,後來說晚一些時候。

齊家是種果子賣果子,每年都是搶季節的,要是晚一兩個月,那果子不得爛地上——這商賈打的什麼算盤,趙立怎麼能瞧不出。

是嫉妒齊家果園買賣好,心黑的,競爭不過,就想背地裡下黑手搞破壞。

可對方給的錢實在是多。趙立那會其實心動了一二,可後來還是定住了神,一是對方一次性買賣,銀錢是多,但岑老板為人好出手大方,對他們車夫幾分尊重,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二就是次年時,趙立知道岑老板種出了一畝田四百三十斤的種子。那時候就鐵了心,跟著岑老板了。

他是跑貨的車夫,那是家裡實在是窮苦,上有老下有小,十幾張嘴都等著他糊口,種田地要餓死人的,他才走南闖北跑車,可要是岑老板種子能出四百斤糧食——

趙立是想起來眼眶都要紅,這種子真成了能養活好多人,不會再餓死人了。

跟趙立一般的車夫,誰家中沒些窮苦經,要真是家底殷實也不會出來跑車,跑車賺的是辛苦血汗錢,要是出遠門拉貨送貨,有時候也危險,所以車夫都是三三兩兩結伴的。

也就是這些年跟著岑老板後,日子好過了,拉零散活賣力氣,賺不了多少也攢不住的。

日頭大盛。

地裡速度絲毫沒減慢,田頭,鄉長連著九位村長,指揮著人、車,把裝好的麥子往齊家拉,還讓人看好了,車夫是齊家的,總之兩邊都寶貝著一車車的麥子。

年幼的圓月站了會有些累,還曬得小臉皺巴巴,可他好像天生就懂什麼,望著田頭裡忙活的身影,拉了拉阿爹的衣袖。

岑越以為崽太曬了,低頭說:“你和爹先回”

“圓圓不熱。”圓月搖搖頭,他想留在這兒跟阿爹和爹一起。

圓月皮膚白皙隨著齊少扉,此時熱的白裡透紅,岑越一把抱著兒子,親昵帶著笑意說:“今日是大豐收,好日子,圓圓不能曬中暑了。”

“讓姨娘帶著你和彎刀回屋歇會好不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圓月有些心動,瞅彎刀。彎刀在寇長峰臂膀上,兩手扒著他爹的腦袋,是坐的高看得遠。岑越一瞧,跟二苗說:“都先回,小孩子皮膚嫩,哪能這麼曬。”

“我給他戴了紗帽。”薑二苗說完一看,他家彎刀腦袋上的帽子正拿在手上,往長峰腦袋上戴。

薑二苗頓時沒了脾氣,不知道說哪個。

成吧,先回。

回院子裡有解暑的綠豆湯,岑越讓灶屋沒停,這個是不間斷的供應,家裡門口,也要送田頭去,此刻喝了綠豆湯,吃過草莓,小孩子們曬的蔫吧,吃草莓時胃口大開,吃完了草莓,又有些餓了。

圓月喊著阿爹次次。齊少扉瞥了眼崽的臉蛋,心想是這般吃胖的。

灶屋裡背著牛%e4%b9%b3點心,還有雞絲黃瓜拌的涼麵,一起又用了一些,岑越不放心——其實準確說是記掛好奇產量,因此匆匆吃完了坐不住。

後來小孩子吃飽犯困,全交給底下人照看。

大人們出了門,齊家門口是夯實的一大塊地,此刻整整齊齊紮著麥子捆,一車車的貨源源不斷送來,等到了傍晚三點左右,十畝的麥田收完了。

岑越找人了饅頭,還備著肉丁炒醬菜,夾在饅頭吃,旁邊綠豆湯免費喝,這是臨時定的,好在趙嬸對這樣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很快就把人手捋起來。

“吃過飯,填一填肚子,再過稱吧。”岑越跟鄉長說。

鄉長望著地上成片的麥子山,那是心緒激動,一門心思想早早過稱,很是好奇。其他下田乾了大半天的莊稼漢,那是輪著來,也顧不上喝水,此刻汗水曬得亮晶晶的,嘴皮子乾,要不是岑郎君說吃飯,真想不起來這茬。

肚子竟然不餓。有人想。

“都是饃饃,快速墊吧兩口,不急吃個飯功夫。”岑越繼續道。

鄉長知道岑郎君好意,當即點點頭,“那按著岑郎君意思來,隻是不好意思,哪裡白吃你家饅頭——”轉頭就喊:“今個出力下地的去吃飯,吃完了一會過稱,都不許搶,仔細些。”

莊稼漢排隊去領饅頭,一人兩個。齊家的丫頭來幫忙,是給饅頭加好了醬菜肉丁,一竹筒綠豆湯,莊稼漢子接了饅頭水筒,離著麥子垛遠一些,三兩下先解決了。

若是以前,有不要錢的饅頭肉菜吃,鄉長發話不許人白占便宜,總要有人嘀咕不滿幾句,或是下苦力的漢子那兩個饅頭能夠?不得吃個七八個。

可今日沒人說這些閒話,計較在意這饅頭肉丁什麼的,兩個饅頭下了肚,一竹筒綠豆湯喝了,人精神許多。

鄉長是半點饅頭都沒吃,隻喝了綠豆湯沾了沾濕唇,因為年歲大,眼睛深陷,褶皺布滿周圍,平日裡雙眼也渾濁,可今日是乾瘦的老頭,雙目精光熠熠。

“都吃完了,那就過稱?”

岑越知道大家都迫不及待,點頭:“過稱!”

稱早備好了,吳掌櫃坐在桌前,手拿算盤。鄉長帶著村長指揮後生,全鄉沒一個刺頭敢這個時候搗亂,一人過稱報數,吳掌櫃記在紙上,算盤珠子沒個停歇。

從下午三點半左右開始的,到了天茫茫黑,眾人是越忙活越是精神,天黑了,那就點火把,早早都備好了,岑越後來回去吃飯,他是扛不住了,跟阿扉說:“我看就彆打斷了。”

齊少扉點頭說:“你沒看鄉長連著村長眼底都冒著火光,這會打斷說要吃飯,我看鄉長是什麼都吃不下。”

雖是玩笑話,不過現在外頭也差不離了。

大家跟那狼崽子一樣,隨著斤數報著,心頭很是火熱,哪裡顧得上吃飯,已經忘我境界了。

他們是匆匆吃了飯,也坐不住。孩子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