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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便都帶著。

天熱趕路,還未到北雁郡城時,唐宵的隨身小廝在一處岔口等候,是大熱天曬得黝黑,怕不知道在這兒等了多少天,此時顧不得擦汗,說:“岑老板齊少爺,我家少爺說,你們彆去客棧了,那邊被人堵著,都是替探花郎打抱不平的。”

唐宵在城內安排了一座空宅子,讓下人接岑老板一行人到那處安頓下來。

岑越齊少扉互相對視,便做了決定,信唐宵的。

“勞煩帶路。”

那宅院離西市也不遠,想來唐宵想的周全。地方比客棧大,也有仆人候著,後來剛安頓下來,唐宵秦鈺敲了門,兩人進來後,顧不上寒暄,秦鈺說:“北雁郡城官學學生,帶著城中讀書人,凡是認文斷字的都算,要寫千人血書,要支持齊探花郎進盛都討回公道。”

“當年那位人證李舉人出現了,指正楊淙殺人,先後害了你的書童還有想推你下山,說了楊淙當日癲狂言語。”

“如此大逆不道畜生一般的人物,卻被聖上護著,盛都傳朝中已經由季廣恩‘父子’把持朝政了……”秦鈺接的話,語氣模仿的是城中官學子弟,不過說到末又有些笑,“劍指如何——你們既是從盛都回來,就彆淌這趟渾水了。”

齊少扉立即道謝。岑越也明白過來,這書生們的血書看似支持阿扉討公道,其實就差明說,聖上昏庸無道,用奸臣,寒了天下文官讀書人的心。

“探花郎自盛都回鄉後,傷了心,鬱結於心,無心仕途,一心歸田園生活。”秦鈺給借口都找好了。

之後幾日,齊少扉便在這座宅子不出門,岑越敲打了車夫下手,他一人送貨,去西市送熟客、售賣的果子,將齊少扉這次沒來,對仕途心灰意冷等等話傳了出去。

後來還博了一些同情,貨倒是賣的更好了。

岑越心裡沒多少高興,這會鬨的越來越大——他夜裡和阿扉一個被窩小聲咬耳朵,後來乾脆在手掌心上寫起來了。

清君側。

三個字出來,岑越點了頭,他也想到這兒了。隻是沒明白,聖上為何到了如今地步還護著季廣恩,倒不像是護,像是把季廣恩架起來烤,連著他的名聲也臭也臟。

齊少扉有句話沒明說,聖上就像是自願跳進攝政王的局,順便清了清阻礙,好讓攝政王更順,更快坐上皇位一般。

後來貨賣完了,前一日齊少扉由著唐宵送出城外,岑越在城裡又留了一晚,第二日光明正大帶著空車車隊離開,離開前,城中讀書人皆是相送。

岑越心想,是送他,還是想看看阿扉在沒在?他故意掀開車簾下車,讓眾人看到車中隻有他一人,拱手謝過大家,“諸位善心,我回去必會告訴我家相公,隻是……我家相公說了,誌不在官途了,雖是出身貧寒,文人骨氣還是有幾兩的……”

眾人一聽,百感交集,覺得齊探花這般可惜,又覺得應該如此,那肮臟的朝廷,還做什麼官,給誰賣命?

此作為才是真的不慕名利傲骨錚錚,不愧是神童。

出了城外,走了十多裡,到了郊外莊子上,齊少扉等候多時,謝過了唐宵,唐宵擺擺手,見二人離開,這才勒馬回城。

車隊走了四五天,岑越才開了口,“這事沒定前,下次你還是彆跟我出來了。”

齊少扉便說:“越越,下次就到明年了,興許明年事情就定了,總不能此事反反複複吵吵嚷嚷兩三年吧?我看攝政王如今勢頭很猛。”

“但我總覺得臨到關鍵時,要出變故的。”岑越說的是攝政王的局,太順太順了,好像誰都給助力一般,說完覺得烏鴉嘴了。

“還是希望他順順當當的。”

岑越說完了,看阿扉,“你讓我說的我說了,可這般說了,以後即便是情勢好了,你也不好再做官了。”

“不做了,我說真的。”齊少扉說一是一,從未因這個決定後悔過。

從北雁郡城回去,總算是踏實了。

一直到十月,彎刀要辦半歲宴,正好農閒,岑越派車去接大哥大嫂,薑家人也來了,半日宴辦的很是熱鬨。

而他們不知,八月時,某地大旱顆粒無收,朝廷派出賑災糧,被底下層層扒皮全貪墨完了,餓死無數,民間百姓哀聲載道。

十月,不知誰傳出,當今天子是天閹,不是真龍天子。

先前種種災事預警,頭一遭那就是文曲星下凡的探花郎蒙冤,其二便是大旱,民間流傳說當今聖上不堪大任,任由再坐下去,整個大盛便要遭殃了,要亡國。

……連當年打天下時,太祖言都傳出來了,天下一人一半,盛家人既是坐了這麼久皇位,也該換人了。

換誰呢?

華氏一族,攝政王。

天下民心所歸。

第131章 岑氏麥種

彎刀半歲可好玩了。

這小子隨著寇長峰,生下來就能看出腿長,長到了半歲時,是手長腿長的,整個小嬰兒是細條條的長法,如此一對比,顯得拿著小羊布偶的圓月是真的圓。

圓月兩歲半,還有嬰兒肥和奶膘,圓乎乎的。

齊少扉就說:“是不是名字沒取好,臭崽這圓嘟嘟的。”

“我聽劉媽媽說,小少爺隨著三少爺小時候了。”岑越答,一邊笑盈盈看阿扉,“大崽小時候肯定也圓嘟嘟的。”

齊少扉當即是撒嬌,改口:“圓嘟嘟多可愛啊。”

小孩子嘛,隻要不熊,不管是胖乎乎的還是清秀瘦條條都可愛。尤其彎刀一雙眼睛隨著二苗,水靈靈圓圓的,可大了,不同圓月小時候的乖巧,彎刀要調皮一些。

不過才半歲大的孩子,再調皮能調皮到哪裡去。

就是喜歡人抱他,喜歡被舉高高——膽子大,醒的時候不喜歡在屋裡,這個也隨著二苗了,喜歡往出跑,喜歡人多。

圓月每日去找彎刀玩,彎刀總是很高興。

家裡小孩多,現在分兩派,中童派稱心帶著杏仁梨頭豆蔻幾個,小孩派嘛,那就是圓月和彎刀了,圓月在這兒等當‘大哥’,因此很是喜歡。

齊少扉便說:“他喜歡當大哥這事,跟著越越你吧?”

岑越:……

薑家有喜辦宴席。

寇長峰帶著車隊親自去接的,回來後,二苗問你挨我阿奶捶了沒?寇長峰搖頭,外頭薑阿奶聽見音了,說:“該捶你的,這麼大的事,你都不說一聲,真是嫁出去遠了,不要家裡人了是吧?”

“不是阿奶。”薑二苗忙出來,先抱著彎刀送阿奶懷裡。

薑老太本來還想罵二苗,一對上懷裡小娃娃的臉,當即是沒了脾氣,誒呦誒呦的憐惜說:“怎麼臉瘦巴巴的,你們年輕肯定不會照看娃娃,這餓的喲。”

“阿奶,他每日喝奶能喝八頓呢,可能吃了。”薑二苗說。

薑老太便瞪人。薑二苗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旁邊薑母、薑大嫂,還有來的薑家人都去看彎刀了。

薑二苗大出血這事,沒讓跟家裡人說,因此薑家人不知。

半歲宴是在院子裡辦的,擺了六桌,就是薑家、岑家兩邊親戚——薑二苗除了小越哥這兒,沒旁的朋友了,更彆提寇長峰以前住深山裡,也沒朋友親戚。

彎刀半歲能坐起來,用的是圓月小時候的寶寶椅,沒讓做新的,接了圓月的——圓月現在換了椅子,他長大了,以前小時候的椅子坐的小。

“我看彎刀坐是不是有點大。”齊少扉開了個頭。

岑越便捅大崽,圓月本來在玩,聽到聲回頭看爹,齊少扉忙說:“我說彎刀腿長。”

圓月便把自己腿伸出來,給阿爹看,意思他的腿腿也長。

岑越一看笑的不成,“我們圓圓的腿也不短的,隨著你爹了,長腿圓圓。”

“圓圓和刀刀都長。”圓月還不忘誇上小弟弟。

齊少扉摸崽衝天辮,“仗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大家在院子裡坐席吃飯,今日請了鎮上大廚來做席麵的,殺雞宰羊的,葷腥不斷,岑薑兩家娃娃們都長大了,吃肉吃的很凶。

薑三花也是大姑娘了,跟著稱心幾人坐一桌。

今年初秋,岑越得了兩籠大閘蟹,這個是稀罕玩意,岑越將一籠分了分,一半送到桃源鄉兩位伯伯那兒,還有一半給他大哥大嫂拿回去。

不過哥嫂不愛吃這個——吃不慣,嫌沒多少肉,啃著蟹鉗能把牙崩掉,說什麼不要,讓岑越和孩子吃。

於是大哥大嫂來這兒時,天天喝著蟹肉粥、蟹黃麵,能掏的掏出來,不費牙——第一日時是的,他哥嫂孩子們都嫌吃的費勁兒。

剩下一籠就是給彎刀半歲宴做席麵的。

薑老太留意到,二苗不吃這個,還說:“你咋還變了性子?螃蟹一筷子都沒動?聽你說稀罕東西,你也吃。”

“阿奶,這個可多了,你吃吧,我吃不了。”薑二苗說。

薑老太:“咋就吃不了了?”

“螃蟹寒的,我還在養身體……”薑二苗禿嚕嘴了。

薑老太虎虎生威的看過去。

便是岑越也有些招架不住,忙假裝很忙給圓月喂飯,結果發現大崽正忙著喂——圓月一臉懵,他自己吃飯吃的好好地,怎麼倆爹爹都給他熱情的夾菜喂飯啊。

啊嗚一口連著一口。

圓月臉頰鼓鼓的,還挺高興,受著倆爹的熱情照顧,還指著菜要點菜吃,什麼愛吃什麼不愛吃,挑起來了。齊少扉一看,是磨牙低聲說:“辣的,會辣的你冒汗。”

“阿爹~圓圓要次嘛~”

齊少扉:“撒嬌包。”

岑越哄說好,圓月眼睛咻的亮了,就看他阿爹夾了辣子雞,分蟹的刀,略劃拉一下,雞丁一分為三,那細條條的中間那點肉絲,岑越給放在崽碗裡了。

“吃吧,配著一口飯飯吃。”

圓月愛吃辣隨著他的。

齊少扉是笑了兩聲,才想起來薑阿奶剛生氣了,一看,飯桌上薑阿奶收斂了脾氣,又跟剛才一般閒聊吃飯,照看彎刀。

隻是他們夫夫不知道,剛給圓月喂飯時,薑二苗受著他阿奶目光拷打了許久。

在外人尤其是彎刀宴席上,薑老太還是給二苗留麵子的——此時薑家人不知道二苗當時大出血多嚴重,以為隻是生孩子受了苦楚。

一頓飯吃了大半個下午,等吃完了,還剩了許多沒動的葷腥肉啊什麼的,薑二苗讓底下人都分一分,這個不是席麵上剩的,就是灶屋備的多,壓根還沒上。

趙春花也沒客氣,還說:“這是喜肉,沾一沾薑老板的福氣。”

“曹管事還沒成婚,趙嬸你吃了肉,沒準明年就能抱孫子了。”打雜的林嬸子捧了句。

趙春花當時撇了撇嘴,“他啊,木頭一根,盼不了他了。”而後順著岔開了話,“給綠團梅香嫁了人的姑娘分一分好了。”

嬌杏嫂子也帶了一大碗肉回去。先前趙管事找她時說,隻伺候完薑老板月子,後來薑老板出了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