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心慌慌。
離王殿下和沈大夫,怕是要倒黴了吧?!
宮人替換被褥,那一抹暗色刺痛了薄雲崇的眼,一輩子就認真一回,應該不算過分吧!
皇帝要搬來問柳山莊的消息,讓沈木兮如同五雷轟頂,半晌回不過神來,當即拎了藥箱,叫上阿落一道離開。這種事,還是留給薄雲岫收拾,她可乾不了這違抗聖旨的活計。
薄雲岫正在批折子,聽得黍離傳話,恨不能端著墨硯出去,潑自家兄弟一臉,皇宮那麼大,殿宇那麼多,非得來問柳山莊跟他們擠!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關上門,不許放他進來!”薄雲岫冷著臉下令。
黍離生生咽了口口水,關門就能擋得住皇上?未見得。皇帝那性子,是出了名的不死心,耐磨,到時候說不定能磨開一堵牆。
宮內出了異動,沈郅和薄鈺皆趴在南苑閣門口瞅著。
“瞧什麼呢?”李長玄問。
“他們說皇上搬去了問柳山莊。”薄鈺道。
李長玄挑眉,“兄弟情深,大概是想聚一聚。”
“怕是為了小棠姑姑。”沈郅負手而立,一副早已看穿一切之態。
李長玄蹲下`身子,“皇上和你小棠姑姑,感情有多深?”
沈郅笑了笑,“少傅對這個也感興趣?您不是說,君子隻讀聖賢書,莫聽那些閒言碎語嗎?少傅,聽多了是要長繭子的。”
聞言,李長玄裝腔作勢的乾咳兩聲,這小子記性太好,什麼話說過一遍,他便牢牢記住,真是了不得。
“我知道少傅為什麼關心這些事!”薄鈺笑盈盈的開口。
李長玄皺眉,“為什麼?”
沈郅應聲,“因為少傅孤家寡人,閒來無事。”
說他太閒?
這幫孩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
輕歎一聲,李長玄背過身離開,“罷了,不與你們計較,記得千萬不要再爬牆了,今兒早些回去,說不定能在門口遇見皇上,順帶捎他一把!”
薄鈺與沈郅麵麵相覷。
不知道是不是李長玄故意,今兒刻意放了早,還在如今有阿左阿右跟著,春秀便也無需跑來跑去的。
上了車,薄鈺有些擔慮,“若是皇伯伯還堵在門口怎麼辦?”
“那咱們就從後門進去。”沈郅道。
薄鈺點點頭,“好主意。”
車子行到半道的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忽然砰的一聲響,整個車子驟然傾斜,若不是阿左阿右齊力推著,當下穩住了車子,隻怕裡頭兩個小的,要摔得鼻青臉腫。
“怎麼樣?”薄鈺忙問。
沈郅磕著肩膀,疼得有些厲害,卻還是一把拽住了薄鈺的手,咬著牙道,“出去再說!”
從車內出來,沈郅麵色發白。
薄鈺麵黑如墨,“怎麼回事?”
“車軸斷了!”車夫跪地,嚇出一身冷汗。
這可是離王殿下的專用車輦,每隔半月就得檢修一次,是以斷然不會有問題。上次檢修距進才短短數日,車軸怎麼可能無端斷裂?除非是有人動了手腳。
“公子小心。”阿左阿右當即護住兩個孩子,眸光銳利的環顧四周。
薄鈺心驚,一把握住了沈郅的手,“來人!”
隨行的十數名侍衛,當即圍攏上來,將兩個孩子圍在中央,謹慎的防備著周遭。因著離王府的馬車頗為華麗,走在大街上太過注目,是以他們走的都是僻靜處。
如今王爺住在問柳山莊,沿著護城河的柳堤走,路徑平穩又能避暑,是最近最舒服的一條路。
這柳堤原就人少,眼下前後無人,一側是護城河,楊柳成蔭,一側則是一戶戶人家的外牆,沒有門戶對開。
風吹柳枝搖曳,四下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和眾人的呼吸聲。
沈郅眉心微蹙,下意識的撫上脖頸處的物件。
薄鈺回眸,正好看到沈郅這個動作,當下明白了沈郅的意思,一張臉愈發黑沉,更是緊緊握住了沈郅的手,謹慎至極的環顧四周。
忽然間,風卷殘葉飛,水中猛地竄出不少黑衣人,齊刷刷直撲包圍圈內的兩個孩子。
為首那人武功極好,由眾人護著,銳利的眸盯緊了沈郅。
阿左阿右一人挾起一個孩子,撒腿就往前跑。上頭吩咐過,不管發生什麼事,莫要戀戰,護住孩子為上上之策,否則孩子若有損傷,拿他們是問。
黑衣人縱身一躍,快速落在阿左之前,伸手便衝著沈郅的脖頸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阿左當即推出一掌,未讓黑衣人得逞。
若隻是如此倒也罷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麵忽然驟動,竟又飛出一批黑衣人,這些人不似方才那一撥,一個個雖然難纏,卻也手下留情。
眼下這波黑衣人,出手狠戾,全不留情。
阿左一邊要護著沈郅,一邊要出手迎敵,對付快速圍攏上來的黑衣人,著實有些吃力。
薄鈺急了,慌忙推開阿右,自身退到一名侍衛身邊,“不要管我,去救沈郅,快!”
阿右一咬牙,飛身往前。
脖子驟然一緊,沈郅駭然,第一反應是伸手往回拽,然則對方力道極大,他哪裡是對手。脖頸驟然刺痛,拴著青銅鑰匙的鏈子被扯斷,他嬌嫩的脖子上,登時留下了清晰的血痕,隱隱有皮下血滲出。
“鑰匙!我的鑰匙!”沈郅吃痛的疾呼。
他這一聲喊,所有的人就跟著了魔一般,直撲黑衣人手中的鑰匙而去。
阿左趁機抱緊了沈郅,連退數步,和阿右彙合。
薄鈺被侍衛圍攏著,擔慮的朝著這邊觀望,赫然大喊,“小心後邊!”
阿左、阿右齊刷刷轉身,反手推出一掌,然則下一刻,兩人卻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僵在了原地,定格在推手的姿勢,眼皮子漸漸耷拉下來。
阿左的手一鬆,沈郅跌落在地。
“沈郅!”薄鈺喊著,推開了侍衛就往前衝。
沈郅爬起身,冷眼瞧著站在眼前的黑衣人。但見這人黑衣素裹,身段頎長,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他麵前,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似乎察覺不妥,黑衣人忽然蹲下`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沈郅,“你可以直視我的眼睛?”
沈郅心頭差異,麵上卻不改顏色,“要殺便殺,少廢話!休想拿我,威脅任何人。”
“竟然……”黑衣人眸色沉沉,冷不丁一記手刀下去。
沈郅還來不及喊出聲來,身子已軟癱在他懷裡。攜起沈郅,黑衣人縱身一躍,快速消失在眾人眼前,說時遲那時快,又有一名黑衣人應聲而起,似乎是去追了。
“沈郅!”薄鈺歇斯底裡,死命推開了侍衛衝上來,“沈郅!把沈郅放下!”
黑衣人開始撤退,而阿左阿右還定在原地,沒有半點反應。
收到消息的薄雲岫,出動了所有的暗衛,連帶著巡城司一道,翻查了所有長生門的暗哨明哨,生怕錯漏半分,然則即便如此,也沒找到沈郅的蹤影。
東都城內外,全部戒嚴。
而沈郅,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王爺,皇上還蹲守在外頭。”黍離知道此刻不該說這些,可皇帝……固執得很,絲毫不聽人勸,總不能讓皇帝在門口過夜吧?
“讓他繼續守著吧!”薄雲岫快速取出壓箱底的黑衣。
“王爺?”黍離駭然,“您這是……”
想了想,薄雲岫翻出早前的麵具,若有所思的撫過上頭的紋路,“加強問柳山莊的防備,本王很快回來。”
“王爺,您不能走!”黍離急了,“此番需要您主持大局,若是您現在離開,萬一出了什麼事,卑職又該如何處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出了事,就讓皇帝進來!”薄雲岫心意已決,快速換上了夜行衣,“若是她問起,就告訴她,我去把她兒子帶回來,讓她不要擔心。”
黍離攔在門口,“王爺,您的身子已經不適合……”
“滾開!”薄雲岫戴好麵具,“不要讓本王重複第二遍!”
薄家的人,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一根筋通到底,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
“王爺!”黍離跪地。
薄雲岫縱身一躍,瞬時消失在夜色中。
黍離捏緊手中冷劍,王爺顧慮得太多,生怕傷著沈郅,才會親自去。孩子,是沈木兮的命根子,如今亦成了王爺的軟肋,傷不得,動不得。
長此下去,如何是好?
須知,長生門的人陰狠毒辣,既知沈木兮母子為離王殿下的軟肋,勢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二人下手。王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若是王爺有所閃失,朝堂必亂,天下更是……後果不堪設想。
沈郅醒來的時候,腦袋暈暈的,脖子上僵疼得厲害。倒吸一口冷氣,他忽然僵直了身子,戒備的瞧著立於跟前的黑影。
這人負手而立,背對著沈郅站著,黑燈瞎火的瞧不清楚周圍環境,更彆說看清楚他的臉。
“你是什麼人?”沈郅摸著牆站起身。
“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冒出這樣一副好骨子。”男人冷笑著,“沈郅,沈木兮的兒子,倒真是難得了!百年不遇的骨血,極好!”
沈郅不明白這人在說什麼,脊背貼著牆壁,慢慢適應周遭的黑暗,“這是何處?現在是什麼時辰?”
“聽到外頭的響聲了嗎?”男人問,“薄雲岫出動了全東都城的人在找你,但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你就在這裡,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郅剛要張嘴,便見著那人轉了身,驚得他當即抿唇不敢吭聲。
“想喊救命嗎?”黑暗中,男人聲音裡帶著嘲諷的笑意,“你信不信,你還來不及開口,我就已經掐斷了你的脖頸?”
沈郅相信,這人有此等能力。
“我不喊!”沈郅道,“但是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明白你把我抓到這裡的用意。你就算要殺我,也該讓我死個明白。”
“若要殺你,就不必帶著你過來!”男人忽然撫上了沈郅的脖頸。
被鏈子劃傷的脖子,原就有些刺辣辣的疼,這會被他觸碰到了傷口,疼得沈郅當即倒吸一口冷氣。沈郅可以感受到,那些傷口又被他拂開了。
詭異的是,這人的指尖沾了血,竟突然往嘴裡送。
沈郅下意識的倒吸一口冷氣,“你喝血?”
黑暗中,男人低低的笑著,“你知道自己有多金貴嗎?”
沈郅不知道。
“知道為什麼,那兩個高手忽然不動了?”男人問,“而你盯著我的眼睛,卻沒有半點感覺?”
沈郅搖頭,“我不知道。”
幽然一聲歎,男人微微揚起頭,轉身回到了窗前站著,“我是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連沈木兮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可以?你竟然可以!”
母親?
沈郅心頭微顫,“你要對付我娘?我告訴你,休想!你們要的鑰匙業已得到,為什麼還要糾纏不休?師公隻留下這麼一枚鑰匙,確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