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像是什麼東西在爬!”
春秀皺眉,伸手摸上了彆在後腰的刀。
“我去看看!”薄雲風抬步走到了門口,阿左在外,阿右在屋內。
走廊裡還有守衛站著,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音,但委實沒看到什麼動靜。這聲音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窸窸窣窣,就像是甲蟲在攀爬。
“都沒看到嗎?”阿左問。
眾人點頭,都沒看到。
“在這裡!”薄雲風用指尖輕輕拂過牆壁,泥牆上有些濕漉漉的痕跡,可見的確是有東西爬過,隻不過當時聲音太過紛亂,速度又太快,所以大家隻注意腳下,沒注意到牆壁上的動靜。
“怎麼回事?”春秀問。
薄雲風瞧著指尖的溼潤,“這東西通體無色,速度極快,極容易隱藏自身,所以大家都沒注意。沒事,這東西不會輕易傷人,隻是作為探查之用。”
“探查?”春秀愣了愣,“誰?是誰在探查?”
“不好說!”薄雲風下唇微咬,眸色深深,“能用這種東西探查,顯然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收拾東西,你們換個客棧,這裡交給我!”
春秀點頭,“阿左阿右,走!”
當天夜裡,沈郅就已經被換到了其他的客棧,也不知道薄雲風做了什麼,大家再沒聽到那些窸窣聲。
可誰都沒敢放鬆,始終提心吊膽的。
到底有多少不明之物,在沈郅附近轉悠?
一個個覬覦著,都想要沈郅的命。
夜裡的時候,薄雲風沒打一聲招呼便出去了,至於去做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孤城的夜,涼意入骨。
然則再冷,也冷不過人心。
鷹隼飛落在黍離的肩頭,卻無沈木兮半點消息。
人,根本沒有趕回邊關!
“王爺?”黍離擔慮,“眼下如何是好?”
王妃失蹤,王爺一路狂奔,眼見著要趕到邊關了,卻未見王妃蹤跡,一路上更沒有人見過王妃。如今邊關還傳來消息,說是壓根沒見著王妃回來。
須知,若是無人領路,沈木兮就算回到了邊關,也去不了日落之城。
大漠風沙緊,未見柳絮回。
“韓不宿在趕來的路上。”薄雲岫唇線緊抿,希望借由韓不宿的手,把他的薄夫人找出來。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她都是他的薄夫人!
夜風呼嘯著,從樹梢掠過,殘葉嗖嗖的落了一地。
黍離去撿柴枝,薄雲岫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神色涼薄,她到底去了何處?
四周陡然響起了細碎的響聲,由遠及近,速度不快,但在這寂靜而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驚悚。那密密麻麻的響動,讓人聽得脊背發涼,周身汗毛都根根立起。
掌心凝力,薄雲岫眯起危險的眸,明明是星星之火跳躍,落在他眼中卻如燎原之火,於這幽暗之境,分外狠戾。忽然間,大批黑乎乎的東西快速圍攏上來。
薄雲岫心頭一驚,“毒蟲蛇蟻?”
以凰蠱驅控,這些東西委實威脅不到薄雲岫,他料定此處的毒蟲毒蛇,斷然及不上蠱母山莊的那些,倒也沒什麼可擔心。
漸漸的,毒蟲蛇蟻擰成一團,真當對薄雲岫退避三舍,隻敢在他周遭遠遠的圍個圈,未有真的靠近。
倒是將抱著柴枝回來的黍離給嚇著了,當下手一鬆,懷中的柴枝“嘩啦啦”落地,“王爺?”
“彆動!”薄雲岫刻意壓著嗓子,細碎的火光倒映在他眼底,骨節分明的手僵在半空,對著黍離徐徐示意,讓他莫要動彈。
黍離深吸一口氣,好在此前在蠱母山莊和日落之城裡都見過這樣的場麵,不至於嚇得手忙腳亂。隻不過眼前的狀況,委實讓人看得……陣陣頭皮發麻。
薄雲岫蹲下`身子,試著用韓不宿先前教的法子,慢慢的驅使這些毒蟲蛇蟻往回轉。
窸窸窣窣的聲音重新想起,薄雲岫逐漸站起身,眸光肅冷的盯著這些往回走的小東西,抬手示意黍離,一道跟上。
二人悄悄跟在毒蟲後麵,瞧著這群黑乎乎的東西,快速穿過山林,以最乾淨利落的姿態,整整齊齊的朝著一處洞%e7%a9%b4爬去。
“王爺?”黍離心驚,也不知這裡麵還有什麼東西。
“進去看看!”薄雲岫率先進入。
驚得黍離慌忙疾追,卻也不敢再開口說話,山洞內黑漆漆的,委實瘮人。
越往裡頭走,越森寒入骨。
到了最後,黍離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劍,然則下一刻,前麵的薄雲岫忽然止步不前,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黍離的一顆心瞬時提起,周遭的窸窣聲消失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山洞,似有無邊寒意席卷而來,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都找到了,就進來!”
洞內傳出幽然之聲。
“韓前輩?”黍離詫異。
薄雲岫已經率先一步走了進去,微弱的火光跳躍,有暗影蜷在角落裡,似乎正在瑟瑟發抖,瞧著好似很痛苦。
“韓前輩?”薄雲岫麵色都沉,當即衝上前,蹲了下來,“韓前輩?”
“不用管我!”韓不宿咬著後槽牙,“我……我老毛病了!”
的確是老毛病了,薄雲岫也沒辦法,當初是用了鳳凰血才能壓住韓不宿體內的劇毒,但是現在,光靠他的凰蠱,定然是壓不住的。
“你……不用忙活了!”韓不宿無力的靠在石壁處,“我剛吃了藥,歇一歇便好!你、你們在旁坐會,待、待我喘過氣來,再、再同你們說話!”
她現在,委實沒氣力說話。
從邊關急急忙忙的趕來,早已耗儘了她的體力,在這山洞裡靠著聚集毒物來療養,但隻是杯水車薪,完全沒辦法壓製她體內翻湧的劇毒。
她快不行了,卻又死撐著,不能讓自己就此閉上眼死去。
一旦死去,隻怕……
韓不宿死死咬著下唇,時不時的將毒蟲往嘴裡塞,生生咀嚼著。眼睛裡的火光漸漸散去,卻又在即將散儘之時,拚命的斂回來,不願將這最後一點心火散去。
黍離在旁看著,張了張嘴,可又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在旁看著。
一直到黎明降臨,韓不宿才稍稍緩轉,呼吸也變得平緩起來。
“王……”黍離剛要開口,薄雲岫便示意他禁聲,褪了外衣覆蓋在韓不宿身上。
山洞外,寒意陣陣。
黍離慌忙褪下外衣,“王爺?”
“不必了!”薄雲岫搖頭,眸光沉沉的望著東方的魚肚白,“讓她好好睡一會,你看好洞口,我去走走!”
“王爺?”黍離想跟著,奈何又不敢離開洞口太遠,隻能靜靜的站在原地,瞧著薄雲岫緩步朝著林深處而去。王爺應該是去找馬匹了,畢竟所有的乾糧和衣物都在馬背上呢!
一直到了日出東方,陽光普照大地,薄雲岫才騎著馬回來,後頭還跟著黍離的那匹馬。
他這一回來,洞內的韓不宿也跟著出來了。
“韓前輩?”黍離忙上前,“可有好些?”
韓不宿伸手,將衣裳遞還薄雲岫,卻被黍離當即接過,畢恭畢敬的懸在了自己的馬背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沒什麼大礙!”韓不宿喘口氣,接過薄雲岫遞來的冷饅頭,自嘲般扯了唇角笑著,“沒想到,你這堂堂離王殿下,養尊處優的……竟也會吃這些東西?倒也難為你,為了一個女人,倒是什麼都可以放下。”
“韓前輩?”黍離想勸兩句,莫要往王爺的心窩裡紮刀子。
薄雲岫沒吭聲,冷饅頭又如何?照樣往嘴裡送。
“罷了罷了!”韓不宿喘口氣,“我從邊關趕來,其實是想告訴你……”
說到這兒,她稍稍一頓,似乎從昨夜開始,就沒見著沈木兮。如今環顧四周,也未見沈木兮蹤跡,她還拿沈木兮開玩笑……
“兮丫頭呢?”韓不宿問。
黍離垂眸不語。
“兮丫頭呢?”韓不宿追問。
薄雲岫也沒吭聲。
“兮丫頭怕連累你們,跑了?”韓不宿似乎已經猜到了。
黍離深吸一口氣,不敢應聲,但事實的確如此。
韓不宿輕歎,“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緊趕慢趕的,還是來晚了。兮丫頭去哪了?可有消息?”
“暫時沒有消息。”黍離搖頭,“也不知道王妃現在何處,是否安全。”
“回魂蠱在兮丫頭的身上,很快就會侵占兮丫頭的理智,到了那個時候,真的是回天乏術!”韓不宿輕歎,“我委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薄雲岫咽不下去,提了水袋往嘴裡灌,卻因著灌得太急,而被嗆得拚命的咳嗽了兩聲。
“必須儘快找到兮丫頭。”韓不宿有些猶豫,“我離開邊關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件事!有東西跟著咱們離開了大漠,可現在我沒發現你們周圍有什麼異常,估摸著那東西……怕是跟上了兮丫頭。”薄雲岫眸光陡戾,聲音有些輕微的顫,“你說什麼?”
“兮丫頭現在的狀況很危險。”韓不宿斂眸,“我來找你們之前,放出了不少追蹤的蟲子,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回來,再等等看,看會不會有兮丫頭的消息。”
有人跟著他的薄夫人,就說明回魂蠱……
“大漠裡出來的?”黍離委實沒想明白,“除了回魂蠱,還會有彆的東西嗎?韓天命的屍身沒能保全,趙漣漪也死了……”
薄雲岫緊了緊手中的水袋,“陸歸舟死了,但陸如鏡未見屍身,說明他可能還活著。如果他真的活著離開了日落之城,那他循著味兒來找回魂蠱,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一提起陸如鏡,黍離便覺得一陣惡寒。
陸如鏡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放過,若是真的活著出來,隻怕後果不堪設想,定然會不擇手段的要得到回魂蠱!
韓不宿嚼著冷饅頭,“若是陸如鏡出來了,那就說明他把自己也煉得差不多了。這種人若不殺,勢必會為禍天下蒼生。”
“韓前輩,回魂蠱之事,該如何是好?”黍離急了,“既然回魂蠱在王妃身上,可有取出來的法子?”
“我沒辦法!”韓不宿斂眸,“當初我就是抱著與回魂蠱同歸於儘的想法,去的大漠,誰知道韓天命這混蛋,早就擇好了回魂蠱的宿主,如今這局麵,除了控製住兮丫頭,再無其他辦法!”
薄雲岫張了嘴,剛想問回魂蠱是否能另擇宿主?卻聽得窸窣聲突兀的響起。
韓不宿欣喜,“回來了!回來了!”是她放出去追蹤的蟲子們回來了,不同於之前追蹤薄雲岫的那批蟲子,黑乎乎的難看至極,如今回來的這一波,速度極快,身形呈現透明,讓人很難發現它們的蹤跡。
“哎呦,我的小寶貝們!”韓不宿蹲下了身子,手背貼在地麵上,掌心裡爬滿了透明的蟲子。
這些蟲子落在韓不宿的掌心,瞧著形態飽滿,行過之處,草澤亦不免有些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