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的,可要為她看好孩子,快點去安排。”
“是!”夏問卿掉頭就走。
到了門口,又下意識的回望著老父親。
囚籠裡住了多年,父親的身子骨早就不行了,隻是憑著這一口氣撐著,不甘心罷了!
深吸一口氣,夏問卿大步流星的離去。
問柳山莊和離王府都開始忙碌起來,這個想帶,那個想拿,最後春秀乾脆拎著刀,把自個塞進了車輦,沈郅走哪她就去哪,總歸不能放任孩子一個人。
“春秀姑姑……”薄鈺撓撓頭,“您這一進來,我們都不好坐了!”
“那我不管,大不了你兩蹲車頂去,反正我得跟著,否則我沒法跟沈大夫交代!”春秀可不管這些,反正她沒讀過什麼書,就隻會這套耍無賴的伎倆。
沈郅皺眉,“那再來一輛馬車罷了!”
薄鈺點頭,“我可不想被擠死!”
“其實你可以不去的。”春秀從車內探出頭來,“就你這小身板,去了也是拖後腿,反正屁用沒有,隻會嘰嘰喳喳的說屁話!”
薄鈺眉心突突的跳,“是我第一個讚成沈郅去曹青州的,為什麼我不能去?!我要去,不然我就拆了車軲轆,誰都彆想去!”
“小子,真陰險!”春秀翻個白眼。
車隊出了城門,卻遇見了攔路的寧侯夫人。
這寧侯夫人也是奇怪,二話不說,直接把一個麻袋往春秀的馬車裡丟,丟完插著腰笑道,“男人就該多曆練曆練,多培養培養感情!”
前半句倒是好理解,這後半句……
沈郅和薄鈺分彆探出頭來,瞧著後麵的馬車,沒鬨明白是怎麼回事。
“侯爺夫人,這是怎麼了?”薄鈺問。
寧侯夫人揮揮手,“沒什麼事,就是送你們一程。”
沈郅與薄鈺麵麵相覷,那也不用送什麼大禮啊……
還真是大禮!
春秀瞪大眼睛,瞧著從麻袋裡探出的腦袋,孫道賢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布團。
“侯爺夫人?”春秀駭然,“您這是作甚?”
“當牛做馬都成,帶著出去溜一圈,春秀姑娘,你可彆跟我客氣!”寧侯夫人笑著搖搖手,說著再見。
孫道賢一臉怨氣,跟春秀大眼瞪小眼。
春秀手起刀落,將繩索砍斷,“自由了,可以走了!”
“哪兒都去不了,我娘說了,這次不能護著你們回來,就不許我踏進侯府半步!”孫道賢恨恨的將繩索丟出馬車,“我還能怎樣?還能怎樣?”
春秀翻個白眼,“鬼知道你還能怎樣?”
“權當是去遊山玩水。”孫道賢憤憤不平,“真懷疑我是不是撿來的,倒覺得你像是親生的。”
“關我屁事!”春秀不理他。
馬車內。
薄鈺皺眉望著沈郅,“管不管?”
沈郅搖頭,“不管!那是春秀姑姑的事情,她自己會處理好的!”
“你就那麼放心?孫道賢以前在東都可是橫行無忌的紈絝,素來沒什麼人品可言。也是寧侯夫人霸道,所以孫道賢沒敢往家裡帶女人,可現在……”薄鈺輕歎,“我擔心春秀姑姑會吃虧!”
“庸人自擾!”沈郅靠在車壁上,安安靜靜的合上眉眼,“與其擔心春秀姑姑,還不如擔心孫道賢,是否抗揍!春秀姑姑出手,可不像小棠姑姑,懂得技巧知道避開要害……”
薄鈺乾笑兩聲,“應該不至於……被打死吧?”
沈郅撇撇嘴,睜開一條眼縫看他,“難說!”
薄鈺,“……”
好危險!
馬車搖搖晃晃的朝著曹青州而去,一路上沈郅的話很少,幾乎不怎麼說話,不管薄鈺怎麼逗,他都不怎麼笑。時日久了,薄鈺也不再多說,隻是靜靜的陪著沈郅。
沈郅經常盯著天空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
曹青州……
還有多遠呢?
沈木兮也想知道,距離邊關還有多遠,這些日子她幾乎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吃了就挖野菜吃樹皮,渴了就喝山溪水,遠離人煙之地,免得到時候骨子裡的東西又跳出來。
自身有多可怕,隻有她自己知道。
清醒時,策馬狂奔。
腦子不清楚了,就用自己編的草繩,將自己困起來,免得傷害無辜。
身上,不是勒痕就是血痕。
夜裡的時候,她總覺得有人藏在暗處盯著自己。
今日運氣好,摘了點野山菌,也不管是否有毒……反正她是毒不死的,隻要能填飽肚子就是。火堆裡的火花,時不時的迸濺出來,整個林子裡漆黑一片。
偶有怪異的聲音掠過,也沒有東西敢真的撲她。毒蟲在周遭窸窸窣窣的爬行,彆說是兔子那些小活物,饒是豺狼虎豹,也不敢靠近她分毫。沈木兮想著,現在的自己,似乎是在走韓不宿的老路。
待時日長久,她與韓不宿應該沒什麼區彆可言了。
“這大概就是父債女償,是報應!”她喝著菌菇湯,“你想和我爭身體,我卻不能讓你如願,這也是你的報應!”
驀地,她聽到窸窣的動靜,當下緊了緊手中的竹筒。
“哎呦,有好吃的!”忽然竄出的人,驚得沈木兮差點將手中的竹筒砸出去。
心口處的劇痛,快速席卷而來,她知道,這東西聞到了味兒,是要跑出來殺人了……可她摁不住!忍了這麼多天,她已經儘力了!
“你、你快走!”沈木兮彎著腰,死死揪著心口位置。
明明四周都是毒蟲,為什麼這老頭還能冒出來?
“彆小氣嘛!”老頭胡子拉渣,蓬頭垢麵,渾身都是臭烘烘的,一身衣裳也是破爛得不成樣子,一雙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沈木兮,“哎呦,是個年輕的漂亮姑娘!小姑娘,這林子有毒蛇猛獸,你可要小心哦!”
老頭瞧著破鐵鍋裡的菌湯,二話不說,用一旁的小竹筒舀起來就喝,吧唧兩口,“味道不錯,就是沒放鹽!”
“你……你……”沈木兮蜷縮在樹後,“你快走!快走!快走……”
疼痛,忽明忽暗的感覺,神誌忽清忽濁,她覺得整個人如同置身水深火熱,快要撐不住了……可若是不撐住,隻怕這一口氣出來,眼前這老頭必死無疑。
回魂蠱嗜殺的本性,是那樣的強烈。
怎麼辦……
“走啊!”沈木兮揚起頭,脖頸處青筋微起,清澈的明眸,漸漸的便得渾濁。
真的是……撐不住了!
刹那間的嘶吼,那是對殺戮的崇拜之聲。
後來發生何事,沈木兮全然不知,再次醒來卻是在第二天的早上。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全然記不得昨夜之事,隻覺得渾身上下,疼得就跟拆骨重造一般。
吃力的揉著脖頸,沈木兮在地上坐起,“發生何事?”
驀地,她赫然愣在當場。
不遠處的草地上,躺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個人,瞧著是有手有腳的。
身子驟然劇顫,沈木兮驚恐的環顧四周,她殺人了?
殺人了!
不!不可能的!這地方怎麼會有人呢?
瘋似的衝過去,沈木兮麵無血色,終是徹底相信,這的確就是個人,活生生的人,隻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瞧著好像是死了……
沈木兮從最初的驚恐,成了現如今的絕望。
為什麼沒控製住自己?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為什麼又前功儘棄了?
她已經忍了很久很久,隻為了遠離人煙,不想傷害無辜,為什麼還是沒能成功,還是做了劊子手?她是個大夫,一雙手是用來救死扶傷的,現在除了殺人,卻什麼都做不了!
內心深處的絕望,讓她瞬時淚如雨下。
“我還能做什麼?我該怎麼做?我怎麼辦?”沈木兮泣不成聲。
丈夫,兒子,身邊的親人……她所在乎的那麼多人,都必須一一舍棄,從此以後遠離塵囂,遠離人煙,孤獨的和體內的回魂蠱拚個你死我活,咬著牙堅持到最後熬不住的那一刻。
也許最後,她所有的堅持,仍舊毫無意義,可……
“哭什麼?”黑團子忽然開口。
驚得沈木兮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瞪著淚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女人就是愛哭,真是煩人!”黑團子翻個白眼,佝僂著腰從地上爬起來,“一大早的哭哭啼啼,哭喪呢?老子還沒死!不就是喝你兩口菌菇湯嗎?犯得著這樣咒我死?”
沈木兮仰頭望著他站起,鼻尖滿滿都是他身上的臭味,令人幾欲作嘔,但……他的確是活的。
所以說,她昨夜沒有發作?
快速捂住自己的%e8%83%b8口位置,沈木兮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你沒死?”
“啊呸!”他一口唾沫飛過來。
若不是沈木兮躲閃得及時,隻怕是要沾在身上了。
如此,沈木兮才算徹底清醒,登時欣喜若狂,“你沒事!太好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謝天謝地,她還沒有到那種完全不能自控的地步。
“青天白日的,說什麼鬼話?”老頭嗓音沙啞,臉上不是蓬亂的發,就是肆意長的胡子,將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隻剩下一雙黑黢黢的眼睛露在外頭,“你看我,像是死人嗎?我看你倒像是個死人,死人臉!”
沈木兮默默垂下眉眼,伸手撫上自己的麵頰。
多日來的林中穿梭,她當然知道自己此刻,無論是神色還是臉色,定是無法見人的。
“對不起,嚇著您了!”沈木兮轉身取了破鐵鍋,掛在馬背上,繼而翻身上馬。
既然沒殺人,那就該走,走得遠遠的,在回魂蠱醒來之前,儘量彆傷害無辜。
她能做的,隻是儘量而已。
“哎哎哎,你的菌菇湯挺好喝,你上哪兒采的?”老頭站在馬下,仰著頭問,那一副饞嘴的樣子,頗為滑稽可笑。
沈木兮深吸一口氣,指了指前頭,“就在那邊的崖壁邊上,多得是。隻不過有些有毒有些無毒,且分清楚一些,莫要誤食才好!”
“你會挑嗎?”老頭問,“幫我挑點,回頭我給你點銀子。”
說著,他還真的開始翻找周身,好似要掏銀子,半晌又沒找到銀子,“完了,沒飯吃了!”
沈木兮倒是有銀子,隻是沒敢去城鎮上,怕見著人之後會忍不住。見著老頭有些神經兮兮的模樣,尋思著他怕是腦子不太靈光,便從馬背的行囊裡取出了一些碎銀子遞給他。
老頭一愣,“我的銀子怎麼跑你手裡去了?”
心下無奈,沈木兮歎口氣,“可能是銀子長了腿,這會正好還給你,你且拿著,出了林子去買點吃的,莫要再去找什麼菌菇。此處無人,若是出什麼事,怕是叫天天不應。”
老頭歡天喜地的捏了銀子,“銀子長腿了……”
見著沈木兮揚起馬鞭,老頭忽然扯住了她的馬韁,“不能走,不能走!”
“你放手!”沈木兮仲怔。
生怕萬一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