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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暴烈的《承天九式》不同,《長恨歌訣》的內力是陰柔的,乍一看似乎不會傷人,其實這陰寒之力卻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主人。

巫洛陽這才明白,蘭灼為什麼會是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不是因為她不愛與人接觸,隻不過她所有的精力都用來壓製內力,自然分不出心神去與人交際,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獨來獨往。

對於常晚雲而言,這應該不是缺陷吧?畢竟作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她並不需要蘭灼有自己的意誌。越是離群索居,越是什麼都不懂的白紙一張,才越好駕馭。

巫洛陽探完了脈,隻略一思量,就有了決定。

她從懷中摸出一張寫著字的布帛,遞給蘭灼。

蘭灼有些不解地看著她,沒有伸手去接。巫洛陽索性直接塞進她手裡,“看看,或許對你有用。”

蘭灼這才低頭去看,那布帛上書寫的,卻是一門功法,正是前任武林盟主常溪亭留下的《太平經》。

巫洛陽自己靠這份功法補足了根基,便覺得蘭灼或許也用得上。

若是換成彆人,她或許還會有些懷疑和擔憂,畢竟同修兩份功法難免會有點麻煩,但蘭灼身為主角,天賦、悟性和毅力都必然是頂尖的,一定能夠做到。

蘭灼果然也沒有辜負巫洛陽的期望,她僅僅是在查看功法的時候下意識地跟著運轉內力,然後就陷入了頓悟的狀態之中,就這麼入定了!

“這種天賦是真實存在的嗎?”巫洛陽深吸了一口氣,陡然生出了幾分危機感。

原本她提早許多開始修煉,進度肯定比蘭灼更快,並不怕她補足了根基,就有了能與自己叫板的實力。但以蘭灼這種開掛程度,她的優勢還能保持多久?

這麼一想,巫洛陽也不敢懈怠了,跟著打坐修行。

經過這段時間的積累,她的《太平經》已經突破了第三層,實力更上一層樓。

然而等巫洛陽打坐完畢,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場頓悟便成功突破《太平經》前兩層的蘭灼。

就是說,開掛的主角有時候確實太討厭了!

更可怕的是,接下來的幾天,有身後追殺的那群人陪練,蘭灼迅速將兩種功法結合起來——她已經習慣了在拚殺中修煉並改進功法,做起來簡直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沒有了後顧之憂,蘭灼的戰鬥力提升非常快。那些追殺者原本還能給她們製造一些小麻煩,現在是越來越沒用了。

靠著背後之人強大的情報網,他們總能抓住巫洛陽和蘭灼的蹤跡。沒辦法,武林高手雖然可以翻山越嶺趕路,但兩個大活人還是需要定期補給的。而有人煙的地方,官府要打探消息太容易了。然而每次追上來,都不過是給她們送一波人頭,很快就會被甩開,失去她們的蹤跡。

如此反複數次,想必那幕後之人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她們就快要到武林盟了。

以巫洛陽的身份,到了那裡,自然能得到最嚴密的保護,要對她動手就難了。

所以對方更換了策略。

……

巫洛陽喘熄著靠在牆上。

她料到了幕後之人或許會使些齷齪手段,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用這種招數。

雖然她和蘭灼已經極儘小心,但對方總能抓到她們的行跡,采取針對性的行動。像是這種犧牲一部分人手,自殺式襲擊就為了對著她們的臉拋出一把藥粉的招數,就叫人防不勝防。

一開始巫洛陽還以為對方下的是毒,還不是很擔心。畢竟兩人都很警惕,第一時間閉了氣,隻吸入了少量藥粉,可以暫時用內力壓製,之後隻要弄明白中了什麼毒就行了。

——巫洛陽在這個小世界的身份,母親可是神醫穀的弟子,大部分的毒藥她都知道該怎麼解。

然而,這又是一個出人預料之處。

對方如此費心費力下的,居然不是毒-藥,而是烈-性-春-藥!

這巫洛陽怎麼可能想得到?

而這東西和毒不同,是不能用內力壓製的。確切地說,越是運轉內力,它起效得就越快。所以等巫洛陽壓製無效,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時,已經遲了。

特彆是之後又來了一批殺手,為了儘快脫困,兩人都沒有留手,藥效發作得就更快了。

找到這間空屋之後,巫洛陽和蘭灼各自靠著一麵牆壁,儘力忽視那種流竄在身體內的異樣感,試圖用其他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卻收效甚微。

身體在發燙,呼吸也越發急促,狹小的空間之中,空氣似乎也因此而升溫,隻需一顆火星,就能夠點燃熊熊烈火。

第166章 宿敵(9) ◇

◎如果這是一場刺殺,毫無疑問,蘭灼已經成功了。◎

不知何時起了風。

這間房屋不知空置了多久,已有不少傾頹之處,破敗的窗欞被刮得嘎吱作響,成了呼吸之外唯一的聲音。

也讓沉默中的兩人稍微回過神來。

“恐怕要下雨。”巫洛陽沒話找話,乾巴巴地說。

蘭灼隻沉默地點頭。

巫洛陽轉念一想,覺得下雨似乎也不是壞事。她們現在不方便去找地方打水,正好出去淋一下冷雨,說不定能夠化解藥性。

這麼想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提起力氣站好,對蘭灼道,“我們先把這屋子收拾一下吧。”

風雨也不知要持續多久,想要在這裡待得舒適一些,還是要整理一番。而且找點事做,也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說不定就沒那麼難捱了。

蘭灼同意,也跟著站起來。

兩人一起動手,整理起來,很快就在屋簷完好的地方整理出了一片乾淨的地方。

然而這一動,氣血流動,藥性便也隨之催發,反而叫兩人更加難以支持。

巫洛陽找出了一床完好的棕墊,將之鋪在地上,又將暫時用不上的衣物壓在上麵,最後蓋上一層包袱皮,勉強折騰出了一個地鋪,便招呼蘭灼坐下休息。

兩人鬆了一口氣,坐下來準備休息片刻。

隻是這一口氣尚未鬆完,她們又同時僵住。隻因這地鋪並不寬敞,一坐下來,兩人的身體難免有接觸的地方。

其實她們同行同宿,日常也總有磕碰到的地方。那時不覺有異,此刻卻怎麼都難以自在。

更叫人尷尬的是,兩人此刻中了藥,身上的溫度都很高。這麼近的距離,幾乎可以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迫人熱意。

這熱意與自身的高熱混為一體,隻叫人覺得更加乾渴,仿佛有一把火從心底燒起來,蒸得人頭暈目眩。

不知過了多久。

“嘩啦——”一聲,是驟雨落了下來。

冰涼的冷氣混雜著泥土的氣息,透過並未封死的窗欞吹了進來,吹散了兩人的混沌,讓她們猛地驚醒過來,如同被燙著一般縮回手腳。

巫洛陽“蹭”的一聲站起來,二話不說衝進了屋外的雨幕之中。

轉瞬間就被澆了個透心涼。

剛剛抱著膝坐好的蘭灼錯愕地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巫洛陽也覺得這樣有點傻。

特彆是幾分鐘之後,她發現,就算身處冷雨之中,那滿心的燥熱也並未得到多少緩解。反而是雨滴打在越發敏[gǎn]的皮膚上,勾出了更多的癢意。

巫洛陽以前看小說影視劇的時候,就經常吐槽,那些武俠小說裡的主角中個藥發個情,好像不做就會死一樣,太離譜了。

現在她意識到,不管這設定是否科學,總之現在身處武俠世界的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妙了。

當然,情況也沒有那麼糟糕,因為出問題的不僅是她自己,還有她對象。

然而這個對象現在沒有其他世界的記憶,對她的態度雖然比一開始的時候軟和多了,但依舊把她看作是刺殺目標,兩人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這個意外,倒是有著某種催化劑一樣的用途。┆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雖然很俗套,但是巫洛陽現在有點明白武俠小說為什麼總要寫這種橋段了。在一段關係發展到某個節點的時候,身體的親密毫無疑問能夠推動雙方的關係產生質變。

如果這事處理得好,她或許就不用總是盤算著怎麼把人拐走,讓蘭灼不要再聽她那個師父的話了。

但是問題來了,要怎麼樣白紙一張的蘭灼,在了解到這意味著什麼之後,還願意與她有更親密的聯係?

巫洛陽倒不在意所謂的“趁人之危”,又不是她自己下的藥,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為什麼不接受?特彆是此刻,她身體裡燃燒著一把火,催促她做點什麼,就更不會拒絕了。

但是,她不會在蘭灼稀裡糊塗的情況下讓一切發生。

巫洛陽抹了一把臉,確定冷雨並沒有用處,便退回了屋簷下。

蘭灼本來一直在看她,此時卻忙不迭地轉開了眼。

注意到這一點,巫洛陽先是一愣,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因為被打濕而緊貼著皮膚的衣物,不由心下一動。

不敢看,自然是於心有愧。

或許,蘭灼也不像她想的那樣,是什麼都不懂的白紙一張。

畢竟是個二十歲的成年人了,縱然平素離群索居,可有些本能是不會丟失的。縱然是山野間的獸類,也有陰陽相合自然繁衍之道,何況是人?

巫洛陽這樣想著,一邊運轉內力烘乾衣物,一邊回到地鋪上坐下。

上一次觸碰到蘭灼時,她還渾身僵硬,生怕自己哪裡過線。現在淋了一場雨,她的想法已經完全變了,反而故意靠著蘭灼坐下來。

蘭灼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巫洛陽剛剛淋完雨,衣服雖然被內力烘乾了但那種因為雨水而纏繞在她身周的涼意卻並未消失,並且隨著巫洛陽的靠近,向她襲來,讓蘭灼忍不住生出幾分貪婪,想要靠得更近。

蘭灼本該能夠控製住這一點微妙的情緒變化——她這二十年的人生,大部分時候都在控製自己。

然而此刻中藥已深,又有個巫洛陽心懷鬼胎地主動靠近,蘭灼的意誌力也變得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耳畔忽然一熱。

是巫洛陽突兀地靠了過來。

她貼在蘭灼的耳畔,輕聲說道,“你今日似乎還未刺殺過我。”

蘭灼不由一愣,實在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提起此事。

今天她們先是遭遇了埋伏,又中了藥,其後便是一路奔襲,尋找藏身之地,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自然也沒來得及考慮這些瑣事。

當然最主要還是蘭灼心裡已經不將之當回事了,優先級一降低,便不會惦記著去做。

直到巫洛陽開口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今日確實還未例行這一公事。

本來蘭灼現在也不是一定要刺殺巫洛陽,如果哪天忘了,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放棄,也沒什麼問題。但偏偏是此刻,被刺殺的對象主動問起,蘭灼又正因為中藥而心浮氣躁,於是她想都沒想,就摸上了劍。

隻是還未來得及拔劍出鞘,握著劍柄的手就被人按住了。

蘭灼抖了一下,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掙開了巫洛陽的手,反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巫洛陽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兩人就在這方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