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惜:“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什麼?”沈述還真沒反應過來。
虞惜把報紙上的內容拍了照片給他發過去:“魏淩跟我說你最近忙著工作,我還以為你真遇到麻煩了呢!”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擔心?合著兩個人一起耍她!
沈述稍一思量就明白過來她在氣什麼,覺得好笑:“魏淩跟你說我遇到大麻煩了?”
虞惜一愣:“……他是沒明說,但就是那個意思!”
沈述:“這麼說,那還是你自己瞎猜的。”
虞惜:“……”倒打一耙!
“生氣了!”
“我這邊還有事兒,我回頭再哄你?”
“你彆來!”她把電話掛了,微信裡給他發了個豬頭表情包。
沈述心情愉悅,連看到江鬱白的那一絲不快也沒有了。
他收拾了情緒,重新回到辦公室,將門關上:“不好意思,家裡那位實在黏人,一天兩頭的給我打電話,都不知道體恤一下她老公。”
江鬱白拿杯子的手一頓,表情有片刻的凝滯。
他過了會兒才看向沈述,似乎是不屑。
這種伎倆,實在是太低端了,像是幼兒園小朋友故意掏出一顆糖擱在對手麵前炫耀,說“看,我有,你沒有吧”一樣直白低端又幼稚。
但是,他不屑不屑著又不屑不起來了。
低端是低端,但是殺傷力強。
他承認,他確實有被刺激到,隨著時間流逝,那種不爽的感覺尤其強烈。
甚至超過了他事業上被沈述擺了一道。
“喝點什麼?祁門?還是金駿眉?”沈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隨便。”江鬱白平淡道。
沈述點點頭:“也對,要是沒找好下家,彆說祁門和金駿眉了,以後就是最次等的大紅袍也未必喝得上了。”
他幸災樂禍的勁兒不要太明顯,暗諷比不過明嘲,江鬱白的表情快要繃不住了。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冷笑道:“我還以為中恒的大老板氣量有多大呢,原來也不過如此。你也太玩不起了吧?這麼大費周章地對付我。”
沈述的臉色都沒有變一下,隻是在他對麵慢慢坐下,端起茶喝了口:“是啊,玩不起,家有嬌妻,心裡有牽掛,不能跟瘋子一般見識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其實我還真挺怕你的。”
——怕你發起瘋來。
這潛台詞簡直一目了然,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江鬱白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沈述還跟他笑了一下,雖然外表仍是風度翩翩的,可眼神裡的挑釁直白到讓他幾乎忍不住。
他本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但事業上連遭打擊,原本信誓旦旦從JSC跟他出來的幾個高層全都一一離開了他,他一失勢,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他已經連著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實在是煩躁到極點。
他索性也懶得裝了:“說到底,你不過是嫉妒我,嫉妒我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
沈述稀罕地看了他一眼,當著他的麵點了一根煙。
“你能不能彆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喜歡的不過是你裝出來的那個人設,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德行。”沈述撣一下煙灰,用厭惡的眼神瞥他一眼,“你以為我為什麼見你,為什麼讓你進這間辦公室?”
江鬱白神色怔忡,確實疑竇。都到了這種地步,沈述為什麼還願意見他。
他一開始以為沈述見他是為了打擊自己,可如果他這樣做,恰恰證明了沈述心裡的不安和不自信,這是他反擊的籌碼。
可見麵後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他不但沒有刻意打壓自己的意思,反而像是等著他專程過來演戲一樣。
而沈述,就是那個冷眼旁觀看戲且掌控全局的人。
這讓他實在如鯁在喉。
而且,他確實不確定沈述為什麼要接見他,這種不確定性加劇了他的頹勢。
沈述早就看清了他的弱點和內心,他卻不知道沈述的意圖。
他本來想硬氣一點,甚至想要譏誚沈述兩句,可心裡的失意是騙不了人的,事業和感情上連遭打擊,尤其是看到沈述那張似笑非笑跟看戲似的臉,他就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從未有過的難堪和恥辱。
第45章 此後
“那你為什麼見我?”江鬱白平複了心境, 冷冷開口。
“很簡單。”沈述看他,“孫穎夕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江鬱白恍然, 終於明白沈述為什麼還願意見他:“你還真是愛虞惜啊。怎麼, 你怕那個瘋婆子對虞惜不利嗎?原來中恒的大老板也不過如此。”
沈述好似沒有聽出他語氣裡的譏誚,反而問他:“你覺得愛一個人是一件羞恥的事情嗎?”
江鬱白皺眉,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沈述看著他, 一字一句繼續問:“你覺得承認愛一個人是一件難堪的事情嗎?”
江鬱白:“……”
沈述沒有嘲笑他,表情嚴肅:“其實你是在意她的,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我不像你,連承認喜歡她都不敢。”
江鬱白心裡巨震, 有那麼一瞬間, 一直以來心裡的疑團好像被揭開了,心裡的秘密暴露於光天化日下。
有那麼一瞬間, 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其實沈述說的沒有錯,他心裡一直都知道他做錯了, 他後悔了,隻是不願意承認。
他從來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事情,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做過就無法回頭。
而有一些東西一旦錯過,就永遠沒辦法再得到。
“你不是不相信彆人嗎?那就體會一下什麼叫眾叛親離吧。你那些所謂的追隨者, 所謂的戰友, 一旦碰到利益相關的問題,跑的比誰都快。”
“還有,我不是喜歡她, 我是愛她。”
“聽清楚了嗎?我愛她。”
沈述站起來,不想再跟他廢話了, 隻是把早就準備好的那張A4紙扣到他麵前:“把孫穎夕的事情都寫下來,告訴我,我就放過你,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工作上我不再故意為難你。怎麼樣?”
江鬱白頓了會兒才拿起那張紙,放在麵前細看:“這是威脅?”
“不,是請求。”
江鬱白愣住,不太理解地看向他。
沈述卻笑了笑,語氣裡難得的坦誠:“希望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太太。哪怕你曾經有過一絲一毫對她的喜歡,或者有一絲愧疚。”
江鬱白很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他向來是心高氣傲之人,至少,從來不在言語上落人下風。
論口才,還真沒人說得過他。
他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能麵不改色指鹿為馬。但是這一刻,他忽然就不想跟沈述爭吵了。
心裡有個地方缺了一塊,提不起氣來,心虛氣短,無從反駁。
“我知道你和孫穎夕還有共同資產,也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放心,我說過放過你就不會去深究你那些事兒,我隻要孫穎夕的資料。”沈述說。
江鬱白握筆的手停頓了一下,這才抬筆寫下。
他當然不會完全相信沈述,隻挑一些儘量不會牽涉到自己的來寫。
他也不是為了包庇孫穎夕,他也厭煩那女人,隻是,兩人曾經有過婚姻關係,也共同投資過一些產業,而且孫穎夕也知道他不少事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也是他多年來一直忍受她的原因。
不是不願,是不能。
所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事情,他都會慎重再慎重。
……
江鬱白回去之後就遞交了股權轉讓協議,離開了華科。
乾淨利落到讓稽宏都刮目相看。
“就這麼走了?”稽宏接過協議書,在手裡抖了抖,認真看起來。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是啊,走了,稽總再見。”江鬱白對他微笑,抱起自己的資料離開,並不留戀。
華科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還留著給人當笑話嗎?
天大地大,他哪兒都能去。以他的履曆和能力,隻要沈述不為難他,他很快就可以東山再起。什麼風浪他沒經曆過?最困難的時候,他給人家擦過鞋,兜裡隻有五個硬幣隻能睡公園的板凳。
跟這些比起來,這不過是小兒科。人活著就有希望,哪怕像狗一樣活著,也比死了要好。
而且他一直堅信事在人為,這世上沒有努力做不成的事情。
回到住處,沒想到孫穎夕也在。
“你來我這兒乾什麼?”江鬱白眉頭緊皺。
他跟孫穎夕沒什麼好說的,本來就沒什麼感情,遑論她現在是沈述的眼中釘,除了拖累他半點用處都沒有。
“我這不是聽說你出事兒了,來關心關心你嗎?”孫穎夕一副他不識好人心的樣子,簡直讓他發笑。
可能是心情不好,他也懶得裝了:“你以後不要來找我,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要不是兩人還有共同的資產,他根本不想看到這個神經病女人,簡直就像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
他已經打算另謀出路,去另一家業內Top企業工作。
對方之前就給他遞過橄欖枝,他過去就是高層。
跟孫穎夕這種神經病攪合在一起,除了拖他後退沒有任何價值。
他雖然也瘋,但不是不計後果的人,他做一件事是必須要得到什麼的,而不是像她一樣純瘋。
如果最後得到的東西和他的預算的不成正比,那還不如不去做。
“你這是什麼話?你不會因為虞惜的事情在埋怨我吧?彆忘了,當年的事情你也是幫凶。如果不是你拍拍屁股轉身就走,她會變成那樣?”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江鬱白隻覺得太陽%e7%a9%b4都在突突跳動。
這一刻,更加深切地明白沈述說的“其實你早就後悔了,隻是不願意承認”是什麼意思。
也終於明白,沈述為什麼不對他趕儘殺絕。
一是怕他狗急跳牆,二——他就是要讓他痛苦,體會這種內心的折磨。
他跟沈述不過打過幾次交道,他竟然能洞悉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整理了自己的東西,拖著行李逃也似的離開了這棟樓。
看到孫穎夕,他就想起自己曾經對虞惜做過的事情。
如一根刺,不斷紮著他的心臟。
他回頭看向高聳入雲的樓房,如鏡麵般的玻璃牆倒映出藍天白雲,陽光明晃晃地劃過,反射到他眼底。
他閉了下眼睛,隻覺得雙眼好似被刺痛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逃離這個地方,隻覺得無法麵對。
臨彆前,沈述的話再次回蕩在他耳邊“如果你曾經有過一絲一毫的喜歡過她,就當沒有認識過她,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江鬱白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了一串電話出去。
“沈述,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
虞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