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白嬌弱的臉蛋上,又若無其事收回,嬌滴滴的貴族小姐形象更深了。
褚春渡在最前方開道,從她手裡取了燈,驅使著三柄逐天錐擋在身前,緩慢前行著。
褚孤舟緊跟其後,偶爾趴在石壁上聽著細微聲響,然後會釋放出似哨聲又似銳利竹笛的聲音,判斷後對褚春渡說前方可行還是不可行。
認真起來的褚孤舟沉穩可靠,和褚春渡很難分清。
司娉宸跟在兩人後,宮宿斷後。
穩步前行中,褚孤舟忽然道:“前麵有人。”
褚春渡將宮燈往前方舉高了些,身前的逐天錐旋轉時發出細銳的風刃,警戒前方動靜。
司娉宸指尖也凝出數道幾乎看不見的細絲,宮宿手臂微動,有東西從衣袖中吧嗒落下,被後攏的手接住。
褚孤舟說完沒多久,單調重複的水滴聲中夾雜著急促踩踏水麵的響聲,不過片刻,前方的山洞拐角處兩人狼狽禦風跑來,見到他們先是一喜,緊接著撲簌簌的拍打聲讓他們麵色一變,趕緊提醒:“後麵全是金錢蝶,快跑啊!”
前方黑茫茫的山洞緩緩被照亮,緊接著,一大片泛著金光的蝴蝶跟在兩人身後,撲扇翅膀間,無數細小的金色粉末散落。
金錢蝶的速度很快,金色光芒幾乎要趕上兩人。
褚孤舟丟下一句“臥槽”,連忙扒開司娉宸宮宿禦風躲在最後,提醒道:“千萬沾上金錢蝶的鱗粉!”
最前方的褚春渡好歹穩得住,逐天錐立在身前五米外,飛過來的金錢蝶被逐天錐攔住。
瘋狂禦風的兩人跑到逐天錐的範圍,心口稍稍一鬆,就見身後追來的金錢蝶被逐天錐的風刃割碎,緊接著爆發出細小的金色火花,四散的鱗粉紛紛灑灑。
兩人臉上劫後餘生的笑還沒放大,就被全身瘋狂的癢意侵襲,兩手在身上四處抓撓,脖子臉上抓出血痕也無法停止。
金錢蝶死後會爆炸,這是他們沒想到的。
褚春渡神情微沉,逐天錐貫穿他們手上的護心珠,木珠碎裂,淡金色屏障籠在兩人身上,但鱗粉已經沾染上,仍舊在慘叫抓撓。
又驅出三柄逐天錐,一邊將飛撲而來的金錢蝶絞殺在五米外,一邊朝身後幾人道:“金錢蝶太多,即便全殺完了,鱗粉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消失。”
他聲音有些無奈:“金錢蝶的鱗粉能穿透護體氣,不然……”
司娉宸聽得明白,身後的宮宿沒什麼想法。
最後的褚孤舟趴在濕噠噠的石壁上,再次施展萬獸擬音,片刻後起身,濕噠噠的手往身上抹了抹,他有些可惜道:“前麵的風哭石和活火窟已經有人闖過了,要是能越過金錢蝶可以省很大一番功夫。”
不斷爆炸的金錢蝶屍體迸發出亮光,前方的山洞被一片金燦燦的光粉籠罩,隨著光粉越發濃密,也逐漸朝他們蔓延過來。
一直安靜的司娉宸忽然舉手發問:“不能用火攻嗎?”
她指了指不停爆炸的金錢蝶:“我們用火燒它們,將鱗粉也燒沒了。”
褚孤舟搖頭:“鱗粉火攻不滅。”
她又問:“那風吹呢?”
褚孤舟想了想:“風起術是五行術中的風屬性術法,我們之中沒有習五行術的。”
司娉宸了然。
禦風術和風屬性術法還是不一樣的。
風屬性術法需要在體內容納風之氣方可使出,若沒有專門修煉過,無法召喚出風。
如果隻是簡單召喚風,對司娉宸而言,她如何做到禦風而行,就可以調用風之氣形成風,但如此一來,也會暴露她能憑空調取五行屬性之氣。
司娉宸便不再說話。
褚孤舟在隱藏在山洞的穿山甲那裡得知,有一條隱蔽的山道在石壁之後,隻是這處幾乎沒人發現,可能會觸發更危險的陷阱。
幾人商量一番後,選擇後退。
禦風前行中,褚春渡將金錢蝶攔在身後,褚孤舟負責找石壁入口,司娉宸提著燈籠照明,宮宿無聲緊跟。
中途遇到給他們發護心珠的人。
他們穿了身密不透風的綠色披衣,從上到下遮得嚴嚴實實,問清了方才被金錢蝶淘汰的兩人後,禦風前去救人。
褚孤舟看著他們毫發無傷地穿過金錢蝶,十分眼饞:“那衣服真好用,我們搶了吧!”
司娉宸提醒他:“一百學分!”
“好吧。”褚孤舟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金色的鱗粉籠罩的範圍一點點逼近他們,褚春渡忍不住問:“還要多久?”
“彆吵!”褚孤舟貼在浸滿水漬的石壁上聽聲音,好半晌說:“就是這裡了。”
他抬手敲了敲石壁,發出沉悶聲響,朝宮宿道:“有點厚,有辦法打通嗎?”
宮宿沒說話,手指翻動,空中忽然出現一柄黑色木槌,逐漸變大變重,轟隆一聲砸向石壁。
石洞震了震,頭頂落下幾粒石子兒,幾人護體氣紛紛燃起,眼見還需要點時間才能打穿,身後有褚春渡撐著,司娉宸提著燈問褚孤舟:“他也是禦物?”
褚孤舟指了指頭頂的木槌:“禦物也是鐵錘,木槌能做個什麼?”
司娉宸朝前麵震動不已的石壁示意,可以錘牆。
褚孤舟搖頭:“他是機關術,沒想到吧。”
司娉宸朝渾身上下寫滿“莫挨老子”的宮宿望了眼,點點頭。
“你們倆就不能幫個忙?”褚春渡已經不知道攪碎多少隻金粉蝶了,眼前金燦燦一片,見兩人還在閒聊,不由無語。
兩人立馬不說話了,司娉宸將手裡的宮燈高高舉起,褚孤舟則朝石壁走去,剛走兩步,轟隆巨響,石頭塌落。
石壁被砸出一個大洞,對麵飄來一絲暖暖的風。
褚春渡第一個發現不對勁。
石壁被砸開的一瞬,方才還窮追不舍的金錢蝶瞬間褪去,金色光芒逐漸消失,四周隻剩司娉宸手裡的亮光。
“離洞口遠點!”
褚春渡的提醒晚了,前方陡然出現巨大的吸力,唯一的亮光被吸力卷入在黑黝黝的大洞,消失不見。
剛準備禦風的幾人都沒反應過來,一個個就被拉入黑漆漆的空間。
……
漆黑,陰冷。
躺在地上的人眼睫亂顫,眼珠在眼皮下滾動,卻怎麼都無法陣眼。
這種感覺很不妙。
司娉宸意識處於昏沉之中,卻又知道自己處於昏迷,在虛無中掙紮,想叫自己醒來。
四周一片沉冷,黑暗同陰寒交織,耳邊似有嘈雜的聲音傳來,腳步聲,男人低聲說話,鎖鏈曳地的嘩啦聲。
心頭忽然湧出黑暗的情緒。
司娉宸莫名熟悉這種感覺,想是要將人吞沒的深淵,壓抑絕望。
她躺在深淵裡,聽到有人在呼救。
救我。
周圍的嘈雜逐漸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乎要填滿她的腦袋。
“救我!”
耳邊回響著撕心裂肺地嘶喊。
司娉宸睜眼時周圍一片漆黑,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裡。
起身時發現腳踝扭到了,沒法站立。
她蹲坐在地上,腦袋埋在膝上,讓衣裙安靜吸掉眼淚,按下心裡躁動的殺意。
她現在的情緒很不對。
壓抑粘稠的黑正在將這種情緒放大。
司娉宸從玲瓏盒裡取出一隻新的宮燈,點亮的一瞬間,她才看清這是一處石窟,空間很大,黑黢黢的。
記起自己還在試煉中,正欲找其他幾人,視野裡忽然出現了幾點紅,緊接著這些紅越來越多,司娉宸抬眼望去,就見盤在石窟壁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石頭,仿佛點燃般,變紅變亮,紅色翅膀舒展開來。
石窟的溫度一點點升騰起來。
司娉宸立馬將燈籠吹滅,腳下微風起。
“靠!火蝙蝠!”
司娉宸一頓,朝聲音問去:“褚孤舟?”
褚孤舟嘶嘶應她,似是身上有傷,疼得直抽氣。
司娉宸問:“褚春渡和宮宿在嗎?”
沒人應。
褚孤舟看著石窟內一個個燃燒起來的火蝙蝠,神情不太妙:“我們來錯地方了。”
司娉宸歎氣:“已經意識到了。”
就在這時,通天玉閃了閃,司娉宸原本不想理,很快,又有幾道信息傳來,她蹙眉查看,是衛辭。
衛辭:“你在哪裡?”
衛辭:“
殪崋
上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司娉宸回:“禁地試煉。”
衛辭:“哪裡的禁地?”
衛辭:“地點。”
司娉宸試探回:“大皇子?”
衛辭:“嗯。”
司娉宸心頭一跳,回達奚理的同時,餘光瞥見逐漸被火紅蝙蝠點亮的石窟,心又一沉。
真的不太妙。
在逐漸被照亮的石窟裡,司娉宸找到了宮宿和褚春渡,褚孤舟顯然也發現了。
司娉宸收起通天玉的動作驚動火蝙蝠,一瞬間,無數火蝙蝠驟然睜開漆黑眼珠,嘴裡發出尖銳利叫。
成千上萬的尖叫環繞,朝他們發出威脅。
石窟內溫度節節攀升。
兩人誰都不敢動。
然而他們沒動,被連綿不斷的尖叫吵醒的兩人一睜眼,見到滿洞都是異獸,抬手便是黑色木槌和逐天錐攻擊。
“彆!”
“等等!”
晚了。
漫天火蝙蝠從石壁上展翅,煽動翅膀的聲音和尖叫混雜,一片混亂中,仿佛鋪天蓋地的星火朝四人飛來。
司娉宸無奈歎聲,朝宮宿兩人的方向禦風,指尖十根細長的陣絲陡現,抬手便切割數十隻火蝙蝠,帶著星火的蝙蝠屍體落地。
此時宮宿二人已經做出防禦姿態,半空中的六柄逐天錐速度極快,猶如穿針引線般,所到之處劃出一道道氣影,伴隨著嘩嘩落地的屍體。
褚春渡用逐天錐給褚孤舟開道,褚孤舟禦風過來,被火蝙蝠屍體砸中,衣服直接燒了個窟窿,他慌慌忙忙將袖子割掉才阻止火星蔓延。
溫度逐漸拔高,幾人熱汗剛出就被蒸乾。
宮宿的黑色木槌不知道什麼材料所製,即便錘死不少火蝙蝠,也不見燒著。
幾人背對而立,各顯神通,將撲來的蝙蝠一一斬殺。
身前火蝙蝠屍體已經堆積成小山,卻仍舊不斷有火蝙蝠自石壁燃燒飛來。
褚春渡透過星火望向黑壓壓的石壁,眼前一黑。
這可比金錢蝶還要猛啊!
空氣灼熱扭曲,呼吸間仿佛有火星在鼻腔流動。
隨著時間移動,體內氣流逝加快,高溫讓四人思緒遲緩,再這麼下去,他們遲早得氣逆等死。
褚孤舟歎了聲:“沒辦法了。”
驅使逐天錐的褚春渡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皺眉:“褚孤舟!”
褚孤舟無奈聳肩:“我也不想死啊!”
他朝宮宿道:“我知道你還有手段,你要是想等到我們死後再施展,那隨便你。”
宮宿沉默地盯著他的木槌。
司娉宸抬手撓了撓發乾發癢的臉頰,就聽褚孤舟不帶希望對她說:“你就儘力活下去吧。”
說完這話,他帶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褚春渡身前。
前方無數火蝙蝠撲來,漫天火紅將石窟染成瑰麗的顏色,也將褚孤舟的眼睛染上通紅。
下刻,滿目通紅間,一抹金色逐漸湧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