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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309 字 6個月前

鈺卻連一碗水都沒有。

唇上乾涸,腹中饑餓難耐。

時至今日,薄鈺才知道當初的日子有多舒服,他未有珍惜,如今想再回去也是不可能了。從巔峰墜落的初始,他恨不能撕碎了沈木兮和沈郅,可現在呢?

你不得不認命,認識到命如草芥的事實!

一碗涼糕輕輕的擱在薄鈺腳邊,阿落蹲下`身子,低低的喊了聲,“小公子!”

薄鈺駭然抬頭,眼神裡的躲閃,讓他愈顯狼狽,“我不認識你!”

“不認識沒關係,餓了吧?”阿落將涼糕端起,“這是你之前喜歡吃的那家店裡買的,解解暑吧!”

阿落是偶爾看到薄鈺的,小家夥滿頭是汗,垂頭喪氣的走在街邊,偶爾捂著肚子輕輕揉著,那是薄鈺肚子餓的習慣動作。阿落在主院裡伺候了那麼多年,還算熟悉薄鈺的習慣,往日裡有什麼跑腿的差遣,宜珠都是讓阿落去做的,是以阿落曉得薄鈺的一些喜好。

薄鈺定定的看著阿落,之前沈郅給的小籠包,早已消化殆儘,這會饑腸轆轆,連喘氣都覺得疲憊不堪,何況這大熱天的,著實中了點暑氣,小臉都有些青白交加。

“吃吧!”阿落遞上前,“沒人會知道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薄鈺呼吸越發急促,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冷不丁拂開阿落的手,“你是沈木兮的人,不用你假好心,回去告訴她,就算我薄鈺餓死在外頭,我也不會吃她一粒米!”

涼糕打翻在地,瓷碗碎得四分五裂。

阿落心下一驚,想喊住薄鈺,可這小子撒腿就跑,隻瞧著他狼狽不堪的背影,阿落便不敢再開口。薄鈺對沈木兮的成見太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瞧著腳邊散落一地的涼糕,阿落輕歎著起身,無奈的搖頭。

薄鈺一眨眼就沒了人影,阿落也不好去追,免得到時候魏仙兒和宜珠會對自己不利。思及此處,阿落趕緊去醫館,沒成想,王爺竟然會在醫館。已然進了門,再退出去會惹王爺疑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進去。

阿落行了禮,“王爺!”

“這般著急,有何要事?”薄雲岫翻著手中醫書。

但凡沈木兮的房間,總有幾本醫書,薄雲岫閒來無事,便也隨手翻翻,誰讓那家夥說,要了解一個人的現在,就不能用陳舊的眼光去看,得看她現在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

沈木兮如今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遇事如何處置,都是需要好生記著的。

“說吧!”沈木兮正在書寫方子,“就算你不說,王爺早晚也會查出來,與其彎彎繞繞,不如省去這遮掩的功夫更好。”

“是!”阿落頷首,將帕子取出放在桌案上,“依著沈大夫給的線索,奴婢去找了,東都城內一共兩家棺材鋪,一家在西,一家在北,不過北邊這家近來出了點事,所以暫時歇業,是以阿落覺得這釘子可能是西邊這家棺材鋪所出。”

沈木兮點點頭,剛放下手中筆杆,匍一抬頭,驟見薄雲岫印堂發黑,如烏雲蓋頂,忙不迭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找棺材鋪?”薄雲岫冷眼睨她,“你找棺材鋪作甚?”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差用眼神將她內外刮個遍。

“我沒病!”沈木兮義正辭嚴,這廝不會以為,她想給自個買棺材吧?思及此處,還是說明白為好,萬一他又亂鬨一通,不定要出什麼幺蛾子,“我是在查牡丹姑娘的死,不是想自己找死!”

薄雲岫麵色稍緩,“就這個?”

阿落快速打開帕子,露出裡頭的棺材釘。

“還記得胭脂樓的芍藥姑娘嗎?”沈木兮托腮看他,“就是靠近王爺身邊,同王爺喂酒的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王爺閱人無數,怕是不記得了?”

薄雲岫默不作聲的飲茶。

“她來找我,然後留下了一把團扇!”沈木兮起身,從櫃上取了團扇,湊到鼻尖輕嗅,“王爺不若嗅一嗅,還帶著芍藥姑娘留下的脂粉香味呢!”

說著,她將團扇遞給他。

薄雲岫狠狠剜了她一眼,麵黑如墨的伸手接過。可這女人的物件,他哪裡懂得分辨,捏在手裡看一眼,隨手便丟在了桌案上,“繼續往下說。”

“她留下的線索,我自然得見招拆招。扇柄裡藏著一根棺材釘,所以我讓阿落悄悄的去打聽,東都城內到底有多少棺材鋪。”沈木兮伸手去拿棺材釘,卻被薄雲岫猛地握住了手腕。

眉心微蹙,沈木兮不解的望著他。

“這麼大的事,也敢瞞著?”他力道微沉,捏得她有些發疼。

“疼!”

他立馬鬆手。

“接下來想乾什麼?”薄雲岫問。

沈木兮詫異,他什麼時候學會商量了?七年後再遇,倒是改變了不少。左不過此前在湖裡村的時候,可沒見他這般好說話,一慣盛氣淩人,打定主意便絕無更改。

輕歎一聲,沈木兮苦笑,“我打算去一趟……”

“本王陪你去!”薄雲岫起身,抓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薄、薄雲岫,我沒說要帶你去,我……”沈木兮想推開他,成日裡不是這邊捏一下,就是那邊拽一下,哪裡還是曾經高冷不可攀的離王殿下,簡直就是街頭的地痞流氓,活脫脫的占便宜成了癮。

薄雲岫頓住腳步,“興許要扛著你去!”

下一刻,沈木兮駭然瞪大眼睛,幾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一口親上臉。

果然,這招最管用。

腕上一鬆,沈木兮拎著裙擺便“叭叭叭”的下了樓。

薄雲岫忽然紅了臉,伸手摸了摸麵上的痕跡,眉眼間的冷冽瞬時化作繞指柔。他深吸一口氣,默默的搓著手,緩步走下樓梯。

最詫異的莫過於黍離,就這麼見了鬼一般盯著自家王爺,看著王爺不慍不惱,踩著沉穩的步子走下樓梯,未見任何責罰之意,好似……還頗為享受?

此前魏側妃稍稍觸碰王爺,王爺的臉就能黑上老半天,現在沈大夫主動襲擊,王爺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簡直是讓人歎為觀止!

難道王爺真的著了魔?

此前要娶沈大夫,原來真的不隻是說說而已。

“走吧!”薄雲岫從樓梯下來,麵上已恢複如初。

沈木兮皺眉,“可是你……”

“本王今日沒帶暗衛,隻黍離一人,未著華服,不以身份壓勢。”薄雲岫負手而立,“到底走不走?”

“走,走!”沈木兮連連點頭。

再不走,難道不怕又被他扛肩上?!這廝如今隻手遮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阿落和月歸遠遠的跟著,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處置?王爺這般粘著沈大夫,委實不像是平素的作風,瞧著有些怪怪的。

沈木兮心裡發慌,總覺得這次薄雲岫回到王府,各種行為很是耐人尋味。

從她認識他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是這樣冷冰冰的性子,能陪著你胡鬨,能給你收拾殘局,但絕對沒有你想要的溫柔和甜言蜜語。他不會說情話,不會做任何讓你感動的事情,除了陪著你。

有風,他擋。

有雨,他也擋。

哪怕是萬箭襲來,他亦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將你護在身後。

可後來,為什麼變成了那樣?

腦子裡渾渾噩噩的想了太多,臨了臨了的,沈木兮才醒過神來,想起自己不再是夏問曦,是沈木兮了。

匍一抬頭,卻見沈木兮猛地僵在原地。

永安……茶樓?

茶樓竟然開了門重新營業,門口那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拎著水桶,洗刷著門口楹聯,動作緩慢但格外仔細。

沈木兮整顆心絞著疼,腳下沉重得猶如灌了鉛一般,就這麼靜靜的站在街對麵,看著那人佝僂著腰,細細擦著楹聯底下的石墩。有淚在眼眶裡徘徊,始終沒有落下,她哪裡還有哭的資格?

許是察覺一場,夏問卿回頭看了一眼,倒是未見異常,擦完了楹聯,跛著腿往門內走去。

驀地,夏問卿又回頭。∫思∫兔∫網∫

這一次他終是看到了站在街對麵,直愣愣盯著永安茶樓門口的女子,陌生的女子,卻有著奇怪的神色,也不知她這是在看什麼?

門口?

夏問卿想了想,轉回門口細看,上看下看,哪裡沒擦乾淨?

“阿卿,你在乾什麼?還不快進來把這桌子查一下?”掌櫃扯著嗓子喊。

“哎,來了!”夏問卿不再猶豫,提著水桶一瘸一拐的跑進去。

沈木兮苦笑著垂眸,當暗影攏於頭頂,她慢慢抬起頭,麵上已恢複了最初的淡然。仰望著他,她想起了斷頭台上的父親,那一刀好似砍在了自己的心上,真疼!

“薄雲岫,你有沒有心虛的時候?”她啞著聲音問。

薄雲岫定定的看她,未有回答。

“罷了!”沈木兮轉身就走。

他素來理直氣壯,怎麼會心虛?何況,這人真的有心嗎?未見得。

“王爺,沈大夫,就是這裡!”阿落直指。

這棺材鋪坐落在偏僻處,是個很是僻靜的小四合院。人的一生,不管是榮華富貴至極,還是跌落塵埃如泥,都將在這“四方城”裡塵埃落地,卻還是免不得被嫌晦氣,說來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悲。

“就是這裡!”阿落去敲門,卻被沈木兮攔住。

月歸頗有眼力見,旋即飛上牆頭,往裡頭瞧了個大概,這才衝著外頭的沈木兮點頭。

如此,沈木兮放心的鬆開阿落,誰知道裡麵有什麼,萬一有什麼埋伏,或者有什麼暗器之類的,傷著阿落可怎麼好?

阿落敲了許久的門,屋裡總算出來一個人。

沈木兮和薄雲岫比肩而立,月歸和黍離則一人一邊,生怕有所變數。

“敲什麼?”開門的是個老頭,花白的頭發束在腦後,瞧著還算精神,“趕著投胎呢?”

阿落躬身,“老大爺,您是這家鋪子的……”

“進來吧!”老頭掃了一眼眾人,轉身就往裡頭走。

阿落愣了,她這話還沒說完呢!心裡發慌,阿落回頭望著沈木兮,有些拿不定主意。

“來都來了。”薄雲岫握起沈木兮的手,牽著她往裡走。

沈木兮這廂還沒想好要不要進去,愣是被他帶著走,不由的心裡一陣慌亂,“你就這樣進去?不讓月歸和黍離去探一探,又或者……”

“開門迎客僧!”薄雲岫冷然。

沈木兮聽得雲裡霧裡,但有他在側,倒是心安不少,若是出什麼事,他武功高強還能當個擋箭牌。如此想著,懸著的心慢慢回落。

一扭頭,正好迎上某人滿臉的揶揄之色。

薄雲岫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愈發將她的手握緊,恨不能把她的手腕,嵌進他溫熱的掌心裡。

“要做什麼料子的,自己去看!”老頭將人領到了廳內,指了指一旁立在牆角的木材,“選好了再告訴我!”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