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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打打下手,如今吃飯的人多。到了下午,齊家院子陸陸續續送來各種紙紮,齊家小輩也穿麻戴孝,等第二日時,鎮上同齊家往來的還要吊唁。

岑越帶著阿扉打頭陣,在門口招待來客。

當然前一天時,杜六來鬨過,不過沒嚷嚷幾聲,讓齊少寧給打了出去,說嘴裡在不乾不淨的亂說,腿給你打折了!

杜六欺軟怕硬,又灰溜溜回去了。

杜氏抱著齊少修哭,這次是真害怕傷心哭了,“這些人打你舅舅,連著給咱們娘倆撐腰的人都沒了……以後可怎麼辦啊……”

難不成齊家錢全都要給齊少扉岑越嗎。

杜氏心裡一團氣和恨,抱著兒子哭,嘴上說:“要是真真什麼都不給你留,娘就當著大夥麵,我去碰棺材,去齊家大門上吊,讓鎮上所有人瞧著,齊家倆大老爺欺負孤兒寡母。”

自然彆真死了。她要是死了,少修咋辦。

一臉七日,齊家忙的不可開交,岑越腦子都是脹的,中間還有一事——因為齊老爺死了,大家都是茹素,不吃葷腥,林姨娘來找,麵色有些吞吐,岑越起先以為什麼難事,後來聽林姨娘說,小程吃的素不下奶,娃娃一直哭。

“小灶你們自己燒些葷的。”岑越腦子卡了下,說:“是不是買肉不方便?這樣吧,我叫牛師傅去買,到時候蕊紅去拿。”

林姨娘忙道了好,千恩萬謝的。

岑越說不用客氣了。

除了程姨娘吃葷外,其他人,岑越不知,反正小院子一直是吃素,齊少扉和齊老爺父子感情普普通通,算不得多融洽,如今人走了,岑越就忌忌口,隻素七日。

第七日,送葬。

因為齊家祖籍桃源鄉,根就那邊,齊家人死了後就要埋在桃源鄉祖墳地盤中,之前幾日,遠道而來的賓客,像是桃源鄉兩家長輩、杜氏的弟弟、岑越這邊的大伯大哥小叔都來了。

上過香,吊唁過。

如今扶官回桃源鄉,杜氏不提,必跟著,齊少扉、齊少修倆兒子要捧盆、捧靈牌,岑越也跟著一道,劉媽媽梅香小菊都不必跟了,因為他們還能坐坐車,下人們那得靠走的。

劉媽媽不放心,岑越就說:“有兩位伯伯在,想必怕吃虧的是杜氏。”

“……這倒是。”劉媽媽點了點頭就不去了。

白事就是如此,忙亂紛雜,要是有人趁機耍橫就不好了。

岑越臨走前不放心,總怕杜六來攪事——他們都走了。結果齊盛讓大兒子留了下來‘看家’,還說了,誰敢亂來,都打出去,沒回來前,把門關著,除了日常采買不許出入了。

這下就沒什麼擔憂的了。

抬棺先出鎮口,棺材送到了馬車上,就不用人抬了,一路吹吹打打走走往桃源鄉去,棺材沉走得慢,這會雖然天涼了些,可屍體放了七八日,一股臭味。

大家就麻木的走走歇歇,因為走得慢,有棺材也不好借農家院子,在外夜裡露宿了一晚,又走了一天,到了傍晚時,終於到了桃源鄉。

過去這些天,岑越接待賓客,守靈,感覺都麻木了,結果送棺路上,那才是真麻木,亂糟糟臟兮兮的,不過大家都一樣。

齊少扉挨著越越,岑越說他臟,齊少扉悶悶的說:“阿扉也臟。”然後兩人就挨著,誰也不說話,歇了會腦子。

到了之後又是忙,好在就是下葬最後一道了。

在桃源鄉兩位伯伯家住了一晚,終於有熱水洗漱了,能吃口熱飯,岑越帶著阿扉擦洗擦洗,他們住在大伯家,女眷都很熱情招呼他們,隻是大伯家人多,岑越和齊少扉記不住,年紀大的喊哥哥姐姐——

沒法子,齊大伯同齊老爺年齡差的久。

小輩年輕的,那都喊他們叔叔阿叔,這樣也很好認的。

這一日吃過熱飯早早歇了,睡的是炕,還是兩人獨一間,兩人緊緊挨著,沒說話,一會就睡著了。第二天天不亮,岑越吊的那根弦繃緊,直接醒來了,先收拾了自己,院子已經嫋嫋炊煙,有人說話聲。

齊少扉慢了一步醒來,見越越穿好了衣裳,忙自己穿衣,岑越把衣裳遞過去,說不急,還早。齊少扉就慢了些,不火急火燎了。

拾掇起來,外頭哥哥姐姐燒好了飯,吃過後,閒話兩句,就有人喊:“拾掇拾掇,趕著吉日,下棺了——”

大家披麻戴孝,排成長隊。

齊少扉走在最前頭捧盆,齊少修捧著靈牌,齊大伯在斜前方帶路,眾人往齊家祖墳地去,桃源鄉一片平坦,沒有山,路很好走,也沒下雨,沿著田地小路,到了齊家祖墳地時,天光才起來。

“摔盆——”

齊少扉聽著,就將懷裡抱著的盆摔下,他之前聽大伯說了,要摔得碎碎的,越碎越好,就下了勁兒,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耳邊是哭嚎聲,齊少扉有些怕,下意識看越越,越越站在後麵前排,低著頭,齊少扉就安心了。

聽聲跪,他就跪。

大家都在哭,喊爹、弟弟、三叔。齊少扉跪在地上低著頭,望著前頭的碎片,棺材入坑,一鏟鏟黃土埋上,最後一抔時,香火味冉冉升起,紙紮寒衣都一並燒了。

有人哭的肝腸寸斷,直不起腰,恨不得隨了齊老爺一並去。

岑越實在是哭不出來,村裡人還喜歡嚼舌根,他倆夫夫不哭,到時候傳出去就說兩人不孝順,杜氏和齊少修多孝順,沒看哭的跟唱戲似得,一個音調繞三繞。

“越越……”

大崽也哭不出來。岑越念叨了句彆怪我心狠手辣,手就往大崽眼睛抹了去,回頭扒拉了自己眼皮。

抓過洋蔥的手,齊少扉頓時雙目飆淚,岑越也不遑多讓,淚水模糊了眼眶,夫夫倆吧嗒吧嗒掉著眼淚抽著氣,齊少扉哭的好慘好慘。

齊宏一看,急的直說:“這倆小子悶頭青,光掉眼淚不嚎出聲,多虧啊。”

“又不是做買賣,哭的聲大了就賺了?”齊盛淡淡說了句,“三弟去了,倆孩子哭一哭,心裡苦哭出來就好了。”

一路上不見倆人多難受多哭嚎,齊盛看在心裡,還歎氣,傻了如何,爹都死了,傻子不知道哭啊?如今一看,這眼淚嘩啦啦的流,比旁邊光嚎不掉淚的看著真。

倒是他冤枉倆孩子了。

太陽升起,暖洋洋的光照看,墳頭的香燭一點點燃燒殆儘,就同齊老爺的身後事一般,蠟燭的最後一點光熄滅,喪事結束了。

齊老爺喪禮結束,剩下的那就是齊家家產的事。

杜氏等待許久,從齊老爺死開始鬨到如今,這會回去路上很是安靜,一副傷心過度的虛弱模樣,由著下人扶著,而齊少修這幾日也瘦了些,看著憔悴不少。

外人看了,就是父親去了,妻子兒子痛苦不已。

岑越和阿扉不緊不慢走在中間,兩人並排走,眼眶還是紅的,有些腫,過了會,岑越先說:“剛才疼嗎?我下手太重了。”

“疼。”齊少扉可憐巴巴說,又說:“越越是為了我好,阿扉知道。”

麵對這麼懂事的齊少扉,岑越不好受,說:“以後不做‘為你好’讓你難受的事了……”

情勢比人強,岑越如今沒什麼讓他和齊少扉自由自在的實力,口袋裡的銀錢,加起他的陪嫁十兩,統共也就四十二三兩左右,錢不多,肩頭擔子卻不知不覺多了。

小院的人,如今還有兩位姨娘,底下下人。

齊家的遺產,岑越確實需要。

齊家如今年紀最大的就是齊盛,齊宏也在,齊盛說:“既是三弟喪事辦完了,之後的事情該說清了。”

杜氏眼睛都亮了。

“先進院子說話。”齊盛說罷轉身先回屋了。

齊大伯家院子蓋的像鎮上兩進院子,不過旁邊多了個打穀場,這個是有另一道門敞開的,要是農忙時,村裡人來這兒不要錢使農具,晾曬穀子,包括村裡辦紅白喜事的桌椅碗筷,都是齊家的,要用時免費用,不過損壞了那得賠。

村民誰家不辦個事?因此齊家在桃源鄉很有名聲,都是好名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都進來吧,旁人就退外頭聽。”齊盛說。

杜氏拉著兒子率先跟上,岑越齊少扉也近了廳,齊宏在,剩下的小輩同輩都在門外候著。

“三弟遺屬拿來。”

齊宏早拿著了,貼身裝著,是個信封。齊盛問齊少修,“會識字吧?”

齊少修點點頭。杜氏急了,拽了下兒子手。

齊盛看在眼底便說:“你信不過你兒子,那你自己請個識文斷字的,我們兄弟不著急念——”

“信的過,我隻是怕有些字,少修不認識。”杜氏訕訕解釋。

齊宏懟了句:“少修讀了這麼多年學堂了,要是連個字都不認識,那確實是不上進,讓人笑話了。”說完也不提這個,把信封拆開,讀了起來。

齊盛是不識字的,齊宏被他爹逼著學了些,隻看個信,寫起來亂糟糟的,三兄弟裡,齊老爺是會讀會寫還能看賬本,沒法子,誰讓齊盛年紀最大,吃了虧了。

此時齊宏聲音傳了開來,一句一句,杜氏聽得臉發白,喊了聲:“我不信!老爺怎麼會把兩間藥鋪都讓岑越管,他一個小夫郎,年紀輕輕的,憑什麼管藥鋪。”

還是兩間!

“我是齊家,是老爺娶進門的夫人,怎麼著也是由我來的。”

齊宏被打斷讀信,先說:“你是怎麼進門的,我們兄弟還是知道的。”

杜氏是外室,後來成妾,是自己從後門走進來的,馬車拉著東西,也不可能送人到齊家後宅,到了後門就停下,由著李婆子扶著,自己下馬車,一身粉衣走了進來。

“說正事,三弟去了,多少尊重幾分,過去事不提了。”齊盛說二弟。

杜氏已經臉白,攥著手心。

這倆兄弟,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呸他們的,全是給岑越鋪路,也不知道岑越給灌了什麼迷魂湯,連著老爺也不管不顧少修了,少修也是他的親兒子啊……

杜氏齊少修都以為,齊家家產全讓岑越拿捏了,一個個恨得不成,麵上帶了一些,反倒是岑越不為所動,他知道齊老爺不會全給他的,還有個‘但是’、‘以後’在呢。

果然,齊宏繼續讀下去,“……以後齊少修大了,兄弟兩人要分家,兩兄弟各得一間藥鋪,沒分家之前過去藥鋪賺的銀錢,全歸齊少修,前提是過去杜氏不得插手管家、鋪子營生……”

“桃花鄉的三十畝田,連著一樁院子歸齊少修、杜氏,鎮上宅子歸齊少扉岑越。”

岑越:……嗬嗬嗬,就知道讓他給杜氏母子白打工。

這信應該是早了,齊老爺還沒煽齊少修耳光之前下的遺囑吧。

第49章 提前分家

“不行!”

杜氏先第一個跳出來的,神色憤憤又緊張,張口就是:“由著岑越管家管鋪子營生,我不插手,他一個人背著我們誰知道怎麼扒拉銀錢往自己腰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