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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彆手下的隊伍便是負責送糧的其?中?一支,他們平日裡乾一些寨子裡的雜活, 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便會往深山裡送東西。

天色已晚, 他們要在這?裡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回程。

太陽落山後, 礦上?的人都?陸續回來?了,李佩幫忙把大鍋飯菜搬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用?獨輪車運著鑄造好的鐵器送到?倉庫裡。

他打眼一看,發現裡麵除了長刀外,竟然還有不少箭頭。

李佩心中?一驚,做的全是武器便也罷了,可那長刀的樣式卻?十分奇怪,和平日裡常見的十分不同,他正想再?看一眼,管事的卻?已經扯開嗓子罵了起來?,“動作都?麻溜點,想餓死人嗎?”

李佩見管事的眼神瞟了過來?,他連忙收回視線,做出被嚇得縮起脖子的樣子,搬著懷裡的鐵鍋往那邊走去。

吃過晚飯,天便黑了,眾人各自回房,一群漢子卻?點著火把往鑄鐵場那邊去了。

程樾躺在硬邦邦的通鋪上?,在夜色中?靜靜地聽著山那邊隱約傳來?的聲音。

叮叮當當,是打鐵的聲音。

那些形製奇怪的刀再?次在他的腦中?浮現,他隻掃到?一眼,沒能看得太仔細,本想著晚上?找機會再?去看看,假裝起夜時卻?發現這?裡的巡邏竟比寨子裡還嚴。

他隻能按捺下來?,現在他絕不能打草驚蛇,這?裡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都?要複雜得多,一個不慎說不定便會把這?裡的秘密泄露出去。

寧州境內出現鐵礦,那幾位王爺到?時候還怎麼坐得住?若再?加上?一個前?朝的軍師……怕是什麼罪名都?能給賀池編造出來?。

程樾在心裡推測,半夜都?要鑄造兵器,想必是有人急著要,就是不知到?底是白?馬寨在掌控全局自己和彆人做生意還是背後另有其?人了。

他閉上?眼,這?些都?得等回寨子裡再?去探查。

——

寧州各地的剿滅匪幫後,與匪幫有牽扯的官吏都?被拿下,剿匪的隊伍回來?的時候便將他們押回了封寧,再?加上?修路貪汙的官吏也被擼下,一時之間,寧州空缺出了不少官職。

經過這?些時日,雲清對?寧州府衙大小官吏的能力和品行都?了如指掌,他很快便擬定了調去填補空缺的人。

隻是這?樣一來?,寧州府衙的人手卻?有些不夠了。

江大人手下的佐官被調走了兩個,在小朝會上?向雲清奏請增派人手。

雲清本想將寧州的秀才和舉人都?召集到?一起進行選拔,但是現在已經臨近年關,秀才的人數眾多,若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應召而來?的話需要提前?做許多準備工作,已然是來?不及了。

雲清便隻召集了等著補缺的舉人,若是通過小考便能直接授官。

還留在寧州的舉人除了無心仕途一心隻想留在家鄉的,剩下的大部分便是知道自己去其?它富庶之地也沒有機會補缺所以無奈回到?寧州的。

這?些情況錢佑才儘數告知了雲清,雲清並沒抱太大希望,卻?還是準備了好幾個方向的考卷,讓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方向作答。

寧州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因?此幾乎所有舉人都?來?了封寧應考。

待看到?考場中?有一名女子時,即使知道這?是王妃特批的,一些迂腐的讀書人還是覺得和女子同堂小考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雲清當即便讓人把不願意考試的人清出考場,那些人當場便傻了,他們本以為這?樣能展示出自己的氣節,卻?沒想到?雲清做事這?麼果斷。

有些臉皮厚的不待衙役上?前?便起身向上?首的雲清告罪,另一些則是顧忌著臉皮下不來?台,梗著脖子隨衙役出去了。

場上?一時之間鴉雀無聲,坐在前?方的許芸始終腰背挺直,不曾分給這?些人一點目光,自然便也沒注意到?,後麵角落裡的書生看著她的背影愣神了半晌。

……

小考結束後,雲清當天便開始批閱考卷。

錢大人和江同知也被傳到?王府,一同閱卷。

兩人先篩選一遍,覺得過關的再?呈給雲清,在兩人的配合下,當天晚上?,所有的考卷便全部批閱完了。

雲清將挑出來?的考卷放到?一邊,錢大人展開一張空白?的紅紙抄寫名單。

雲清對?江同知道:“將許芸的考卷找出來?給我?。”

挑中?的考卷裡,並沒有許芸的。

江同知頓了頓,將糊住名字的考卷一一拆開,找出了許芸的考卷遞給雲清。

雲清看完之後,麵色平靜地道:“江同知,你?能告訴我?你?不選這?份考卷的理由嗎?”

“和許芸觀點相似的方於衷明明也得到?了你?的認可。”

主考官不喜某一類回答是正常的,可是明明觀點相似,卻?通過了一份,卡了另一份,這?便有協助作弊之嫌了。

江同知麵色一變,跪下`身支吾道:“臣……臣……”

他還沒想出理由,雲清便緊接著道:“她去幫你?清點過府庫,所以你?認得出她的筆跡,你?是故意不選她的。”

正規的科舉會由專人再?重新謄寫一遍考生的考卷,便是為了預防這?樣的問題出現,隻是他們情況特殊,便省去了這?一步。

江同知也沒想到?雲清會特意把許芸的考卷找出來?看,他心知再?也瞞不住,便如實招認道:“許芸確實是有真才實學的,可她一介女子,又是那樣的出身,怎麼能選進府衙呢?老祖宗傳了千年的規矩,也沒有讓女子入朝為官這?一條啊……”

雲清淡淡道:“從前?沒有,今日起便有了,江同知且擦亮眼睛看看,她會不會比彆人弱。”

“為官者,能者居之,不分男女老少,江大人且記住了。今日算不上?正規科舉,念在你?初犯,罰俸一月,你?可認?”

江同知深深地彎下腰趴伏在地上?,“臣知罪。”

另一邊的錢佑才已經謄寫好了名單,雲清把許芸的考卷也放了進去,錢佑才便將許芸的名字添在了末尾。

雲清把名單和考卷都?交給錢佑才,由他公布結果、兩人便一起告退了。

走出王府後,錢佑才歎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江淨百轉頭看了看王府大門,“大人,你?說咱們這?位王妃究竟想做什麼?”

錢佑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回答,“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放寬心,王妃之前?做的咱們不理解的決定,最後全都?打了咱們的臉,你?且往後看吧。”

江淨百歎了口?氣,他除了放寬心還能如何?

送走兩位大人後,雲清伸手揉了揉眉心,錢佑才和江淨百現在雖然已經為他所用?,可兩人的能力和眼界卻?跟不上?,能幫上?他的忙也有限,時不時可能還要扯一下後腿。

寧州缺人,最缺的卻?不是底下做實事的小官,而是有能力能決策的上?官,林瑾和袁子毅倒是有這?樣的潛質,可也還需要再?曆練一二。

眼下遠水救不了近火,他得想想該從哪裡忽悠點人過來?。

雲清腦海裡浮現出了原主師兄的書院,可那裡麵的讀書人都?是大瑜最拔尖的那一批,都?等著去京城會試一展身手的,又怎麼會願意來?這?窮鄉僻壤的寧州呢?

而且若是來?的人有問題,他們也難以防範……

“少爺,該安歇了。”

阿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雲清看向窗外,才驟然發現此時竟已月上?梢頭,已是深夜了。

雲清回到?臥房,洗漱完躺在床上?,身體和大腦都?極為疲憊,可他卻?睡不著。

雲清這?些時日出考卷、批閱奏報忙得暈頭轉向,強行讓自己不去想彆的,白?天還好,可一到?晚上?,他卻?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他知道賀池是聰明人,隻要他稍微轉變一點態度,賀池便能猜到?他的意思。

賀池確實猜到?了。

可雲清沒想到?的是,賀池什麼都?沒說,很快就搬回了大營。

他記得元福公公曾經跟他說起賀池小時候的趣事:“我?們王爺從小便是霸道性子,喜歡什麼一定要拿到?手裡,長大了也是這?樣,京城的那些公子沒人搶得過我?們王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賀池的行事風格向來?便是霸道囂張的,雲清設想過賀池所有的反應,卻?沒想到?他會選擇默默接受,退開。

這?個走向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可他卻?高興不起來?。

——

寧州大營的所有將士都?已歸位,便又恢複了之前?的操練強度,他們經過這?一次的曆練,變得更加沉穩,也更加自信,所有人都?蓄勢待發,等著和白?馬寨的最後一戰。

賀池坐在主帳中?,麵前?放著寧州地圖。

他除了要準備對?策對?付白?馬寨之外,還要思考該怎麼在私下裡招兵買馬。

現在寧州大營的人馬已經過了明路,他不必再?遮遮掩掩,可這?樣一來?,他也不可能再?往寧州大營招人了,土匪已滅,他再?征兵必然會讓人懷疑他的意圖。

賀池看著地圖,思考適合藏兵的地方,卻?始終有些走神。

他已經好幾日沒見雲清了。

前?些時日他便漸漸發現雲清對?他的態度多了一些隱約的疏離和客套,他起初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可過了兩天他便確定了,自己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他不得不猜測雲清或許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思,雲清的態度便是他無言的拒絕。

所有齷齪的念頭在那一瞬間全部湧上?他的心頭,可最終卻?全都?被他壓製回去。

他搬回了寧州大營。

賀池不怪雲清,男子喜歡男子,本就少見,他本來?便是想賭一把。

現在雲清已經開盅,他賭輸了。

他認輸。

他永遠不會強迫雲清。兩人還能維持麵上?的和諧,他偶爾議事的時候還能見到?雲清,便已經很好。

賀池看著手心裡的小狗玉墜,想起雲清那晚在滿城彩燈下攤開手心逗他時狡黠的笑容,他想,足夠了,至少他還擁有這?樣的回憶。

“王爺,程首領十萬火急送來?的密報。”

賀池的回憶被打斷,他瞬間將小狗玉墜攥進手心,表情嚴肅地伸手接過密報。

下一瞬,他噌地站起身,語氣沉肅:“傳徐九,點兵!”

第49章 生疏

白馬寨。

程樾這些時日以來已經摸清了他們巡邏的安排和各處死角, 他也更加確定白馬寨的軍師定然?是從前朝正規軍裡出來的人。

前朝的那些起義軍都是草台班子,哪裡懂這些?倒是那個大當家,軍師既然?能跟他說起義母, 他也必定和前朝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