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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單明遊麵前做得太過分,司娉宸也不理他。

可若是在彆處,達奚玨總要對著她羞辱幾句,有一次動起手來,司娉宸第二天去看單明遊時,她見到脖子上的掐痕,將達奚玨叫來,讓他在院子裡吹冷風站了一天。

卻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她能光明正大地問修行之事。

女先生同時也是個修士,習陣法,司娉宸就問她很多陣法相關的問題。

達奚薇偶爾也會來找她,跟她大眼瞪小眼待一會兒,然後滿臉不自然地快步離開,下次再來,自覺帶點好玩的,跟她講講書院裡發生的事情。

司娉宸便特彆捧場,誇得她心花怒放。

達奚薇最近有些苦惱,在司娉宸麵前也會不自覺表露出幾分,司娉宸又是想要幫她排憂解難,又是真誠聽她訴說,央了許久。

達奚薇有些煩躁說:“我卡在四境了,這些你也不懂,跟你說了有什麼用?”

習陣法之人,四境是一個坎,不少人終身被困在四境,再也無法精進。

達奚薇修煉一直很順暢,雖然陣法難了些,但她聰明,也很刻苦,遇到的陣法多鑽研些時日,總會弄懂。

現在卻仿佛凝滯了般,從前學的知識在五境陣法麵前仿佛幼兒的積木,脆弱得一推就倒,有些甚至是相悖的,甚至她引以為傲的陣中陣,在高階修士麵前一眼就被看穿。

因為這事,她脾氣也燥了許多。

司娉宸目光平靜,聲音柔和,平緩包容著她的小性子,笑著說:“修行的事我確實不太懂,不過最近聽先生講了許多。先生是習陣法的,也曾經在修為上卡在四境許久,她當初是通過研究高階陣法領悟的,薇茗公主若是願意,也可以和先生聊聊。”

這話達奚薇隻是聽聽,並未放在心上,畢竟她有自己的導師,倒不至於為了這麼點事情勞煩旁人。

回想起自己語氣不太好,對上司娉宸平和的目光時,她不自覺移開視線,撇撇嘴問:“達奚玨還在找你麻煩嗎?”

司娉宸拿起桌上的茶壺倒茶,往她麵前推了杯,自己捧著杯子小聲歎氣:“太子哥哥不喜歡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達奚薇指尖在釉色極好的茶杯壁上點了點,沉思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瞧見對麵少女單純憂愁的眸色,她蹙眉道:“做什麼要他喜歡你?他喜歡的人多了去了,哪裡配得上你的喜歡。”

司娉宸滿臉不解:“太子哥哥隻喜歡過溪上碧呀!”

達奚薇冷笑一聲:“書院有人見過,他不知道哪裡找來一個跟溪上碧相似的女子,有空就往人家哪裡跑。”

她語氣鄙夷:“你在這裡為太子妃身份努力學習,他倒好,直接找來一個溪上碧,想要重溫他的初戀,也不知道見到那樣一張臉,會不會想到屍鬼的臉。”

司娉宸微微睜大眼,怔然片刻,放下茶杯驚訝捂嘴道:“太子哥哥他……”

達奚薇瞥她,語氣莫名:“所以說你學那麼認真乾嘛,你那麼笨,書院裡隻知道睡覺,怎麼這裡就不會睡覺了?”

司娉宸有些為難:“先生會不高興的。”

達奚薇被氣到了,噌的站起:“你還管彆人氣不氣?”

聲音都不自覺大起來,她無語又氣不過:“你個傻子,就不會讓自己好過點,之前是溪上碧,現在又來個什麼映竹,你那麼蠢,誰都鬥不過,達奚玨還老欺負你!”

“你找母後告狀過沒?”達奚薇忽然問她。

司娉宸朝她眨眼,猶豫道:“有……的吧。”

這語氣,顯然是在騙她!

達奚薇氣得不行:“告狀你不會?就說你被達奚玨欺負了,不然找你哥哥,跟你哥哥說點什麼,讓他暗地裡給你報仇!”

越想她覺得越可行,盯著司娉宸,大有“你不說我以後再也不來看你”的威脅。

司娉宸抱著茶杯,想了想:“就說,我想哥哥了。”

達奚薇:“……”

她氣得直接不理司娉宸,怒氣衝衝離開,中途遇上來上課的女先生,達奚薇深吸口氣,朝她說:“那個笨蛋太蠢,你彆逼她。”

不知道司蒼梧給她報了仇沒,但達奚玨找麻煩的次數確實少了,也有可能是有了新歡的緣故。

司娉宸神色莫名地望向窗外花樹,此時正是草長鶯飛,紅色的櫻花綴滿枝頭,枝條粉粉蓬蓬的,偶來清風,粉紅花瓣撲簌簌飄落,仿佛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她可以碰劍術了。

達奚玨知道司娉宸從小便不被允許碰武器,嬌嬌弱弱,跑幾步就要喘,此時怎麼看她都不順眼,自然是能怎麼給她找不痛快,就怎麼來。

他朝著垂首的女先生道:“都要是我的太子妃了,怎麼連點劍術都不會?若我一時興起想練個劍,我的太子妃不能陪我,豈不掃興得很?”

女先生頷首,同上麵詢問過後,將劍術騎射也納入教學範圍。

司娉宸每次上劍術課都要苦著臉,幾次將自己劃傷想要放棄,女先生隻得給她換上木劍。

她一麵假裝討厭卻又不得不做的苦惱,一麵暗地裡拚命學習每一招每一式。

即便隻是基礎,她也學得很認真。

在皇宮的日子,司娉宸不允許自己想太多,每天聽課上課,除了給單明遊請安,她每天夜裡都全開“蒼天有眼”,想延長神技的時間極限。

就這麼白天夜裡的折騰,終於在一天,她從馬背上昏迷掉下來,將女先生嚇得不行,當即給她放了一天假。

單明遊聽了這事,將她叫來鳳鳴殿,見她腿腳不便還抱著本書看,不由挑眉:“你這是轉性了?”

從進鳳鳴殿給她請了個安,便安安靜靜看書,單明遊盯了好一會兒,看樣子是真的在看,不是裝模作樣。

就是這樣她才驚訝。

司娉宸從書裡抬首,不解問:“轉什麼性?”

單明遊皺眉:“課程安排太緊,將人學傻了?”

司娉宸眨眨眼,黑眸單純,老實道:“我從前太不懂事了。”

“爹、哥哥和姨母疼我,我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放任我不去做,雖然很開心,但我始終要長大的。”

她一臉“我長大了,是個成熟的大人了”的認真:“從前我不知道,以為太子妃隻是嫁給太子哥哥就好了,和以前沒什麼不同。先生給我上課後我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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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做不好,是會給太子哥哥招惹禍事的,就連哥哥也會被連累。”

“我不能再這樣不懂事了。”

小姑娘一直都是純真靈動的神情,一點委屈就要寫在臉上,垂著腦袋吧嗒掉眼淚,開心了恨不得所有人和她一起開心,嘰嘰喳喳吵得厲害。

似乎真的因為這段時間的經曆,這些稚氣活潑轉而被沉靜慢慢替代,性子也沉穩不少。

單明遊沉默看她一眼,隻說:“隨你。”

司娉宸便乖巧點頭,又拿起書低頭看起來。

因為司娉宸累得在馬背上昏迷這事,單明遊讓她不用時時來請安,隻每三天抽個下午過來陪她。

皇宮裡消息堵塞,她不敢打聽任何信息,也不知道司關山有什麼打算,達奚暘又做了什麼,隻能一日日地沉在學習中。

日複一日的學習,讓司娉宸充實起來,卻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日漸焦躁起來。

終於,在皇宮的第三年春天,司關山將她接回了家。

正值春光燦爛、繁花盛開時。

昨夜下過雨,空氣中帶著泥土和潮濕的氣息,偶爾也能聞到若有似無的不知名花香。

司娉宸靜靜站在皇宮城牆外,在朱紅色大門前,目光朝著平闊的廣野望去,姿態端正,亭亭玉立,仿佛一株嫻靜的百合花。

司關山走下馬車時,見到朝他走來的少女,方才的沉靜仿佛破碎的鏡子,從中窺見少女佯裝之下的嬌憨。

“爹!”

司娉宸眉眼展出一抹笑,隨著司關山的靠近,不自覺貼近他,行動間帶著親昵。

司關山伸手摸她的頭,溫聲笑著:“走吧,回家。”

司娉宸乖巧點頭:“嗯。”

回將軍府的馬車安靜了一路,閉目養神的司關山睜眼,朝司娉宸望去一眼,又緩慢閉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女安靜垂眸,兩手規矩放在膝上,裙擺平整地鋪開,發上的釵環幾乎沒有晃動,在平穩前進的馬車內如同一座雕像。

不像從前,不是撩開窗簾看風景,就是眨著好奇的眼睛看馬車裡的其他人,好像總有她不理解、又感興趣的東西。

司關山溫和的聲音響起:“心裡有怨?”

司娉宸緩慢抬眸,笑得柔軟:“女兒沒有。”

這話仿佛隻是他一時興起,隨口問的一句,問完也不再多語,一路再未說一句。

司娉宸眼睫下垂時,腦海裡卻浮現方才看到的一眼。

司關山的修為越發精進了。

她沒見過聖者,不知道聖者體內的氣是否這般濃厚,但司關山的修為已經是她見過的,最高的了。

她聽女先生提過,九境修士渡生死劫,猶如將頭顱掛在發絲上,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從古至今,死於生死劫的九境數不勝數,不少恃才傲物的天才怪才,一個個都止步於生死劫。

所以沒有多少人會選擇主動度過生死劫。

在司娉宸心裡,司關山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擁有可匹敵聖者的實力,就不會再冒險讓自己命懸一線。

回到將軍府時,司蒼梧同江柳都在,司娉宸乖巧喊著哥哥和娘,隨後安靜站在一旁。

兩年半的時間,足以將一個懵懂不知世的小女孩,變成一個安靜溫柔的大家閨秀。

即便這隻是表象,他們也不太在意。

一起吃過一頓飯後,閒閒問了幾句她在皇宮的生活,司娉宸乖巧回答,沒多久,便讓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在的日子裡,仍舊有侍女定時來清掃,一切仿佛沒變。

院落裡的幾棵大樹抽著嫩芽,雨後的綠色顯得格外鮮亮,草坪不知換了幾次綠,日光透過矮牆,草尖上的露珠瑩潤透亮。

司娉宸讓侍女找來一些書,坐在窗欞前安靜看著。

她看書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翻書的一瞬,掃過便記在腦海裡,為了不讓人察覺,通常一心二用,一邊回憶昨天的劍術招式,或者模擬射箭場景,一邊隔段時間翻頁繼續看。

但現在,她想的最多的,是離彆前夜,站在樹下沉默看她的少年。

那天,月亮躲進雲層,隻有漫天星辰。

掛在屋簷的宮燈閃了幾下,熄滅了,屋裡橘色的光打在薄薄的窗紙上,格子窗上氤氳出桌上筆架的模樣。

晏平樂就躲在樹下的陰影裡,在星光夜露裡站了一夜,晨光綻放之時,帶著一身寒露轉身,朝著前來接應他的侍衛走去。

指尖翻動,書頁作響。

司蒼梧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少女坐在窗前低頭看書,陽光從半斜的格窗射進來,灑在少女玉白沉靜的側臉上,晶瑩剔透,猶如一個瑩潤明亮的發光體。

細微的顆粒仿佛會跳舞的精靈,圍著少女跳躍。

聽到動靜,她微微側目,明亮的光芒刺目,刺激得瞳孔驟縮,下意識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