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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狩 尤四姐 4276 字 6個月前

這麼一問,竟讓他騎虎難下了。

淩洄摸了摸後腦勺,“我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你希望我來提親嗎?”

居安立刻說不想,“我的郎子,要長得好看,風度翩翩,你不行。”

雍王馳騁疆場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他不行,反叛的火焰頓時熊熊燃燒起來,“我怎麼不行?”看她還在哭,炸著嗓子道,“不許哭!我說過,要是趙王家宴那日找不到合適的人,我就向你提親,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居安本就膽子小,被他一叱,愣在那裡,半晌支吾道:“我不答應總可以吧?就是不答應,你不能逼我。”

淩洄不解,“為什麼?我是雍王,身上有王爵,將來我的兒子可以襲爵。而且你是不是最愛戴你阿姐?巧了,我也最愛戴我阿兄。我是庶出,你也是庶出,你個頭矮,我個頭高,這樣的姻緣你還不要,你想嫁給玉皇大帝嗎?”

如此擺事實講道理,居然真的有理有據。

尤其他說自己是庶出,這點讓居安沒想到。她以為他會很忌憚提及自己的出身,但現在看他好像一點都不避諱,還拿這個來說服她,實在是個坦蕩又古怪的人。

擦擦淚,居安說:“我還小,現在不能定親。”

這就讓淩洄拿住把柄了,“果然我沒有說錯,你還小,怎麼去參加趙王家宴?人家那宴是為了撮合有情人的,你一個小孩子,卻胡亂往前湊……”

居安不屈道:“我已經及笄了,為什麼不能參加趙王家宴?”

淩洄那雙眼又調轉過來盯住她,“既然及笄了,為什麼不能定親?”

居安很氣惱,覺得簡直是有理說不清,“我說不能定親,是不能和你定親,和彆人可以。”

淩洄道:“為什麼不能和我定親?”

居安說:“我不喜歡你呀,你都說我是孩子,為什麼還要和我定親,你是有毛病嗎?”

這還是第一次,遇見說話這樣直接的女郎,實在不同於一般的庸脂俗粉。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長大。”他自動忽略了對他不利的話,上下打量她兩眼,“況且我現在又覺得你不是孩子了,就是個子矮了點,反正以後還會拔高,慢慢來。”

居安氣得鼓起了腮幫子,轉身便要走。他“喂”了聲,聲如洪鐘,“你不是說讓人給我帶路的嗎?”

居安沒搭理他,邊走邊想真晦氣,怎麼遇見這麼個煞星。

不過如廁這等大事還是不能耽誤的,到了花廳門前,吩咐家仆領人家過去,自己重新回到席上坐下了。

還是七嫂眼尖,問:“三娘怎麼了?哭了?”

居安說沒有,“剛才蓬塵揚了眼,我眨兩下就好了。”

但後來吃飯卻吃得七上八下,連光明蝦來了,她也隻吃了一隻就放下了。

居上發覺她有些異樣,偏過頭小聲問:“你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居安扭捏了下,“剛才遇見雍王,他說要來提親,嚇死我了。”

居上抿唇笑了笑,沒有說話,居安是個不斷會攻陷自己的人,大多時候不用勸,自己就會想通的。

果然,飯後她們姐妹坐在暖閣裡喝茶,居安道:“他有句話說得很對,說我最愛戴阿姐,他最愛戴阿兄,這麼聽來很合適,對吧?”

居幽道:“你不是說要找個能助益姐夫殿下的郎子嗎,你拉攏雍王,保證他將來不會兄弟鬩牆,就是幫了姐夫殿下了。”

這麼說來,竟真的不錯。

居安捧著臉想了半晌,“但是……他長得不好看啊。”

居幽說:“好看頂什麼用。”拿自己僅有的一次受騙經曆來開解她,“你看那個韓煜,我也是瞧他長得不錯,才上了當。其實長得凶的人反倒本分,你怕他,人家也怕他,那些女郎想近他身,還得考慮自己有沒有那命活著呢,如此一想,是不是省了好多事?”

居上道:“且不管那些,要緊是你自己喜不喜歡,不喜歡,說什麼都是白搭。”

居安又扭捏起來,“我覺得他蠻有男子漢氣概,而且人家是王,我一個小小庶女也算高攀,是吧?”

這就是答應了嘛,真是裝模作樣。

其實要是照著私心來說,居上也希望他們能成,如此一來,太子一派與辛家關係更緊密,再不是退親就能阻斷兩方聯係的了。隻是怕,聖上那裡會有阻礙,這事要想成,還得皇後那頭使勁。

居上說:“隻要雍王有心,就不算高攀。不過得讓雍王先回稟聖上和皇後殿下,看上頭怎麼說,咱們可以再等等。”

居安這脾氣,一說要等就性急起來,拉著長姐問:“雍王會是真心的嗎?不是逗我的吧!他會去求聖上降旨賜婚嗎?”

居上道:“婚姻大事又不是兒戲,哪能鬨著玩呢,除非你沒有答應人家。”

對啊,居安忽然一怔,回想剛才,她確實不曾答應他……這可怎麼辦,好事豈不是要溜走了?

“我……我又要如廁了。”她慢慢抽身道,“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從暖閣裡出來,故意經過前廳,假裝不經意地朝裡麵望一眼,好在雍王還不曾回去。

倒像心有靈犀似的,她看過去的時候,雍王正好也朝她望來。彼此眼神一個交接,居安便嚇得夠嗆,慌忙讓到了一旁,哆哆嗦嗦問蠻娘:“你說他會不會出來?能明白我走這趟的意思嗎?”

蠻娘堅定地說:“小娘子彆愁,不行咱們就托人傳話。”

話音剛落,見袍角翩翩,有人邁出了門檻。那雙陰鷙的眼睛掃視過來,居安腳下不由退後半步,咕地一聲,咽了口唾沫。

這算是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大膽的事了,那份孤勇,尤勝當初長姐掛燈。

人嘛,總要為自己的前程努把力。對,將婚姻視作前程,這麼一想就更有勇氣了。等他走到她麵前,居安壯起膽子仰首問他:“大王剛才的話算話嗎?”

淩洄說:“算話。你想通了?”

居安又問:“這樣我是不是就能經常見到長姐了?”

淩洄說當然,“平時想見就能見,宮中有宴飲,你們還能作伴。你阿姐是太子妃,你是雍王妃,你阿姐的婆母就是你的婆母,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不錯?”

居安仿佛是依附長姐而生的,她的願望就是一輩子不和長姐分開,就算嫁人,也要嫁得離長姐近一點。如今長姐嫁進宮了,這件事就變得有點難辦,但雍王這及時雨出現,正好解了燃眉之急,那就不要在乎人家長得醜還是凶了,隻要能讓她實現理想就好。

認真思索一下,她點了點頭,“那……你能說服陛下和皇後殿下答應這門婚事嗎?”

雍王道:“這是男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居安嫌棄地撇了撇嘴,心道這猖狂的樣子,和他的長相真是匹配!

不過沒關係,相較而言這種人說話還是比較靠得住的,居安便沒有什麼疑問了,挺了挺脊梁道:“說定了,不能變。”

淩洄說行,“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說罷轉身回了廳房。

坐下後思量,難免覺得奇怪,一時興起居然定下了終身,好像有些草率啊。不過再想想,反正早晚要成親,娶生不如娶熟,就這樣吧。

於是向未來的嶽丈舉起了杯,“上輔,我敬您一杯。”

辛道昭忙舉杯回敬。

然後便聽他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欲向貴府上三娘子求親,先問過上輔的意思,若是可行,明日便向宮中回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辛家眾人被這個消息弄懵了,辛道昭其實覺得兩人並不相配,遲疑道:“大王與我家三娘嗎?我家三娘人小福薄……”

淩洄“噯”了一聲,“本王喜歡,沒有福薄一說,就看上輔答不答應。”

辛道昭看了太子一眼,“隻怕聖上那裡……”

淩溯卻笑了笑,“聖上知道我們兄弟一心,若是同娶了辛家女,也好防著二郎再去拉攏其他勳貴。我是這樣想,二郎大可向聖上陳情,把輔國大將軍家女郎與三娘一同呈稟上去,要是料得沒錯,聖上自會退而求其次,成全他和三娘。畢竟輔國大將軍手上有兵權,如今尚且中立,要是拉到咱們這頭來,料聖上不情願。”

兩者相較取其輕,太子也算把聖上的想法摸透了。

辛道昭計較了下道:“你們年輕人有情,我們父輩不乾涉,但帝王家聯姻與尋常人家聯姻不同,當慎之又慎。”

淩洄道:“上輔放心,這事我先回稟皇後殿下,請皇後殿下定奪。”

辛道昭這才頷首,畢竟姐兒倆跟了哥兒倆,聖眷著實隆重,若是能成,於辛家來說也是光耀門楣的事。

後來酒過三巡,也到了宴罷的時候,辛家兄弟將淩洄送出門,淩洄回頭看了長兄一眼,“阿兄不回去?”

淩溯的視線遊移,輕描淡寫道:“你阿嫂今晚留宿這裡,我也不走了。”

淩洄這才“哦”了聲,倒是隱隱期待,將來自己也有一同留宿的殊榮了。

送走淩洄,辛家兄弟與太子對望,郎舅之間似有說不出的一絲尷尬縈繞。淩溯忙道:“我隨便找個地方過夜就行。”

辛重威訕笑,“這事聽阿妹安排吧。”一麵比手,將人重新引進了門。

難題交到居上這邊,淩溯老大一個人,就站在小院前廳的地中央,對掖著兩手,等待她的發落。

藥藤和候月麵麵相覷,再看小娘子,她絞儘腦汁思量,最後吩咐:“把東廂收拾起來,熏好被褥,請殿下過去就寢。”

兩人忙去承辦了,淩溯卻並不滿意,“我不能睡在這裡嗎?”

居上說不行,“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再說這裡不是行轅,那麼多長輩兄嫂都看著呢,我可是要麵子的人。”

淩溯的神情有些落寞,“沒想到,你就這樣把我舍棄了,是因為我昨夜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嗎?今日我又看了一遍畫本,已經鑽研出些門道來了……”

居上被他說得麵紅耳赤,“你快住嘴,不許說了!”

他呆了呆,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略思忖了下,又換了個策略打算曉以大義,“阿娘派來的醫監,每七日來給你診一次脈,若能趕早懷上,對阿娘也是個交代。”

他還拿這個來說事,一切不都是他引起的嗎,她沒捶他已經很好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打算就此賴上了。

如果體驗後覺得不錯,其實居上不會排斥,但結果卻是傷亡慘重,她自然是不想再嘗試了,便開動腦筋想出個絕佳的好辦法,“我明日進宮去見皇後殿下,想辦法把裴貴妃引來,然後裝作被貴妃撞了一下,孩子掉了,既能栽贓貴妃,又能全身而退,這樣是不是很妙?”

淩溯對她的天馬行空表示懷疑,“你話本看多了嗎,這種事哪有那麼容易!”

居上很失望,托著腮不情願地嘀咕:“太受罪了,我上回手上被割了一刀也沒這麼疼……再說昨晚不是已經大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