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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缺,吃的少了些,吃完說困。

“越越,阿扉困了。”

“那睡覺吧,困了就睡覺。”岑越沉默了下說,他能預感到,今晚夢裡齊少扉要去赴宴了,他不知道醒來後的阿扉是好是壞,還是保持現狀,隻是心裡有些不安,麵上不顯,照舊輕鬆的語氣問:“你晚上宵夜想吃什麼?這會吃的有點少了。”

齊少扉鼓了下臉頰,又搖了搖頭,“越越,我不想吃東西,我要是、我要是醒來不是阿扉了,越越你紮阿扉好不好。”可憐巴巴的目光,語氣也有些央求。

說完了,又小聲念念:“……其實書呆子也還好,很聰明,比阿扉聰明,要是書呆子在的話,會好好照顧越越,比阿扉能照顧好越越。”

“不要說這種話。”岑越捧著阿扉的臉頰,很認真很認真說:“我和阿扉結了婚,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阿扉善良又可愛,會保護我,越越離不開阿扉的。”

齊少扉眼淚汪汪,他也不要離開越越。

“阿扉很聰明的。”岑越親了親阿扉。

齊少扉抱著越越哭,他舍不得越越,他不要離開越越的,書呆子也不行的,他要和越越永遠永遠在一起……

哭著哭著,齊少扉就睡著了。

岑越沒有半點睡意,守在阿扉身邊,手邊還有那根針。

兩人都如臨大敵一般,等著這一夜的度過。

夢中,時日過的很快,很多事情和臉都像是被模糊掉一般,成了朦朦朧朧的畫麵,齊少扉最初時分不清夢裡和現實,這一夜倒是能分辨出來。

可能在他的潛意識中,覺得上京趕考那一路,所見所聞,包括在客棧中聽墨玉說熱鬨,才是最有意思的,記得尤為清楚,而宴會即將到來,是齊少扉內心深處害怕又避之不及的一日。

包括現實中從不提及墨玉——

這也是在逃避。

【……少扉弟,那我就不等你了,先去穆府,一會在門外候著你。】

【三少爺你收拾好了沒?馬車套好了能走了。】牛師傅在門外催。

連著墨玉也是一臉喜色,絮絮叨叨【三少爺,也不知道那穆府什麼樣子,這個天氣還有菊花開呢,聽說京裡做官的人家,那是京裡有府邸,郊外有莊子……】

齊少扉穿的是新衣,阿娘給他做的。

墨玉還在念叨:【今日穿戴新了,穆舉人見了,肯定知道三少爺和外頭亂說的那般不一樣,穆舉人家中當官的,三少爺中了做了進士,能做官了,沒準就留在盛都裡了……】

【連中三元,參加殿試的話,三少爺豈不是最年輕的狀元爺了,不過探花郎也好,聽說探花郎模樣要俊秀,三少爺正合適……】

齊少扉就站在窗戶邊上,早上的陽光朦朦朧朧的透著一層灰,墨玉越說越不穩重了,可這會穿戴好要出門,也不能喊墨玉磨墨,打斷墨玉的念叨。

【三少爺好了,快走吧。】

【三少爺走吧。】

都在催三少爺快走,彆晚了,去赴宴是高興的事,穆家做官的,還是從四品,又是國子學的,肯定很多關係,赴穆家的宴是有利無害的好事情。

阿扉不想去了。

阿扉不想去了。

夢中的齊少扉也是阿扉,望著一切像是虛幻的人,催他的人,是掙紮的不想走,就要留在客棧,再往回倒退都可以——

阿扉不要去。

牛叔、墨玉不要說了。

【走吧。】齊少扉捋了捋衣襟,最終提著腳出了客棧的門。牛師傅墨玉一個走前頭一個走後頭,墨玉是臉色還掛著燦爛得意驕傲的笑,他家三少爺就是聰慧就是厲害,穆舉人都來邀請呢。

上了馬車,墨玉坐在車架上,牛師傅拉著馬繩,一路穿過熙熙攘攘熱鬨的盛都鬨市,慢慢的聲音靜了,出了城,往南郊去了。

齊少扉坐在車廂內,一反剛才的安靜,如鬼魅一般靜悄悄的。

阿扉害怕。

現實中。岑越見阿扉腦袋上一層薄汗,是張著嘴說無聲的說不要,像是困在夢中,儘力的掙紮,卻無能為力。

他也無能為力。

岑越拿著巾帕,小心翼翼給阿扉擦著汗。

“有鬼,好靜啊。”

“鬼要吃阿扉了。”

岑越握著阿扉的手,不知阿扉聽不聽得見,隻輕聲道:“沒有鬼的,阿扉,越越在,越越在。”

夢裡,靜謐的車廂,車簾子隔絕外頭,明明坐著嘰嘰喳喳愛說話的墨玉,可從客棧出來後,墨玉和牛師傅的聲再也沒聽見了。

齊少扉習以為常似得,唯有阿扉困在其中。

越越在,沒有鬼的。

車廂裡似有這一道聲。端坐著的,少年穩重的齊少扉晃了下神,好像有人說話,越越是誰?青天白日的,哪裡有鬼。

又嚇了下,若是沒有鬼,那剛才誰在說話。

齊少扉穩重的小臉,露出害怕來,掀開了車簾,外頭車架上坐著墨玉和牛師傅,墨玉回頭問三少爺怎麼了?要什麼嗎?

【沒有。】齊少扉回,放下了簾子。

隻是心裡還在想,越越是誰。

越越是第一,是排在阿扉前頭的人。

比阿扉還要重要的人,是這世上最最好的越越。

齊少扉愣了下神,嘴裡無知覺的念出了聲,越越和阿扉天下第一好的。

【三少爺,到了。】

【楊舉人還說在門外候著,我沒看見,果然是唬三少爺的話。】墨玉在外頭小聲嘟囔。

齊少扉說:【不可言他人,興許楊舉人有事情吧。】

墨玉見馬車靠停,便閉嘴不言,怎麼說那楊舉人也是舉人,他在背後嘀咕說些小話,不礙事,不能讓人聽見了去,給三少爺添麻煩的。

穆府的莊子如何布置如何景致,從大門口到仆人引路,這一切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終於到了宴會地方——穆府的花園。

亭台樓閣,假山環繞,往假山上去一路寒菊,另一處假山緩緩流水下來,兩邊矮幾,曲水流觴,作詩吃酒。

來客皆是舉人,寒暄客氣。

楊善之早早到了,被眾人團著,同穆舉人說話,齊少扉一到,不知誰說了一聲‘神童來了’,這神童語氣,在齊少扉聽來帶著幾分揶揄,抿著唇有些不喜。

眾人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齊少扉身上。

【這位就是齊舉人啊。】穆舉人先開的口,說:【今日一見,跟傳聞中恃才傲物的神童可是不符的。】

楊善之察覺到穆舉人的善意,便也一笑,說:【我這位少扉弟弟,年歲雖是小,卻有傲骨才華,就是不善言辭,才被不知情的傳了些不好的話。】

又幾步上前,親親熱熱同齊少扉說:【少扉弟弟可算是來了,來跟你引薦,這位就是穆舉人了。】

齊少扉上前拱手,不卑不亢,喚了一聲穆舉人。

【齊舉人客氣了。】

穆舉人還禮。

之後一通寒暄,互相介紹,而後坐定,玩起遊戲。穆舉人說:【齊舉人少年人,咱們吃茶的吃茶,飲酒的飲酒,各自自便,痛快。】

眾人便誇穆舉人想得周到,客隨主便雲雲。

齊少扉坐在穆舉人手下,旁邊是楊善之。曲水流觴,酒杯順著水流滑落,唯有齊少扉麵前矮幾放著茶盞,穆舉人打頭先起了一句詩,而後順位有人接。

或是說詩,或是說賦。

玩的行酒令,對仗上就成了。

起初剛玩的時候,穆舉人起的簡單了些,一輪兩輪,到了誰卡主了,答不上來,那就麵紅耳赤拱手作揖告饒,眾人是笑笑鬨鬨,說罰吃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起個難得,不然我瞧著齊舉人覺得無趣,對咱們都敷衍敷衍。】

【是了,齊舉人瞧著沒興致。】

穆舉人便說:【我正要加點難度的,即便是答不上來也沒什麼,咱們吃酒玩樂,貢院內也不光是答詩做賦。】

意思就是作詩不強輸了的也不必懊惱覺得丟人,反正考試還考彆的,這個弱了些,也有其他強項。

總之穆舉人作為主人家是麵麵俱到誰都照顧上了。

這次換隊伍尾巴起開頭,一句句加了難處,有人是絞儘腦汁就為了給齊少扉出個難題,找個絆子,換了順序,齊少扉上麵就是楊善之了。

楊善之是笑笑說到我了,那我順著大家玩樂,來個難的。他說完以後,眾人拍馬,說有些難度,楊舉人才氣雲雲,又鬨說,這個難些,不如給齊舉人一些時間,容他慢慢想了。

【不必。】齊少扉拒了,乾脆對了下一句。

行雲流水,字字皆是靈氣。

眾人皆是一愣。

穆舉人又念了一遍,撫掌高興道:【齊舉人真是大才,這個‘活’字用的妙啊。】是越想越覺得好。

酒過幾巡,穆舉人已經有了愛才親近之意,喚齊少扉為少扉弟,眾人見狀,或是嫉妒,或是羨慕,原先受傳聞影響,對齊舉人心中不滿的,此時也心服口服。

【此子雖是年少,卻是百年難得的大才。】

【難怪是神童了,不虛此名。】

【如今聖上年少,此次會試,若是齊舉人拔得頭籌,進了殿試,以後前途無量啊。】

遊戲後,眾人對齊少扉皆是客氣。

墨玉躲在假山中,聽諸位誇讚三少爺,麵上得意眼底都是高興,他家三少爺本來就是神童。

晌午吃宴後,便是登高賞菊。

穆府這個莊子假山是建在真山上的,那真山秀氣,天然的一道屏障,最高處與地麵有個七八米左右,一路蜿蜒而上皆是開的燦爛的寒菊,舉子們往上走,一路走走停停,%e5%90%9f詩作對,好不快活。

齊少扉剛遊戲時出了風頭,這一路賞菊自然有人處處都要問一問齊舉人,再對一個,再做一個,好詩,好句。齊少扉到了後頭有些煩悶,覺得無趣,又不能早早離開——

穆舉人為人很是不錯,他要是提前走了,那就是失禮。

齊少扉借如廁借口是避開了隊伍。墨玉打小伺候三少爺,自是知道,三少爺想清靜清靜,便主動開口說:【三少爺,我知道有一處,很是清靜,咱們過去坐一坐,避開人一會,到了傍晚時要回去再過去,也不算是失禮。】

【反正賞菊嘛,就說三少爺看著菊花入神忘了返回。】

【不是還有句詩,叫什麼什麼沉醉忘了回路。】

齊少扉是點了點頭,讓墨玉帶路,一邊糾正說:【那是沉醉不知歸路。走吧。】

墨玉在前帶路,跟大部隊是相反方向,往深了去,還指著一點說:【就是那處,還有石桌凳子,三少爺慢點走。】

不要去!不要去!

主仆二人慢慢靠近了,那是在一處隱蔽的假山中,有樹木遮蔽,拐了個彎,彆有洞天,還有菊花。

墨玉快近時,聽到有人說話,停了下腳步,跟三少爺比劃裡頭有人,滿是懊惱,這樣好地方怎麼被人搶先了一步,他得帶三少爺去旁處了。

主仆二人本是要走,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