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空氣被無聲震動,無數星火在半空中定格。
“速度要快,我撐不了多久!”
說話的聲音帶著咬牙的力道。
司娉宸沉下心,眉眼沉靜,指尖陣絲翻轉,數百道陣絲在空中淩亂起舞,手起手落便有無數星火落地。
褚春渡神色凝重,身後再次飛出六柄逐天錐,十二道殘影在空中穿梭來往。
宮宿冷冰冰的臉在這片星火下染上了暖光,抬手召回黑色木槌。
就見下刻,四道黑色身影扭曲著四肢越過四人前行,嘶吼著禦風朝空中火蝙蝠撲去,宛如惡鬼在人間橫行。
腐爛的氣息在灼熱的空氣中散開。
司娉宸詫異。
這是,死氣?
第69章
你要誰都是我。
四個傀儡一出現, 所到之處清空大片,幾人的壓力驟減。
褚孤舟的金目堅持半刻鐘後無法繼續,退至褚春渡身後, 單手捂住眼睛, 有血水從指縫流出。
褚春渡操控逐天錐的同時,分了絲心神查看褚孤舟情況。
司娉宸也快到極限。
她的腳扭傷了,除了要控製陣線,為了維持正常走動, 還要時刻維持禦風狀態。
這一個月來她每晚練習凝結陣絲,為了精細操控氣,陣絲越細越好,或如蛛絲,柔軟易斷,或似劍刃, 堅韌鋒利, 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大量消耗氣。
火蝙蝠的屍體如同被堆積起來的小山, 小山被燒得通紅,一片熾熱灼紅。
宮宿目光緊密盯著四麵八方的攻擊, 袖中十指舞動,操縱黑色傀儡在空中廝殺,褚春渡補漏突破防線的的火蝙蝠, 兩人合作下, 在四麵築起了一道空白區,火蝙蝠被隔絕在外。
褚孤舟的眼睛塗了藥水後勉強能睜開,血絲爬滿黑白眼球, 他抬手扇了扇, 隻有一片熱風。
體內氣已經到了臨界值, 司娉宸收了陣絲,手背抹著額角鼻尖的汗珠,秀眉微蹙:“向教習求助吧。”
褚孤舟聞言點頭,掏出通天玉一劃,微怔後問司娉宸:“你有教習密文?”
司娉宸搖頭,她朝褚春渡望去,褚孤舟說:“我沒有,我哥自然也沒有。”
兩人齊齊向宮宿。
算了。
司娉宸手指在衛辭的消息欄停留片刻,還是發送了過去。
司娉宸:“禁地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過片刻,對方回過來:“等我。”
司娉宸目光兩個字上停留片刻,收了通天玉,伸手摸手腕間的護心珠,陡然一怔,沒了?
其他人的護心珠也都沒了。
應該是落入這石窟時,在昏迷中幫她擋了一劫。
目光在周圍巡視了一圈,這處的石窟似是在山體中自然形成的,沒有出口,也沒有進口。
那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她轉向褚孤舟,見他趴在灼熱的地麵在聽什麼,半晌,他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不對!”褚孤舟朝防守的兩人道:“情況有些不對!”
褚春渡皺眉,也察覺到頭頂的火蝙蝠似乎在變少。
褚孤舟起身,觀察石窟的四周,神色有些凝重:“有東西。”
褚春渡:“察覺出什麼?”
褚孤舟單手捂眼,耳朵微動,捕捉空氣中的蝙蝠尖叫聲,嘗試解讀:“火……它們在恐懼……逃離……”
“有東西要出來了!”
話音剛落,所有的火蝙蝠瞬間噤聲,紛紛縮回到石壁之上,身上的火焰消失,又變成一顆顆黑色的小石頭,石壁重新歸於黑暗,隻有成堆的蝙蝠屍體發著暗紅微光。
忽然間,整個石窟震動起來。
頭頂紛紛落下塵土石塊,四人燃起護體氣。
四個黑色傀儡快速回來,分彆位於外圍四個方位守衛著。
石壁上的火蝙蝠熄滅,可石窟的溫度越來越高,司娉宸再次抬手擦掉快要落入眼睛的汗珠。
“看那裡!”她指著一個方向。
就見前方頭頂的石壁逐漸變紅,仿佛正在被高溫灼燒般,攀附在上麵的火蝙蝠直接融化成液體,順著石壁流下。
見到這場景,四人同時陷入沉默。
褚孤舟立馬掏出通天玉,褚春渡餘光瞥了眼:“你做什麼?”
褚孤舟歎了聲:“今天黃櫻想跟我組隊,我拒絕了,剛突然覺得她可能是喜歡我,我都要死了,還是彆耽誤這麼好的姑娘了。”
司娉宸問:“猜猜遊戲裡她沒認出你?”
宮宿難得插了句:“那她喜歡誰?”
褚春渡不客氣笑了聲。
褚孤舟:“……”
好了,半點感慨都沒了。
幾句話間,前方一整片石壁已經染成通紅,熱浪扭曲著空氣,外露的皮膚生出灼燒的痛感。
空氣中滿是灼熱和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這場景異常熟悉。
司娉宸透過扭曲的空氣見到石壁上一道裂痕正在攀延,裂痕擴大成裂縫,細小的石子窸窣滾落。
“轟”地聲響後,牆體撐不住般開始坍塌,大大小小的石塊滑落,隱約間,她似乎看見了一片顏色豔麗的羽毛。
不等她細看,一聲尖唳之後便是一片紅色的火焰。
火焰順著坍塌的石牆燒過來,還沒燒到火蝙蝠,便都化成了紅色的液體,混在淩亂坍塌的石塊中。
“連石頭都能燒……”兄弟倆對視一眼,得到相同的答案後,褚孤舟道:“南明離火,是四象之一的朱雀。”
褚春渡皺眉:“上辛的聖物怎麼會在書院的禁地,這下真的完了。”
宮宿問:“為何?”
“上辛的聖者修擬物,他的擬獸便是四聖獸,也是上辛的聖物,朱雀為其一,他也曾將這四聖獸封進令牌中,本意是想號令令牌得以驅之。”
褚春渡眉眼凝重,看著越發不可控製的火焰,心底一沉:“但上辛聖者死後,四聖獸失控了,沒有人能驅使令牌,擬獸生靈,本是好事,可它們不受任何人驅使,就會形成災難。”
“沒想到誤打誤撞,讓我們碰到了。”
宮宿將黑色傀儡收回,發現木雕上有不少地方糊了,褚春渡的逐天錐也被召回,溫度灼燙得碰一下都能粘掉一層皮。
褚孤舟摸著下眉毛,摸了一手碳化後的黑灰,愁眉苦臉道:“說不定那個紅級學生就是死在這裡的。”
可與聖者匹敵的四聖獸,他們就算手段用儘,也不過是一群不過五境的修士,還有一個一境都沒有。
想到這,發覺司娉宸似乎一直沒說話,褚孤舟轉眸望去,見司娉宸低垂著頭沉默,不由安慰了聲:“好歹還有一個四境陪你一起死,不虧!”
宮宿麵無表情望過來,褚孤舟笑得快要哭出來:“都要死了,就彆計較那麼多了吧!”
這種時候褚孤舟的話特彆多。
“雖說我們一個時辰前誰也不認識誰,但能和你們死在一起,我一點遺憾也沒有。”
說著要哭了般,褚春渡彆開臉,沒眼看。
“宿兄,雖然你奇怪了點,還煉死氣,話也少了點,性格也有點無趣,長得有點像死人,你的傀儡也醜了些,但認識一個四境的機關修士,我死而無憾!”
宮宿絲毫沒有被他的這番話感動,身上的死氣越發沉了。
“還有哥,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小時候爹娘總讓我叫你哥,我不服氣,你明明隻比我早出來十秒鐘,於是我每天晚上趁你睡著用臭襪子熏你,後來一年你聞花香都是臭的,我知道錯了。”
褚春渡:“……”
褚孤舟:“司娉宸……”
司娉宸:“都死吧。”
褚孤舟:“快了。”
褚春渡察覺到司娉宸狀態不對,上前看她一眼:“司娉宸?”
耳邊隨處可見劈裡啪啦的燃燒聲,熾熱的氣浪揚起她的衣裙,紅裙在火焰中翻飛,無數火光越過她朝四麵八方蔓延,一切都葬身於火海。
腦海中破碎的畫麵和眼前的景象重合,殺意瞬間充斥腦海,司娉宸麵無表情抬頭,低聲道:“都去死。”
空氣中的灼熱凝滯片刻,下秒又立即恢複,石塊在火焰中燒得通紅,地下堆積的火蝙蝠屍體緩慢融化,逐漸變成一灘紅色液體。■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目之所及皆是紅色,豔麗得過分的紅。
莫名詭異起來。
石壁裂口對麵傳來一聲鳥雀嘶鳴聲,漫天的紅仿佛退潮般,朝著那道裂口一一倒回。
這幕落在其他三人眼裡,滿是不可思議,齊齊轉向司娉宸,卻被那雙毀天滅地的烏沉黑眸怔住,不自覺後退離她遠些。
火與液體都緩慢消失,石窟的溫度逐漸降下來。
就連冷淡下來的石窟,都黑得沉默。
透過裂口的紅光,三人察覺司娉宸將目光轉向他們,眼裡的暴戾之氣幾乎要凝成實質。
“我不說!”褚孤舟連忙舉手發誓:“今天的事情我絕對不吐出半個字!”
又撞了撞褚春渡,褚春渡也道:“我也不會說,孤舟的神技你也看到了,我們相互保密。”
“我扒墳墓屍體修死氣,”似乎是覺得這個不夠重磅,宮宿補充道,“我準備修鬼氣。”
褚孤舟:“嘶——”
褚春渡連忙捂住他的嘴,用商量的語氣同司娉宸道:“我們能活下來也多虧你,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今天經曆這麼多,也算難兄難弟了。”
“是吧?”他友好地笑了下。
司娉宸沉默地盯著他們,一言不發。
少女帶著戰鬥後的慘狀,發絲淩亂,櫻粉色長裙沾染黑灰和泥巴的乾痕,裙擺處有不少燒焦的痕跡,玉白臉頰被炙熱暈得通紅,看上去狼狽得很,可那雙黑眸卻明亮銳利,刺進人心臟般。
褚孤舟同她對視片刻,移開目光。
空氣流淌著熱意和沉默。
司娉宸腰間的通天玉亮了亮,她沒理,片刻後又連續亮了數次。
不遠處有氣在流動。
有人來了。
司娉宸皺了下眉,仿佛有細微動搖,問他們:“今天的事你們答應不說?”
褚孤舟連忙點頭。
褚春渡:“不說。”
宮宿:“不說。”
沉思了片刻,不遠處有動靜傳來,現在殺人也容易引起懷疑,司娉宸做出猶豫神情:“若是你們說出去……”
褚孤舟:“我有血脈神技·飛禽走獸。”
褚春渡想了片刻,指著褚孤舟:“他是我弟。”
宮宿:“……扒屍,鬼氣。”
司娉宸勉為其難點頭:“成交。”
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逐漸褪去,黑與紅的詭異感也消失了。
達成協議後,除司娉宸外,其他三人鬆懈般坐的坐,躺的躺,朝往這邊來的救兵喊救命,不想說的就敲石頭弄出動靜。
石窟壁被破開,涼爽的風灌了進來。
最前方一人禦風來到司娉宸身前,低頭問她:“受傷了?”
司娉宸緩慢眨了下眼,低聲說:“先離開。”
成教習帶了幾個紅級學生對著周圍一番檢查,眉頭皺得死緊,半晌還是讓人先將地上的三人帶去醫館,抬手將石壁上泛紅的窟窿封住。
達奚理彎腰將人背起,朝成教習說了聲,禦風帶著司娉宸出了禁地,衛辭在外麵等候,見司娉宸一身慘狀,不由問:“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