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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源,卻毫無意義。

而且,魔頭當真毫無還手之力嗎?在很早以前,還沒有封印陣法的時候,一定也有人這樣嘗試過。但是,後來他們還是研究出了陣法,而不是直接上去一劍將之斬殺。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遇上的情形與自己不同,但不論如何,燭選擇了暫時靜觀其變。

然後,她就看到了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奇跡般的一幕。

魔頭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身上的水跡被不知什麼東西蒸乾,那些燒傷的皮膚開始寸寸剝落,露出下麵新生的、白皙細嫩的肌膚——短短半天的時間,原本重度燒傷的人,就恢複如常,看不出任何傷勢了。

即使在修真界,這樣的治愈與再生能力,也是非常罕見的。

這就是那部魔功的能力之一嗎?

這種能力的極限,又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難怪傳說中的魔頭總是很難被殺死,而且越戰越勇。她的傷勢會恢複,彆人卻不行,拖到最後,自然是她占據優勢。

正思量著,躺在石板上的人忽然毫無預兆地暴起,將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燭製住,壓倒在了地上。

冷冰冰的匕首抵在她頸間。

魔頭伏在她身上,一雙沒有感情的眸子牢牢地鎖定了她,“你是誰?”

?? 第二十四個世界 ?? ◇

第302章 色即是空(1) ◇

◎那是一雙冰冷的、沒有感情的眼睛。◎

燭也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慌張,更沒有畏懼,仿佛自己正麵對的不是致命威脅,而是一個普通的場麵。

短暫的對視之後,魔頭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視線微微上移,落在了燭的頭頂。

作為出家人,燭的裝扮是十分標準的灰衣灰帽。但此時,因為被推倒在地的緣故,她頭頂上的帽子也隨之滑落,露出剃了頭發。點著戒疤的頭頂。

似乎終於意識到情況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那女魔頭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於是,她整個人都隨著這一抹不同的情緒而變得生動了起來。

“是個小尼姑?”她收斂起麵上冷冰冰的神色,遲疑著伸手在燭的頭頂摸了一把,然後小聲自言自語,“是真的,看來不是幻覺,連尼姑都開始追殺我了嗎?”

直到這時,燭才開口,語氣平靜地問,“追殺?”

這句話將魔頭的視線重新引到了她身上。對方凝視著她,半晌,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是誰?”

“貧尼法號燭,是棲山寺在冊比丘尼。”

“哈!”女魔頭臉上立刻露出“被我抓住馬腳了吧”的表情,提高聲音道,“你們出家人、尤其是僧尼取名字,從來都是論字排輩的,怎麼會有法號隻有一個字的尼姑?”

燭卻不慌不忙,“貧尼這一代的弟子,本該是永字輩。隻是貧尼情況特殊,因此師父並未賜字。”

“情況特殊?”

“是。”燭坦言道,“據師門長輩言,貧尼乃是本門祖師轉世之身,修行十世輪回功法,因這一世便是第十世,隨時有可能功德圓滿,恢複前身記憶,得證菩提,因此並不與同門一起論字排輩。”

這說法聽起來很荒唐,但是壓著她的女魔頭相信了。

不僅是因為燭說話時的語氣神態,更是因為她方才已經趁機摸過了,此人體內確實一絲靈力也無,沒有修行過任何功法,但無論氣質樣貌還是言談舉止,看著都不是一般人。

一個沒有修行過的凡人,可不能在她的壓製之下表現如常。因為真正威脅到對方的,並不是她手中那柄天材地寶打造的匕首,而是功法自帶的煞氣與殺意,真正的普通人彆說是從容冷靜應對,一個照麵就該陷入瘋狂了。

但她沒有收回匕首,而是繼續問,“棲山寺的比丘尼,怎麼會出現在秘境之中?”

“秘境?”燭麵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異色。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修真界遇到的每一個魔頭,都是突然冒出來的了。如果他們是在秘境之中獲得功法,並且修行有成之後離開,那麼外麵能查到的,自然是一片空白。

不過,那一點異色就像是湖麵被風吹起的波瀾,輕輕一動,就又恢複了。

她說,“這裡是棲山寺。”

“怎麼可能?”魔頭十分震驚,“我上一秒明明還在被追殺,下一秒就從秘境裡出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但貧尼將施主從水潭之中撈起時,施主渾身都是灼燒的痕跡,人也奄奄一息,似乎經過一場變故。”燭提醒她。

在她的上一秒和下一秒之間,顯然還發生了什麼,隻是她不記得了。

魔頭聞言,麵色微變,皺眉回憶,腦海中卻隻有一片空白。

但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方才躺著的石板,上麵果然還殘留著不少方才從自己身上脫落的血痂和皮膚,證明燭所言非虛。

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又回頭望向燭,片刻後,終於緩緩收起匕首,“是你救了我?”

燭心下一動。

她不知道自己的功法有這樣的能力嗎?

承認是自己救了她,或許會對接下來的相處有所助益,而且僧尼在一般人的印象之中,都愛扶危濟困、施粥贈藥,對方一定不會懷疑。

但燭最終還是搖頭,“貧尼隻是將施主撈了上來。”

她看著對方的眼睛,“施主的身體似乎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自愈,你自己不知道嗎?”

魔頭的神色立刻又冷了下來,握著匕首的手微微一緊,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戒備。

顯然,即便自己並不知情,她也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這樣的秘密被人知道,也是非常危險的。

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在為功法和寶物爭鬥不休。這種特殊的能力,不管是怎麼來的,被人知道了,都可能引來大禍。

魔頭謹慎地盯了燭一會兒,大概是覺得燭作為出家人,而且還是輪回轉世即將功德圓滿的第十世,不太可能在自己這裡破戒,便乾脆利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朝燭一點頭,“打擾了,既然這裡不是秘境,在下這就告辭。”

“恐怕不行。”燭也跟著坐起來,一邊撿起僧帽戴回頭上,一邊道。

才走出去幾步的魔頭立刻停下,回頭問她,“為何?”

燭站起身,撣去衣上的塵土和草屑,“貧尼居住的這座無名山峰,如今已被陣法封印,施主恐怕走不出去了。”

“封印?”魔頭立刻又提起了所有的警惕。

也許是因為經曆了太多的追殺,本能地,她意識到,這應該是針對自己來的。

燭仍是一派平靜,而且坦坦蕩蕩,但凡對方提問,她都是有問必答。所以此刻,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道,“施主似乎對自己的身份,全然不知?”

側對著她的魔頭眉梢一動,“我應該知道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燭道,“不知施主出身何地,是否聽說過修真界那個‘魔頭降世、大劫將至’的預言?”

魔頭當然聽過。這個預言在整個修真界的普及程度,已經到了即便是仙門附屬的凡人也耳熟能詳的地步。但是,對於大多數人——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而言,這都是一個距離自己過於遙遠的概念。

燭在這時提起這個傳言,讓她有了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你的意思是,我與這個預言有關?”

“事實上,施主應當就是這一代的魔頭。”

最後一點“棲山寺在這裡抓魔頭,結果自己不小心誤入”的僥幸心也沒有了。

她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她不過是在秘境之中尋了個寶,被追殺也就罷了,怎麼突然就成了自己從小聽到大的傳說故事中的一員,而且還是屬於惡人陣營的那一方?

看起來非常不像魔頭,甚至對這件事毫無自覺的魔頭很不敢置信地問,“憑什麼?你們是怎麼判斷的?”

燭麵帶憐憫地看著她,“修真界的大小宗門,都會有一件法寶,一旦魔頭的氣息在附近出現,立刻就能鎖定,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所謂的應對就是把這片地方封鎖起來?”

“是。”燭點頭,“如今的修真界,已經無人知曉魔頭的具體情況了,隻需以陣法封印,便可將一場災禍消泯,維護住修真界的和平。”?思?兔?在?線?閱?讀?

隻是,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陣法封印之內的魔頭,會是這樣的。

“魔頭”氣笑了,“棲山寺真是好大的手筆,為了對付我,連你這個十世輪回身也不要了?”

燭仍然是平靜的,“貧尼是主動留在封印之中的。”

“你不想活了?”魔頭冷笑,“就不怕我殺性大發,直接對你動手?還是說,你有什麼依仗,又犯了‘普度眾生’的毛病,所以也想來度一度我?”

“貧尼的確發下大願,想根除魔頭的來源,還修真界一片安寧。”燭不慌不忙地說。

“那你之前為何不殺了我?”

燭微微搖頭,“殺了你,隻是殺了你,並不能根除根源,反倒會失去線索。”

這個封印並不是永久的。

當魔頭死去之後,壓陣的法寶察覺到她的氣息消失,自然就會解除陣法,讓這座山峰重新回到棲山寺。

可是,這個魔頭死了,還會有下一個魔頭出現。

而燭以凡人之身,是不可能等到下一次的。

不過,現在她很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動手。否則,她不會知道,所謂的“魔頭”,會是這樣一個能說能笑、看起來沒有半點瘋狂與失控的普通修士。

究竟是封印流傳的過程中出了錯,還是其中仍有什麼自己所不了解的內情?

燭更想要將之探究清楚了。

也許,弄明白這一切,那個百年誕生一個魔頭的詛咒,便會隨之被打破。

燭又安靜地等了一會兒,感覺對麵的“魔頭”已經漸漸從突然而來的真相之中冷靜下來,才開口,“介意坐下來說話嗎?”

魔頭冷笑一聲,“我還有選擇嗎?”

……

“不知施主尊姓大名?”出乎預料地,燭問的第一個問題,卻與任何秘密都不相乾。

對麵的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巫洛陽。”

這時,她們正盤膝坐在那塊石板上。

雖然被燭說服,願意跟她一起研究一下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巫洛陽心底的氣顯然還是很不順,所以說起話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好在燭並不在意這一點小小的尷尬。

她跳過了一些涉及到巫洛陽身份的敏[gǎn]問題,直接一步到位,“施主所說的秘境在何處,你又是如何進入其中的?”

“雲州,萬象山。”巫洛陽仍然是冷冰冰的,“我是誤入其中的。”

“聽施主之前的意思,秘境之中還有他人,有多少人?他們也是誤入的?”

“很多。”巫洛陽肯定地說,“我當時就懷疑,整個雲州的修士是不是都來了。至於是不是誤入,就不得而知了——我跟雲州的修士不熟。”

這最後一句,顯然帶著十分強烈的主觀色彩,明明是沒什麼朋友,卻說得這麼硬氣,好像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似的。

幸好燭不是會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