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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狩 尤四姐 4273 字 6個月前

聲“是”,趕緊出門傳話,讓人回行轅,將消息告訴太子妃娘子。

居上得到消息時,正彎腰撿手絹。老天爺,就是那一彎腰,不便之處火辣辣地疼起來,這一日都讓她坐立難安,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這個消息,倒是讓她感到了一絲安慰,她確實很想回家。那日她跟石璞走後,家裡人都為她提心吊膽,雖然後來派人報了平安,終不及自己回去的好。然後再一聽。雍王也要去,這種事情她必須摻一腳,哪怕忍著痛,也得回家湊熱鬨。

“快,收拾起來,今晚回待賢坊過夜。”

吩咐完了,忙去鏡前整理一下儀容。昨晚上這一折騰,弄得她半宿沒睡好,眼下還有青影呢!趕緊拿粉撲一撲,遮蓋一下,待一切收拾妥當,外麵的馬車也備好了。

艱難地登上去,又艱難地坐下,全程藥藤都巴巴地看著她,“小娘子,看樣子你傷得不輕。”

居上作勢要打她,“不許胡說!”

藥藤縮了縮脖子,“婢子就是有點好奇,你是怎麼忍住沒動手的?”

說起這個,有些心酸啊。居上道:“因為我喜歡他嘛,這種事,怎麼能打他,打壞了怎麼辦!”

英雄氣短,絕對的英雄氣短。藥藤感慨良多,果然喜歡上一個人,自己受點小委屈也是可以包涵的,以前的小娘子快意恩仇,可不是這樣的。

好在居上在家裡人麵前起坐如常,半點沒有露餡,楊夫人見她好好的,心便也安了。

大家在暖閣裡坐著,顧夫人道:“都怪那日我們赴宴去了,要是在家,說不定還好些。”

居上搖頭,“人到了門上,誰在家都不頂用。”

韋氏道:“這存意殿下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怎麼如此輕易就上了人家的套,險些連累咱們家。”

一個人被關了太久,或許已經半瘋了。他一心認定她在火坑裡,出來就想帶她私奔,說不上來是重情義,還是沒腦子。

環顧一圈,居上不曾看見長嫂,便對阿娘道:“我去看看阿嫂,這件事,怕是讓她傷心了。”

正說著,見弋陽郡主的側影走過窗前,很快便進了暖閣裡。她抓住居上追問:“存意怎麼樣了?這回還能活命嗎?”

居上不太好回答,遲疑了下方道:“聽天由命吧。”

郡主聞言哭起來,“我的那些兄弟已經死了半數,我過上一陣子便會接一個噩耗,這樣的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乾脆死光了,也就太平了。”

韋氏上來勸她,攙她坐在軟墊上,一麵道:“阿嫂,說句僭越的話,我們都是出了閣的女子,既然有了家業,還是要以夫家為重。不是說不向著娘家,娘家已然無可挽回了,那就過好自己的日子吧,尤其你如今還懷著孩子。”

居安眨著眼問:“阿嫂,你不恨長姐吧?”

其實大家一直委婉說話,這個問題在心裡盤桓,卻沒人問出口,也隻有居安這傻子這樣直戳人心。

弋陽郡主微怔了下,到底緩緩搖頭,“阿妹若不這麼做,辛家可能會因此受牽連。我今日還能好好活著,是阿妹成全了我,要是有心之人調轉話風,說存意是為見我而來,那我才是百口莫辯,拖累了全家。”

憂心忡忡的楊夫人到這時方鬆了口氣,拍拍郡主的手道:“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你們姑嫂要長長久久處下去的,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弄得生了齟齬,讓大郎夾在其中不好做人。”

郡主掖了淚道:“大庸沒了,幸得全家不嫌棄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待我,我要是不知道感恩,就白做一回人了。”

確實是因為有了孩子,漸漸不像以前那樣意氣用事了,好些事情也看得深遠,到如今,才終於踏踏實實開始過日子。

這時外麵藥藤邁步進來,對居上道:“殿下來了,在前麵同阿郎說話呢。”

居上頷首,起身道:“讓人準備茶點,我送到前頭去。”一麵回身看了居安一眼,“玉龜,你陪我去。”

居安應了,跟著長姐一起出了暖閣。年少的姑娘,渾身都透著活泛,一路走走蹦蹦,問長姐:“阿姐今晚住在家裡吧?先前說入行轅也就三個月,這都滿四個月了,阿姐怎麼還不回來?”

居上道:“我要賺錢嘛,月俸一萬錢呢,多住一個月就多賺一萬,誰和錢過不去。”

說話間到了前廳外,婢女將茶點呈上來,居上和居安接過送了進去。

堂上辛道昭正與太子及雍王侃侃說話,“若再往深了挖,隻怕越挖越心驚,最後弄得不好收場,也讓陛下更忌憚你……”

居安原本以為前廳隻有阿耶和太子,沒曾想進門見還有另一個人在堂上,定睛一看,居然正是趙王家宴那日嘲諷她的漢子。還是一張冷漠、不討喜的臉,照居安的說法,簡直棺材板一樣。

淩洄見了她,眉梢微微一揚,她不知道他是誰,他卻早知道她的身份,反正橫看豎看,始終覺得她是個沒長開的孩子。

正商議正事的淩溯一看見居上,眼神立刻便柔軟了,臉上甚至帶著一點靦腆之色,站起身接她送來的茶水,“有勞娘子。”

居上還記恨他昨晚弄疼了她,並不想理睬他,要不是為了把居安引薦過來,她才不會親自給他端茶遞水呢!

現在人在麵前了,居上側目看看居安,她呆怔了片刻,立刻浮起滿臉的不屑,嫌棄地調開了視線。

這四個人神態各異,連辛道昭也察覺到了微妙的氣氛,遲疑地問雍王:“大王與我家小女認識?”

雍王“哦”了聲,“在趙王府與令愛有過一麵之緣。”

居安什麼都沒說,放下杯盞肅了肅,便退出去了。

走在回廊下,居上問:“他就是你說的男子吧?好不容易見上一麵,怎麼還不高興了?”

居安苦著臉道:“阿姐,他怎麼比我印象中還要凶?”

可能是回憶能將人美化吧,其中緣故居上也說不上來,“反正人家就長成這樣,前兩日也多虧了他及時趕到,否則光憑那個中郎將來捉人,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這倒是,唯一可惜的是居安來得晚,等她趕到時,人都已經撤走了,隻看見那人一個背影,沒看見正臉。

好在人家這次登門,隻是來見阿耶的,居安還可以心安理得玩她的。卻沒想到,他居然要留在家中吃晚飯,阿耶為了款待他們兄弟,特意宰了過廳羊。

過廳羊在台階前活殺,殺完了供客人親自選肉。淩洄握著刀尖割下了一塊,燈籠光照著他的臉,看上去哪裡是吃羊,簡直要吃人。

恰巧經過的居安看見這場景,頭皮頓時一陣發麻。

他抬眼看過來,眼睛幽幽泛著綠光,隨時準備狩獵的模樣。

居安再不敢多看一眼了,慌忙拐進了花廳,心驚膽戰地問居上:“那雍王真是姐夫殿下的兄弟嗎?青麵獠牙的,不會是狼托生的吧!”

第73章 你想嫁給玉皇大帝嗎?

是不是狼托生的不知道, 和太子是同父的親兄弟,這點不容置疑。

居上安撫了她兩句,“人家是戰功赫赫的將軍, 上戰場, 要的就是氣勢, 一眼瞪死一個敵軍, 懂嗎?”

居安似懂非懂,點點頭又搖搖頭,很納罕自己為什麼會記得這麼一個人, 難道因為他是第一個同她說話的陌生男子嗎?

算了,不去想他,居安的情緒來去都快, 轉眼就將一切拋在腦後了。

正廳裡是滿桌的男子吃席,幾位阿兄沒忘了給她們女眷一桌也包上兩塊羊肉, 炙熟了送到她們桌上來。大家吃了, 讚歎今日這隻羊挑得很好,肥而不膩。居安因為拿茶就羊肉, 多吃了兩塊, 中途又離了席, 不說乾什麼去, 就是如廁去了。

以前她有這個毛病,阿耶總是要罵她, 說她吃飯沒規矩, 上麵進下麵出, 狗肚子裡盛不住二兩油。但她生來就是這樣的腸胃, 就算罵她也不頂用, 後來漸漸也就隨她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反正來來回回不要彆人操心, 她悄悄離席也沒人在意。順著回廊往前,那裡有為她專設的茅廁,每到前廳有宴飲時就燈火通明,防著三娘子怕鬼。

居安收拾完了,一身輕鬆,擺正裙裾盥了手,重新順著回廊原路返回。誰知走到一半,看見前麵的廊子上站了個人,廊簷上吊著的燈籠在他臉上投下大片陰影,他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像個冤魂。

居安頓時嚇得噤住了,頓住步子不敢上前。那人卻慢慢走了過來,越走越近,那張臉也越來越鮮明,板得死死的,到她麵前低下頭,拿恫嚇的語氣問她:“小娘子,勞煩指引,五穀輪回之所在哪裡。”

他算是說得很雅致了,管茅廁叫“五穀輪回之所”,饒是如此,還是讓居安膽戰心驚。

抬起手,往身後指了指,“那裡有……是我一個人的,你不準上。再往前還有一個,我讓人帶你過去。”

結果他不動如山,慢慢歪了腦袋打量她,一副巨人看矮子的眼神,半晌問:“小娘子很怕我嗎?”

居安舌頭差點打結,但努力昂起了脖子,“我為什麼怕你?這可是我家,我才不怕你。”

“那你這樣神情做什麼?我又不曾欺負過你。”

說起欺負不欺負,就很令人憤慨了,居安道:“上次在趙王府上,我阿姐都不在身邊,你嘲笑我是小孩子,我沒有辦法。但今日這是我家,你再敢無禮,我就喊人。”

淩洄覺得很莫名,“你喊什麼?我又沒得罪你。你長得矮,這不是事實嗎,能矮不能說?”

居安很生氣,“我可以矮,矮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氣了。淩洄道:“你沒有說我長得凶悍,咒我沒有女郎喜歡?”

居安理不直氣也壯,“你長得凶悍也不許人說?我隨便一咒,就被我說中了,是你自己運氣不好。”

淩洄居然又被她氣到了,這麼小的人,可真能捅人肺管子。

“那我問你,你定親了嗎?”

居安說沒有,“乾嘛?”

淩洄道:“我也沒有定親。”

居安戒備地看著他道:“你沒定親,跟我有什麼關係?”

淩洄摸了摸下巴,臉上浮起了陰森的笑,老鷹盯住了小雞般道:“本王記住你了。”

這下居安慌了,嘴唇往左撇兩下,又往右撇兩下,結巴著說:“你彆……彆亂來,我……我告訴姐夫殿下!”

淩洄嗤笑了一聲,“你的姐夫殿下是我阿兄,你告訴也沒有用,知道嗎?”

這話說完,他就發現出問題了,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倏地淌下兩道淚,受驚的鹿一般看著他,他立刻無措起來,“你哭什麼,我又不曾打你。”

難道一定要挨了打才能哭嗎?居安抽泣不止,揉著眼睛道:“你是不是要向我阿耶提親?”

這話問得很直接,本來隻是逗逗她而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