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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拿著刷子都覺得無從下手。

薑遊打了個哈欠,商量道,“姐姐,彆化了吧,我看我倆都挺天生麗質的。”

化妝師噗嗤一下就笑出來了。

這話換彆人說可能過於自誇,但薑遊這麼說,倒也不算過分。

“也是沒什麼可化的,給你遮一下黑眼圈就行,”她笑道,“你這是熬夜了吧,看你皮膚挺好,就眼睛下麵有點青。”

薑遊笑了笑,“是熬了。”

旁邊的陳柏青掃了他一眼,“你昨晚又打遊戲了?”

“沒有。看電影。”

“什麼電影?”

“《間諜同盟》。”

“好看嗎?”

“還行,”薑遊翹了翹嘴角,本來是閉著眼休息的,現在卻睜開了一條縫,似笑非笑地看陳柏青,“主要是布拉德皮特夠帥。”

陳柏青哼笑了一聲。

他還不至於去跟五十幾的歐美男星較勁,看薑遊這一副瞌睡樣子,他從旁邊拎過自己的冰美式,送到薑遊嘴邊。

“要再喝點嗎?”

薑遊不客氣地咬住了吸管,一邊喝還要嫌棄,“冰塊都化掉了,像中藥。”

“那你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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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你來我往地鬥嘴,倒是看傻了旁邊的化妝師。

她是了解今天這一家客戶的情況的,二婚夫妻,兩個兒子年齡相當,一個是媽媽帶來的,一個是爸爸帶來的,這樣的重組家庭,兩個男生之間的關係一般都不會太好,不互看不順眼已經很不錯了。

眼前這兩個倒是不走尋常路。

從進攝影館就黏在一起,現在又好得同喝一杯飲料。

陳柏青還捧著薑遊的臉,看了看他被化妝師夾過的睫毛,笑話他,“像洋娃娃。”

薑遊踩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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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挺好奇地看了看他倆,笑著說:“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啊,”她看陳柏青跟薑遊這熟稔程度,也不像一朝一夕就養成的,猜測道,“你們倆……是不是原來就是朋友啊?”

薑遊挺得意地轉頭:“我們是發小,五歲我倆就認識了,一路到了現在。”

“那可夠長的,”化妝師又開始幫薑遊弄頭發的,“那你倆誰是哥哥啊?”

薑遊指了指陳柏青:“他。”

化妝師又笑起來:“我猜也是。”

“為什麼啊?”

薑遊挺不服氣,仰著臉,怪可愛地指著自己,“我看著不成熟嗎?”

化妝師抿抿嘴,笑得更厲害了,“你哥哥看著比較穩重,而且很照顧你。”

“那倒也是。”

薑遊閉著眼,由著化妝師擺弄,又跟人聊起了最近的卡牌類遊戲。

挺大一間化妝室,就聽見他叭叭叭。

陳柏青按了按眉心,眼看著化妝師被薑遊逗得一直在笑,忍不住在心裡哼了一聲。

招蜂引蝶。

第30章 :結婚照

沒多久,陳柏青跟薑遊的造型就做好了,薑平海跟蘇芳華在另一個化妝室裡,進度要慢一點。

他倆湊到門邊看了一眼。

蘇芳華穿了一件藕粉色的旗袍,身段苗條,坐姿筆直,頸子上掛了一串珍珠項鏈,她的妝容已經差不多畫好了,正在盤頭發。

她本就長得好看,要不也生不出陳柏青這樣的兒子,平時在蛋糕店裡忙忙碌碌,也不注重打扮,但今天這樣認真一描畫,底子裡的素雅和溫潤就全顯出來了,給她化妝的女孩子也在誇她氣質好,看著年輕。

薑平海穿著黑西裝,樂嗬嗬地接話:“是的呀,我跟她走出去,人家都覺得我跟她不像一輩的。”

蘇芳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薑平海這也是哄人高興,他今年四十六,年輕時候就英俊儒雅,這麼多年保養得當還愛健身,不笑的時候甚至還有點威嚴,並沒有流於平庸。

兩個人坐在一起,雖然都不算年輕了,卻還說得上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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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遊靠在門邊,下意識笑了一笑。

他心裡是真的毫無芥蒂。

他媽媽吳芮跟老薑同誌是真的性格不合,在他五歲就離婚了,但是婚姻不成仁義在,這麼多年都保持了友好往來。

薑平海跟蘇芳華要結婚這事兒,她也是一早知道的,還挺高興的,就是偷偷跟薑遊吐槽薑平海真是走了狗屎運了,人到中年還能有這麼溫柔美貌的老婆。

所以在這樁婚事上,薑遊基本和他親媽一個態度。

但他不太確定陳柏青怎麼想的。

陳柏青的生父是名警察,因公殉職,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他去世的時候陳柏青才四歲,但在陳柏青和蘇芳華的記憶裡,他是個很好的丈夫與父親。薑遊還跟著陳柏青去掃過幾次墓,照片上的年輕男人跟陳柏青有五六分像,看得他心頭都沉甸甸的。

如今蘇芳華再婚,薑遊設身處地想了想,也覺得有幾分傷感。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

再濃的感情也封印在了十幾年前,如今又是新人換舊人。

但陳柏青的臉上又瞧不出什麼。

他神色平靜,站在門後,鬆樹一樣挺拔,看著蘇芳華,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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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最終也沒有進去打擾這一對新婚夫妻,就坐在外麵的沙發上等著。

茶幾上放著給蘇芳華準備的捧花,白桔梗,白紫羅蘭和尤加利葉。

薑遊撿了朵剩下來的桔梗,在手指間轉來轉去,遲疑了下,低聲問陳柏青,“你真的……不介意我爸給你當後爸嗎?”

陳柏青在看攝影館的介紹冊,翻頁的手指停了一下。

“我不是早就說過同意了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薑遊說,“我知道你是體諒阿姨的,也願意她跟我爸結婚。但你自己呢,你真的一點都沒高興嗎?你會不會覺得……”

會不會覺得我爸爸,搶走了你爸爸的位置?

這句話在薑遊舌尖上轉了轉,最終還是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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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青聽懂了薑遊的意思。

他掃了薑遊一眼,清晰地看見了薑遊臉上的不安。

他的手指停在影樓的宣傳冊上,這上麵都是曾經在攝影館拍過照的夫妻,新娘跟新郎琴瑟和鳴,交相輝映,哪怕沒有彼此對視,喜悅也從眼角眉梢透露出來。

其實他媽媽也曾經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但他說沒有。

他不能說有,但凡他有一點難受,他媽也許都會猶豫甚至放棄。

所以人長大以後就要學會說謊了。

尤其是他。

他幼兒園起就知道,有時候假話比真話更能討人歡心。

但現在問他這話的是薑遊。

是陪著他一起長大,知道他所有陰鬱不甘,卻還像小太陽一樣陪在他身邊的薑遊。

“有一點,”陳柏青說,他笑了笑,眼睫微垂,泄露了一絲悵然,“但隻是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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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遊心都軟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陳柏青,隻能像小時候一樣,慢慢地靠在陳柏青的肩上,跟他十指相扣。

他的頭發剛剛洗過,蓬鬆柔軟,靠過來的時候總讓陳柏青想起他小時候的一件玩具,一隻奶油色的卷毛小狗。

薑遊身上一股好聞的檸檬與佛手柑的味道,像夏日裡穿透了重重綠影落在書頁上的一道光,清新又柔和。

他什麼也不用做,隻是這樣依偎在陳柏青身邊,就讓陳柏青像暴風雨天找到了燈塔,迅速地平靜下來。

“哥,”薑遊在陳柏青肩上蹭蹭,認真道,“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爸也會。沒有誰會取代誰,我們隻是成為新的家人。”

陳柏青失笑。

他摸了摸薑遊的腦袋,收下了這不含雜念的安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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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拍攝分為了外景跟內景,但因為蘇芳華跟薑平海要求不多,套餐也不繁雜,拍得也不算太累。

下午四點,他們的照片就全部拍完了,一共三套服裝,包括全家福。

最後還剩兩個小相框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頭都拍得差不多了,這兩張隨便照一下就好。

蘇芳華有點累了,正商量要不從前麵的相片裡選吧,陳柏青突然問,“能不能我跟薑遊單獨拍一張?”

薑遊懵逼地抬起頭。

蘇芳華跟薑平海也一愣,但很快兩人就高興地說好。

“好啊,你們兄弟倆也該有一張,”薑平海說,“多拍兩張也行,你們兩個二十來歲,變化是很快的,應該留個紀念。”

蘇芳華也頗有興致地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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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遊還懵著,就被陳柏青牽著手,走到了剛剛取景的窗台前。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陳柏青攔腰一抱,他就雙腿騰空,被放在了窗台上。

薑遊嚇了一跳。

“你……”

他攀著陳柏青的手臂,下意識去看蘇芳華跟薑平海的臉色。

還好,這兩人沒意識到哪兒不對,還笑眯眯的。

“你嚇什麼人啊。”

他輕聲抱怨了一句,鬆開了陳柏青的手臂,但他一抬頭對上陳柏青的視線,太專注炙熱了,他又後知後覺有點害臊。

他輕輕把臉扭向了一邊。

“你今天很好看。”陳柏青低聲讚美。

薑遊更不好意思了。

攝影師舉著相機在找角度,“弟弟彆害羞啊,抬頭,看看哥哥。”

薑遊:“……”

他慢吞吞地抬起頭,與陳柏青四目相對,時間像突然被按下了慢放鍵。

哢擦一聲。

攝影師手疾眼快地按下了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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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照片沒多久就洗出來,放在了陳柏青臥室的書架上。

被朦朧光影籠罩的拱形窗台,淡淡的夕陽餘暉下。

一位穿著黑色禮服的清秀年輕人坐在窗台上,他茶棕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近乎金色,睫毛纖長,鼻梁挺翹,眼眸柔軟多情。

他神情裡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羞澀與靦腆,卻又不受克製地望著他眼前的人。

站在他對麵的人,身形與輪廓都比他硬朗,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起,年輕英俊,氣質冷淡,可是看著他的時候卻專注炙熱,像發現了埋藏幾百年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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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完後,一家人換了衣服,卸了妝,又吃火鍋去了。

薑遊跟陳柏青坐在車後座。

外頭天色將晚未晚,正是黃昏好時節,陳柏青像是累了,在閉目養神,但薑遊想起這人剛剛望著自己的樣子,又有點心癢癢。

他看了眼前座,他爸和蘇阿姨還聊著天,顧不上他們。

他偷偷撓了下陳柏青的手心。

陳柏青睜開了眼,“乾嘛?”

薑遊像是漫不經心,又帶了點得意,“你剛才,乾嘛一定要跟我單獨合照啊,嚇死我了,也不怕被……發現。”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含含糊糊,自動消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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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青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在這輛車拐過一個紅綠燈口的時候,他與薑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