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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言之隱 李暮夕 4430 字 6個月前

“陳姨出去了。”

白潛在花叢裡走了會兒,探手觸摸著花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他回頭去看羅茜,“是學醫的嗎?”

羅茜一愣,臉色微白,還帶著點茫然,“為什麼這麼問?”

白潛笑著說,“這些看著是花,實際上卻是藥草。”

“……是……是嗎?”她似乎不怎麼願意和陌生人說話,匆匆回了句,轉身進了陳靜的小木屋。

陳靜不在,他們隻能按原路返回,重新回到卓寧的住處。卓寧讓下人準備了水果,整齊地堆放成拚盤,盛在水晶盤裡。他遞過叉子給禾藍,“姐姐嘗嘗。”

“誰是你姐?”白潛的聲音有些大。

禾藍瞪了他一眼,“阿潛。”

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卓寧是白潛的同學,最近一起轉到了二中上課。雖然她不希望白潛和卓寧這樣背景的人有過多牽扯,但是,卓寧性格開朗大方,白潛沒什麼朋友,在外又比較孤僻,她真的希望他能有一個知心的朋友。

卓寧一向好脾氣,“沒關係,他一直都這樣。”

禾藍笑了笑,“其實阿潛很乖的,你們相處地應該還不錯吧?”

乖?卓寧臉上的表情不變,目光卻有些詭秘地看了白潛一眼。第一次,白潛在他麵前有些臉紅。卓寧心裡樂得不行,看著禾藍的眼神也帶了更深一層的探究。能讓白潛變成這樣的女人,想必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白潛的目光變得冰冷。

卓寧忙把視線收回來,縮縮脖子,心裡腹誹:至於嗎?

午飯的時候,禾藍和白潛留在卓家吃,卓寧親自下廚。長長的玻璃餐桌,隻有他們三個人,顯得怪冷清的。席間,卓寧一直和她談笑,緩和了不少氣氛。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那麼厲害,一個個都會做菜了?卓寧應該也算個膏粱子弟吧?

想到這一點,禾藍就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傍晚的霞光鋪滿了院子,鵝卵石小道上泛著層淡淡的金光,打磨出光滑的紋理。白潛還在屋裡和卓寧告彆,禾藍在台階下靜等。

“你什麼意思?”大廳裡,白潛冷著張臉,直接給了他一拳,“乾嘛老盯著我姐看?”

“你這麼緊張乾什麼,你姐不就是我姐,看一下都不行?”

白潛冷笑,“你去死!”

“這樣就叫我去死?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臭小子,我算是看透你了。”卓寧撕掉了一張溫雅的麵具,氣急了,也還了他一拳。

兩人你來我往地打了一架,各自癱坐在地上愣神。涔涔汗液不斷從他們臉上、額頭滑落,打濕了上半身的衣襟。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卓寧捶了他一拳,“還要繼續不?為了你姐,你真的瘋了?”

“在你眼裡,我從來就沒不瘋過。”白潛把他的話頂回去,然後笑著,“那件事,還是謝謝你,雖然那些家夥沒死絕。”

“死絕了多沒意思。”卓寧輕輕一笑。

白潛在他微笑的餘韻中沉默,似乎覺察到了另外一種深意。卓寧伏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白潛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離開卓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晦暗下來。

白潛騎著自行車,帶著她在山野裡奔馳。禾藍張開雙臂,耳邊呼呼的風吹得她身心舒暢,從來沒有的愜意。

“你好像知道了。”禾藍笑著說。

白潛自顧自騎著車,語氣很散漫,“知道什麼?姐不妨直說。”

他有時也會這樣作弄人,禾藍氣了一下,在他腰裡擰了一把。白潛連連告饒,把自己的猜測都告訴了她。禾藍靜靜聽著,有些疲乏了,靠在他的背後,感到四周的空氣驟然降冷,遠處山色已經漸漸沉沒在西陲的暮色裡,隻留下蒼冷的印痕。

快要入秋的季節,氣溫降地很快。山巒蒼翠,更多的是半隱在連綿起伏中的崚嶒線條,烏壓壓地重疊一處,夕陽的餘暉也沒照出什麼暖色來。

鐘婉死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日子。

日暮西山,苟延殘喘地走到生命的儘頭。

也許對於她來說,那樣的死亡反而是種解脫。多年以前,鐘婉還是個美豔動人的金陵女子,帝都中的一朵花,盛放地迷人、驕傲,風華無限。短短十幾年時間,她的身體枯槁地變成了頹敗的衰葉,連她也不忍心看下去。

臨死前,她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央求她去找白潛,好好照顧他。曾經有多麼驕傲,現在就有多麼卑微——這句話用來形容鐘婉的前半生和後半生,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彆人。

禾藍唏噓的時候,心裡卻忍不住地酸澀難過。雖然很多年沒見,相處時間不長,鐘婉到底還是鐘婉,那個記憶裡會抱著她笑、給她吃各種糖果和餅乾的鐘姨。

她看了看白潛線條優美的側臉,心裡的感情複雜難辨。

其實,白潛和當年的鐘婉長得很像,五官精致,輪廓柔美,笑起來的時候,雙眉入鬢,顧盼神飛,有種目空一切的驕傲和自信。

隻是,歲月磨損了她的棱角,讓她的光華在穿梭時空時慢慢消逝。白潛不同,他有大好的前途,有光明的未來,她想看到他的微笑,不希望他再卷入那些事情裡去。

自行車攀下山坡,日光已經完全看不到了。禾藍有點冷,抱緊他,把頭枕在他的後背上。

白潛調侃道,“原來姐姐也怕黑,也怕鬼,這個刑警當得一點也不稱職。”

“開你的車!”禾藍戳了他一下。

白潛的笑聲在四周傳開。

夜晚的風照舊很冷,吹了一個小時才回到家裡,禾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腳也凍得有些發僵。白潛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把她攙扶進去。

臨睡前,禾藍發了條簡訊給厲言,講了關於陳靜的事情,就匆匆關了機。

白潛敲了門進來,禾藍已經躺在床上了。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嗎?”

“睡不著。”白潛脫了鞋,躺到她床上,側著身子枕著一條胳膊,靜靜地望著她。禾藍被他看得有些拘束,順了一綹發絲,躲開他的目光,“你都多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在姐姐麵前,我就永遠也長不大。”

禾藍道,“這麼晚了,去睡吧。”

“不要,我睡不著。”他使著小性子,就像一個無賴,禾藍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隻能隨著他。不過,他睡在她旁邊,她也睡不著,隻能靠著床頭休息。

白潛仔細地看著她,慢慢地看著她,就像一輩子也看不厭一樣。

為什麼喜歡禾藍?

可以說出很多理由,也可以一個都說不出。他隻知道,和她在一起他就喜歡笑,換了彆人,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禾藍實在很累,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她的%e8%83%b8膛微微起伏,呼吸也很均勻。白潛笑了笑,小心地扶她躺下來,給她蓋好被子。

他撫弄著她的發絲,這種程度現在已經不能滿足他了,想親%e5%90%bb她的麵頰,撫摸她的肌膚,進入她的身體……隻要看到她,欲望就會蘇醒飽脹。

禾藍安然地睡著,他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累~~各種累~~求小妖精們撫摸吹吸雄起~~╭(╯^╰)╮

☆、十五.綁架

十五.綁架

幾天過去,轉眼就到了快開學的日子,葉木蕭蕭,鋪滿了水巷的小道,夾道的欒樹也開出了緋紅的碎花,簇簇暈染,映紅了泛著微黃的一帶白色牆麵。

禾藍早上出門的時候,厲言就在巷子裡等著。

狹路相逢,都快麵對麵了,禾藍也不好意思回頭就走。她攢緊了手裡的菜籃子,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橫木石板路,“……你好。”

“……案子破了。”千言萬語,都堵塞在心頭,最後,厲言還是說了這麼一句。+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禾藍勉強地繼續開口,“凶手是陳靜嗎?”

“是羅茜。”

禾藍抬頭看了他一眼,愣住了。厲言的眼底布滿了血絲,臉頰蒼白,胡渣有好多天沒刮過了,整個人都邋裡邋遢,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你這是何苦?”

“羅茜是變性人,他一直喜歡陳茹,8月13日晚上,他以哥哥的名義約陳茹去了‘月色’,求愛未遂,失手殺了她。”厲言也低頭看著腳下的路,“羅茜是陳靜的兒子,她為了幫他逃脫罪責,就偽造了陳茹的死亡時間,模仿成‘紅衣女子’凶手的樣子。”

“陳靜是……”

“她以前做過法醫。這次是我們的失誤,陳茹是羅茜殺的,這個案子和之前的案子沒有關係。”話說到這裡就截然而止了。禾藍沉默,厲言更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似乎隻是為了把這件事的始終告訴她。

禾藍知道他的目的不僅於此,卻不想開口去問,“我還有點事情,先告辭了。”

“小藍!”

禾藍停下步子,背脊也僵住了。這是她剛進隊裡的時候,厲言給她取得的彆名,說是為了更好記憶。禾藍當時很不開心,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理他。後來,訓練結束後,厲言都直呼她的名字,再也沒有這麼叫過。

往事在腦海裡一遍遍浮現,想起厲言對她種種的好,她也實在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卻也不想再和他糾纏,回頭對他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這個巷子。

她的背影遠去了,沒有一絲回頭的跡象,厲言捂住%e8%83%b8口,靠倒在牆壁上,艱難地有點喘不過氣來。

經過這麼一遭,禾藍的心情也有些鬱結。今天是鐘婉的忌日,她的心情本來就很低落,現在又碰到厲言,說不出的難受。

“怎麼了,不舒服嗎?”白潛端著牛奶出來,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

禾藍推開他的手,斟酌著怎麼開口提鐘婉的事,白潛已經說道,“有話就直說吧,我們之間,不需要顧慮這麼多。除非,你要提那個女人的事情。”

禾藍的表情僵硬了,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

鐘婉確實虧欠了白潛,她也沒有資格為她說情。

白潛放柔了聲音,“姐,我不是故意頂撞你。但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想去想,不想去提。那個女人,帶著我離開金陵不久,就把我丟在了那種鬼地方。那些年,我艱難地過日子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我。你覺得我對她能有什麼多餘的感情?我在她眼裡,隻是一個鞏固地位的籌碼,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馬上丟棄。”

“鐘姨不是那種人。”禾藍的辯解蒼白無力。她並不是非常了解當年發生過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做出有力的解釋。但是直覺告訴她,鐘婉不是那種人。

她拉了白潛的手,“怎麼說她都是你媽,今天是她的忌日,你就去看她一眼吧。”

“我不會去的。”白潛說得很駐定。

冷冰冰的語調,讓禾藍反射性地收回手。雖然他的冷漠不是針對她,禾藍心裡也惴惴的。

下午,她打掃好了房間,把祭奠用的東西都裝到袋子裡,就出了門。

鐘婉死的時候,禾藍還沒有正式的工作,隻在閒暇的時候打些零工,生活比較拮據。芸城正規的墓園大多是給達官顯貴專門入殯的,價格昂貴,她隻好把她葬在了城北的一處荒山。

沒有修剪過草木的山嶺,山道大多非常難走。禾藍拿了手杖,順著略微平坦一點的地方上去。每隔幾步就有一些碎石,一個不小心就會割著她的腿,不時打著滑,又減慢了行程。

雖然她每年都來,山上雜草叢生,遮住了視線,路也有些記不清了。兜兜轉轉了很久,她才找到了鐘婉的墓地。

這是一處斜坡,夾縫中生出一棵挺拔的樹木,去年來的時候,它隻有她的頭頂高度,現在一看,已經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