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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院落外殘暴的驟雨聲。

“他在如何,不在又如何,你指望信王現在還能死而複生,或者臨陣倒戈來成為我們的助力嗎?”

趙相為官三十餘載,靠著趙家前朝後宮的相互照應才爬到如今的地位,若是李長頌登基,他起碼能榮獲一個‘三朝元老’的封號,可世事難料,誰有曾想過他會被兩個年紀加起來都沒他大的家夥給逼上絕路。

正是經曆的多,他又怎不會看出大魏氣數已儘,如今兵臨城下,隻怕即使信王在世,也不想救這個滿目瘡痍的大魏吧。

書院內,眾朝臣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趙相再度發話:

“把解藥給皇上服下,即使咱們的事情敗露,總得有人出麵攬下大局。”

“……是。”

這一決定,無一人反駁。

咻——砰!!!

突然一聲爆破直衝雲霄,趙相一聽,猶如鯉魚打滾一般地起身,不顧形象地衝出院落,舉頭便朝那聲音的來源望去。

屋外依舊是大雨磅礴,耳邊夾雜著呼嘯的風聲,剛剛那聲爆破帶著一束光,將整個天地照亮了三分,可也僅僅隻是一瞬而已。

那炸裂的聲音短暫,卻在烏雲密閉的天空上留下一道漆黑的殘影。

“那是……”

“報——”在外把守的侍從直接跑入院落,大聲稟報:“右相大人,屬下確定無誤,是藩王破城的信號煙花!”

聽到這麼個消息,不少人的臉上終於是閃過一絲喜色。

連帶著趙相的神情也舒緩了三分。

“太好了,咱們總算是有個籌碼掌握在手裡,你們可看清楚是何方的信號?”

“回大人,正西方向。”

“正西?藩王屬地多在南方,為何是正西方向?”

趙相一下子便察覺到了疑點所在。

“大人,甭管哪裡的,能來救駕不會有差的,而且南方是虎門關,藩王們過不來也實屬正常。”

虎門關被破,曆史上也隻發生過三次,更何況最近一回還在前不久發生的,他們即使期望再高,也沒指望藩王那沒幾個兵的戰力能讓這種事在一個月內發生第二回 。

趙相胡心裡有顧慮,可眼下隻能孤注一擲,若是沒有藩王援救,隻怕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好,有屬地藩王助力,那謝陽終究是宵小之輩,隻等死守京城防線,與之會和,即可滅了這幫逆賊!”

好消息傳來,眾人的眼前仿佛燃起希望一般,似乎已經將謝陽踩在腳下,宣告勝利。

“報,急報!急報!”

一小兵慌慌張張地闖入院落,臉上驚愕與惶恐絲毫抑製不住。

“怎麼了,慌慌張張地成何體統!”

“各位大人,南城門要破了!”

“什麼!?”

急轉而來的變故令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趙相更是不自主地站起身,連瞳孔都在顫唞:“怎會如此,不是讓你們死守城門,怎麼還要破了!”

南城門又稱京城的南天門,在平常都是兵力最為集中的地方,而今逆賊在外,更是調了四分之一的禁軍前去鎮守,且已經守了三日,怎會說破就破!

“大人,今日午時,城外叛賊突然帶出了投石器,守備於內城門的將軍一時間都無從抵禦,一陣攻擊之下,城牆都塌了一部分,加上攻城車不斷地抵著大門,恐怕在不多時,就……”

小兵不敢說出那個眾所周知的結果,生怕被朝廷當成宣泄怒意的工具,歎一口氣,魚死網破地道:

“還請右相大人出麵,莫要讓反賊入了城啊!”

趙相深呼吸一口氣,萬萬沒想到局勢變化之快令人猝不及防,“來人,召集城內禁軍,彙聚於南門,拚死也要等到藩王支援過來。”

…*…*…

趙相再入南天門,滿目瘡痍皆入眼簾,殘兵傷員遍地,血腥味厚重地令人作惡,他向來養尊處優慣了,遇見這些個場景,不免心生作惡。

前方,從前使者商客往來的南大門禁閉,而如今,在重擊的聲音下,厚重的城牆已經有了裂痕,不用想也知道,敵軍就彙聚在城牆之後,與他們相隔不過百來米。

“軍統在哪裡,來了半天怎麼連指揮使都不出來見我!”

“丞相大人,快躲開!”

“落石來了!快逃!”

趙相上一刻還在質問,下個瞬間便見頭頂出現了陰霾,原本就陰雨連綿,天色暗沉,這猛地一下變暗甚至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直至有人在旁提醒,他才抬頭望去。

數十顆巨大的石塊翻越城牆而來,遮蔽了原本就不多見的光彩,在城內將士還來不及閃躲的情況下,重重地砸在牆內的建築上。

一時間,飛沙走石,塵土漫天,承載著京城歲月的建築屋宅伴著一道重重的聲響,化為廢墟。

趙相被人拉至一旁躲閃,耳邊儘是重物墜落的聲音,大雨為之作伴,天地之間混沌一團。

砰——

猛地一身,大地仿佛震了一下,三丈高的承城門破開了一個大洞,一時間硝煙彌漫,連大雨都無法散去。

在這硝煙之中,隱約可見攻城車的輪廓,可還未等看清,便有人舉著旗幟殺了進來!

“門開了,殺!”

“殺進去!端了京城狗賊!”

“殺!”

……

每一道破門而入的聲音都是那般撕心裂肺,城外之人早已等候此刻多時,他們帶著期待,甚至有的拿著兩把破刀便從破開的大門洞口入了城,殊不知……

“弓箭手,放箭!”

不知哪個統帥的一聲號令,藏匿在深處的弓兵拉弓射箭,數十道箭羽劃破空氣,直指那洞口所浮現的身影。

有的猝不及防,還尚未臨戰,便被射倒在地上。

“邊塞叛賊,宵小之輩,城門被你們破了又如何,你們誰要是敢踏入京城一步,我的箭就指向誰!”

趙相來此自然是帶足了兵的,城門也不過是被破開一個小小的洞口,每次隻能進來三四個,對付區區幾人,他難道不還是綽綽有餘嗎?

…*…*…

此刻,城郊之外,雨落郊野成了一道道小河,夏日的野草長得旺盛,卻被無情的鐵騎踏碎了長了半年之久的芽兒,在尚未到來的秋季前,提前破碎。

謝陽身著寒光鐵甲,身後帶著兜帽,雨水順著他的帽簷滴落下去,他臉上帶著潮濕的水滴,顯得麵容更加不留情。

“裡頭當真是這麼說的?”

前方探路的小兵將裡頭的原話送了回來,眼中還帶著未消的恨意,“大人,咱直接殺進去吧,他們仗著有幾個弓箭手就以為能力挽狂瀾,簡直不要太囂張了。”

“去去去,瞧瞧你這一臉傷,剛死裡逃生就想著殺進去了,快去後頭包紮一下,進攻的事,少主自然會定奪。”

北寒的將領在旁,三言兩語便吆喝著,等小兵離開後,他這才看向謝陽。

“少主,眼下並不是入京的好時候啊。”

城門雖破,可洞口就那麼大,裡頭還有一群人在候著,他們所受到的限製太多,貿然前進,損失的隻會是他們。

謝陽的目光南城門的方向看去,且囑咐道:“告知下去,讓其他幾個城門加快進攻,我們這裡已經破門,投石車留下一輛即可,剩下的人統統給我去支援,既然他們要當看門口狗,打就讓他們當,關起門來打狗就彆在乎他們的死活,我要讓京城,四麵楚歌!”

“是,少主。”

雨在此刻下的磅礴,謝陽的兜帽遮不住隨風肆意的雨滴,水順著他的下顎線落到盔甲內,依舊剿滅不了他那顆梟雄的心。

“李長頌在哪?”

“後頭被看押,還活著。”

“帶上來,一會兒或許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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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陽的命令向來是雷厲風行地執行,這邊剛一定下,前方的投石器就開始運作,大量的石塊通過投擲彈射而出,方向直衝城牆之上,儘管機器隻剩下一台,那威力也是不容小視。

一時間,嘶吼聲,重物落地聲不斷從城牆裡頭傳來。

城牆上還有弓箭手打算偷襲,可晃晃悠悠的城牆差點支撐不了其身形,還未等拉開弓,便被謝陽一劍射了下去。

“傳令下去,讓所有的士兵都耐得住性子,一個都不許上前, 咱就等著裡頭的人出來投降。”

謝陽一直在耐著性子,現在事情的發展方向都在他預料之內,但心裡依舊是有不安的情緒,這唯一的不安便是剛剛那照亮了天際的煙花。

戰場不是什麼祭典,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會可能來帶新的情況。

而且此刻戰況焦灼,突然出現的煙火,說不定在傳遞著某種信號,他身為這大幾萬人的統領,不能忽視,也不敢忽視。

所以他要加快進攻的步伐,要保證最少傷亡的情況下,儘快攻城才是。

不過一會兒,牆頭上出現幾道身影,剛要對其攻擊時,隻聽他們喊道:

“北寒世子,請收手吧,城裡尚且還有百姓,若你還想給自己留點清譽,還請停手,莫要再攻城了!”

第179章 入城

趙相臉上胡子上皆是一把子灰,尚不說他那一把老骨頭,光是從刀槍血雨之中,徒步登上這晃晃悠悠的城牆,恐怕就不是一件易事。

將士看向謝陽,等待著他的旨意,不過自然也有人殺上了頭,開弓便是一箭朝城牆上射過去。

可惜,偏了。

“都先收手,看看對方臨死之前還有什麼遺言。”

謝陽高呼一句。

雖然收手的旨意令人很氣憤,但謝陽的話令他們聽的很爽。

趙相卻是聽得惱羞成怒,卻也不得不按壓住心中的怒火,裝出一副可憐人的模樣:

“世子殿下,還請收手,京城已無力反抗,還請您高抬貴手,饒過京城的子民吧。”

趙相臉上寫滿了委屈二字,聲音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聲嘶力竭,不知道還以為他有多大的冤屈。

“放過?京城子民與我無冤無仇,談何放過?倒是你們,一昧地閉門不出,不願投降,這才連累子民啊,要說放過二字,也應該是你們放過我啊。”

謝陽說著,還帶著兩聲嘲諷的冷笑,三言兩語就把屎盆子扣了回去。

京城官員向來愛耍嘴皮子功夫,以前武官在朝堂上都罵不過他們,可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是謝陽。

那個曾經在京城,把所有夫子,學究都得罪了一通的混世魔王。

趙相氣得牙癢癢,可也無關緊要,“世子殿下,你可要想清楚,即使你入了京城,奪了皇位,史書上也不會寫你是順位繼承的,謀權篡位終究是亂臣賊子,北寒王一世英名,即使長公主在世,恐怕也不會希望看到這番風景。”

“誰說我打算順位繼承的?”

謝陽此話,囂張至極。

“你莫不是要……”

趙相一下子便想起前不久那道通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