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了一下,“娘,我不是說你!”
“我瞧著這春秀姑娘不錯。”寧侯夫人笑著進了車。
東都城裡的姑娘,從大家閨秀到小家碧玉,寧侯夫人早就挑了一遍,不是嫌這個太瘦,就嫌那個窩囊,一個個瞧著病怏怏的,看著就來氣。如今見著春秀,身板壯實有力氣,說出來的話那都是擲地有聲,可不就是當年的自己嗎?
“夫人?”丫鬟低低的開口,“奴婢瞧著,世子不太高興。”
“寧侯府人丁單薄,賢兒瞧著肆意,可也隻是仗著寧侯府的祖蔭罷了。哪日我與侯爺去了,他連個撐腰的都沒有,萬一再娶個包子婆娘回來,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臨了還得給他添堵!”寧侯夫人輕歎,“我瞧著,春秀這姑娘還真不錯!”
丫鬟尷尬的笑著,“夫人說的也是,若是春秀姑娘進門,誰敢欺負咱家世子?”
“可不!”寧侯夫人拍著大腿,心裡那叫一個美,“改明兒你去遞個帖子,就說我要請她吃飯。”
挑來挑去,挑不到滿意的兒媳婦,如今倒是不打不相識,平白撿了一個,真是高興死了。
“怕是不會來。”丫鬟道,“許是覺得鴻門宴。”
寧侯夫人一想,“也對,那就請他們家的大夫!”
“沈大夫!”丫鬟忙道。
寧侯夫人連連點頭,“我得試試,她是不是真的仗義,隻有真性情之人,才會跟著來,若是真的跟著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丫鬟心裡汗涔涔,夫人呐……就算您答應,人家春秀姑娘也未必肯嫁!這都和世子結仇了,還能嫁過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絕對不可能。
春秀那脾氣,可不好應付。
送走了寧侯府這幫人,春秀撓了撓頭,“問我有沒有婚配?接下來是不是要問我的生辰八字?然後給我做個木頭娃娃,紮幾針,詛咒我?”沈木兮皺眉,瞧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了後堂門口的薄雲岫,“你怎麼看?”
“這段時間,務必要盯著寧侯府!”薄雲岫輕歎,回頭便叮囑黍離,“如果看到寧侯府的人,喜氣洋洋的送東西出來,且是送給皇帝的,半道上劫了!”
黍離瞪大眼睛,“劫了?”
沈木兮猶豫,“你是說,寧侯夫人看上春秀了?可春秀打了她兒子!莫非是變個法子,折磨春秀?”
“對,一定是這樣!”阿落連連點頭,“娶過門,然後關起門來折騰春秀,到時候誰都不能多說什麼,這畢竟是寧侯府的家務事。”
春秀挑眉,“要娶我嗎?”
眾人齊刷刷點頭。
“切!”春秀可不怕這些,“還是先吃飯吧!讓他們這一折騰,都快餓死了。”
沈木兮擔慮,薄雲岫輕輕攬過她,“與其擔心她,還不如擔心孫道賢,看他是不是能跟寧侯爺這般扛揍!”
這話逗得沈木兮“噗嗤”笑出聲來,一記軟拳落在他的%e8%83%b8口,“胡言亂語!”
“七夕燈會要到了,好好準備!”他伏在她耳畔低語。
準備?
準備什麼?
沈木兮不明白。
眼下的日子倒也過得太平,沈木兮翻著手中的冊子,薄雲岫在旁批閱折子。
冊子是師父留下的,且不說這最後一頁的缺失,中間這些部分,也是寫得有些粗糙,並不詳儘,三言兩語的,說了跟沒說似的。
對於關傲天身上的蠱,竟無任何記載,真是奇怪。
“難道是新煉的?”沈木兮自言自語,“好生厲害!可又是如何進入身體的?”
無解。
委實無解。
“或許你可以換種思路。”薄雲岫筆尖蘸墨,“可能不隻是蠱毒的作用,想想那詭異的圖紋,也許是因為那些東西,所以在人意誌薄弱的時候,控製了心神。這其實和以前的厭勝之術差不多,護族原就是個詭異的部族,他們修習的東西是尋常人,聞所未聞的。”沈木兮靜靜的聽著,“你是說,蠱毒可能隻是一種外在假象,為的是事情敗露之後的毀屍滅跡?”
“未嘗不可。”薄雲岫眉心微蹙,捏著筆杆子奮筆疾書,“趙漣漪能藏這麼多年,半點痕跡都不露,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木兮點頭,“不知道,陸大哥是否曉得?”
筆尖一頓,薄雲岫挑眉,幽幽的抬頭盯著她,“想去找他嗎?”
“不想!”沈木兮慌忙搖頭,“我隻是這麼一說而已。”
“我想!”薄雲岫慢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筆,“有些賬,得好好算一算。”
沈木兮愕然,“你要算什麼賬?”
“若不是你提醒我,我還真是忘了!”薄雲岫麵色微沉,眸光陡戾,“陸歸舟!”
沈木兮終是沒能攔住薄雲岫,這人就跟冒了火一般,領著兵包圍了整個陸府,然後橫衝直撞的進了陸府,那氣勢,好似要拆了陸府,拆了陸歸舟一般。
“公子!公子!”知書連滾帶爬的跑進書房,“離王殿下帶兵包圍了府邸,這會已經到了花廳了,你快點跑吧!這架勢,還有離王殿下的臉色,好像要吃人!”
陸歸舟將信件遞給蘭娘,“你先走!”
蘭娘扭著腰,“少年人,貪嘴是要惹禍的!”
“多嘴!”陸歸舟拂袖出門。
到了花廳,還不等陸歸舟行禮,肩頭業已挨了薄雲岫一掌,登時連退數步,若不是快速扶住了門框,隻怕是要摔出去了,“你作甚?”
“陸大哥?”沈木兮駭然,當即攔在陸歸舟身前,以防薄雲岫再動手,“薄雲岫,你瘋了!”
薄雲岫負手而立,麵色黢冷至極。
但見他周身殺氣騰然,音色狠戾,“陸歸舟,本王原是不想這麼快找你算賬的,奈何薄夫人提起,自然得好好算一算。陸歸舟,你傷本王之子這筆賬,該怎麼算?”沈木兮快速轉身,不敢置信的盯著唇角溢血的陸歸舟,“怎麼回事?”
第133章 陸歸舟做的事 為 Joyce_林 馬車加更2
“怎麼回事?”薄雲岫冷笑,“陸歸舟,你是不是覺得很高興,自己做得很好,薄夫人半分懷疑都沒有。消耗彆人的信任,時日長久,你將一無所有。”
陸歸舟沉著臉,捂著肩頭的手徐徐放下,終是露出了愧疚之色,“兮兒……”
“是薄夫人!”薄雲岫突然上前,冷不丁將沈木兮拽回身邊,“不許靠他太近!”
“薄雲岫,你……”陸歸舟站直了身子,“是我!”
“郅兒脖子上的傷,瞧著是拉扯鏈子造成的,但是那枚鑰匙藏於何處,卻沒人知道。”薄雲岫冷笑兩聲,“當初知道這個的,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陸歸舟,想拿鑰匙又不想了郅兒,怕也隻有你了吧?”
為了能有個交代,得給沈郅身上留點傷,但又不能留得太重,所以扯沈郅脖頸上的鏈子,陸歸舟用了巧勁兒,扯斷了鏈子傷了沈郅,又不至於傷得太重。
“可你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批人來,而這幫人凶神惡煞,是真的來殺人的。”薄雲岫娓娓道來,“沈郅被帶走的時候,其實你也跟上去了,但你始終沒有動手,你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擔心不是對手,反而誤了自己的大事。”
陸歸舟垂眸,不語。
“本王同關傲天交手的時候,你就在邊上。”薄雲岫輕嗤,冷然瞧著自家的薄夫人,“你現在看明白了嗎?他是關心郅兒和你,但是他更在乎他自己。你見著本王救走了沈郅,便一路尾隨,直到本王帶著沈郅進了離王府,你怕被暗衛發現,隻得作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郅兒出事,與你有關?”沈木兮不敢置信的望著陸歸舟,“陸大哥,為什麼?”
“因為父命難為!”薄雲岫替陸歸舟回答,“陸如鏡是什麼人?他能帶著一幫的護族離開最初的長生門,說明是個有擔當有魄力之人,青銅鑰匙能開秘盒,為長生門所覬覦,所以陸如鏡必須在長生門得到這鑰匙之前,率先一步下手。”
沈郅呼吸微促,“陸大哥,是真的嗎?”
薄雲岫繼續道,“陸歸舟怕陸如鏡傷及郅兒,乾脆自己下手,至少知道分寸,能拿捏力度。他儘量的避開了他父親的勢力範圍,帶的大概都是自個的親信。那日歸來的侍衛,本王親自問過,說是第一波刺客,未有傷人之勢。倒是第二次上來的,招招致命!”
“兮兒,對不起!”陸歸舟直起身,“鑰匙我已經交給我爹,他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你放心便是!”
沈木兮倒不是傷心,隻是失望,很失望,“你我結交七年,我什麼脾氣,你還不清楚嗎?知道師父無恙,詐死騙了我而逃生,我對這鑰匙早就沒了執念,你想要你就說,我和郅兒一定會雙手奉上!”
陸歸舟張了張嘴,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倒是薄雲岫,方才打了陸歸舟一掌,這會已經渾身舒暢,拂袖坐定,一副氣定神閒之態,“他不做個樣子,長生門的人怎麼知道鑰匙丟了?不還得找你們母子麻煩?”
“你現在才說?”沈木兮仲怔。
薄雲岫挑眉瞧她,早說了,這一掌怎麼打得心安理得?
“看我作甚?犯錯的是他,又不是我。”薄雲岫極是不屑。
沈木兮抿唇,這話……也對!
“事情到此為止。”陸歸舟道,“誰都不會再因為這枚鑰匙,找你和郅兒的麻煩,關傲天身上藏著趙漣漪的牽絲蠱,所以一旦命脈被擊中,這副傀儡之身就作廢了!”
“我知道。”沈木兮頷首,“我也去看過關傲天了,眼下是聽天由命。你既知道這是何物,是否可以告訴我,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得來的,又是怎麼進入身子的,來日還能有所防備。”
“無解之物。”陸歸舟傷得不輕,薄雲岫這廝刁鑽得很,竟是打在肩胛骨處。
用了七八成的功力,有所保留,下手又準,沒打斷他的肩胛骨,卻能疼個半死,且不會損傷腑臟。
“彆問了,他不會告訴你,保不齊又是什麼護族的秘術。”薄雲岫早就瞧出來了,陸歸舟是有意隱瞞,不願告知。
聞言,沈木兮隻得作罷。
“陸歸舟,你傷本王之子,本王打你一掌,算是扯平了!”薄雲岫幽然開口,俄而剜了沈木兮一眼。
她若敢與他瞧傷,他今晚就弄死她,怎麼痛快怎麼來,且讓她看著辦。
沈木兮猶豫了半晌,東都城不是隻有她一個大夫,陸歸舟之傷也不是非要她來治不可,是以最後,她隻得乖乖的站在一旁看著,“陸大哥,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你可以直說。我與你相交七年,郅兒尊你一聲陸叔叔,真的沒必要藏著掖著。”
陸歸舟呐呐的點頭,卻也隻有一個字,“好!”
四目相對,各自輕歎。
薄雲岫烏雲蓋頂,麵色越漸黑沉,明明是來算賬的,最後變成了看戲的……看著陸歸舟和自家薄夫人互訴衷腸,一個相交七年,一個好……
當他是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