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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雪華宮內宮外醉倒了一片,露天的草坪上燃著篝火,即使睡著了也不覺著冷。

西域的酒最是烈,喝著還燒肚子,顧樓月即使酒量再好,幾杯下肚,也暈乎乎的,最後被謝陽與小桃仙牽著回了房間,幾乎是沾床就睡。

“我來照顧班主,不勞你費心!”

顧樓月一倒在床上,小桃仙便立即準備閉客。

“這麼不給情麵的嗎?”

“對,就是這麼無情,無義,無理取鬨。”小桃仙叫囂著,甚至隻身擋在門內,都不讓謝陽多看一眼。

砰——

說罷,一聲重響,房門緊閉,謝陽是一步也踏不進去。

聳聳肩,夜風夾雜著風雪吹過,謝陽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便離開顧樓月所居住的彆院。

他酒量向來不錯,這些年在西域,沒少參加各大領主的酒局,彆說千杯不倒,各種酒混著喝也沒多大問題。

“少主——”

突然身後有人喚了一聲,謝陽轉身回過頭。

“吳縣令有何事?”

他與這位鎮守北寒已久的老者不熟,可該有的禮數自然是不會落下。

吳縣令隻身獨影地走來,手提著一盞燈籠,上前來便道:“少主,不知是否有空?”

“你說什麼事?”

“雪華宮有個地方,至今還沒帶少主你去過,想著少主馬上要辦人生大事了,裡麵的東西或許能派上些用場。”

“那就走吧。”

謝陽的語氣稀鬆平常,沒抱著什麼期待,也不帶什麼防備,二人一前一後的跨過了大半個雪華宮,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二人才抵達後院的一處假山前。

吳縣令先是搗鼓了一陣,不知動了哪出開關,‘吱呀’的一聲,假山移開半米的距離,一處地道展現在眼前……

這究竟是……

謝陽看的有些愣,甚至晃了晃腦子,確定這不是由酒精作祟而發生的幻覺後,才問道:“這是……地道嗎?”

“算不上地道,就是一個儲藏物件的地窖而已,少主隨我來吧。”

吳縣令手中的燈籠搖曳著,落下的影子斑駁,他倒是先快了謝陽一步下了地窖。

謝陽不疑有他,倒也緊跟其後。

火光如飛蛾般在狹小又黑暗的地道裡撲閃,腳下的石階崎嶇不平,隱隱約約能看見長出了青苔,牆壁上有些許冰霜,外頭寒風鑽了進來,更覺著冷了。不過這崎嶇的小路倒也不長,走了將近一會兒功夫,一扇木製大門便在二人眼前顯現。門緊閉著,且上了鎖。

吳縣令將燈籠內的蠟燭拿出,點亮了木門兩邊的火把,隨後在從袖中掏出一把黃色泛著鏽跡的鑰匙,對上鎖孔,緊接著‘哢嚓’一聲……門開了,可是裡麵漆黑一片。

“少主,請。”

謝陽心裡嘀咕了一聲故弄玄虛,順手取下了掛在牆上的火把,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裡麵是個看著不小的房間,裝飾如地宮一般繁華,隻是物件陳設大多被雜亂地擺放,亦或者是堆積一旁,似乎許久都未經收拾,落灰與蜘蛛網隨處可見。大致掃了一眼,伴著吳縣令逐漸將屋內的油燈點燃,可以看出這裡大多擺放著紅木箱子,也有書畫,古玩一類,看著倒像是個藏寶地。

“吳縣令,這裡的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謝陽察覺出了不對勁來,他自小在宮內長大,自然是見過些奇珍異寶,眼前這些個稀奇貨的價值尚且不談,不少物件上都有大魏皇宮的標識,便不難猜出其來處。

至於怎麼來的,那他就要好好問問了。

“少主多慮了,這些其實都是長公主大人的陪嫁。”

陪嫁?

“是我娘的嫁妝?”

謝陽眼眸一緊,呼吸一窒,他本以為這些是掠奪來的贓物,卻不想與他母親有關……

“對。”吳縣令點了點頭,手上的活依舊未停歇:“當年長公主十裡紅妝嫁到邊塞,帶來的嫁妝比現在這些還要多,隻是長公主仁愛,來時便將這些拿出來修繕北寒房屋,農舍,這二十來年關於長公主陪嫁的出入都列在這份清單裡麵,請少主過目。”

邊說著,吳縣令邊拿出一份賬簿來,謝陽將其收下,並沒有當場翻閱。

“我來西域已經兩月有餘,為何現在才帶我來看這些?”

謝陽帶著疑問,或者說他還有很多問題憋在肚子裡麵沒問出來,所以語氣有些許急切了些。

吳縣令拱手:“少主莫要怪責,當年北寒王被皇帝扣留在西域,長公主算出將來會出事,便囑托老奴死守這些,若是來日有緣,等到少主大事臨近時,再交付於您。”

“大事?”謝陽腦子顯然還沒有轉回來。

吳縣令道:“少主不是準備拿下邊塞城後,同顧大人結親嗎?這些自當作為少主的聘禮。”

謝陽手略微頓了頓,他甚至都還沒想到這個層麵上來,“吳縣令,不用這樣,我下聘用的都是我一件一件攢下來的,而且這麼多東西給他,會嚇著他的。”

“少主,這有何不妥,即使現在不要,將來這些東西都是你的,總不過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謝陽道:“太遙遠了,邊塞城還未拿下……”

吳縣令:“少主,哪裡遙遠了,人生大事什麼時候辦都不嫌早。”

“……”

吳縣令不解,語氣甚至還帶著說一不二的語氣,硬是要將這一堆嫁妝塞到謝陽的手中。

謝陽眼見著推脫不了,四處張望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一個玉扳指上,咳了咳聲,道:

“那我先拿個扳指吧,至於其他的,等拿下了邊塞再說。”

於此,吳縣令自然也不在多強求,隻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乞求道:

“少主,老奴懇求您,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平安回來。”

吳縣令老淚縱橫,話語所說的情真意切,謝陽攙扶起他來,本來還想說些沒保證的話,可到底也於心不忍,還是以十足十的承諾答應了他。

……

翌日

今日是大年初一,顧樓月醒來時便伴著跳筋的頭痛。

宿醉真是不好受啊。

換上常裝,走出門外,外頭難得地雪停了,庭院中一片白茫茫,今日出了點太陽,光印在雪堆上,折射出斑斕的色彩。

彆院裡,除了美景,還有某個揚言要娶他的家夥。

“樓月哥哥,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聽到這個稱謂,顧樓月差點一個沒穩住摔出去。

“你還是叫我班主吧,我聽著不太習慣……”顧樓月在謝陽的對麵坐下,“早上腦袋覺著同就醒過來了,我果然還是不習慣喝你們西域的酒。”

“那正好我剛叫廚房備了些醒酒湯來,你趁熱了喝。”

桌上有一砂壺,剛一打開,空氣中漫開了不少果香。

“這是西域的醒酒茶嗎?我怎麼聞到了一股果香味?”顧樓月好奇,鼻子裡吸入不少,頭痛的症狀也緩解了三分。

謝陽道:“這是拿一些瓜果乾,加上蜂蜜熬煮成的。”

顧樓月接過謝陽盛好的碗,一勺一勺地喝下去,味道甜而不膩,確實不錯。

他便喝著,謝陽拿出些許信件來,一一擺在桌上,見差不多見底了,且說道:“京城來信了,皇帝病危,已經不理朝綱,朝中要事交由二皇子打理。”┆┆思┆┆兔┆┆網┆┆

顧樓月皺了皺眉,“那個李長頌還真把我的話聽進去……”

離去京城前,李長頌前來找過他,他便是在那個時候多說了幾句,畢竟那時誰都想搶江南的功績,沒人注意到老皇帝體虛,二皇子將他的話聽了進去,多半信傳達到北寒時,他已經籠絡了京城大權。

“對了,五皇子呢?那個二貨有消息沒?”

謝陽不禁發出一聲輕笑,“他回京後,將邊塞之事告知朝廷,惹得皇帝一頓大罵,剝奪了封號,沒收了府邸,李長頌更是添油加醋一把,將他勾結的黨派一並拖出水麵,讓皇帝直接氣吐了血,最後幽禁宮中,無詔不得隨意出入。”

第141章 扳指

“二皇子倒也沒趕儘殺絕。”

謝陽搖了搖頭,“他多半也不敢,皇帝還吊著一口氣,江南還有一隻虎視眈眈的大皇子,李長頌說什麼也不會在這時候撕破臉。”

顧樓月捏著下巴,心裡在不斷盤算著:如今京城是二皇子的天下,但並未實際掌權,京城的消息能送到北寒來,那麼遠在江南的大皇子自然也是一樣。

趙家之前的人也來信過,他們添油加醋地給大皇子添了好多亂,若皇帝不駕崩,不下詔書,他多半還不能回京城,李長頌多半就是想撐著這段時間耗死老皇帝,亦或者是拉攏朝臣。

而五皇子嘛,就不多說了,已經是廢物一個了。

“對了,邊塞怎麼說,這都過去兩個月有餘了,信王也應該請兵才是。”

謝陽又遞交出另外一份書信,且道:“自打信王送五皇子回去後,請兵的書信就沒有斷過,這是今早剛截下的,京城至今依舊沒有回應,以我來看,京城奪嫡之爭嚴峻,二皇子斷然不可能在這時候放兵支援邊塞。”

顧樓月一頓,“你的意思是,說不準與信王這一場戰役,可以勝之不武?甚至可以不打?”

“這就要看信王如何應對了。”謝陽說著,手在袖口裡麵搗鼓了一下,“他的性格你我二人都知道,即使可以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法,但還是要做好與其殊死一戰的覺悟。”

顧樓月點點頭。

是了,信王當年能獨守邊塞城,抵禦西域蠻族,除了腦子,還有他過於堅定的意誌和信念,他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家夥,即使占據了各種優勢,想到信王都不得不小心謹慎。

哎,這樣的人,為什麼站在他們的對立麵啊。

顧樓月歎了口氣,剛一回過神,眼前出現了個翡翠色的玉扳指。

“這是乾什麼?”

謝陽不言,卻直接給他帶上了,這玉扳指小,看著是給女人設計的,顧樓月手指纖細,帶上去卻剛剛好。

“這扳指是統管北寒所有事物的象征,我交予你,班主你幫我管著這一地吧。”

顧樓月有些激動:“開什麼玩笑,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豈能說給就給!”

說著,便要將手上的玉扳指摘下,謝陽卻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做,先一步地握住了他的雙手,將其牢牢地固定住,粗糙繭子與傷痕摩攃著顧樓月的皮膚,他一時間也停下了摘下扳指的想法、

隻是看著謝陽,眼中尋求一個解釋。

謝陽口中泛起苦澀:“我此前孑然一身,身邊沒多少財物,即使死了也留不下什麼來,屠爺宋叔他們頂多哭一場,哭完後還得過自己的日子,可現在不一樣了……”

顧樓月心裡突然浮現出幾個不好的念頭,張了張嘴,可就是沒說出來,等待著謝陽把話說完。

“北寒是父母留給我的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