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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疼愛少修,少修如今十一歲,等到十八九分家還得七八年,這兩間鋪子裡頭岑越管賬營生,他說虧了就虧了,他說賺了就賺了,賺多賺少,誰知道?”

“家裡都他管家,那還有我們母子活路沒?”

杜氏這是以己度人,要是她放在岑越位置上,肯定是變著法子掏齊家,或是補貼娘家,或是管家時狠狠磋磨刻薄齊少扉岑越,要麼做假賬,到頭來一推二五六就說沒賺錢,對方能拿她如何了?

所以她覺得岑越也會這般做,這般對她們母子,自是不肯了。

卻不知,岑越壓根就不想給這對母子白打工,也不稀罕所謂的齊家管家權。

是了,杜氏還很在意管家權,這代表著是正室夫人。

不過這會杜氏反對了,岑越心裡有了幾分思量,麵上裝了裝,說:“母親這話說的,像是我和阿扉之前不孝順不敬重您似得?我自打嫁進齊家來,是樣樣件件聽話的。”

杜氏呸了聲,卻說不出一二反駁的話。

兩位伯伯一看一聽,齊盛是皺眉,齊宏則說:“父慈子孝,換成母親也是一樣,你慈愛了,他孝順,這都是互相的。”

不過看杜氏這刁蠻樣,是慈愛不了了,不然怎麼教出齊少修這樣的兒子來,竟然下腳絆倒懷孕的姨娘。

“我不服,我們娘倆肯定不答應。”杜氏說完,一副要哭,“這落到岑越手上了,我們娘倆還有好日子過嗎?”

岑越裝委屈,不說話。

齊大伯煩了,喝了聲杜氏,讓弟弟繼續讀完。齊宏說:“也沒多少了,還有一道,說是倆姨娘的,程姨娘要是生了男孩,鎮上小院給兩位姨娘,每年鋪子營收,兩個哥哥都要給三成給弟弟。”

“要是女娃娃,那就是給備一百兩嫁妝。”

“這些前提都是岑越當家管家管理鋪子營生。”

杜氏本來就不答應,如今再聽完,那是恨不得氣絕過去,還要給程氏那個賤蹄子分院子分銀兩——幸好生了個女孩,要是男孩,她恨不得掐死。

“程氏那娃兒晦氣,生下來老爺就沒了……”杜氏剛起了個話頭。

岑越接嘴:“爹是怎麼死的,難道不是被齊少修氣死的嗎?大伯二伯親眼看見了,爹煽了齊少修兩耳光,大罵畜生孽子,被齊少修氣的暈了過去,再也沒醒來。”

“母親如今把錯給未出生的孩子,可憐程姨娘剛生下孩子,五妹連爹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你!”杜氏想上手撓,“你滿口噴糞。”

岑越:“我說的句句屬實,又不是我胡編亂造的。”

齊少扉擋在越越身前,不過杜氏還沒上手,先被齊宏拉了過去,齊宏沒什麼好臉色,瞪了杜氏和齊少修一眼,罵說:“齊少修絆倒姨娘,都看見了。鬨什麼鬨。”

“我三弟這遺囑是寫的早了,要是我看,三弟沒走,還是另外兩回事。”

杜氏當即坐在地上撒潑,哭嚎喊老爺你看看,你一走,誰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滿口胡說八道,就是為了欺負我們,兩個伯伯是和岑越勾結,想昧了齊家的錢……

齊盛臉鐵青,但對著撒潑滾地的杜氏也沒法子。岑越拉著阿扉退一步,給杜氏撒潑騰出更大的空間,好由著滾。齊宏一看,走到大哥旁,說彆氣了,她不急那就等。

村裡撒潑打滾的寡婦,誰都見過。

杜氏也見過,隻是她十六就做了齊老爺外室,到了如今,學撒潑也學不下十成十,哭鬨了會,眾人都不理她,這又是在桃源鄉,人家的地盤上,門都不用關,也傳不到外頭人耳朵裡。

一會會聲就熄了,杜氏嗓子都嚎啞了。

齊盛說:“哭完了?哭完了就繼續說。”

杜氏扶著兒子起來,啞著聲說:“如今老爺去了,由著岑越當家,我肯定是不乾的,我們母子信不過他——”

“所以三弟信裡說了,勞煩我們每年過去盤賬。”齊宏道。

杜氏抿著唇不說話。

齊宏就知道了,這母子不信岑越也不信他們兄弟。

“岑越你說呢?”齊盛開了口,看向岑越。

岑越露出個苦笑來,說:“兩位伯伯也看到了,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都是姓齊,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

“爹在時,為什麼留這麼一份遺屬,讓我管那是杜氏不慈,給阿扉藥裡下了東西,害阿扉子嗣。”

杜氏聽了想罵岑越胡說,隻是嘴唇剛動了動,就聽齊盛說:“這個三弟說了。”

不然按道理,也該是繼室管家的。

岑越繼續說:“以前不知道,我們是敬重母親的,雖說不是阿扉生母,如今我這般說吧,若是按照爹的遺囑,她不亂來,我麵上肯定過得去。”

杜氏一聽,這不是坐實了,岑越管家以後要刻薄她麼。

“不成,那遺囑我們娘倆不認。”

又繞回去了。

岑越見兩位伯伯臉上都掛了不耐煩,便歎了口氣說:“我和阿扉倒是能讓一步……”

“誰讓我們是做晚輩的。”

杜氏都不哭了,齊家兩兄弟也看向岑越,怎麼個‘退一步’。

“她不信我,我也沒法子,不如這會就把家分了,她同齊少修一道過日子,拿一個鋪子,去桃花鄉。至於兩位姨娘,還是同我們過日子,前有齊少修絆倒程姨娘,要是五妹真跟著兩位一道了,怕是命不長。”岑越說。

齊家兩伯伯皆點頭,這孩子倒是個心慈的。

那小女娃再怎麼說都是三弟的骨肉,是要有個心善的管教。

杜氏一聽,心裡滿意,她也懶得管倆賤蹄子,還要給那個小的花銀錢,隻是——

“我和少修孤兒寡母的到什麼桃花鄉過日子,這不得看我們死麼,窮鄉僻壤的,三十畝田,是讓我耕還是少修種。”

鎮上的院子多氣派,乾啥要回到鄉下過苦日子?杜氏是從村裡出來了,地裡刨食的苦過怕了,說什麼都不願和兒子再回去。

“桃花鄉三十畝田連著莊子,後頭還有半個山,田是佃農耕的,你們過去,過你們的日子,又不勞你們自己耕。”齊宏粗聲粗氣說,就差開罵了。

在他看,三房兩口子已經厚道人了,連著姨娘都管下了,這個杜氏還鬨!

岑越聽到還有半座山?心裡一動,麵上不顯,表現出更委屈了。

杜氏看兩個大伯都這麼定了,一想到她和少修要在那兒風吹日曬,吃什麼喝什麼也不方便,當即是要鬨得尋死覓活,齊盛齊宏兩兄弟頭疼,杜氏說要吊死讓大夥看看。

“看什麼,看齊少修不孝,氣死他老子嗎。”齊宏破口大罵。

杜氏又說老爺一去,都黑白顛倒胡說,願望少修和她。

齊盛臉黑的快成鍋底了。

又是半天的功夫,岑越咬了咬牙開口,一臉‘我們看在兩位伯伯麵上’的委屈,說:“大伯二伯公正,也沒從中拿什麼,反倒被倒打一耙,我知道兩位伯伯是看在爹的麵子上才攬下這等事。”

“這樣吧,我和阿扉連著姨娘五妹去桃花鄉住也可以,兩方換一換,不過家裡下人賣身契我拿著,藥鋪我們先挑,過去了,房屋修葺,五妹還小,住處得花一筆銀錢修整,如今家底銀錢,我們要拿多的。”

齊宏皺眉說:“不成,一讓再讓,這也太委屈你們三房了,三弟遺囑寫了,鎮上的大頭那就是你們的……”

“我的老爺啊,你睜眼看看啊,我們娘倆要被逼死了,活不下去咯,到那荒郊野外的,還怎麼活啊,你在時記掛少修讀書,去了村裡少修還怎麼考功名啊……”杜氏哭的淒淒慘慘。

齊宏被吵得頭疼腦脹,岑越也難受,看著二伯一臉‘我們做小輩的能怎麼辦’的無奈神色,最後齊盛發怒:“夠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杜氏嘎的一聲哭停歇。

齊盛看著杜氏,臉色鐵青說:“回鎮上清點齊家銀錢,三房拿八,你們二,要是再哭再鬨,不同意,那就按照三弟生前意思,這家岑越當了。”

“我看看你怎麼鬨。”

杜氏想說三房拿八,他們母子拿二太虧了,可對上大伯的臉色,當即是不敢再說,要是真由了岑越管家,齊家營生多少錢,給他們娘倆多少錢,那不是岑越說的算?

到時候一口飯一口菜,那都得看岑越臉色。杜氏想到她曾經怎麼‘教’兩個姨娘做派,當下是臉色淒淒不敢吱聲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杜氏怕岑越反悔,夜長夢多,催著問什麼時候回鎮上?齊宏說:“怎麼著也得明日,這幾日連個好覺都沒睡……”

“我這兒也是為了兩位想的,早早辦妥了,你們也不記掛。”杜氏訕訕道。

齊盛:“歇一晚,明日走。”

杜氏便不敢再開口了。她們娘倆離開時,杜氏隱約聽到,廳裡齊盛跟岑越說:“你再想一晚,要是反悔……”

頓時對岑越拿八成,她們拿二這不滿也熄了聲。

二就二了,鎮上院子多氣派啊,老爺一死,礙人眼的也走了,到時候整個院子就是她們娘倆的,以後都是少修的,鋪子營生多少她不知道,但每年吃喝嚼頭是夠的,去什麼鄉下村裡,她才不要去……

這事定了後,岑越帶阿扉出門走走,大盛一鄉有十個到十五個村,看鄉大小,桃源鄉地處平原地帶,幾乎沒什麼山,水源充沛,真應了這個名字。

像是世外桃源。

昨日來時天黑,早上去祖墳下葬也沒什麼心思看風景,如今岑越和阿扉走在鄉間地頭,看著一片綠油油的田地,還有花花草草,眼界豁然開朗,真的很不錯。

“阿扉,以後咱們去鄉下住你願意嗎?”要是阿扉不樂意,他可以反悔。剛事到臨頭,也沒機會和阿扉商量。

齊少扉問:“有越越有劉媽媽有梅香小菊,大家一起嗎?”

“一起。”岑越點頭,“不過我不知道桃花鄉長什麼樣。”

齊少扉聽不到後麵那句,光顧著高興了,說願意願意,點頭如搗蒜,還開心說:“是不是很大啊!我聽伯伯說,還有山。”

“是啊,三十畝田地,還有個院子,應該不小吧?”岑越想來也不小,鎮上的小院太小了,種個草莓就是玩鬨,阿扉每天是數著緊巴巴的吃。

“不過你怎麼這麼喜歡山?”

齊少扉高興的都快蹦蹦跳跳起來,說:“越越說了,郊遊吃烤肉,山裡還有小河小溪,能玩水,有田的話種好多好多草莓。”

“跟村裡一樣好。”

齊少扉可喜歡回村了。

“越越有炕嗎?阿扉要睡炕。”

岑越搖頭,聽著大崽說的,心情十分明朗,語氣輕鬆說:“不知道,不過你喜歡咱們盤炕,到時候有了銀子想怎麼修就怎麼修,洗浴間得有,衛生間也不要太遠了,還有院子裡種點葡萄藤……”

“要是水源充足了,還能挖個池子,死水難打理會臭的話,那就彆了,給你修個秋千,滑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