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1 / 1)

周道,三少爺每次必考就中,確實是沒來過盛都貢院。

齊少扉答應,一同下樓。

墨玉跟在後頭,小聲嘀咕念:【我怎麼聽楊舉人這話不對勁,像是說三少爺沒見過世麵,小地方來的一般。】

牛師傅還說了墨玉,說墨玉彆亂想。

【可我真覺得山捱郡的舉人老爺們說的有道理,那楊舉人一來客棧,三兩下就知道他家做官的,成了眾星捧月……】

【彆說了,你這般說,外人聽了,讓三少爺不好做人。】

【牛師傅我自是知道,肯定不在外頭講的。】墨玉懂的,他是下人,窮苦出身,在齊家伺候三少爺筆墨,慣是會看人眼色的。

還算幾分機靈。

後來就在大堂裡同舉人們互相攀談認識,介紹過後,眾人都說齊少扉神童雲雲,齊少扉淡然,卻也沒說什麼自謙的話,也沒有恭維回去,隻說開始吧。

眾人愣了下,便開始說起文章,有人心裡還不滿,覺得齊少扉年紀小,卻在這裡發號施令,當了領頭的,說你一句神童,你還真得意上了不成?

便誠心想出題,為難一下這位‘神童’。

小地方來的而已,說的神童,到了繁華盛都,人才濟濟滿是一堂,什麼神童?

這些人好討厭哦,說出題考他,他為什麼要考。

真是煩人。

齊少扉心想,你們說神童,又不是我說的,還想他誇回去,他也不知那些人學問如何,誇什麼?一來一回寒暄拉拉扯扯客氣——

越越在這裡肯定也嫌煩人。

阿扉和越越不愧是天下第一好,都不喜歡這樣。

起初出題氛圍還是比較愉快,都是玩笑,有不服氣的也是暗裡彆苗頭,成年人的世界寒暄是麵上過得去的,不會太得罪人。

隻是隨著齊少扉對答如流,隨便抽一本書,一節話一段經意,是倒背如流都可以,還有作詩做賦,出口既是錦繡文章,對仗工整,靈氣逼人。

眾人聽聞大驚,後來火藥味就足了些。

【神童,再受我一考。】

阿扉聽亂七八糟聲,嫌煩,不想考了。緊跟著他就說:【不考了,我想回房了。】

【神童莫不是怕了吧?怎麼輪到我這兒就退了?】

齊少扉目光逼過去,【你既是考過,我答過,莫不是忘了?反倒是你說的歎梅作詩,平平無奇。】

【你?!你小小年紀,如此猖狂傲氣。】

齊少扉:【你學識一般,隻仗年齡便跋扈顛倒黑白嗎?】

後來楊善之出來打圓場,讓諸位息怒,平平火氣,又說齊少扉:【少扉弟弟年歲小,學問好,咱們是說文會詩,莫要傷了和氣,各是退一步,就此作罷。】

【學問無高低,莫氣莫氣。】楊善之又安慰對方。

後來齊少扉便回了樓上。墨玉從頭看到尾,在旁嘰嘰喳喳說:【還是三少爺做的詩好,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寫的,琢磨了多久,拿出來跟三少爺比,真是笑掉大牙了。】

【你來磨墨了。】齊少扉坐在書桌前,平息了眉頭,又恢複成一貫的穩重自持。

牛師傅聽不懂詩,分不出好壞來,但他見三少爺生氣,還是有幾分稀奇的,三少爺往日是最好不過的脾氣了,肯定是對方胡攪蠻纏惹惱了三少爺。

後來就傳出去,說星滿樓客棧真出了一位少年文曲星,年十三,是一身的才氣傲氣,很是恃才傲物……

其他舉人聽了,有不屑的,有好奇的,也有氣憤的,小小年紀仗著幾分才華,竟對能做他爺爺的同身份舉人,這般大庭廣眾羞辱,真是、真是品行不好。

雖是未見過這位齊舉人神童,但齊少扉一下子站在了風口浪尖,成了同屆舉人都想見一見,考一考的人物了。

跟風者人雲亦雲,說起神童皆是蔑視不屑。

也有人說:【諸位都多少歲了,怎麼道聽途說來的事情,還跟一位十三歲的舉人隔空鬥起氣來?不說他舉人身份,這般年歲,是比我家中幼子還小一歲,泥人尚且幾分脾氣,更遑論還長著的孩子呢。】

【穆兄怎麼處處相護這齊舉人呢?】

【倒不是我護著誰,他聰慧,又年少,若真是有真才實學,假以時日必是我大盛的棟梁之材,我替大盛高興的。】

【若他沽名釣譽,空有神童之名,那也隻是一個孩子罷了,我一個做叔叔的年歲,為何不能包容包容人呢,諸位說是否?】

穆家在盛都不算什麼貴族、高官,但家裡人做官的,世代都是在國子學任職,最高的出過國子學司業,祭酒的副職,從四品。

【說實話我對這位神童也好奇,這般吧,城外南郊我家有一莊子,聽下人說寒菊數開,我請諸位一起賞菊飲酒作詩……】

邀請帖子送到了星滿樓,找齊舉人。

掌櫃的一聽‘齊舉人’便知是那位神童,同姓齊的舉人也有兩位,但卻沒有這位的風頭盛。

【這位便是齊舉人的書童了。】

邀請帖子交到了墨玉手裡,來人客客氣氣的,墨玉不敢答應下,隻說要問過主人,來人也笑說靜候齊舉人雲雲。

墨玉拱手作揖相送,是送完了人,忙跑著上樓給三少爺回音信。

後來穆府下人回去回話說:【齊舉人沒見到,但今日看他書童,為人很客氣,也很懂規矩的。】

【有此等書童,想必主人也不會差,傳言果然誤人。】

墨玉遞了帖子到三少爺手邊。齊少扉本是不願去,自他下了幾次樓,每次是說文章,可次次都是一肚子惱火回來,這些人贏不了他,總要說他少年多智壓著個子了。

那些人還說他笑話他們。

笑話了嗎。

齊少扉心想,他麵上可沒笑。

阿扉心想,你心裡偷偷笑人家作詩爛,還說不如去擺攤寫對聯去——

不過那些人也該,誰讓他們笑你不高的。

阿扉會長高的,還有八塊腹肌呢。

齊少扉不想再赴宴了,楊善之來勸,說穆舉人同其他舉人不同,將穆兄說出去的那些護短話說了,齊少扉一聽,蹙著眉,小大人臉正經說:【穆舉人與我非親非故,他並非護短,真為大盛著想。】

【我赴約。】齊少扉決定去了。

楊善之垂眸笑笑,說:【穆舉人同少扉弟弟皆是大盛國之棟梁。】說完莞爾一笑,【打趣打趣,我知少扉弟並非是恃才傲物之人,我也去。】

夜裡齊少扉從夢裡驚醒,第一件事先是摸床邊。

他的針呢。

岑越也醒了,阿扉都摸到他大腿了,哪能還睡得著。

“越越,針呢針呢,快快紮我。”齊少扉從夢裡迷糊醒來,雙目卻清明,一直找針。

岑越握著阿扉的手說:“阿扉你還好著,記得我,沒被壞人占了。”

“嚇死阿扉了,我想著要是那個書呆子占了也不成,他那麼悶,光知道讀書,可一點都和越越玩不到一起,還是阿扉好。”

“是是,阿扉最好了。”

“誰也比不得阿扉。”

第86章 想起來了

今晚宵夜是蛋糕,軟軟綿綿的蛋糕。

梅香端上來的,連著還有一壺清茶,茶葉少幾分,用著泉水,用來解蛋糕的膩的——

但其實,蛋糕也沒放太多糖。

齊少扉吃著一口說好吃,嘴裡的蛋糕剛咽下,就馬不停蹄說:“越越,我又做夢了,我跟你說,夢裡書呆子可討人厭了,他心裡偷偷笑話人,說讓人擺攤子賣對聯去吧。”

岑越:“……?”

“其實……其實也不是討人厭,那些人也壞,麵上笑話他,不過他沒阿扉可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岑越雖是沒聽明白誰跟誰,但此時點了點頭說:“那確實,阿扉最可愛了。”

齊少扉高興的不成,眼睛亮晶晶的,又吃了一大口蛋糕。

岑越後來是聽明白的,阿扉口中的書呆子是誰,不由心下沉默了一瞬,難怪阿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針,阿扉真的怕消失。

病好了的阿扉,要是沒有阿扉的記憶,那還是阿扉嗎?

岑越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時候也開始擔憂了,那……自然就不是阿扉了,不是和他天下第一好的阿扉了。

“夢裡阿扉要參加宴會了嗎?”

齊少扉點點頭,“不是阿扉,是書呆子。”

“那書呆子要參加宴會了嗎?”

“是啊,本來他不想參加的,但聽起來,那個穆舉人人還不錯,就動搖了改了主意去參加了。”齊少扉吃了兩塊三角蛋糕就吃不下了,說吃好了。

岑越挑了下眉,“怎麼又多了位穆舉人。”

齊少扉搖搖頭,喝了口茶,說:“阿扉也不知道,阿扉都不能到處玩,整日在看書,要麼就是生氣。”

“誰氣到你了?”

“書呆子。”齊少扉鼓了鼓臉頰,“他不喜歡去大堂同人說詩會文,結果每次那個楊舉人一叫他,他便去了,去了後那些人說不過他,就說他個子矮,他就生氣回來看書寫文章了。”

岑越想,十三歲的齊少扉,再過天賦神童,也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初次到盛京,見那麼多人,是有好奇緊張,也想跟其他人交朋友的,結果沒人會平等的看待一個十三歲的舉人。

要麼輕視,要麼嫉妒,要麼惱羞成怒從而攻擊齊少扉身上的‘短板’——身高。

“其實書呆子也隻是想交朋友,那個楊舉人先主動來的嘛。”齊少扉說完書呆子‘壞話’,就會找補找補。

岑越摸了摸阿扉的腦袋,“我們大崽很善良的。”

“嘿嘿。”齊少扉被越越誇後,露出開心的笑。

兩人吃飽了,便去外頭院子散步,走了一兩圈,阿扉精神頭還是很好,說了許多話,都是夢裡的事情,“……越越,等我看到書呆子去赴宴,回來跟你講,書呆子到了盛都都沒出去玩過,我都沒看到。”

“好。”岑越嘴上答應,心裡確實沉甸甸的。

這幾天,阿扉夢中事和現實中交疊在一起,讓岑越窺探到了曾經齊少扉到盛都參加會試,夢中內容,經過牛師傅認證是真的,宴會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著阿扉訴說,那一日越來越近,岑越開始害怕了。

他怕阿扉成了書呆子,怕現在的阿扉失去了記憶。

隻要一想有這種可能,岑越就會很抗拒。

可該來的終究會來。

第二日時,齊少扉白日裡精神時間又長了半個多時辰,晌午吃過早飯,精神奕奕並沒有困倦,還說回來了還沒看到稱心,兩人就去抱著稱心玩了會。

稱心一粘岑越,齊少扉就鼓了下臉頰,有點吃醋,後來偷偷捏了稱心的發髻揪揪,岑越都看在眼底。

大崽好可愛啊。

這日傍晚吃過晚飯,劉媽媽做了魚糜麵,就是昨日郎君做的那般,寇長峰送來了一桶魚,她本來說多養幾日,結果今天魚就有些翻肚皮,還是趕緊做了吧。

齊少扉卻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