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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坐回桌前,倒了杯熱茶,語氣輕柔:“我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之前司娉宸不管給他什麼任務,從來不會露麵,她很謹慎,也杜絕所有意外,向來都是用擬獸傳信,今日親自來見他,除了那件事情十分重要,還有那張圖紙。

朱野主動說:“傳送陣是沈老給的。”

“沈老的孫子沈澗杳,是我無意中救下來的。”

那時朱野已經收留了不少孩子,在救回小十五時,看到路邊幾乎快死的沈澗杳,也順手將人帶了回去。

當時的沈澗杳一身破布衣裳,看上去已經流浪許久,並不像有家人的樣子,他也是這種事情做多了,和這群孩子相處久了,心腸也就軟了不少,見到小孩要死就給救了。

待到第七天,沈澗杳醒的那日,一個老人說來找他的孫子。

朱野也驚了,他撿回了那麼多小孩,沒一個說自己有家人,突然冒出來一個老頭找他要孫子。

朱野摸著腦袋回屋一個個問,哪個是有爺爺的,最後是沈澗杳扶著門框出來,說是他爺爺。

可當他將沈澗杳推出門讓老頭帶走時,老頭又不走了,用各種手段賴在他這裡,他成天都在跟這些小頑童鬥,現在又加了個老頭,偏偏這老頭還時常給孩子們支招。

那陣子,朱野被鬨得烏煙瘴氣。

若他修為還在,必定會跟著老頭打一架,偏偏他現在空有理論,無法施展,不過後來知道,即便他有修為也打不過。

他被鬨得沒法,跟這老頭講和,語氣透著精疲力竭後的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做什麼?”

老頭這才交代。

沈澗杳是他沈家的最後一個血脈,可他從出生起就患有先天之症,醫者斷定他活不過十二歲。

但沈老不信這些,為了他四處尋醫,走遍四國,甚至在太祁尋找九境醫者幫忙,沒一人能醫治。

十二歲生辰那天,沈澗杳借口要吃長壽麵支走沈老,準備自己單獨尋死不拖累他人,誰知走到半路暈死過去,被朱野撿到救了回來。

為了讓朱野繼續救沈澗杳,沈老將傳送陣拿出來作為報答。

聽到這裡,司娉宸抿了口茶,輕聲問:“你也曾是修士,應該知道傳送陣的意義。”

朱野點頭,伸手將額前亂發擼至腦後,露出一張銳利的眼睛,開口:“他說遲早會用上。”

遲早。

在心裡琢磨了下這個詞,司娉宸捧著茶杯點頭,示意他繼續。

朱野說:“最開始我是不信的,但他似乎有特殊手段,能夠提前捕捉到一些事情的發展片段,幾次之後,我確定這是真的。”

“陣法圖我留下來了,也試著幫他治小杳,直到三年前收到你的信,”朱野長長吸一口氣,“我才明了這陣法的實際用處。”

預測,不太可能是術法,應該是神技,隻是不知道這種預測能到哪種程度。

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亦或是,她的結局?

司娉宸垂眸喝茶,指腹被茶杯熱意暈紅,就聽朱野繼續說:“這幾年我讓小五小六盯著他們,至少目前來說還未有什麼問題,沈老似乎也想要取得我們信任,主動將小杳留在皇都。”

朱野陸陸續續講著這幾年調查沈老的事情,對方話語中流浪過的地方,求助過的人,細細打聽後也沒有問題,雖說有些地方還有存疑,但對朱野他們來說,沈老擁有九境修為,加上一個可預測能力,確實是一個大的助力。

又是詹月國啊!

朱野交代了不少事,司娉宸時而點頭,也會開口問兩句,最後她手指點著茶水,畫出一副簡易地圖,在不同的地方圈了十五處,開口道:“這些地方,我需要有人接應。”

“城南的花坊有人守在那裡,”司娉宸點了點桌麵,“但從將軍府到花坊,這段距離我需要有人來接應。”

朱野聽得皺了下眉:“讓晏平樂護送全程不是更好?”

司娉宸搖頭:“晏平樂有彆的安排,你派個速度快的過來,到那時,時間就是成敗。”

城南的花坊是第一站,守在那裡的,隻能是晏平樂。

朱野沒再多說,點頭繼續聽司娉宸說:“這處是萬林之地,人煙罕至,但有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水,順流而下可節省時間,也能積攢體力,所以在萬林河道裡要提前備好船,還有這裡……”

司娉宸一處處指出,有些是林間山河,有些是山石懸崖,還有綿廣沙漠,她說得很細致,有時候朱野會加一兩點,司娉宸點頭後便將這些事項記在心裡。

待到講完,朱野重新觀察這些地點,心裡讚歎了聲。

這十五處接應地點並不是連貫的,有的相隔大半個大徵,要數天才能到,在司娉宸指定的時間內,根本沒法抵達。

也就是說,這十五處地點有虛有實,也有可能是多條路線交錯,實際隻會選擇一條,或者根據情況變動路線。

意識到這點,朱野暗中點頭,這樣一來,成功的可能性能大大增加,也規避了意外暴露的風險。

他抬眼看了下對麵精致貴氣的少女,不管看多少次,朱野都很難相信,她還不到十六歲,不,應該說更早前,或許在朱野第一次見她時,她就已經在默默規劃了。

十一歲。

十一歲的小孩在做什麼,向父母撒嬌,和小夥伴玩鬨,看到吃的喝的便張嘴要,難過不開心便哭喊引來關注。

可司娉宸在十一歲時走進陰暗潮濕的暗巷,出現在他眼前。

即便她因為弄臟鞋子朝自己的侍衛發脾氣,看著像個嬌貴脆弱的世家小姐,朱野還是覺得,她如同那束照進街巷的光芒,明亮,耀眼。

臨走前,司娉宸帶上雪白幕籬,透過輕紗說:“不該知道的,彆知道。”

朱野點頭,知道她說的是沈老和沈澗杳。

帶著黑色麵具的晏平樂聽到開門聲,立馬竄起,跟著朝外走的司娉宸身後,消失在清冷的院落。

司娉宸回到酒樓時,衛凝被灌醉了,醉醺醺到處找人,見到手裡拿著果串的司娉宸,大喊一聲“紅糖果”立馬撲過去,中途的司蒼梧一把將人拉住,然後被同樣醉醺醺的衛蕪搶先,抱著司娉宸不放。

兩隻手拿著果串,司娉宸沒法將人拉開,隻能好聲哄:“你先鬆開,我買了好多吃的,衛蕪……”

“晏平樂,你彆動,”眼看晏平樂要將人扯開,司娉宸出聲製止,朝在一旁捂嘴看笑著熱鬨的達奚蓼求助,“郡主,你快來幫幫衛蕪。”

其他女孩子已經回去不少,還有些趴在桌子上等著自家人接走,唯一清醒的司蒼梧和達奚蓼,一人拉住衛凝,一人將衛蕪抱開。

司娉宸好不容易緩了口勁兒,剛抬眼,就見衛凝一直盯著她手裡的果串,爭著鬨著要過來,隨後被司蒼梧毫不留情地用術法困得死死的,倒在地上仿佛一隻蠕動的蠶蛹。

司娉宸:“……”

司蒼梧也無奈歎氣。

司娉宸將手裡的果串塞衛凝嘴裡,一張俊秀的臉瞬間扭曲成塊布。

司蒼梧沒良心嘲笑:“活該。”

他望向司娉宸:“怎麼去了那麼久?”

司娉宸見衛凝吃得麵相猙獰,便將剩下的果串遞給晏平樂,一邊看他麵不改色吃東西,一邊回司蒼梧:“我原本是要買完果串就回來的,可是我看到有人玩雜技!”

那雙漆黑杏眸微睜,聲音都帶著雀躍,兩手在空中劃拉了下:“那麼大一個人,黑布一蓋,就不見了,我找了好久,發現他就站在我身後!”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怎麼來到我身後的,好神奇呀!玩雜技的藝人也不說怎麼做的,我們著急死了,然後看了一場又一場,”她滿目疑惑,“哥哥,你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嗎?會有這種術法嗎?”

司蒼梧眼神溫和看她:“障眼法吧,應該是幻術或者精神暗示。”

司娉宸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她有些可惜:“早知道就和哥哥一起去看了,還能給我講解怎麼回事。”

司蒼梧笑道:“這不是砸人家生意?”

司娉宸“哦”了聲,放棄剛才的想法:“那好吧。”

這場中秋節後,司娉宸徹底不能出將軍府了。//思//兔//在//線//閱//讀//

距離訂婚大殿不過一個月半,司娉宸每天都在試衣服、改衣服,教規矩、走流程中度過。

第60章

你沒來,我接你。

訂婚前的最後三日, 將軍府到處張燈結彩,所有下人眉開眼笑,紅色喜氣充斥每一處。

江柳時常來看司娉宸, 有時是陪著她試紅色禮服, 有時是拿來精致繁雜的鳳冠讓她挑選,有好幾次,她似乎想對司娉宸說點什麼,隻開口幾句就說不下去了。

都是些女兒出嫁時, 娘親會對新娘說的體己話。

司娉宸想,江柳大概隻將自己當成貼身管家。

又想了想,也不對,應該說麵對她時是這樣。

司娉宸就看著江柳不太自然說著訂婚春宵時,新娘要注意什麼,偶爾不解問上兩句, 江柳細心給她解釋。

江柳總是溫順的, 做事也很沉穩, 從未對她大聲說過一句,或者說, 對將軍府裡的每一個人,她一直都是這麼穩重內斂的。

司娉宸忽然笑著問:“娘為什麼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

江柳臉上的平靜被定住般,司娉宸繼續道:“有一個哥哥很開心的, 我也想做一個好姐姐, 如果娘生個弟弟妹妹,一定會和我一樣幸福!”

江柳不自然隻有一瞬,下刻神色又恢複平和, 溫聲說:“將軍很忙, 將軍府有你和蒼梧就夠了。”

司娉宸有些可惜摸摸自己的臉:“我和哥哥長得這麼好看, 生出的弟弟妹妹肯定也很好看。”

她朝著江柳俏皮笑道:“娘真的不考慮下嗎?”

江柳低眉溫柔一笑,仿佛曇花一現般,搖頭道:“這樣就很好。”

司娉宸眨眨眼,識趣地不再提這話,低頭擺弄紅色禮服,手指在絲滑麵料上拂動,心想,司關山那樣的人,確實會引得女人為他付出一切。

俊美強大,有雄心有野心。

這樣遙不可及的人,僅僅是低頭朝你瞥來一眼,都會覺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更何況為之養兒育女。

相較司娉宸見過的其他世家夫人,江柳確實生的普通,姿色平平,也沒有修為,對司關山而言,她像是巍峨山林間最不顯眼的一棵樹,可有可無。

總有什麼特彆之處,能讓司關山另眼相看吧?

畢竟上一任將軍府夫人,可是單枕夢啊!

即便她跟這位生母隻相處那麼一月,也不得不說,從單枕夢的毅力實力來看,沒人會說她配不上司關山。

兩人低聲說話時,侍女跑來耳語幾句,不過片刻,達奚蓼和衛蕪進來,見到一身紅裝的司娉宸,衛蕪驚歎出聲:“司姐姐好漂亮,我要嫉妒死新郎了!”

說著就要上手摸司娉宸臉蛋,被達奚蓼笑著打掉,她眼神帶了點促狹說:“你醉酒那日也這麼嚷嚷,抱著司娉宸死死不撒手。”

想到自己醉酒時的醜態,衛蕪摸摸鼻子,瞥見溫和的江柳,連忙跟她行禮打招呼,達奚蓼也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