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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司娉宸邊往外走邊給褚春渡發消息:“你能聯係上晏平樂嗎?”

褚春渡過了會兒才回:“不能。”

司娉宸麵無表情回:“你們不是朋友?”

隨後收了通天玉,禦風往黑宿的方向去。

宮宿正在房間保養他的傀儡,關節和手指部分一點點扭動感受著靈活度,房門被敲響時他沒動,沒一會兒,敲門的人停了,通天玉亮了。

他本來不想理會,但通天玉閃個不停,隻能劃開看了眼,然後慢吞吞去開門,卻沒有讓人進來的意思:“什麼事?”

司娉宸說:“你不是說要修鬼氣?”

宮宿立馬將人拉進來關上門,語氣低了不少:“怎麼了?”

司娉宸問:“將鬼氣封進傀儡裡,可能做到嗎?”

提到這個宮宿就來勁兒了:“可以,我分析過,鬼氣會主動汙染人改造身體,人體一定有什麼吸引鬼氣,隻要找到原因,就能讓鬼氣自動跑到傀儡上,再找到辦法將鬼氣封印在傀儡中,鬼氣就能為人所用。”

司娉宸:“吸引鬼氣和封印鬼氣的方法,你有頭緒?”

宮宿摸摸自己的四個漆黑傀儡,語氣可惜:“沒有,鬼氣無意識,會自發汙染人,但不接觸鬼氣,就找不到方法,我還沒想好怎麼辦。”

這麼說傀儡王真的可能是屍鬼。

從前她沒想過,但伊拂色給了她一個方向,傀儡王被她的神技吸引的話,未必不能為她所用。

如果晏平樂做的傀儡真的是屍鬼,那麼白麵聖者不可能不知道三千微塵裡和術紹岐黃林的情況,甚至他就是始作俑者。

依書院和世人對屍鬼的態度,這事肯定不會公開,在聖者的監視下,晏平樂能吐露的信息大概也有限。

思索片刻,司娉宸說:“研究已經容納了鬼氣的傀儡,你能不能找到控製傀儡的辦法?”

她不確定傀儡王想要什麼,神技是一個切入口,操縱傀儡這個也可以同時進行,收服傀儡王的成功幾率也能大些。

宮宿聽了這話黑眼陡然明亮起來。

修鬼氣在他這裡還隻是猜想,但不妨礙已經有人實現了,況且,司娉宸說的話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假的,可信度非常高。

宮宿答得飛快:“可以!”

司娉宸:“我告訴你鬼氣傀儡在哪,你找出控製傀儡的辦法給我。”

宮宿幾乎不帶猶豫:“沒問題。”

他立即收了四個傀儡,恨不得立馬就走,兩眼直直盯著她,就差問出口:在哪裡?鬼氣傀儡在哪裡?!

司娉宸沒有說,反而慢悠悠道:“我有個條件……”

宮宿:“答應!”

司娉宸不受影響說下去:“每周給我彙報研究進度,讓我確保你在做這件事。”

宮宿:“沒問題。”

司娉宸抬手按了下眉,看著他這副“條件任你開,我隻要鬼氣傀儡”的樣子,心下覺得好笑,說:“去術紹岐黃林。”

宮宿待著沒動,司娉宸說:“裡麵的傀儡就是你想要的。”

一直麵無表情的宮宿十分僵硬地露出驚訝神情,司娉宸比了個禁言的動作:“這是被人知道會死人的秘密。”

很快想到什麼,宮宿僵著臉問:“三千……”

司娉宸微笑未語,宮宿已經明白了,內心劇震的同時狂喜不已。

被宮宿趕出房間後,司娉宸找朱野了解屍鬼的消息,之前她並不在意,但對方明顯是衝著傀儡王來的,她若想要控製傀儡王,少不了和他們接觸。

發完消息後她才切換到褚春渡的消息欄:“有人找你。”

這是剛才和宮宿說話時發過來的,因為沒回,界麵停留在這句話上。

司娉宸:“誰?”

褚春渡似乎在等著她的消息,立馬發了個地址,看到的瞬間,司娉宸挑了下眉。

剛好,她也有事情要問。

這是司娉宸第四次來到這裡,卻是第一次能穿過牌樓往上走。

清雅的花香依舊濃鬱,在林間小道上彌漫著,綠葉搖晃,雲層裡透出的日光打在地上,光影交錯。

司娉宸走得很慢,每一步她都在腦海裡思考等會兒要問什麼,她的問題太多,又要分析哪些能問,哪些隻能間接問。

穿過樹林往上走時,司娉宸見到了一片紫色花田,在清風裡點頭彎腰,瓣瓣紫色飄揚而起,紛紛灑灑。

和那張畫裡的場景一樣。

走在紫色花海的田埂上,按下被風揚起的鬢發,她轉向前方草棚子裡的幾人,都是她熟悉的。

單明遊身上蓋了條厚厚的毛絨毯,清瘦的麵頰從黑色狐裘中顯出,顯得越發蒼白病態,眉眼間的豔麗張揚被病氣掩蓋,但她的眼睛明亮精神。

安驛站在她身後笑嗬嗬說著什麼,被單明遊輕飄飄斜了眼,安驛就收斂了笑,彆開臉時看到司娉宸,指著人道:“來了。”

春喧站在草棚一角,溫笑著看兩人嬉笑怒罵,她身旁的是褚春渡兄弟,和平時的玩笑不同,此刻略顯恭敬。

司娉宸沒看兩人,走到單明遊身前,規矩喊了聲:“姨母。”

單明遊微微仰頭看她,眼神帶著從前沒有的平和,以往總是刻薄冷淡的話語似是有了溫度,關心了句:“現在修為如何?”

司娉宸垂眸頷首:“二境。”

單明遊眉心蹙了下,似是因為這個修為而不滿,又想到她才剛修煉不久,剛想說話,安驛擰眉率先開口:“怎麼現在才二境?你姨母在你這時候已經是六境修士,正在四處曆練!”

“我外甥女要你來訓斥?”單明遊朝安驛怒道:“她要是從小修煉哪裡隻有二境?你一邊去!”

安驛腰微微彎了下,摸著下巴笑著說:“你說得沒錯,我聽說她才修煉,二境也算神速了。”

司娉宸被他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驚訝到,抬眼看他,方才注意力都在單明遊身上,這才覺出他的不同。

粗獷隨性的人穿著整齊的長袍,衣袖也老老實實垂在兩側,下巴上的胡茬清理得乾乾淨淨,看著年輕幾歲,顯出成熟穩重來。

隻是臉上的疤痕破壞了麵相,仍舊透著一股子凶勁兒。

單明遊道:“我跟她聊聊,你出去。”

安驛摸了下脖子,朝其餘三人示意了下,幾人離開草棚子,很快隻剩一站一坐的兩人。

司娉宸跟小時候一樣,沒打算為難自己,於是找了個椅子坐下,聲色平靜:“姨母想說什麼?”

單明遊攏了下狐裘,望向草棚外深遠的天空,聲音幾乎要淹沒在風裡:“有些事我不說,就永遠斷在我這裡了。”

“接下來我說什麼取決於你的選擇,”單明遊側頭轉向沉靜溫和的少女,問她,“三千微塵裡的事情我聽說了,那麼你選擇司關山,還是達奚暘?”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單明遊現在大概就是這種心情。

也可能是人生夙願得到實現,從前隱藏在麵相下的刻薄冷戾消散了不少,於是對這個世界難得報了點好意,她不介意再推司娉宸一把。

司娉宸沒有猶豫,直言道:“我誰都不選。”

“好!”單明遊暢快笑了聲。

司關山和達奚暘,不管是誰,都讓她厭惡又惡心,她現在能做的隻有遠離,但司娉宸做不到,誰都不選,意味著都是敵人。

到了此刻,單明遊才真的認可了司娉宸。

她們一族,隻要留著單家血脈的女子,都是單家人,而神技知識的傳承,也都是一代代口耳相傳。

從前單家族人多,為了防止旁人覬覦血脈神技,離開單族的女孩要麼被族人殺死,要麼被種下禁修印,消除家族記憶。

但後來族人凋零,也就沒了那麼多規矩,也導致單家的女孩下場淒慘。

能活下來的,無一不是心智堅定、聰穎□□的。

單明遊問:“知道你是哪個家族的人嗎?”

司娉宸:“知道。”

單明遊目光認真觀察司娉宸,還能從沉著冷靜的少女麵上找到幾分熟悉的樣子:“你恨單枕夢嗎?”

“不恨,”司娉宸黑眸淡漠道,“我這樣說,姨母信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單明遊對上她的目光:“你確實該恨她的,知道為什麼要對你下禁修印嗎?”

如果單明遊說出什麼單枕夢是為她好的屁話,司娉宸恐怕真的會笑出來。

於是她直接道:“報複司關山。”

單明遊並沒有為單枕夢說好話,而是點頭:“是,她是要報複司關山,不說你,我也恨她,讓我落到如今的地步,幾乎都拜她所賜。”

似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她問:“知道她為什麼選擇司蒼梧,而不是你?”

司娉宸搖頭,這個問題她也疑惑過。

知道她也繼承血脈神技後,開始她以為單枕夢沒有希望能跑出司關山的手掌,而她身上還有天外神技,不想便宜司關山,選擇殺了她,帶著一絲希望救走司蒼梧。

後來又見到了薑素琴,薑素琴是單明遊的人,她的猜測便生出動搖,因為薑素琴在最關鍵時趕到救了她。

單明遊說:“她知道司關山多疑,不管是要殺你還是對你下禁修印,都是為了不讓司關山窺探到你的血脈神技,帶走司蒼梧也是。”

“在她那裡,司蒼梧是你的擋箭牌,消除司關山懷疑的擋箭牌。”

第105章

因為我允許了。

沒有價值的人會被司關山遺棄。

在他眼裡, 司娉宸唯一的價值就是擁有繼承血脈的能力,他也利用這點,成功讓司娉宸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達奚暘以為能掌握他的把柄。

單明遊目光悠遠望向紫色花雨, 輕歎:“讓你和司關山反目,這是她最終的目的。”

司娉宸同時擁有兩種神技,隻要有機會修煉,未必不能強大成與司關山匹敵之人, 沒有人比單枕夢更了解血脈神技的強大。

不管司關山如何待司娉宸,單明遊作為皇後,司娉宸的姨母,就有能力讓司娉宸完好地長大。

人,不是隻要長大就可以的。

被忽視、被利用、被遺棄,便會心生怨懟、仇恨, 司娉宸被推入火坑的那瞬間, 不需要任何引導, 司關山隻會是她的仇人。

單明遊隻用旁觀。

看著她對司關山孺慕崇拜,也看著她被拋棄後心生怨恨, 單明遊以為還要對司娉宸做些語言乾涉才會讓她生出足夠的恨,卻不知她早已有了恨。

徹骨的恨。

司娉宸動了動眼珠,問:“如果, 我還對司關山抱有希望, 渴望被他善待,也選擇幫他,單枕夢的計劃就會落空。”

單明遊無聲看她, 司娉宸卻懂了。

單明遊會殺了她, 在她還未成長之前。

司娉宸之所以能活到現在, 是因為不管是司關山還是達奚暘都對她有所圖,她有足夠的價值值得他們耐心等待、暗中斡旋。

可單明遊不一樣,她隻要司娉宸死,那殺死司娉宸的方式就會有很多。

單明遊不止一次想過要殺死司娉宸,測出沒資質時想過要殺了她,司關山計劃一步步成功進行時想過,重逢再次見到她也想過。

但這種想法也不是很深刻。

說到底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