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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等急了,車裡人將車開到他身邊停下,降下車窗:“江公子,人都走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偽善?”周如意微微笑,手自若地搭在窗舷上,手裡吊兒郎當地轉了轉車鑰匙,“你把人家小姑娘害成這樣,當年自己一個人躲去國外逍遙。現在又回來裝什麼大情聖?怪不得穎夕要跟你離婚。”

江鬱白隻是笑一笑,沒搭腔。

……

同學會那天,虞惜換了身比較普通一點的衣服。

不過,雖然看著低調,麵料一點也不普通。應該說,沈述讓人隨便給她置辦的衣服就沒有五位數以下的。

“我穿這身去會不會像是去炫耀的?”她拎著挎包在沈述麵前轉了轉。

她穿的是身白色小香風套裙,款式很簡單,隻是在領口地方鑲著幾圈鑽石。

沈述拉過她的手看了看:“完美。”

虞惜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逗笑了:“你少來!”

“我送你過去?”

“你沒事情嗎?我自己去吧,我自己可以開車了。”

“沒事兒,耽擱不了多久,晚上我再讓老張去接你。”

虞惜點頭應允。

她到的時候,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和江初意說的差不多,大學的同學再聚會就是吹逼大會,毫無營養。

虞惜和這幫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她當初也隻上了一年就轉校了,唯一值得來見一見的就是當年的班導和幾位恩師,他們幫了她太多。

尤其是班導,當年在那樣的境地下海願意為她發聲奔走。

不像虞沉,不問緣由,也不追究孰是孰非,隻是替她轉了校,這麼簡單粗暴地蓋棺定論,覺得時間可以衝淡一切。

可時間真的可以衝淡一切嗎?

虞惜覺得不然。

那就像是蔓延在她心尖上的一道傷口,隻是暫時愈合,可一旦觸碰到,就會有撕裂般的疼痛。

望著客廳裡大聲談笑的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虞惜隻覺得漠然,像是在看皮影戲。

這些人,當年有作壁上觀的,也有背後落井下石的。

不過更多的她已經記不清了,也不想再去計較。

就像沈述跟她說過的一樣,沒有必要為不相乾的人生氣。

“虞惜,你現在過得好嗎?”班導握著她的手問她。

虞惜微笑點頭:“我結婚了。”

班導驚訝地望著她,看她一臉幸福的樣子,也就不多問了,笑道:“那你丈夫一定對你很好吧?”

“嗯。”虞惜想到沈述,唇角不自覺上揚,“他很好很好。”

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發自內心地關心她、了解她且對她最好的人。

甚至超過她的父親親朋。

他是她一生的依靠,心靈的港灣。

不遠處的拐角處。

“真要我把這個給她?”陳紹皺著眉,晃了晃手裡的卡,“學校對她當年的撫恤?這理由可真夠爛的。你乾嘛不自己給她?”

江鬱白搖頭:“那她一定不收。”

他的表情太平淡了,並沒有久彆重逢虞惜的驚喜。

可要說他對這個曾經有過糾葛且對不住的女孩沒有一絲感情的話,他又何必補償她呢?

當然,也可能是心中有愧。

畢竟,他當年乾的不是人事兒。

同是教職工宿舍的舍友,沒人比陳紹更清楚了,江鬱白和虞惜根本沒有什麼,就算有什麼,也頂多是一些微妙的好感吧,兩人從未逾越過那一道警戒線,遠遠達不到被口誅筆伐的地步。

什麼時候,一個少女對關心自己的長輩產生的朦朧的好感,也能被冠上那樣的罪名?

如果她真的該死,那不主動不拒絕的江鬱白更該死。

他甚至都沒跟虞惜說過自己結過婚。

當年,他的前妻孫穎夕到學校來發瘋時,江鬱白隻是冷眼旁觀,沒有替虞惜說一句話,甚至笑容自若地對其他人說他根本沒有喜歡過虞惜,如果讓她產生了誤會,那是他的不是,然後不帶一絲猶豫地出了國。

他有時候都懷疑江鬱白根本就沒有共情能力,怎麼能做到這麼冷血?

那時候,虞惜還給他帶早飯,寒冬臘月踩著雪過來,鞋襪都濕了,他看著都不忍。

江鬱白接過時跟她道謝,可虞惜走的時候,他就把飯團扔進了垃圾桶。

可要說他對虞惜毫無感情吧?他在國外時還讓他幫忙關照虞惜,給她找舞蹈的兼職。

陳紹真的看不懂江鬱白。

“真覺得對不起她你乾嘛不多給她一點錢?”陳紹不屑地舉了舉手裡的卡,“五十萬能乾嘛?你又不缺這點錢。”

江鬱白不止是JSC的高層和股東,這些年往返港區和遠東,在港澳結交的人脈也非常廣,可謂神通廣大。

他天生就有強大的交際能力,無論是商界還是政界的能人大佬,都能說得上話。那些不喜歡他的人,跟他接觸過後大多都對他讚不絕口。

江鬱白笑著搖頭:“五十萬差不多了。”

不是不願意給,她要的話,多少他也拿得出來。但是,超過這個金額就會引起她的懷疑了。

如果讓她知道錢是他給的,她肯定不會收。

陳紹離開了,他還安靜地站在原地,饒有興趣地凝視著遠處跟班導說笑的女孩,微微挑了挑眉。

他在國外時聽周如意等人說過,說她受了刺激不會說話了。

印象裡,虞惜就是一朵柔弱的嬌花,稍有風吹雨打就會夭折。

很久以前他就確定自己不喜歡她這一類型。

隻是他習慣了偽裝,不將自己的真實情緒透露出來。

他甚至有些討厭她,看到她就想起她那個令人厭惡的爸。

他父親當年出事時,作為好友的虞沉不但不幫忙還落井下石。他憑什麼大費周章吃力不討好地救他女兒?

是虞惜自己非要靠近他,虞沉卻說他勾引自己女兒,對他橫加羞辱。

他隻要一想起那晚虞沉對他說過的話就青筋暴跳。

虞沉這個人心裡隻有利益,他也不見得多愛這個女兒,隻是因為她占著自己女兒的名頭,覺得再跟江家扯上會影響自己的前途罷了。

他爸還健在的時候,虞沉是什麼嘴臉,他爸出事後他又是什麼嘴臉?他家裡鼎盛時,可謂門庭若市,虞沉還拿著禮物腆著臉上門,一口一個“鬱白”叫的親熱。

虞沉能混到這個位置,他爸出了多少力?不求共患難,但翻臉也忒快了,快到讓他惡心。

他父親進去那幾年他就已經看慣了人情冷暖,這世上隻有永恒的利益,感情這種東西隻會成為負累。

他對不相乾的人從來缺乏同情心。

就像他在路上遇到一個被人打的陌生人,他也隻會冷漠地走開,如果心情好可能會幫忙報個警。

其實這些年他在國外很少想起虞惜,那隻是他生命裡的一個過客。

而且是過去式。

他對感情向來淡泊,尤其是男女情愛。也曾經有過幾個女人,家道中落的低穀期,也曾經自暴自棄放浪形骸過,但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

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怎麼樣做才能成為人上人。

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歡過虞惜和喜歡虞惜這一類女人。

隻是,他心裡一直有一個執念,誠然他回來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其實……他也想回到北京來看一看,見一見她,哪怕隻是遠遠地見一麵。

也許是愧疚,也許……

故地重遊,很多他原以為早就忘記的事情,竟然奇異地在腦海裡清晰起來。

比如他無意提過自己想試試周記的飯團,就是太遠了,她就提出要幫他去買。但是實際上,那隻是他和彆人聊天時隨口胡謅的,他不吃海苔味道的東西。

當時,他扔掉那個飯團時確實沒有任何的負罪感,但是,後來看到她手指上的凍瘡,目光會下意識地停頓。

很莫名很莫名的,心裡生出異樣的波瀾。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是正理。

他行事向來離經叛道我行我素,他缺乏同情心也沒有什麼道德枷鎖,她算是他唯一心中有愧的女人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能他真的是個混蛋,但確實也曾經有那麼一個人真誠地、不求回報、不帶任何算計地對待過他。

隻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摧毀了。

江鬱白嘲諷地勾了下唇角。

“不去打個招呼?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虞惜應該沒有記恨過你。而且,你現在這麼有錢!”一個喝高了的男老師撲過來,對他擠眉弄眼,“以前是師生,現在可不是了。”

“老高,你喝多了。”江鬱白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就這樣吧。

最好的結局就是相忘於江湖,不要再見。

第36章 契合

虞惜和班導他們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她和其他人都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沒必要繼續待著。

離開時接到了沈述的短信:[往東邊走。]

虞惜沉默了會兒, 很老實地回複他:[東邊是哪邊啊?]

沈述:[……]

沈述:[你右手邊。]

虞惜回頭就看到一輛銀色的賓利緩緩停靠到她身邊。

沈述從車裡下來, 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好好的浪漫氣氛,被你毀得徹底。虞惜,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握住她清瘦的肩膀, 認真問她。

他神色很正經,但虞惜知道他就是在調侃她,朝天默默翻了個白眼:“沈先生,我是路癡,你第一天知道嗎?”

沈述沒繃住, 笑了出來, 去捏她的鼻子:“現在真是一點都不怕我了,你這個小壞蛋!”

虞惜挽住他的胳膊, 和他一道往車上走:“我有點餓了,我們去吃宵夜好不好?明天我要去麵試, 你給我打氣!”

沈述眉眼不動:“那你怎麼謝我?”

她幽怨地側頭看他:“你怎麼每次都這樣?”

沈述說:“你不喜歡嗎?”

他眼睛裡都是玩味的笑意。

可惡!虞惜覺得又被他調?戲到了。

可她心裡卻生出絲絲縷縷的愉悅,唇角一直往上翹。

他們去附近一家牛肉館吃牛肉湯,虞惜點了一碗,沈述什麼都沒點。

路邊的蒼蠅小館子,這個點人卻不是很多, 虞惜餓得狠了, 吃得熱火朝天,吃了會兒又猶豫地看向對麵人。

沈述單手拄著下頜在看窗外,察覺到她的目光轉回來, 笑:“怎麼了?”

她吸溜一下將一根粉絲吸入嘴裡,說:“我們每次出來, 你都陪著我吃,自己都不吃,我挺難為情的。”

沈述不吃夜宵,這條戒律從未打破過。

但是,他就算每次不吃也會很安靜地在一旁陪著她,貼心地給她遞紙巾、擦筷子,服務周到。

“有什麼好難為情的?”他喜歡看著她吃。

她用筷子卷了一根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