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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診費,那都得二十文錢呢。

“要謝就謝齊家,我在這兒掛診,是還齊家的食宿費用。”鄒長青每次都會說的。

鄉民該謝齊家,不是欠他的人情,就是藥材那都是岑老板買來,為了三少爺學習用的。

鄒長青一說,父子倆謝三少爺,齊少扉把藥材包好,遞過去,說:“要早日康複哦。”

“好好,謝謝三少爺吉言了。”

王掌櫃從頭看到尾,並未上前,他眼尖,一眼瞧出,三少爺包的那包藥材,雖是炮製手法生澀,糟蹋了幾分藥性,但那放在平安堂,也要賣三十多文錢了。

十文錢,真是——賠本的買賣。

王掌櫃見閒了,這才幾步上前,拱著手作揖見禮,“三少爺好啊。”

齊少扉聽聲抬頭看見來人,也拱手,說:“王掌櫃好。越越在家裡,你去吧,我就不帶你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好好,不麻煩三少爺了。”王掌櫃又拱了手,見完禮,笑嗬嗬的喊了聲鄒大夫好,這才帶夥計學徒進了齊家大門。

他先前來過,一路往後走,心裡卻想,幾個月不見,剛瞧著三少爺說話,少了孩子氣,乍一聽一看,還以為病好了呢。

到了會客廳。

王掌櫃同郎君見禮。

“吃過了嗎?沒吃先吃了報賬。”

王掌櫃笑說:“還是見報賬吧,我揣著銀子,不給郎君交個底,心裡忐忑難安。”

“那來吧。”岑越進了會客廳裡,讓王掌櫃坐。

王掌櫃抱著賬本還有錢匣子,全都遞給郎君,這才坐下。

岑越翻開賬本看,這賬本記得今年平安堂的日常流水,厚厚一本,每日看病幾人、抓藥多錢,用了什麼藥材,記得很詳細。

一個月還有總結。

岑越仔細看了每日,都大差不差,再看月的記錄,前幾個月時,每月淨利潤二三月時,最多了,有個十二兩一月,估摸是天寒換季,風寒的人多。

到了四五月時就平緩下來,一個月利潤在八兩、七兩左右。結果五月後,這月收益長得很厲害了——

七月時,就有三十三兩銀子。

“這七月,我記得也沒賣香料。”岑越問。

王掌櫃對一年買賣那是耳熟於心,當即說:“老吳走了後,五月利潤還不顯,到了六月郎君您瞧,已經十七兩了,七月時天熱中暑的多,尋常百姓來抓藥,還有家家戶戶備著驅蚊的。”

“光是給尋常百姓賣藥,就賺了有十七兩半,剩下的是鎮上兩位大客,說是那邊送的補藥不好,連著老吳也不在了,便來我這兒買。”

這是挖了另一間平安堂的大客戶了。岑越心想。

再看八月,利益更高,足足有六十五兩銀子,香料得了有五十二兩——

“這次送香料拖得久了些,府縣百姓多是熱情,怕我們下次去的晚,於是多買了,也幸好備的貨足。”王掌櫃一一解釋。

整個一年下來,藥鋪平安堂淨營收在二百一十六兩銀子。

岑越高興,合了張本,說:“今年鋪子多虧了王掌櫃打理了,王掌櫃也辛苦了一年,今年過個好年。”

王掌櫃一聽郎君說著話,當時是喜笑顏開說都是本分活,都是他該做的。

“我給吳掌櫃是按跑貨月算的,跑貨月辛苦就多一些,剩下的不忙,那就給個基本的工錢。”岑越沒直白說吳掌櫃多少月錢,隻說:“到了王掌櫃這兒,也該一樣,走貨送貨辛苦許多,尤其是暑天正熱的時候。”

王掌櫃是月銀一兩。

“八月工錢翻倍,二兩。”岑越拿了自己賬本開始記,“還有今年收益好,快過年了,年終的話,王掌櫃和林大夫都辛苦了,各二兩銀子。”

林大夫是技術工的,換季時、暑期時,光靠老百姓看命買藥賺的銀子多,也能想來,林大夫當時多忙。

“年貨的話,還是麻煩王掌櫃操辦,同去年一樣,今年都添一份糖,過個好年,明年再接再厲。”

“店鋪了的夥計和學徒,各半兩。”

王掌櫃一一點頭,笑嗬嗬的說:“郎君,這次來,我帶著他倆,也是想跟您說個事,小刀那孩子——就是學徒,那孩子七八歲時被家裡送到藥鋪當學徒,今年十四了,雖是年歲小了些,但乾活很是麻利,也能吃苦,學的不錯,我想著等開了年,他十五了也算個人了,給他漲一漲工錢。”

岑越點了點頭,“王掌櫃瞧著不錯,那就漲吧,兩人都是你手下,你看著辦。”

“那該說還是得跟您報一聲的。”王掌櫃笑嗬嗬說,其實聽郎君說著話,心裡是敞快高興的。

兩間藥鋪,另一間那是杜氏姐弟不會做買賣,還要事事插手,什麼都要過問什麼都管,大大小小的人,就是店裡夥計放個屁也得給杜六聞一聞。

這能辦成事?

時日久了,底下人誰還聽老吳的?掌櫃的沒威信,如何調動,如何派遣底下人做活?

郎君不管鋪子尋常小事買賣經營,隻抓了大頭,那是信任他,他自然是回報回去的。

王掌櫃想到這兒,說起來另間鋪子事,郎君喜歡聽這個,他說說閒聊也無事,“另一間平安堂自老吳走後,又來了個掌櫃,也姓杜,不過不是杜家親戚,聽說是杜村裡關係遠的一個秀才的兒子,識字會算賬。”

“我遠遠瞧見過幾次麵,長得跟馬臉似得,人也榆木疙瘩,聽鎮上幾個老爺家裡下人說,打過交道,木的厲害,不知道變通,跟老吳差遠了,是又犟又木又爭強好勝,竟是跟著客人吵了起來,那單子買賣,人家李老爺要的鹿茸、人參幾種名貴藥材,怎麼說也算上去十來兩銀子的。”

“李老爺宅子裡下人就問了句,說去年我家老爺買補藥,還送了些烏木檀香,凝神靜氣的,今年怎麼沒送了?”

“那杜掌櫃可能見是個下人,又是買賣快做成了,當即說什麼香他不知,反正今年他這裡沒有,就不送了。”

“又說人家下人,彆以為我不知道,那送的東西,你們老爺肯定不知,全是進了你的腰包了……”

岑越聽的:!!!

瞠目結舌。

還有這種人?

說實話,就是王掌櫃,岑越也沒太仔細盤賬,一一詢問,水至清則無魚,還有嘛,不管在哪裡,經商做買賣,那就是要靠人際關係,靠人情網的。

可人情怎麼維護,要麼你幫過我,他日我有需求了你還回來,要麼就是時不時的維護客戶,請吃飯、送一些禮物等等。

在現代,岑越開的小飯館,就是一些老客戶——幾乎每周周末都到他那兒吃飯,一年半載,混了臉熟,岑越也會給人家送一些小菜、果盤什麼的。

這都是生意場上自然社交應酬了。

如今還有喝花酒——岑越做買賣到如今反正沒經曆過,他聽王掌櫃說過,那王掌櫃肯定也去過的。

放在現代這是犯法,在時下背景下,岑越隻要求王掌櫃做掌櫃的的職業能力就成了,其他的管不了的。

王掌櫃說了一會話,是口乾舌燥,後來岑越不聽了,讓王掌櫃先休息休息,飯想必也好了,帶著兩人吃吃飯,今晚宿一宿,明日回。

冬日天短,現在回去進不了鎮子的。

藥鋪夥計和學徒就在廳外候著,岑越一出門,兩人就跟他見禮,腰都對折鞠躬,岑越現如今習慣了些,不磕頭就好。

“你們二人也辛苦了,我聽王掌櫃誇過你們,說你們今年乾活勤快又認真上進,以後聽王掌櫃的話,好好乾。”岑越勉勵了幾句。

兩個大小夥子一臉興奮激動,都敞了聲說知道了郎君。≡思≡兔≡網≡

第二日王掌櫃就帶人回去了,到了鎮上天麻黑,揣著銀子很是爽利的給藥鋪夥計學徒發了年終賞銀。

“你倆各半兩,年貨到年關再給,郎君說了今年再添糖,那就各一包飴糖,回去給家裡人甜甜嘴……”

兩個小子喜不自勝,紛紛說好謝謝郎君謝謝掌櫃的。

一家歡喜一家愁。

桃花鄉裡齊家,岑越在算賬,留了些年底賞銀,日常開銷的銅板,剩下的都存起來,一邊拿了銀子給曹羅還有牛師傅,也是置辦年貨。

買雞買鴨買肉,點心、糖。

牛師傅是負責給宅子裡下人年貨置辦的,而曹羅則是買了要送到桃源鄉兩位齊家伯伯手中。

“今年二舅舅來了,說是不必年年跑一趟,那今年的禮先留著,等明年了,再麻煩劉媽媽和牛師傅跑一趟送送信和禮。”岑越說。

劉媽媽一聽,心下有些失望,可一想也是,今年二舅爺已經遠道來了一趟,說了不折騰了,不由打起精神頭來說:“好,那明年我再回去。”

岑越聞言放下了毛筆,有些話想同劉媽媽說,“劉媽媽,我不是趕你,你是阿扉身邊的老人,他敬重你的。”

“不敢當郎君,我就是一個伺候人的老婆子。”劉媽媽趕忙說。

岑越遲疑了下,說:“你要是想兒子孫子了,想回去了,其實如今這邊也沒什麼好操心的,有我在,阿扉一切都好。”

“我說這個不是說趕你,隻是從舟山回來後,看得出來的。”

劉媽媽是眼睛發紅,笑了下,說:“我知道郎君不是趕我的意思,好賴話我聽得懂,都這把年紀了,郎君是替我著想,說實話,以前和兒子分開了,我也想,可想著他有大好前程,我就忍一忍。”

“後來時日久了,就不那麼想了。”

她把對兒子的念想,都放在三少爺身上了。

“去年去舟山,真真是,見了人,看到了大郎,是一道睡了幾日,說不完的話,那小子聰明還會寫字,叫我阿奶,我聽著心坎都軟了化開了,可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夫人對我母子有恩,許大人多照顧壯壯一家,我是說韓稻,我兒子小名壯壯。”

“他們一家子在舟山如今也好,其實兒媳婦說過要不要接我過去,她問的忐忑,我知道,我們一家子欠著恩情,哪裡能拍拍屁股就這麼走了。”

“這恩情我才照顧三少爺幾年,還不清的。”

所以劉媽媽雖是想兒子孫子,那都壓著,剛回來那會,還偷偷抹過眼淚。

岑越是看不到劉媽媽如此,便問:“那劉媽媽如何才能放下心來?讓你們母子分彆太久,見你想家裡想的厲害,我也心裡不好受的。”

“也沒什麼,要是看到郎君和三少爺生了孩子,我看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那我就放心了,對夫人有了交代。”劉媽媽說道。

岑越:……

薑是老的辣啊。

岑越莞爾笑,說:“劉媽媽催到我這兒來了,好好好,我回頭跟阿扉說說。”

劉媽媽也樂嗬嗬的笑,“郎君彆替我發愁了,其實我在這兒也都好,吃喝不愁,您和三少爺待我好,也沒什麼,壯壯在那頭替許大人跑跑腿辦事也好,我如今還能做,實在是做不動伺候不了人了,那我就回去,不給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