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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枕夢的計劃,她可以順勢而為,卻不會為了這種事影響她的目標,從前她隻想逃出皇宮,所以選擇和司關山合作,後來她隻想找人,也就無所謂司娉宸的選擇。

司娉宸垂眸低笑了聲,寧願殺了她也不會讓司關山如願,他謀劃了那麼多年,卻敗在已經死去的單枕夢手裡,怎麼想都是令人暢快的事情。

也難怪單枕夢願意留下她和司蒼梧。

這麼想來,她和司蒼梧也不知道誰更可憐些?

司娉宸問:“她做這一切,隻是因為司關山打敗了詹月國?”

單明遊搖頭:“因為詹月國的前任國師。”

司娉宸有些驚訝,她還以為單枕夢是因為無法忍受詹月被踐踏,但轉念一想,她若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反倒是讓司娉宸覺得怪異。

“詹月國國師見君在是最年輕的聖者,七大術法全修,在詹月國擁有極高的聲望,”單明遊說,“是他結束了單枕夢的顛沛流離。”

“我們幼時分開各自漂泊,單枕夢繼承血脈神技,靠近她的人不是來殺她,就是對她彆有用心,常年經曆東躲西藏和勾心鬥角才能勉強活下來,然後她遇到見君在,被他收為徒弟才結束了慌亂的前半生。”

這些事情太過久遠,單明遊回憶時停頓了片刻才繼續:“我不知道他們具體的相遇相知如何,但我看到她時,覺得這應該是她這一生能稱得上幸福的日子了。”

司娉宸捏起吹到她裙擺上的花瓣,放在手心觀賞片刻,接下去:“然後司關山殺了見君在?”

“若司關山能正大光明打敗見君在,倒也讓人看得起,可他用了歪門邪道,不僅如此,還私下跟詹月國皇帝談判,其中的一個條件就是單枕夢。”

這件事情上,單明遊也是受害者。

因為師尊是國師,單枕夢在皇室的地位不低,單明遊為了救人去找了她,當時她心裡抱了僥幸,隻聯係這一次,況且隻要見君在一日為國師,單枕夢有庇佑,她也不會被認出。

誰也沒想到,見君在真的被殺了。

“見君在一死,詹月國皇室拋棄單枕夢,她為了幫見君在複仇,選擇隱忍沉默,”單明遊歎氣,“可司關山越來越強大,她又生下了你們……”

她沒法親自殺死司關山,卻可以讓司娉宸來。

司娉宸好奇問:“見君在多大?”

單明遊被她的問題逗笑,眼角笑出了細微的皺紋:“沒你想得那麼大,比單枕夢大不了幾歲。”

經曆磨礪坎坷,又在絕望時遇到一個能給與安定和希望的優秀男子,即便這個女子再怎麼心智堅硬,也免不了動心。

司娉宸低頭轉著紫色花瓣玩,慢聲道:“姨母說這些,是想要我原諒單枕夢?”

“原不原諒是你的選擇,”單明遊道,“上輩的恩怨本不該延續下來……”

說了這句後她似乎意識到,自己也是見證和參與恩怨延續人之一,便略過繼續說:“但你選了這條路,一無所知反而會讓你被動失利,在這點上,司蒼梧比你知道得多。”

司娉宸終於抬眼望她:“包括單枕夢的選擇?”

單明遊:“開始或許不知道,但神技之間會有影響,他大概察覺到了一些,我意外的是,他沒有告訴司關山。”

單明遊回想教司蒼梧的經曆。

他們並不會見麵,司娉宸經常往返將軍府和皇宮,帶去皇宮的東西又多又雜,隨便什麼東西覆上司蒼梧的氣,兩人就可以在夢裡相見。

那時候單明遊經常睡不好,一個是在夢裡勞神,另一個是孔雀翎損耗了身體。

“他的華胥一夢並不穩定,”單明遊說,“他殺心重,最開始學習時在夢裡失控殺了幾個人。”

司娉宸想起五歲以前,在她的努力親近下,她和司蒼梧的關係雖不至於深厚,卻也能算是友好,後來他隨司關山打仗回來,便一改先前冷酷模樣,對司娉宸溫和友善起來。

直到她落水司蒼梧旁觀,她才意識到司蒼梧是想她死的。

那時候他應該知道了自己是有血脈神技的,有幾分是因為害怕司關山放棄他,又有幾分因為單枕夢遷怒於她。

忽然記起什麼,司娉宸問:“傳聞是真的嗎?神技隻有女子能繼承?”

這個問題,單明遊沒有回答,隻說:“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根拔除不了的刺,旁人觸不得見不得,卻時刻哽在心尖無法忽視。”

司娉宸垂眸,那就是真的了。

血脈神技隻能女子繼承,那麼司蒼梧……

單明遊轉向司娉宸:“你很聰明,不管答案是什麼你都會猜出,你可以打敗他可以殺他,但不要用這個來戰勝他。”

司娉宸將手心的紫色花瓣放在桌子上,下刻就被風吹走,她抬頭直麵單明遊的對視:“我做不到。”

“不管他有多少苦衷,有多少值得旁人憐憫的地方,這些都與我無關,我能活到今天不是因為他人的善心,也不是他們大發慈悲放過我了,我沒有感受過的東西,憑什麼讓我施與彆人。”

她的表情很平靜,語氣也是輕柔的,說的話卻絲毫不動搖:“必要時,我不介意用任何手段擊潰他。”

單明遊注視她許久,似乎再次見到她不曾知道的一麵,又在思索,是哪些經曆讓她變成這樣,最終隻能在心裡歎一聲,問她:“你在三千微塵裡中使用過神技了吧,如何?”

空中飄蕩著紫色花瓣,她伸手抓了一瓣,放在桌上後食指輕點,那點紫色瞬間變得純粹鮮明。

很快,這種變化向外蔓延,木質桌子、草棚子、狐裘、花田,視野裡的色彩逐漸明豔起來。

她望向單明遊:“現在還做不到範圍收放自如,用於攻擊的手段也很單調。”

可單明遊卻直接激動起來:“化虛為實!”

司娉宸問:“那是什麼?”

單明遊看著她低低笑了聲,那點笑容有一點點放大,極為暢快般,笑到最後劇烈咳嗽起來。

司娉宸收了手,四周顏色一點點恢複成原本的樣子。

這時單明遊已經不笑了,隨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淚:“很好,好得很。”

單明遊笑著解釋:“華胥一夢是神技第一層名字,隻能作用於夢境,單枕夢是第二層虛實交替,第三層化虛為實,傳聞中可做到改變世間規則。”

司娉宸點頭示意我在聽你繼續,單明遊卻沒說下去:“但太久未出現過,沒人知道它是怎樣的。”

司娉宸疑惑:“姨母也不知道?”

“很多東西在數百年的東躲西藏中消失,”沉默片刻,她伸手拉住司娉宸的,冰涼的手指在她手心劃了幾道,寫完收了手攏在狐裘裡,“有機會去見見,或許能得到你想要的,能幫一幫就幫一幫。”

單家人四處逃竄,分散後很少會相互聯係,也是避免一人發現,其他人也被找出來。

這個地方是單明遊年輕遊曆時遇到的,隻當做普通人路過,卻一直記在心裡。

司娉宸:“我知道了。”

單明遊換了個話題:“看到褚家兄弟,你沒有很驚訝。”

在褚春渡給她發消息時司娉宸就想過,來時看到他們的態度也確定,他們確實是單明遊的人。

司娉宸沒說話,單明遊道:“要不要繼續用他們取決於你。”

司娉宸:“姨母呢?”

單明遊眼裡浮現出恨意和冰冷,卻又被滿目紫色覆蓋,漸漸歸於平靜:“萬事沒法兩全,我現在也沒精力再去找人、報仇,這樣就好。”

她花了二十年去恨,剩下的時間要再浪費在這種無可奈何的事情上,未免過得太可悲了。

那些仇恨還在,她隻是選擇了更為重要的事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兩人聊了許久,後來提到達奚玨,也說到達奚理,直到司娉宸的通天玉頻繁亮起,褚孤舟問她們談話何時結束。

司娉宸朝單明遊揮揮通天玉,示意有人在催促,便道:“那我改日再來看姨母。”

她起身剛要走,單明遊忽然說:“每天下午來。”

見司娉宸望過來,她多說了句:“褚家兄弟會跟著安驛學習,你也來,我聽他們說你隻會跟傀儡打,這算哪門子學習?”

基礎課結束後就可以選修教習的課,司娉宸這幾天準備開始選課修,有專人教更好。

這天後,司娉宸開始跟著安驛修煉。

安驛修五行、陣法、禦物、擬獸四種術法,教的學生也千奇百怪,對付不同學生,他喜歡用最直接的方式來教人。

比如陣法,便將你困在陣法裡,直到能解開為止,困陣還好,殺陣就比較麻煩了,一麵要躲避攻擊,一麵要研究陣法字訣陣眼。

三人學習的主要方向不同,安驛教一人時,另外兩人也要一起。

比如司娉宸習陣法時,褚春渡和褚孤舟便跟著她在陣法裡逃竄,兩人對陣法一知半解,隻能等司娉宸解開,好在她的“蒼天有眼”專克陣法,很快就能解開。

單明遊也知道這點,就讓安驛給司娉宸加高難度,褚家倆兄弟叫苦連連,繼傀儡王後,他們又開始了狂跑的體驗。

褚春渡修禦物,三人便在漫天飛舞的器物中掙紮求生,最慘的是褚孤舟,他主修禦獸,不屬於攻擊性術法,每天都在躲閃、逃跑中度過。

後來知道司娉宸也在修五行,於是她的學習內容多了一樣,學習五行靈技。

於是上午研究五行靈技,下午學習陣法,晚上到了宿樓後處理朱野的消息,宮宿也會定時講述他在做什麼。

偶爾達奚理也會來消息,他每天除了修三千,還要忙存真鏡和孔雀翎的事情,並沒有太多時間看司娉宸在做什麼,隻以為她在修教習的課,根據她的修煉方向建議教得不錯的教習。

司娉宸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朱野發來的消息,她提供的名單已經開始了,現在隻是死一兩個人,沒有人察覺出來,等後麵死的人修為被廢的人多了,便會逐漸引起注意。

屍鬼的消息也很有限。

這幾年來大家雖然知道有屍鬼組織的存在,卻隱藏得很深,也是最近才開始明目張膽行動起來。

頭頂忽然有氣流動,司娉宸察覺的瞬間眼裡露出一抹笑來,推開窗欞朝外麵道:“進來。”

晏平樂灰頭土臉從屋頂跳下,司娉宸剛要拍掉他黑衣沾上的木屑,一抬眼瞧見他黑瞳裡一閃而逝的紅色,心頭陡然一跳,司娉宸喊:“晏平樂。”

“嗯?”他神色如常看她,尾音微微上翹,帶著詢問的語調,見她不說話隻盯著人,便彎腰湊到她跟前,讓她看得更清楚。

司娉宸抬著他的下巴注視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剛才的紅色仿佛是她的錯覺。

雖然知道他不會被鬼氣汙染,可確定他做的傀儡就是鬼氣後,還是忍不住心顫,目光掃到他的神情,微微一頓。

偏圓的眼睛微微眯了下,眼瞳漆黑明亮,仿佛下巴被撓得舒服的小狗,帶著點享受和信賴。

司娉宸將人拉下來,晏平樂配合著低頭,抬手拿掉他頭上的木頭花,又一點點擦淨臉頰和脖頸,後退著招他進來。

女子房裡帶著幽幽暗香,晏平樂進來的一瞬怔然片刻,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