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機會了,一點機會也沒有。
隻是心裡還有一點不舒服的勁兒在。
她跟沈述是大學同學,那會兒就跟他旁敲側擊地示愛過。還記得她第一次去讀書館蹲點他,他在書架之間逡巡找書,她笑著靠在一邊,揚一揚手裡的書:“彆找了,我找過了,這個係列的隻有這一本,沒有備份的。”
沈述抬眸望去,目光落在她得意的臉上,又落在她手裡的書上,抄著手沒開口。
她一開始是非常自得的,等著他先開口問她,或者開口求她讓給他,可等了會兒,發現他隻是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望著她,她的表情就繃不住了。
這讓她深切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幼稚和可笑。
後來她接受家裡的安排進入公司,又輾轉到了JSC,也算坐到了同齡人望塵莫及的位置。可和沈述的差距,卻越來越遠了。
一開始柏家也有和沈家聯姻的打算,她媽媽還讓人去打探,誰知,被他一口拒絕。
她也就歇了那心思了。
可是,沈述會娶虞惜這樣的小女人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捫心自問,並沒有哪裡比不上虞惜。隻能說,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是說不清,喜歡一個人和她優秀與否並沒有直接關聯。
這麼想,心裡多少有一些苦澀。
虞惜吃了止痛藥後就窩在座椅裡睡著了。
空姐這時又過來,將一條毛毯仔細給她蓋好,這才離開。
柏雅挑了下眉毛,忽然就覺得挺礙眼的。
中午的時候,虞惜才醒過來。
“還有十幾分鐘飛機就到了,下飛機再去吃飯吧,飛機上的東西實在難吃。”柏雅對她笑笑。
虞惜也溫柔地對她笑了笑,點點頭表示這樣挺好。
“喝點水。”柏雅遞給她一杯溫水,“身體好些了嗎?”
虞惜接過來喝了口:“好多了,謝謝柏總。”
柏雅:“你一早說你生理期了,我就不讓馬燕叫你了。瞧你,臉色多難看。”
虞惜歉意地笑了笑:“我沒事的,柏總,我生理期也就第一天難受一點,我休息一下就好,不會耽誤具體工作的。”
柏雅抬手往下壓了壓:“彆誤會,我不是怕你耽誤工作,我是擔心你身體吃不消。”她朝後麵抬抬下巴,“我可擔待不起。”
虞惜回頭就看到了沈述,心有靈犀似的,他恰在此刻抬了下頭,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她忙收回目光,知道柏雅是什麼意思了,莫名覺得有被冒犯到。
她沒打算隱瞞她和沈述的關係,所以他提出送她過來,她也沒有拒絕,但也不希望被人拿來做文章,得到什麼特殊待遇。
可是,沈述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兒,就算他隻是非常正常地接送她,並沒有什麼彆的,肯定也有人猜測他給她提供了什麼便利。
柏雅此刻的暗示,就有這種意思。
不過這種事兒也解釋不清,她也不打算解釋什麼,隻能裝作沒有聽懂,一笑置之。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柏雅覺得自討了個沒趣,也不再說這事兒。
飛機到了,他們乘坐專車去附近的酒店吃飯。
什麼層次的人和什麼層次的人坐一起,至少,馬燕根本沒資格坐在沈述旁邊,所以很識趣地沒有過來,和鐘婷、朱晴等人坐在另一桌。
隻是,她目光一直停在虞惜身上,不時打量幾眼。
“柏總對虞惜挺好的。”另一人說。
“哪裡是柏總對她好?人家背後有人。”
“什麼意思?”
“你之前去洗手間沒看到,沈先生送她過來的,還替她提行李。你猜,這是什麼關係?”
“……真的假的?”
“好了,彆在背後嚼舌根,也不怕惹禍上身?”馬燕打斷她們。
幾人忙低頭吃飯,不亂說了。
另一邊。
柏雅舉起紅酒杯:“沈總,我敬您。”
沈述沒動,隻抬了下眉:“大中午的喝酒?”
“不給這個麵子?”柏雅歎氣,問虞惜,“他平時在家裡也這麼擺架子?”
忽然被cue到,原本低頭吃櫻桃的虞惜抬起頭,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這不是什麼工作場合,倒像是私人聚會,柏雅這麼問倒也不算太越界。可她實在不習慣彆人問起她和沈述的私事,臉頰微微漲紅。
好在這時,沈述抬起杯子跟她輕輕碰了下:“你問她不如問我。”
柏雅一臉受傷的表情:“你也太護犢子了吧。問一句也不行?”
他們你來我往的,江鬱白當看不見,隻噙著絲淡笑自斟自飲。
虞惜也不是個健談的人,隻專注吃東西,這時一道新菜上來,是她喜歡的糖醋魚,她下意識伸筷子要去夾。
結果,太遠了,夾不到。
她不是個會在這種場合站起來夾菜的人,默默將伸出一點點的筷子收回。
江鬱白卻忽然開口,敲了敲桌子對那服務生說:“這道菜彆擺我這兒,我不吃這個,跟那道換一下吧。”
他指了指虞惜手邊的一道清炒藕片。
柏雅意外地看向他:“你怎麼不吃糖醋魚了?之前去澳門我還看到你吃呢。”
江鬱白神色如常,低頭抿了一口茶,笑:“是嗎?我不記得了?可能是現在口味變了。”
沈述正用工具剝龍蝦,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剝,表情也沒什麼變化。
服務生調換了菜品就走了。
那道新鮮出爐的糖醋魚,就這麼明晃晃擺在了虞惜麵前。
安安靜靜,好像它原本就在那邊。
餐桌上的氣氛卻莫名其妙地古怪起來。
虞惜也察覺到了,下意識看向沈述。
後知後覺的,感覺江鬱白剛才的舉動有些莫名曖昧。
她一顆心都提起來,握了握手心。
好在這種凝滯的氣氛隻持續了一會兒就結束了。
吃完飯,虞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全港市中心最高的酒店,夜幕之下,燈火璀璨,車燈霓虹斑駁陸離,像一座被火把點亮的孤島。可這些熱鬨都在萬丈之高的深淵底下,站在這樣高的地方往下望去,隻感受到一片寒涼的孤寂。
廣場儘頭是港口,帆船遊艇烏泱泱擁擠著攢簇在碼頭,隨著海浪無聲起伏。
一道玻璃之隔,她的世界極為安靜。
虞惜站在落地窗邊朝遠處望去,心裡也亂得很。
想了想她還是拿出手機,給沈述發消息:[在忙嗎?]
沈述沒有回複。
虞惜懊惱地咬了下唇,猶豫著要不要去找他解釋。
手機這時響起了,她心頭一跳,果然看到屏幕上跳動著“沈先生”的字樣。
她連忙把電話接通,聲音不覺帶了一點沒出息的哭腔:“喂——”
還以為他不理她呢。
沈述在那邊停頓了會兒,就在虞惜忐忑時,他才開口:“又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虞惜辨認了會兒,確定他沒有生氣,這才道:“……還以為你生氣不理我了呢。”
彼時,沈述也站在落地窗前接她的這個電話,手裡燃著一支煙。
隔音太好,房間裡一片寂靜,隔絕了城市的喧囂。
她一抽一噎的聲音格外清晰,怎麼偽裝都掩飾不了。
他本來心情還有點鬱結,聽著聽著就笑出聲來:“我為什麼要生氣?”
虞惜被問住。
心道:我總不能當著你的麵兒把這種事情攤開來說吧?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而且,她也不明白江鬱白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做。
這個人的心思,她向來猜不透。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你真的沒生氣嗎?”虞惜問他。
“沒有。”沈述彎腰將煙在水晶缸裡摁滅了,“你呢,下午在做什麼?”
“酒店房間裡。”
“我過來找你?”
“你下午沒事兒嗎?”
“三點多的時候要去見一個合夥人,其餘時候都空著。”掛了電話,他左手已經去提西裝,出門時腳步停頓了一下,去了浴室洗澡。
五分鐘後,他敲響虞惜的房門。
她很快就出來開門了。
和他一身正裝西裝筆挺不同,她換上了一身小黃鴨睡衣,腳上還蹬著一雙兔耳朵拖鞋。
沈述站門口靜靜看了她會兒,不置可否。
虞惜的臉頰卻漸漸紅了:“什麼眼神啊你?這身舒服嘛。”她往後退了退,讓他進來。
沈述笑了笑,正要進去,隔壁的房門開了。
柏雅正拿著房卡出來,乍然見到他還頓了下:“沈述?你怎麼在……”後麵的話下意識噎了回去,抬頭看了眼門牌。
她似乎想起來,隔壁住著的是誰,登時尷尬起來,走也不是,說點什麼也不是。
沈述禮貌微笑,進去,將門直接關上了。
可惜,彆人沒他這麼瀟灑利落——
虞惜滿臉頹喪地坐在床上,垂著頭,低頭盯著自己的鞋:“你怎麼可以直接把門給關了啊?這樣人家怎麼想我?我這趟出來是工作,雖然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但是,現在還是大白天呢,你直接進來招呼都不打一聲還把門給關了。你這樣人家會以為我……”
“以為你什麼?”他聲音裡悶著笑。
她抬頭,狠狠飛了他一個眼刀子,不肯說後麵的話。
沈述笑容放大,作勢要去開門:“那我出去跟人家解釋一下,是我非要過來看你,不是你喊的我?”
“不要——”
沈述不逗她了,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俯身親%e5%90%bb她的額頭。
和她想象中一樣,他的呼吸炙熱,將她緊緊包裹,漆黑的眼底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麵前。
她望著他,也漸漸沉溺在他深邃的眼底。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他的唇緊緊壓著她,輕輕一扯就將她拉入懷裡。
他單手捏著她的下巴,力道不算溫柔,可這個%e5%90%bb卻是綿長的,不帶一絲的急躁。他像是品嘗著精美的點心,一點一點掃著她口腔裡的滋味。
虞惜被他%e5%90%bb得受不了,睜開眼睛,不覺陷入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裡,身軀微微戰栗。
她感覺整個人都軟到在沈述懷裡,好像沒有骨頭了,隻能攀著他,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點火。
呼吸漸漸加重,沈述卻放開了她,順了順她淩亂的發絲。
虞惜從情.欲中回神,懵懂地望著他,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沈述莫名覺得她此刻的表情格外可愛,像一隻正準備享受美食結果到嘴的魚乾飛了的貓。
他淡淡一笑,目光朝窗外抬了抬:“我一會兒還要去見合作夥伴。而且——”他頓了頓,貼近她耳邊說,“你今天不是生理期嗎?”
虞惜想起來了,剛才他在飛機上還讓空姐給她送過毛毯和止痛藥。
她懊惱地咬著唇:“知道我生理期還撩撥我?難受。”
“我的不是。”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