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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首,豔麗的海棠紅給他蒼白的膚色染上幾分紅潤,低斂沉眸望過來,竟是個清潤冶豔的佳公子。

對於達奚蓼的心思,司娉宸故作不知,朝著司蒼梧喊:“哥哥!你來接我嗎?”

司蒼梧笑著點頭。

達奚蓼摸了摸臉,深吸口氣跟上去,羞紅的麵上綻放出溫柔的笑來。

晏平樂無知無覺走在最後。

司娉宸來到司蒼梧身旁,伸手抓住一朵枝頭海棠,回頭扔給晏平樂,對方呆呆接住,盯著海棠看了會兒,然後抬眼,滿臉疑惑,試探地往嘴裡放。

司娉宸:“……”什麼都往嘴裡塞!

司蒼梧朝達奚蓼望過來,她緊張開口:“我、我是達奚蓼,之前射箭課你教過我。”

“我記得你,”司蒼梧笑著說,“還得多謝你的絲帕,隻是後來課業繁多,忘了還給達奚郡主。”

達奚蓼搖頭:“沒事的。”

她遲疑片刻,還是說:“你彆叫我郡主了,可以叫我名字。”

司蒼梧一怔,隨即說:“於禮不合,那……達奚小姐。”

達奚蓼點頭:“嗯!這個可以。”

司娉宸看看兩人,又看看晏平樂,發現他又準備往嘴裡塞花,拍了下他的手,拉著人往馬車方向走,邊走邊回頭朝兩人喊:“哥哥,我和晏平樂去馬車等你啦!”

晏平樂跟老陳坐在馬車外,司娉宸蹲在馬車門口戳他:“你就不挑食嗎?”

晏平樂回頭看她:“挑什麼食?”

司娉宸說:“你有不喜歡吃的食物嗎?”

晏平樂搖頭:“食物都好吃。”

司娉宸雙手捧著臉,感歎:“你真好養活啊!”

老陳手裡抓著馬鞭,聽聞笑哈哈說:“小姐,窮人家的孩子,有的吃就不錯了!”

司蒼梧這時也來了,老陳等他上了馬車收好馬紮,喊了聲:“坐穩了,走咯!”

司娉宸回到馬車內,一副安靜乖巧模樣。

司蒼梧笑了聲,看著她說:“你開朗了很多。”

司娉宸眨眨眼,不解望他。

“你之前不會主動逗人,”司蒼梧說,“看來之前確實受欺負了,就算不跟爹說,怎麼也不和我說?”

司娉宸抬眸淺笑:“我不想給哥哥添麻煩呀!”

“哥哥好忙的,要讀書,要修煉,爹還要考你,”她掰著手指數,“哥哥身體也不好,老吃藥好難受的。”

頓了下,她低頭整理裙擺,說:“我就不一樣啦,天天睡覺,隻喜歡穿漂亮的裙子,先生講課我不愛聽,再說,他們扔我書桌裡的東西我才不怕呢。”

司蒼梧臉上的笑嚴肅了些:“那也不能讓他們欺負你。”

司娉宸嗯嗯點頭:“知道啦,下次他們再欺負我,我就告訴哥哥。”

司蒼梧麵上溫和起來,說:“也多交點朋友,達奚郡主就不錯,遇到事情去學堂找我。”

“好呀好呀!”司娉宸乖巧應。

她滿臉懂事聽話,一身櫻粉長裙掐出少女妙齡細腰,淡淡陽光打在她臉上,瓷白小臉透得發光,一雙杏眸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一看就心生柔軟。

司蒼梧靜靜地注視她,片刻後收回目光,從馬車隔間裡找出一本書翻起來。

回將軍府吃過晚飯後,司娉宸揮退侍女躺在床上,照例開始觀察將軍府的動向,然而“蒼天有眼”一開,頭頂一枚契印懸在上空。

司娉宸:“……”

她裝作不知,下床伸了個懶腰,低聲嘀咕:“好熱哦,忽然好想喝水呀!”

頭頂瓦片悄無聲息被挪開,一支竹筒從頭頂緩慢垂落在她眼前。

司娉宸:“……晏平樂,給我下來!”

好在這人沒直接將瓦片拆了跳下來,還知道還原屋頂後從窗戶鑽進來。

晏平樂拍了拍頭上染上的灰塵,灰頭土臉站在她跟前,漆黑眼珠在溫暖的宮燈裡顯得柔和,他說:“我下來了。”

司娉宸扒開竹筒,聞了聞:“裡麵是什麼?”

晏平樂老實說:“竹液,餓了喝兩口。”

聞言她抱著竹筒喝了口,甘甜清冽,滿滿竹子清香,倒是不錯。

司娉宸喝完,將玲瓏盒扔給他,說:“吃吧。”

然後晏平樂就歡快地坐下來,將裡麵飯菜一一拿出來,擺了一桌子,放下最後一盤時,他望向司娉宸的眼神都有點不太對了。

就像,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長期飯票而感動!

司娉宸滿臉黑線。

她不由問:“你在戊林軍裡也吃不飽?”

晏平樂從碗裡抬頭回她:“我太能吃,他們吃完我再吃。”

說完巴巴看她,仿佛在問“你還有問題嗎?沒問題我繼續吃了!”

司娉宸朝著桌子示意了下,於是他整個人埋在飯菜裡。

比她高大半個頭的少年,吃飯時卻仿佛矮了一大截,整張嘴都是食物,腮幫子鼓鼓的,時而抬眼看看司娉宸,見她沒什麼吩咐就又埋頭吃起來。

司娉宸捧著臉看他吃飯。

直到桌子上隻剩乾淨杯盤,他才緩慢直起身坐著,眨眼又是個沉默的少年。

司娉宸指指桌子:“這些你收拾。”

晏平樂剛吃完,像個曬飽太陽的小狗,黑睛圓圓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嗯!”

在晏平樂低頭收拾碗碟時,司娉宸忽然問:“你一直在我房頂?”

晏平樂說:“在。”

“那我泡澡時你也在?”

晏平樂神色一僵。

“換衣服時也在?”

晏平樂緩慢抬眸。

“你還打算不告訴我,”司娉宸仍舊捧著臉,神情單純又無害,“繼續看我一晚上嗎?”

晏平樂徹底僵在原地。

司娉宸仿佛沒事人一樣,打開窗戶散散飯菜味,轉身回到床上安靜閉眼。

察覺晏平樂抱著玲瓏盒落荒而逃,司娉宸沒忍住笑出聲。

第25章

你可以背我,也可以抱我。

司娉宸在學堂裡無聊聽一耳先生講的知識, 若是在書上看過,她就趴在桌子上練習“蒼天有眼”,若是些沒聽過沒看過的, 就支起腦袋跟著聽。

現在全力放開“蒼天有眼”, 她已經可以堅持一刻鐘。

因為經常在書院練習神技,又幾乎記下了書院所有師生的契印,她偶爾會發現一些秘密。

比如達奚玨和溪上碧,兩人經常偷摸往小森林跑。

比如達奚蓼, 時常散步亂逛,假裝路過司蒼梧的學堂。

還有達奚薇,她倒是沒想到,達奚薇竟然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修煉。

而有過幾麵之緣的達奚理和衛辭,這兩人很多時候都在一起,高年級的課程十分寬鬆, 他們倒是經常在樹林來回練習什麼。

司娉宸猜, 應該是修煉禦物。

有好幾次, 她看到達奚理撞到達奚玨和溪上碧,然後在碰麵之前轉向另一個方向。

這不由讓她想起, 上次射箭課的木亭裡,達奚理應該也是看到這兩人混在一起,特意停下來點醒達奚玨。

但目前看來, 達奚玨似乎並沒放在心上。

上午課程結束後, 達奚蓼路過司娉宸時,往她桌上扔了個紙條,司娉宸眼疾手快抓住, 下刻達奚瑭望過來, 她無辜朝對方歪歪頭。

達奚瑭哼了聲, 扭頭跟其他小夥伴說話。

趴在桌子上,她避開眾人耳目打開紙條,確認了新地址後,帶著晏平樂往外走。

夏日陽光格外燦爛,透過蔥鬱的樹葉,在地麵上打下一枚枚銅錢大小的明亮光斑,再往遠處,便是一片嘶鳴的蟬鳴蟲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司娉宸今天穿了一套藍色裙裝,幽藍色綢麵的內襯,搭配天藍色蓬蓬的裙擺,層層疊疊,仿佛夏日海麵上被風吹起的波濤。

原本還要披一件上衣,司娉宸嫌熱不想穿,便在外層搭了件水藍色輕紗外罩,明亮的日光照在雪白的胳膊上,白得晃眼。

她在陽光下走了幾步,眼睛幾乎睜不開,扯著身後的晏平樂走在前麵,自己踩在他的影子裡。

晏平樂抿抿唇,手指微動。

忽而起了陣風,熱氣散了大半,司娉宸舒服地微眯眼睛。

晏平樂側目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水藍色外罩被吹開,紗裙搖擺交疊,是夏日裡一抹沁人心脾的藍。

穿過假山,來到一個偏僻的湖水旁,達奚蓼已經坐在湖旁的亭子裡,見到司娉宸高興招招手:“娉宸,這裡!”

進了亭子,司娉宸找了個石凳坐下,取出玲瓏盒,讓達奚蓼取出一麵飯菜後,又將玲瓏盒扔給晏平樂,隨後同達奚蓼優雅端莊地用起午膳來。

達奚蓼側目看了眼晏平樂,好半晌跟司娉宸感慨:“不管看多少次,我都很難適應他的飯量。”

晏平樂坐在地上,將玲瓏盒剩下的飯菜一一取出來,幾乎鋪了大半個亭子。

司娉宸咬了下筷子,朝她眨眨眼說:“他還在長身體呀!”

達奚蓼:“……”

兩個都是小姑娘,飯量小,不過一會兒便吃完。

達奚蓼抱著杯子喝水,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歎了聲:“不知道我爹跟你爹還要鬨多久啊!”

司娉宸趴在亭子的欄杆上,按了按被風吹起的鬢發:“就是說呀!”

司關山最近總找達奚暉的麻煩,不是查出達奚暉妾室私收賄賂,就是王府下人仗勢欺人,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麻煩,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司關山最近看達奚暉不順眼。

至於不順眼的源頭……

達奚蓼歪歪頭,望向司娉宸,說:“你爹可真寵你。”

司娉宸淺眸笑了下,沒說話。

司關山在搜查司娉宸被害事件時,發現她一直被達奚瑭欺負,作為一個將自家女兒當心尖寶貝的父親,不做點什麼實在說不過去。

於是便有了這段時間,將軍府和王府的摩攃。

兩家關係勢同水火,落在她們身上,便越發不能張揚,特彆是達奚瑭跟王爺王妃打小報告,說達奚蓼跟司娉宸走得近。

有達奚瑭這個雷達在,她們就隻能找這種沒人的地方吃飯聊聊天。

“我娘說,司將軍以前可是整個臨安城的姑娘最想要嫁的如意郎君,”達奚蓼說,“長相俊美,修為高深,打仗也很厲害,就好像沒有什麼他不會的。”

“怎麼會呢?”司娉宸晃晃腦袋,頭上發釵流蘇碰撞發出細碎聲響,“我爹就不會生孩子呀!”

達奚蓼被逗樂了,笑了好一會兒:“娉宸,你真好玩。”

“王爺也很好啊,”司娉宸眨眨眼,說:“認識的人那麼多,性子和善,脾氣也好,還特彆會吃喝玩樂,我覺得你就很幸福!”

“還好啦!”達奚蓼笑著說:“我娘經常說,我爹修為差,長得還不好看,能娶到她做正妻是我爹的福分。”

司娉宸想了想,怎麼也想不出溫柔的王妃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隨手折了枝垂落在水麵的柳條,劃著水麵,好奇問:“王爺修為不好嗎?”

達奚蓼捧著臉說:“是啊,不然也去平定戰爭了。”

司娉宸低頭望著水麵倒映的影子,烏黑瞳仁忽然變得幽深。

在王府宴會上,她看到的可不是這樣。

達奚暉的契印明亮,身體裡的氣,雖說不比司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