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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藍家三少 4286 字 6個月前

?”

春秀愣住,“還能這樣啊?”

沈郅連連點頭,“春秀姑姑,你快點讓開,這樣我和娘就可以留下來,不用再去東都了!”

“哎,成!”春秀趕緊閃開,抽出殺豬刀跟在沈木兮身後,“我們一塊出去!”

沈木兮開門出去,看著黍離快速領人上前,直接將千麵郎君綁縛,撕下了那張皮麵,露出了千麵郎君本來的麵目,那是一張平淡無奇的容臉,五官寡淡得猶如平麵,難怪裝誰都像,皮麵覆在他臉上,如同重塑五官一般服帖而契合。

她站在回廊裡,薄雲岫早已棄劍,此刻正打算走向魏仙兒。

“我是大夫!”沈木兮說,“我幫你救魏側妃。”

薄雲岫的臉上無悲無喜,極為平靜的望著她,任誰都猜不出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你放我自由,我還你囫圇個的側妃,保管連半分傷痕都不會留下。”沈木兮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直勾勾的盯著他,心內有些複雜,仿佛有著淺淺的期許。

到底期許什麼,她自己也說不好。

“沈大夫!”薄雲岫沒說話,魏仙兒倒是開了聲。她捂著脖子,雙眼還遮著紗布,聲音格外的哀戚虛弱,好似一不留神就會斷了氣,“我敬你是個大夫,如今卻對你很失望,我還是那句話,絕不會讓自己成為王爺的威脅。你救我也好,不救也罷,王爺都不會答應你任何要求。”

血,從她的指縫滲出,染滿了她素白的雙手,分明沒那麼嚴重,但在顏色對比之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薄雲岫沒說話,冷著臉走過去將奄奄一息的魏仙兒從地上抱起。

沈木兮想著,魏仙兒要在薄雲岫麵前博好感,自己又何必做壞人成全她?反正這傷沒什麼大礙,最多在脖子上留個疤而已,這樣的出血量委實死不了人。

思及此處,她回頭衝著屋裡喊了一聲,“郅兒,春秀,我們走!”既然沒什麼可談的,那便無需浪費唇舌,到時候再想辦法。

門開了,沈郅駭然瞪大眼睛,登時尖叫,“娘,小心!”

沈木兮猛地回頭,一道黑影冷不丁撲來。

小腹驟然劇痛,是薄鈺用儘全力撞過來,沈木兮完全沒防備,正好站在台階上,直接被猝不及防的力道撞翻,身後是堅硬而銳角鋒利的青石台階。

恍惚間,她好似聽到了骨頭斷裂之音,劇烈的疼痛讓人意識模糊,刹那間隻覺天旋地轉。回廊裡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晃得更厲害了。

“沈木兮!”

“娘!”

“沈大夫!”

疼……

第47章 我會在東都等你

昏暗的世界裡,唯有冰冷,什麼聲音都消失了。

跌宕起伏中,沈木兮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看到了自家後院那棵高高的棗樹,每年棗子成熟的時候,滿樹紅彤彤的,讓人瞧著就心內歡喜。棗樹挨著牆根生長,仿佛刻意為她而生,連樹梢彎曲的弧度,都是衝著牆頭來的。

她最喜歡做的,就是爬上梯子坐在牆頭,吃得圓滾滾的,嘴巴裡都破了皮才罷休。每當這時候,哥哥總是悄悄撤了她的梯子,惡作劇般將她留在牆頭,然後轉身就去請了爹過來。

爹最是嚴厲,對這個總愛爬牆頭的女兒極是恨鐵不成鋼,按照家規罰她在祖宗祠堂前跪一夜。

不過她也知道,爹是疼她的,爹每次都說讓人砍了這棵棗樹,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棗樹越長越高,越長越大,也未見得動它分毫,反而是牆根底下的草坪,年年都在加厚,連塊小石頭都未曾看到過。

回不去了……

“爹……”有淚沿著眼角悄悄滑落,有溫暖的手輕輕試過她的眼角,帶著一點點粗糲的感覺。

人果然不能犯錯的,少不更事所犯的錯,窮儘一生都未能再有機會彌補。

“爹,我改……”沈木兮哽咽著,夢中她跑遍了家中內外,爹沒了,哥哥也沒了,老管家也不見了,空蕩蕩的屋子裡隻有她一個人,“哥,我後悔了,哥……”

沒人回答她,隻有呼嘯而過的穿堂風,刮得她衣袂的呼啦呼啦響。

“沈大夫?”

“娘?”

是郅兒的聲音,是郅兒!

沉重的眼皮徐徐睜開,然後又輕輕合上,仿佛很是吃力。沈木兮用儘了全身氣力,腦子忽然清靈起來,是了,她被薄鈺撞倒了,摔得腦袋發暈?!

“娘!”沈郅喜極而泣,望著母親慢悠悠睜開雙眼,“娘,你終於醒了,可真是嚇死我了!娘,你覺得怎麼樣?娘?”

大夫拔了針,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醒了就好,所幸命大,要不然脊背磕著台階,萬一把脊椎骨摔壞了,就算是醒了,也得在床上躺一輩子。”

“多謝大夫!”春秀趕緊送了大夫出去,捏著藥方的手有些微顫,“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郅兒,你守著你娘,我去取藥煎藥!”

“嗯!”沈郅擦著眼淚點頭。

“有事叫我!”春秀又是叮囑一聲,見著沈木兮的確清醒了,這才抬步離開。

沈木兮麵色慘白,背上刺辣辣的疼,瞧著兒子的小臉,隻覺得活著真好。

沈郅在母親的臉上親了親,眼淚汪汪的握住她的手,乖順的模樣讓人瞧著好心疼,“娘,你餓嗎?郅兒的野菜粥很好吃,郅兒可以照顧娘的。”

“郅兒乖,娘沒事。”沈木兮鼻子發酸,彆開頭擦去眼淚,回頭望著沈郅時,嘴角擠出一絲艱澀的笑,“隻要郅兒好好的,娘什麼苦什麼難都能挺過來。郅兒莫怕!”

沈郅點頭,將母親的手貼在自己的小臉上,狠狠的吸了兩下鼻子,“郅兒不怕,娘也彆怕!”

沈木兮揚唇一笑,“對了,那小子呢?”

“不知道。”沈郅搖頭,“娘暈倒之後,春秀姑姑直接把人丟出牆外了,估計不死也得摔個半死。那個壞人跑過來抱著娘就往屋裡衝,大家都忙著請大夫救你,所以都沒注意壞女人和壞孩子後來怎樣。娘沒醒,我和春秀姑姑也不敢走開!”

沈郅頓了頓,眼皮子微微垂著,麵色微白,“娘,郅兒、郅兒當時、當時動過殺人的念頭。”

“殺那個小子,為娘報仇?”沈木兮問。

沈郅點頭,不語。

“郅兒,殺人會上癮!娘是大夫,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沾血。”沈木兮想坐起來,奈何背上疼得厲害,雖說沒傷筋動骨,但刮掉一層皮肉卻是無可爭議的,“娘沒跟你講過以前的事情,是因為不希望你學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不在乎後果,以至於後來惡果自嘗。”

“娘是讓我三思而行,莫要作惡?”沈郅望著她。

沈木兮麵色蒼白的淺笑,“郅兒最聰慧,莫作惡,做個有鋒芒的善良之人。”

“是!”沈郅鄭重的點頭,卻沒告訴沈木兮,當時出事的時候,薄雲岫簡直跟瘋了一樣,可怕得嚇人。他想著,娘不希望他插手大人的事情,那這件事……就不該由自己來說。免得到時候娘左右為難,不得已,說出一些不想說的秘密。

知子莫若母,兒子心裡藏著事,沈木兮自然看的出來,孩子越是乖巧,她這當母親的越是心疼。隻是有些事一旦撕開舊傷口,換來的隻能是鮮血淋漓,她不希望兒子走她的老路,摻合在那些令人嫌惡的爾虞我詐之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的郅兒應該平安喜樂的長大,做普普通通的少年,過完最平凡的一生。

“娘,那你不追究了嗎?”沈郅低低的問。

沈木兮疼得一身汗,咬著牙冷笑,“差點被人殺了,還不追究?你知道的,娘沒這麼大度,隻是現在起不來而已。且等著娘身子好些,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沈郅咧嘴一笑,狠狠點頭,“我幫你!”

“好!”沈木兮如今隻想罵一句:真特麼的疼!

薄雲岫站在外頭,始終沒有進來,屋子裡的說話聲他都豎著耳朵聽得真真的,一字都不敢漏。可沈木兮蘇醒之後,壓根沒問及過他,一句都沒有!

“王……”黍離剛要開口,卻被薄雲岫一記眼刀子給逼了回去,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

及至僻靜處,薄雲岫負手而立。

黍離行禮,“王爺,劉捕頭和宜珠都找到了,人都還活著。不過劉捕頭傷得很重,現在還沒蘇醒,有些事還是要等劉捕頭醒了才能問清楚。”

話音剛落,薄雲岫已大步離去。

黍離心驚,自打沈木兮傷著,王爺就一直沒說話,黑著一張臉,走哪都是冷颼颼的。不僅如此,他還一直守在房外也不進去,就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裡。看王爺現在這陣勢,怕是要去找魏側妃和小公子算賬了吧?!

果不其然,薄雲岫黑著臉踏進了魏仙兒的院子,進去的時候還不忘奪了黍離手中的劍。

黍離心頭砰砰直跳,王爺這是要殺了小公子嗎?若王爺真的動手,那該如何跟太後與皇上交代?萬一真的傷及小公子,此事當如何收場?腦子很亂,黍離不知所措,隻能緊緊的跟著薄雲岫。

宜珠大難不死,當時隻是被打暈了,此刻已經回到魏仙兒的身邊伺候。

因著主子受傷,阿落帶傷跟著伺候,生怕一不留神又要挨一頓打。不得不說,沈木兮的藥著實好用,否則阿落這會還在床上躺著呢!

驟見薄雲岫握著劍進門,宜珠心神一震,嚇得臉都白了,“主子?王爺拿著劍,他……”

魏仙兒的第一反應是撲通跪地,眼睛上纏著紗布,脖子上也繞著紗布,整個人就剩下半張臉在外頭,這眼淚說掉就掉,好像真是水做的,“王爺!”

聽得宜珠稟報,說薄雲岫提著劍,她就已經知道薄雲岫要乾什麼。魏仙兒是真的沒想過,真的害怕了,一個沈木兮而已,即便音容相貌有那麼一星半點的相似,竟惹得薄雲岫百般庇護,不得不說那個女人委實好手段,便是死了也未曾放過所有人。

薄雲岫的視線在屋內逡巡,未見薄鈺蹤跡。

見他轉身要走,宜珠登時大喊,“王爺,小公子年少不懂事,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王爺,小公子畢竟是離王府唯一的孩子,若是有什麼閃失,皇上和太後娘娘怪罪下來……”

還不待宜珠說完,魏仙兒疾言訓斥,“住口!此事的確是鈺兒有錯在先,妾身這個當母親的難辭其咎。古人有言,子不教父之過,妾身未能儘到做母親的職責,王爺若有懲罰隻管衝著妾身來。妾身絕無怨言!”

“孩子要殺人,你遞了把刀子,最後告訴彆人,錯的是你這個當母親而不是他。”薄雲岫周身冷戾,“這就是你教的道理?今日若他不知何為對錯,不學會承擔責任,早晚會死在你手裡!人呢?”

黍離喘著氣,“王爺,小公子的房中無人,孫賢也不知去向。”

昨晚春秀把人丟出去牆外,幸虧孫賢飛撲去搶,雖然沒受什麼上,但著實被嚇暈了,聽說醒來後又哭又鬨的被嚇得不輕。按理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