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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60 字 6個月前

黍離在旁盯著,頗為詫異的瞧著韓不宿,但見她嘴裡嘰裡咕嚕的一陣,也不知念了什麼,眼神愈發的難看,神情都變得怪怪的。

待韓不宿放了蟲子,窸窣聲快速湧入山洞,黍離才敢開口,“韓前輩,發生何事?”

韓不宿一聲歎,“蟲子們沒找到回魂蠱,倒是找到了一個,具備巫族精純血脈之人。你們不妨猜一猜,這人到底是誰?”

黍離皺著眉,摸著下巴思慮。

“是郅兒!”薄雲岫冷冽的眸中,布滿了細碎的寒光,丟了夫人不說,如今連兒子都被牽扯進來,怎不讓他咬牙切齒?

什麼天家富貴,什麼手握生殺,他薄雲岫此生什麼都不求,隻求一家三口平安喜樂,可最後呢?

“完了!”黍離麵色發青。

可轉念一想,小公子是皇上親封的離王小殿下,若是動他,就是跟朝廷作對,朝廷定然不會輕縱,何況小王爺身邊都是侍衛,按理說陸如鏡很難靠近他。

除非……

黍離低眉瞧著韓不宿手中的蟲子,陸如鏡已經是個怪物,隻怕想出什麼損招。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薄雲岫翻身上馬,“郅兒在什麼地方?”

“安城!”韓不宿仰頭瞧著馬背上的薄雲岫,“你現在就走嗎?”

“黍離,照顧好韓前輩,你們緩緩而行,我先走一步!”事關稚子,當父親的豈能耽擱,自然是要馬不停蹄的趕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件事,牽扯到了兒子。

兒子是薄夫人的命根子,是他與她輾轉至今,還能破鏡重圓的根本所在,是他薄雲岫的血脈延續。

“是!”黍離剛應聲。

薄雲岫已經策馬而去,不作任何的逗留。

“安城?”韓不宿輕歎,“倒是不遠,左不過……”

她這身子,怕是要拖累他們了。

“韓前輩,您上馬背,我這廂跟著馬後麵跑就是。”黍離將馬牽過來,“韓前輩,請您上馬,咱還是趕緊走吧!”

韓不宿點頭,趁著她現在還有一口氣,身子還能扛得住……

翻身上馬,韓不宿勒緊馬韁,扭頭去看林子深處,隱約好似看到人影浮動。她當下垂眸瞧了黍離一眼,正欲開口說話,再抬頭時卻什麼都沒了。

下意識的晃了晃腦袋,韓不宿揉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環顧四周,“怎麼沒了?”

“韓前輩,怎麼了?”黍離忙問。

韓不宿搖搖頭,“我好似看到人影了。”

黍離皺眉,打量著四周,“不可能,若是有人靠近,我不可能沒有察覺,定然是您身子不太舒服,所以看花了眼睛!”

“大概吧!”韓不宿斂了心緒,“我們快走,莫要再耽擱!”

“好!”黍離頷首,猛地拍著馬屁股。

馬聲嘶鳴,馬兒撒開蹄子一路狂奔。

說實話,也是虧得之前韓不宿的苦心訓練,讓黍離的耐力變得極好,隻要馬不要跑得太快,他便能一直安安穩穩的跟著,絕不會掉隊。

奇怪的是,韓不宿騎在馬背上,卻是時不時的回頭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黍離下意識的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真是奇怪!

安城距離此處並不遠,但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趕到,蟲子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及得上馬兒撒開四蹄,所以這些蟲子回來報信,中途耽擱了不少時間。

若非因為孫道賢的病反複,沈郅早就離開了安城。此處雖然安穩,但終究是有人盯著他,他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著應該去曹青州尋找府衙,或者軍士的庇護。

畢竟母親還在此處,沈郅斷然不願回東都。

“不弱,我去找知府衙門,和守備軍,讓他們調些軍士過來,加強守備?”薄鈺建議,“有官府的保護,若是有什麼事,好歹也有個照應,能及時告知東都。”

實在不行,還有軍隊幫襯著!

沈郅沒說話,腳上的傷已經好了,隻是那疼痛感像是烙印一般,烙印在心裡,揮之不去。他甚至對那種疼痛,產生了一定的心裡陰影。

“小侄兒!”薄雲風笑嘻嘻的進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沈郅這才回過頭來,麵無表情的望著他,“五叔找到了師父?”

“喲,猜得這麼準?明年元宵節的燈謎,可全靠你了!”薄雲風輕輕拍著他的小肩膀,礙於身高差異,他終是蹲下來,瞧著自己的小侄子,“這眉毛和眼睛都快擰到一處了,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樣!小小年紀,就這般心思深沉,很容易老的。”

對於他的玩笑,沈郅沒有半點反應。

薄雲風扭頭望著薄鈺,“他平素都是這麼冰冰涼涼嗎?”

“可不!”薄鈺兩手一攤,“天生的!”

薄雲風眉心皺起,無奈的搖搖頭,“你爹隨了先帝,如今你又隨了你爹,真是代代相傳,樂此不疲!”

“五叔的師父,什麼時候能來?”沈郅眨著眼睛,明亮的眸子裡,閃爍著些許光亮,像極了夜空裡的啟明星,充滿了希望之色,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迫切,“到底什麼時候?”

“已經來了!”薄雲風聲音暗啞,輕輕撫過孩子的小臉,“小小年紀,就承擔了這麼多,委實不容易,真是讓人心疼!”

說起來,他薄氏皇族除了離王府一脈,其他的委實不太靠譜。

想當皇帝的,魂飛魄散;不想當皇帝的,坐擁天下。

“真是難為你爹了,這得費多少勁,才能生出你這麼個有用的小子!”薄雲風起身,學著沈郅此前的模樣,負手而立,眺望窗外。

俄而,許是覺得不舒服,他這沒骨頭的身子,又歪歪斜斜的軟了下來,靠在窗棱處倚著。

“在哪呢?”沈郅扯了扯薄雲風的衣袖,“五叔,您告訴我好不好?我去接他,求他,不管他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的,隻要能救我娘!”

“彆著急,他在想法子,但前提是……得鏟除跟著你的怪物,免得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便不好收拾了!”薄雲風解釋,就這麼笑盈盈的看他,“我瞧著你方才有模有樣,真是像極了離王小殿下的名頭。”

“他本來就是離王小殿下!”薄鈺輕哼,刻意糾正他的說辭,“如假包換,皇伯伯親封的!”

“兩個小屁孩!你們且等著,待我師父來,一定幫著你們處置了那回魂蠱。”薄雲風笑了笑,雙手環%e8%83%b8,神情愜意而泰然,“還你們一個囫圇個的沈木兮。”

“多謝五叔!”沈郅躬身行禮。

春秀“砰”的一聲撞門進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說話時,更是聲音劇顫,“外頭、外頭……來了!”

“誰來了?”薄雲風不解。

春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會隻顧著喘氣,哪裡說得出話來。

倒是孫道賢,操著濃重的鼻音,嘶啞著尖叫,“是、是離王詐屍了!”

聲音剛落,沈郅宛若離弦之箭,瘋似的衝了出去,木質的客棧樓梯,被沈郅踩得砰砰作響,驚了堂內的食客,一個個都抬眼看他,渾然不知發生何事。

殘陽如血,有馬停在客棧外。

沈郅喘著粗氣,扶著門口的柱子,哭著喊了聲,“爹……”

第203章 我奉陪到底

這一聲爹,倒是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阿左阿右反應快,領著人當下控製了周遭,若是旁人曉得這位是“故去”的離王殿下,傳回東都,定是要惹出大亂子的。

薄雲岫站在馬邊上,瞧著沈郅哭成那副模樣,心裡直發酸。好在他素來冷淡,除了在沈木兮的身上失過控,其餘的時候總是繃著一張臉,沒人能瞧出他如今的情緒波動。

“爹!”沈郅從小跟著沈木兮,性子卻與他一般無二,甚少有這般情緒波動的時候。

兒子忽然撲進懷裡,薄雲岫第一反應是彎腰將他抱起。他在沈郅的生命裡出現得太晚,錯失了很多的父子時光,沒能看到孩子出生,也沒能看到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

現在孩子已經長大,再想彌補,也不知從何入手。

被抱起來的時候,沈郅明顯是懵了一下。

父子兩個都是冷淡之人,這會薄雲岫抱著他,竟是大眼瞪小眼的,誰都沒了話。

春秀有些愣,扭頭瞧著身邊的薄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身後的孫道賢,整個人都快貼在春秀的脊背上了,嚇得瑟瑟發抖,時不時從春秀後麵探出腦袋,瞧著薄雲岫的腳下。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有影子……哈,好像有影子是不是?”孫道賢戰戰兢兢的問,“這是人對不對?不是鬼吧……”

薄鈺一腳踩在孫道賢的腳尖,直踩得孫道賢尖叫著直蹦躂,疼得吱哇亂叫。

“你才是鬼!”薄鈺憤然,“再敢胡說八道,我就讓你當鬼!”

孫道賢委屈,問一句怎麼了?

人家可真的嚇死了嘛!

再看春秀,一臉“你活該”的表情!

“爹!”沈郅抱緊了父親的脖頸,“爹……”

這大概是這些日子以來,薄雲岫覺得人活著還是有意義的時刻。兒子在他懷裡,輕輕的喚著他,那樣的依賴,充滿了信任和希望。

大庭廣眾之下,沈郅算是頭一回,毫無顧忌的喊“爹”。

薄雲岫抱著兒子,緩步進了客棧。

關起房門之後,沈郅從他懷裡下來,乖順的坐在了凳子上,可見情緒平複了很多。

“沈郅,你還好嗎?”薄鈺低低的問。

沈郅抿唇,點頭,俄而扭頭望著自己的父親。

他從小沒有父愛,長大後覺得自己可能並不需要,直到方才,他忽然意識到,他是需要父親寬厚的%e8%83%b8膛、健碩的臂膀,為他遮風擋雨的。

“王爺。”阿左阿右行禮。

“免了。”薄雲岫麵色凝重,伸手拂過兒子的小腦袋。

春秀沏了杯茶,慢慢的將杯盞擱在薄雲岫跟前,“王爺,此處沒什麼好茶葉,您將就著喝。”

薄雲岫點頭。

緊了緊袖中的手,春秀原就是個直腸子,哪裡耐得住,“王爺,您是為了沈大夫來的吧?”

眉睫陡然揚起,薄雲岫眸色陡沉,視線快速掠過周遭,終是停住在春秀臉上,“你們……可有發生什麼事?”

“我們找到了五叔!”薄鈺脫口而出。

“老五?”薄雲岫仲怔,旋即皺起眉頭,“他現在在哪?”

在哪?

薄雲風躲起來了,哪敢輕易冒頭,這會就躲在床底下。

嗯,緊捂著口鼻不敢出氣。

誰不知道他的二皇兄,武藝高強,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有所察覺,他哪敢喘氣。

幾雙黑靴停駐在床前,薄鈺猛地彎腰,笑著湊下來,“五叔,你玩捉迷藏的手段一點都不高明,一下子就被找到了哦!要不要下回,我跟沈郅帶著你玩呢?”

薄雲風捂著臉,慘了……

果然,外頭幽幽的傳來薄雲岫的冷戾之音,“還不滾出來!”

“哎哎哎,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