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1 / 1)

相思無彆離 北途川 4413 字 6個月前

久:“父皇和母後真的走了?”

春久以為陛下生氣了,太上皇和太後誰也沒知會,昨日裡晌午,突然點了幾個隨從騎馬走的,便是包袱都沒帶幾件, 身邊人都以為隻是出門遊玩, 哪成想是南下去了。

他戰戰兢兢答:“回陛下,來回信兒的侍衛是這麼說的。”

太上皇和太後隻帶了徐衍徐將軍和太後的貼身婢女,並一乾隨從, 卻?也是分道走的,陛下和娘娘騎馬而行, 其餘人沿著官道走,預計四月下江南,順利的話?年底回,若是玩得?愉悅,便儘興了再回。

自然,明麵上的說法是體察民情。

夭夭撇撇嘴,嘟囔道:“父皇真是可惡。”

為了獨占母後,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春久眼觀鼻鼻觀心,低頭沉默不語,乾爹年歲大了,如?今他貼身伺候陛下,乾爹說,咱們這位陛下,最是見不得?蠢人,凡事機靈點兒,若不知如?何做,便老?實乖巧些?,莫要自作聰明。

說來也奇怪,他也算是看著陛下長大的,可如?今近身伺候著,他常常連大氣也不敢出。

辰王殿下和陛下平座,坐在陛下`身旁,這會兒倏忽勾頭問:“你是不是又偷偷給?母後塞侍從了。”

夭夭甩一甩衣袖,歪頭道:“都是淨了身的,也不過就是模樣好點兒,會哄人些?,給?母後養養眼解解悶兒,父皇忒小氣了些?。”

李泓禕暗自扯了下她袖子,“你啊!”

從小就盼著讓母後換個父皇,如?今沒事就給?母後送人,不是歌舞樂倌,就是模樣俊俏的侍從,父皇沒揍她大概是母後攔住了。

父皇小心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莫說是太監,便是聽夏姐姐黏母後黏得?緊了,父皇都要鬨一鬨。

前年聽夏姐姐陪母後種田,母後在麥子地裡踩到蛇尾巴,嚇得?一蹦三尺高,聽夏姐姐護住母後免撞到後頭石墩上,自己卻?崴了腳,瘸了小半月。母後愧疚不已,便近身照顧,夜裡都陪著一起睡,沒到三天,父皇就生悶氣了,說母後冷落他,又說從來就沒對他這麼上心過。

母後翻了個白眼:“你身子壯得?像頭牛,生病都沒幾回,哪裡用得?上我照顧。”

結果?沒幾日,父皇在路上救了個差點被驚馬踩踏的稚子,胳膊斷了,母後心疼不已,父皇卻?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一副終於叫他逮著機會的樣子。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夭夭才不管呢!且她就是故意的。

她為此還?同魏太傅爭執過一回。

太傅說:“陛下此舉甚為荒唐,不該如?此,若身份調換,有人一直往太上皇身邊送婢女,太後也是會傷心難過的。”

夭夭搖頭道:“非也,朕給?母後送人過去,便真的是給?母後解悶兒的,莫說母後向來是專一癡情,便真的有什麼越界的跡象,父皇輕輕鬆鬆就能?料理了。若父皇不痛快,跟母後鬨一鬨,也不過是增添些?情趣。可若是父皇執意要親近婢女,母後若要抗衡便要使勁渾身解數也未必能?如?願,這便是根本上的差彆。”

太傅蹙眉,“誰人不知太上皇癡心太後,甘願空置後宮,又怎會做出那種事。”

“可朕也聽說早年裡勸父皇廣置佳麗為皇家開枝散葉把母後都氣壞了,如?今把父皇潔身自好當功勳,無非是覺得?這事兒稀奇,來日若父皇不要這功勳,怕也沒人覺得?是過錯。朕不過給?母後選幾個沒根兒的侍從,便都坐不住了。朕的母後又何嘗不是一心一意為父皇,難道她會做出對不起父皇的事?”

太傅氣得?不行,覺得?陛下胡攪蠻纏,可卻?也找不出更?多辯駁的話?,回去連夜裡翻了半櫃子的書,想著要怎麼辯倒她,醒過神來忽然又想到,女帝她將來會擇選怎樣的君後呢?

會選幾個?

然後轉頭給?陛下物色男妃了。

最後被太上皇痛罵了一頓。

離開兩日,李文翾和相思還?沒出中州腹地,相思是個嬌氣的,騎馬嫌累,馬車嫌慢,熱了不想動?,冷了也不想動?。

她央求阿兄就近找個客棧歇息兩日,李文翾拿她沒轍,隻好繞道去最近的鎮子,選了最好的客棧,要了間上房,叫人打?了熱水給?她泡澡,一邊伺候她沐浴,一邊嘀咕:“鬨著要出來玩,又是個三步倒的,我本來估摸著我們四月份能?到江南,現在看,怕是五月份也難。”

相思趴在浴桶邊沿,眼皮直打?架,“你好意思說,還?不是阿兄突然拉我出來,出城門前,我都以為咱們很?快回去了。”

到了城門口才附耳忽悠她,說江南風景宜人,南邊兒四季如?春,花團錦簇,冬天樹都是綠的,問她想不想去看,相思在邊關出生,見的是風沙黃土,京城四季分明她已然覺得?氣候宜人了。

江南那地方,便是詩書上讀過無數次它如?何好,也想象不出來四季如?春到底是怎麼樣的,於是便點了頭,可誰能?想到他說走便走,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徐衍和聽夏沿著官道走的,應當比他們還?快些?。

泡完澡,李文翾又把她撈出來,裹擦乾淨了放到床上去,自己也去洗了下。

再爬上床的時候,相思竟然還?沒睡。

“又不累了?”

相思正難受,摟住他往他懷裡鑽了鑽,“認床,睡不著。”

又困又清醒。

李文翾歎口氣,揉了揉她的臉,“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才好。”

相思不滿道:“你若嫌棄,大可以現在把我送回去,或者分開走好了,我又不是非要跟著你,也沒叫你非得?跟著我。”

李文翾手腳並用把她摟進懷裡,哼了聲,“絕無可能?,我又沒說什麼,況且隻是出來玩的,你便是走半日歇三日都成。”

相思這才受用些?。

天尚且冷著,客棧裡的炭火燒得?總歸不如?宮裡旺,相思畏寒,一直往他身上貼。

兩個人佯裝普通商人出行的,一應條件自然縮減。

但其實相思是個自個兒舒服了就貼他,不舒服了就要推開他的,整一個小沒良心的。

她睡不著,不知想起什麼,低聲說:“夭夭自個兒也不知道行不行,我還?是不大放心。”

李文翾想起她就來氣,“也就你把她當孩子。”

說著,他忍不住點點頭,“也是,她也就在你麵前像個孩子。”

對著母後撒嬌賣癡,卻?心機深重?地變著法給?相思塞人,什麼這廚子不錯母後你留著用吧,近前一拜,唇紅齒白麵容俊朗,好一張狐狸麵容。

又說廣林苑這麼大,母後你身邊人太少?啦,我撥兩個人伺候你,一抬眼,又一雙勾魂眼。

他打?發人的速度都跟不上她送的速度,再晚兩天出來,他都準備拿鞭子家法伺候了,這小丫頭片子越發猖狂無賴起來。

相思總覺得?她純良無害,定不是故意的。

這小狐狸分明就是為了氣他,怪他霸著相思不給?彆人看。

但哪有女兒天天黏著母親的,委實不像話?。

於是他隻好把人帶出來。

他想一想就覺得?高興,從今天開始,相思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相思笑了笑:“你倆怎麼跟鬥雞似的,一見麵就互掐。”

李文翾“哼”道,“還?不是她太煩人。”

相思想起臨行前的一晚,夭夭剛送了兩個人過來,麵容姣好,一看就是精挑細選過來的,相思知道阿兄心眼小,本來不想留,可聽說老?家是奐陽的,就留了下來,打?發去書房裡奉茶,李文翾見了,果?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相思覺得?好笑,就說:“不過是兩個下人,你那麼不高興做什麼?”

李文翾負氣背對她:“我總算知道你從前在意些?什麼了。如?今你女兒是皇帝,處處向著你,我是那不受待見的老?父,你今日留個下人,明日留個樂倌,左右你看誰都好,就是不看我。”

相思沒好氣:“你不要無理取鬨,我白天看晚上看,我眼睛都快長你身上了。”

李文翾點頭,“好,所以你看膩了是吧?”

相思:“……”

相思想起這個,忍不住又笑了,“哎,阿兄,你聰明一世,怎麼就這麼看不明白呢?你女兒跟你一樣,是個彆扭的性?子,她怎會不知你守在廣林苑是為了看護她,她無非是覺得?自己長大了,希望我倆能?自在些?,不要因為她束著了。”

李文翾沉默片刻,罵道:“什麼破脾氣。”

相思撇撇嘴:“八斤八兩,你倆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李文翾不承認:“我哪有那麼煩人。”

相思掐他的臉,“你有。”

李文翾親她:“沒有。”

相思拒不承認他的看法,他就一直親,親到相思投降,他才滿意:“你不能?覺得?我煩人。”

相思終於困了,闔著眼皮,沒精打?采地敷衍他:“嗯嗯嗯。”

“我一點都不煩人,是不是?”他捏她的手心。

相思意識不清地“嗯”一聲。

李文翾失落道:“你一點都不在意我。”

相思恰好清醒一瞬,也不記得?他剛剛問過什麼,就莫名其妙聽到這一句,於是摸了摸他臉,仰頭主動?親了他一下:“快睡啦阿兄。”

李文翾心情這才好起來:“喔。”

第五十八章

相思?幼時住的鎮子上有一處靈泉, 據說對著泉水裡住著一位仙子,對著它許願很靈, 相思?有一陣子很想?去?一次。

她?已經記不起來為何想?去?了, 那時還小,父母庇佑,萬事順意, 便是父母不常陪伴,也沒覺得多難過,沒什麼可求的,大約對許願也是沒多大興致的。

大抵隻是一種好奇。

隻是最?後直到她?離開顯龍關?也沒見過。

那裡地處偏僻,徐伯不敢帶她?去?, 父親和母親陪伴她?的時候本就不多, 短暫的相聚,她?也不敢提這種聽起來有點幼稚的請求。

於是慢慢的, 也就忘記了,不再執著。

她?記得自己約摸告訴過阿兄, 隻是回憶起童年覺得十分寡淡,能記得的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繼位後的有一年去?信給守將,講完公事,新添一行:聽聞此處有靈泉,不知愛卿可有耳聞?

守將不明所?以, 但還是派人去?查探了一番, 之後詳細記錄靈泉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傳回來的信箋厚厚一遝,另外用陶甕裝了一壇靈泉水一並呈了上來。

李文翾便拿去?送給了她?, 相思?收到後覺得哭笑不得,那靈泉她?聽過無數遍, 大致的模樣在腦海裡早就勾畫完全,刨除一點微不足道的執念,那真的不是一個值得惦記的地方。

甚至她?都想?不通自己為什麼一直記得。

“我也就是隨口一提。”相思?道。

李文翾歪頭:“你慣常看得開,得失利弊計算得清清楚楚,你分明是高興的,隻是覺得孤這樣大費周章不值得。”

他也覺得不必要?,但很值得,因為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