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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

眼看著又是一陣晃動,水流順著龍身間隙流了進來,淅淅瀝瀝的水響後,又是一串鎖鏈崩斷。

褚孤舟忍不住朝司娉宸道:“你沒感覺嗎?”

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身體之下,威壓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空氣仿佛抽乾了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隻要青龍再多掙斷幾條鎖鏈,它的身軀便可動了,到時候他們的下場不是被壓碎就是被拍扁。

司娉宸收回目光,扭頭問幾人:“你們還記得是怎麼進來的?”

褚孤舟隨著她的問題回憶了下:“我正在湖水旁,剛準備禦風往樹林的方向跑,這湖突然發了瘋一樣,水浪大得嚇人,一下子就將我卷進去。”

接下來的事情他思考得有點費力:“湖底水流暴、亂,我感覺差點被撕碎,剩下的我不太記得,醒來就在這裡了。”

褚春渡的經曆也差不多,隻補充了點:“進入昏迷之前,水流一直將我往一個方向拉扯著。”

司娉宸沉眸思索,和朱雀禁地的經曆一樣。

若說最開始,他們以為朱雀禁地是意外,那麼這次銅鼎湖的事情足以說明,兩次都是有人蓄意的。

但為什麼是他們?

司娉宸皺眉朝貼著牆站的兩人望來,目光帶著遊離的疑惑,除了褚孤舟的血脈神技,還能有什麼?

還是說,對方的目標是她?

她展眉四望,青色鱗片和長著青苔的石塊有點難分清,認真巡視一周後,她皺眉,沒有出口,除非讓青龍動起來。

可青龍動了,他們也危險了。

司娉宸手指在通天玉上摩挲了片刻,還是放棄找人求助。

再試一次。

既然朱雀能被她的神技降退,青龍應該也可以。

司娉宸沉眉閉眼,努力回想血脈神技被觸發時的感受,卻發現神技每次都是被動激發。

不管是在陣界還是身臨其境中,每次都是她遇到危險不忿之時自然而然激發的。

整個山洞晃動不停,不斷有水流從外麵湧進,青龍掙脫的鎖鏈越來越多,在不斷的崩塌中,司娉宸隻能賭一把。

單明遊說她的神技因為禁修印,還未能真正被她掌控,那在她生死之際,神技是否會被觸發。

另一邊褚春渡在和褚孤舟低聲討論出去的辦法,他們也看出,要出去隻能青龍挪開,可也會讓他們陷入危險。

那可是聖者的四聖物之一,他們幾人最高也不過三境,這龍光是擺尾都能拍死他們,要是真的掙脫鎖鏈,恐怕也是他們的死期了。

水位逐漸升到大腿,空氣中的威壓越來越盛,幾人幾乎直不起腰,司娉宸隻能後退到石壁上撐著身體。

司娉宸直直盯著青龍的動作。

褚春渡看出了司娉宸的打算,他雖然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但朱雀禁地給他的印象太深了。

四周顛簸晃動,石頭落入水中,水花四濺。

他抬手抹了把臉:“有把握嗎?”

司娉宸很認真說:“還是先想好遺言吧。”

褚孤舟立馬掏出通天玉開始給上麵的所有人留言,連司娉宸都收到了一條:“如果三天沒見到我,一定要給我燒錢和大房子。”

說話間,湖水傾倒,水麵瞬間淹沒幾人,司娉宸在水下使出行水術,靈活躲避下墜的石塊。

轟隆。

山洞崩塌,湖水擠壓。

青龍尾部掙脫了鎖鏈,橫掃的動作讓整片湖水處於暴、亂逆流,驚天威壓讓一切生物戰栗逃離。

水下忽然顯出數個風渦,風渦向水麵擴大蔓延,卷起水流衝上天空,形成連接天地的水柱,與此同時,陰雲中紫色雷電密布,交織著雷電的水柱在銅鼎湖中一邊旋轉一邊移動。

司娉宸施展行水術遊動之時,每次頂著幾乎凝滯的威壓快到青龍頭部時,四處遊走的龍卷風便會帶著撕毀一切的力量試圖將她拉進去,她隻能飛速遁走另尋機會。

褚春渡和褚孤舟兩人在水底拚命閃躲。

龍卷風太大,數量也多,移動間撞上還會相互撕扯吞噬,引動的雷電在水下飛快蔓延,叫水下三人萬分狼狽。

原本鑽入湖底的達奚理因陡然升起的龍卷風退回,他禦風在湖水上淩空,皺眉望向速影而來的衛辭:“壓入這裡的是青龍?”

隔著雨幕,衛辭說得大聲:“朱雀令牌遷移時,發現困住聖獸的封印出了問題,成教習懷疑其他聖獸也會被人動手腳。”

四聖獸封印的地方不同,除了朱雀,最近能有機會下手的,就是大術生境裡的銅鼎湖。

達奚理掃向暴虐的湖水和大雨,神色莫測,看不出喜怒:“現在怎麼解決?”

“教習說有人來協助,怎麼還……”衛辭掏出通天玉準備看消息,忽然間,一道黑色身影一頭鑽進詭譎的銅鼎湖,半晌他才道,“應該就是他了。”

那人出現的太快,也沒有跟人打招呼的意思,隻來得及瞧見黑色身影就沒入水中。

衛辭頓了片刻,帶著點驚奇:“這是聖者的第二個徒弟?”

達奚理沒說話,再次禦風落入水中,衛辭一怔,也跟著下水。

……

情況有點不太妙。

司娉宸對上青龍金黃色的眼珠時,渾身的氣仿佛被抽走,她甚至連行水術都無法使出,隻能任由水流將她送到青龍麵前。

威壓和水流擠壓著她的身體,這種無法反抗的感受太過無力,讓她忍不住蹙眉。

褚春渡和褚孤舟幾次想要上前,卻被龍卷風和雷電擊退,隻能眼看著司娉宸被送入龍嘴。

尖銳巨大的利齒閃著寒光,即將咬碎柔弱少女時,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擴散。

渾濁的湖水變成青黃色,青色鱗片越發幽深,白紫色雷電白亮耀眼,少女粉色長裙如同最浪漫的水彩。

所有的色彩變得熾熱而純粹。

青龍的動作卻忽然頓住,司娉宸微微抬眼,睥睨身形僵硬的龍身,餘光卻瞥見一抹黑色身影飛速遊來,神色陡然怔住。

一瞬間,所有的色彩恢複了原本的顏色。

青龍咬下的動作仿佛隻凝滯了一刻,又再度下壓,隻是呼吸間,司娉宸便被人摟住腰身從青龍嘴中逃脫。

她眨了眨眼,不太確信般,又眨了眨。

狂亂的水流湧動,遠處的水域裡紫電炸響,青龍怒喝揚起音波,都被阻攔在小小的結界外。

腰間的力量沉穩有力,緊扣著她卻不會生出緊迫感,卻讓她恍惚有種無法掙脫的錯覺。

黑衣少年抿著唇一言不發,緊繃的臉望著前方,一眼也不分給懷裡的人。

啊,是晏平樂。

他幾乎和最後一次離開時沒有區彆,冷硬的五官看起來很冷酷,麵對突然的重逢,沒有喜悲,也不曾懷舊,似是對著一個陌生人。

可緊抿的嘴唇卻瀉出一絲情緒。

她想,她的神技還能讓人生出幻覺?

飛速倒退的視線裡,褚春渡和褚孤舟急速追來,她這才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意識到什麼,心頭猛地一跳,衣袖中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抖了下,細微的痛從身體各處爆發。

她沒想過這樣的場景,也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怔怔然盯著消瘦的下巴,腦海裡卻隻浮現出“怎麼會這樣瘦呢?”

隻一個念頭,無數往昔碎片紛湧而至,從未細究的情緒,不曾察覺的感受,仿佛在暗中窺伺許久的蟲蟻,尋到一條縫隙鑽出來,瞬間吞噬了她。

那麼痛。

怎麼會那麼痛。

溫熱的眼淚順著冰涼的臉頰滑落時,她抬手緩慢蓋上眼睛,壓住無法抑製的失態。

晏平樂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越發繃直,察覺懷裡的人在細微的顫唞,於是摟著人的手小心又用力收緊,純黑眼珠卻固執著不低頭。

苦苦追人的雙胞胎剛躥出水麵,眼見晏平樂快要消失,又立馬加快速度跟上,在傳送陣即將暗下來時,急忙跟了上去。

視線一轉,眼前雨林變成一望無際的蘆葦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晏平樂冷漠地目視著跟上來的兩人,褚孤舟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指著他懷裡:“你要帶她去哪裡?”

視線在倆兄弟身上定格片刻,晏平樂問:“你們一起的?”

晏平樂將人緊緊護在懷裡,察覺褚春渡試探的視線望過來,側了側身不給人看,一臉冷酷又冷漠。

兩人心裡有點發怵,又不確定司娉宸跟這人什麼關係,隻能點頭:“對,那你又是……”

話還沒說完,蘆葦澤消失,幾人瞬間出現在白玉鋪呈的廣場上,剛張口就見晏平樂帶著人消失在原地,隻留褚春渡二人麵麵相覷。

回來的路上,司娉宸身上的濕氣被慢慢烘乾,晏平樂將人放在床上時,她已經睡過去了。

他乖乖蹲著趴在床頭,方才的冷漠全然消失不見,巴巴盯著人,慢慢看,細細看,卻瞧見微紅的眼角旁還有未乾的水漬。

心頭忽然一恫,他皺了下眉,冷硬的手指想要觸碰那點水漬,又怕驚動她,隻垂在半空良久,然後緩慢收了回來。

靜了靜,他將腦袋湊上前,擱在床上一眼不眨地看人。

剛從白教習那裡回來的鄔常安察覺雲和月上有陌生人,不待他看怎麼回事,接連不斷的通天玉又亮了,他皺眉看了片刻,眉頭皺得更緊了,連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都不管,直接禦風去找晏平樂。

還未至大殿內室,晏平樂先一步出來,將鄔常安攔在門前:“什麼事?”

鄔常安指著自己還在亮的通天玉:“青龍令牌的事你沒處理?”

晏平樂坦然點頭:“沒。”

鄔常安被他理所當然的態度噎了下:“為什麼?”

一雙黑瞳認真盯著他,晏平樂說得心安理得:“我不去。”

鄔常安:“……”

通天玉上的人不斷地催促他,鄔常安要是真的跟晏平樂擰下去,青龍早毀了大半大術生境了,到時候師尊又會亂丟任務給他。

想到這,鄔常安不再跟他較真,垂頭喪氣地往外走,路過褚春渡兩人也沒抬頭看一眼。

一直處於懵逼狀態的褚孤舟終於見到晏平樂,連忙過來問:“這是哪裡?你是誰?司娉宸呢?”

結果晏平樂隻一言不發盯著二人,好半晌問褚孤舟:“你是晏平樂?”

褚孤舟一怔,搖頭,不等他問晏平樂是誰,就見他又轉向褚春渡,又問:“那你是晏平樂?”

褚春渡也搖頭:“晏平樂是誰?”

晏平樂放心了,都不是,隻有他是,於是心情略好地回了他們的問題:“這是雲和月,我是晏平樂,她在睡覺。”

褚春渡點點頭:“她確實該睡覺了,我都沒怎麼見她睡過。”

褚孤舟卻反應過來,驚嚇問:“雲和月?我們在雲和月?!”

褚春渡被他問得也想起來了,陡然望向晏平樂,這麼說來,這人就是傳說中聖者的徒弟呢!

可這是聖者的徒弟啊!

司娉宸還認識這麼個人物啊!

然而晏平樂沒有跟這二人繼續聊天的打算,抬手設了道結界將人攔在外麵,自己轉身進了內屋。

雲和月上一片和睦,銅鼎湖那邊卻不太平。

晏平樂是來封印青龍令牌的,結果什麼都沒做就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