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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煜臉上依舊帶著些玩味,攤攤手道:“皇兄,父皇還沒下聖旨呢,彆那麼急。”

“父皇,此事還有待商議。”

老皇帝擺了擺手,“顧卿,朕就撥兩萬軍隊給你,不過隻有這兩萬,另外,朕會另外派一名將軍隨軍,之後的事,你務必與他商議。”

李長煜突然插道:“父皇,派潘陽將軍如何,而且記著他當年隨北寒王一同出戰過,對邊塞西域等地也熟悉,顧卿若得此將領,必定如虎添翼。”

“那就讓潘陽將軍隨軍一同出征吧。”

皇上與五皇子一來一回地說著,顧樓月幾乎就沒什麼開口的機會,等耳畔話音落下,似乎事情已經被安排妥當了。

給他的就是一句,回去等聖旨吧。

顧樓月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出金鑾殿的,隻記得離開時,大皇子和老臣一臉吃了大虧的模樣,而李長煜倒是麵色如常。

可能他又在不經意之間,卷入這些兄弟的鬥爭當中去了吧。

兩萬的趙家軍隊也好,潘陽將軍也好,感覺這些都被一根看不透的線隱秘地纏在一起,他十分篤定地認為這些都在相互聯係著,可就是想不出來。

傍晚時分

顧樓月今兒是頭回入宮,宮裡辦了宴席來盛迎,他這一整天都被前來討好的人恭賀圍觀,每個人似乎都在話裡藏了幾百個心眼子,他話也不敢說的太全,生怕落下什麼把柄來。

信王一天都沒個影子,也就在開宴前,得空將顧樓月叫了過來,一見麵便壓低了聲音質問道:

“你真是天大的膽子,敢問皇上要兵權!”

“大人,我在三年前,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況且我也沒想到,皇上還真願意給我兩萬的兵。”

說實話,他原本隻是想反抗一番的,殊不知,在場的那幾人都當了真,竟願意將戲劇的轉折繼續演下去。

信王歎了口氣,“皇上他並不是三年前那個皇上了,人都是會變的,現在的他,更注重的如何為大魏選出下一任君主!”

下一任君主……

幸得周圍鮮少有人來往,宮中大部分人的關注點都在宴席之上,所以沒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

信王見顧樓月一臉沉思的模樣,不免一言點醒道:“兵權向來是皇上最為注重的權利,以往哪裡會隨意交由他人手中,如今多半因為繼位的緣故,皇上才會拿出兵權來試探各皇子的能力,你剛剛那隨口一提,既動了大皇子的利益,又被動拉攏了五皇子的勢力,朝中因為立儲的事情,僵持地如一潭死水,你這顆石子丟下去,局勢勢必要亂上一遭。”

現在聖旨都還沒下,大皇子勢力的人都快忍不住了,畢竟他們的初衷隻是想奪得江南的功績而已,誰曾想,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顧樓月眉頭稍許舒展開,道:“或許,在離開京城之前,這是我的一份免死金牌。”

“顧樓月,你……”

“信王大人,早上那刺客查出來了嗎?”顧樓月的聲音又壓低了一分。

“禁軍抓住了一個,不過服毒自儘了……”半句話說出口,信王突然明白,猛地看向顧樓月,一瞬間說不上話來。

“我有兵權在手,又受著兩位皇子的牽製,誰想對我下手,至少得先衡量一番利弊才行,旁的不說,至少在京城這段時日,我能保證自己是安全的。”

歸根結底,還是自保。

“那邊塞的事也是你的借口嗎?”

“……我當時開口向皇上要五萬的兵,其實這硬要說的話,遠遠不夠,而皇上也隻是給了一半而已,邊塞戰亂多年,皇上或許早就習以為常,覺著亂就亂著吧,但信王您難道不知道為何戰亂久久不息嗎?”

“是啊,朝廷的忽視也不是一兩天。”

信王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此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提醒嗎?

邊塞勢力逐漸擴大,他多次向朝廷請兵,但都無濟於事,顧樓月提出的五萬,或許隻是隨口一提的借口,但五萬的兵還要打折扣,想必皇上多半不願意給。

皇上的漠視,朝廷的孤立,難以平息的戰亂,這搖搖欲墜的邊塞,他還能守得住多少年呢?

二人一時間沉默,一會兒後還是宮中侍人上前,恭敬地道:

“信王大人,鎮遠侯大人,請入場宴席。”

顧樓月甩了甩衣袖,捏了捏自己的臉,裝出一道不失禮貌的微笑,跟在信王身後步入宴會場。

皇家的宴會他曾經也是來過的,但坐在台下的還是頭回,宴席間一掃過去竟是些陌生麵孔,酒過三巡,端著酒杯來寒暄的比比皆是,大皇子更是帶頭表示敬意,而顧樓月笑得臉都快僵了。

時間漫長如隔三秋,可宴席終有散的時候。

信王醉了,在宮中留下過夜,顧樓月倒是趕在宵禁前借口離席。

這種阿諛奉承的宴席比在青樓陪客還要令人作嘔,離開時的那一秒,感覺呼吸的空氣都是新鮮的。

不過就在他就此彆過時,總會來幾個煞風景的家夥。

“顧大人留步。”

顧樓月回頭,嘴角的笑容已經沒了原來的自然,眼中的疲憊難以掩蓋,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倒也看不清。

來者看著年紀不大,步伐舉止皆有一番氣度,看著穿著簡易又不失貴氣,也不知是哪位世家貴族的小公子。

“這位公子,有什麼事來日再談吧。”

不等對方開口,顧樓月便想著先一口回絕了他。

“今日遇刺一事,鎮遠侯大人就不想知道誰膽大包天,當街安排一場刺殺嗎?”

顧樓月眉頭一挑,說道:“是你不?”

今兒一整天來巴結的人多了去了,眼前這個找的借口倒是新奇不少,可惜他現在沒多大心情聽下去。

“非也非也,我們殿下知曉京城各類雜事,想以此為引,就軍權一事跟鎮遠侯大人喝杯茶,不知大人可否賞臉?”小公子說的也是客氣,宮中眼線繁多,他這話倒是讓人探不出什麼來。

顧樓月凝眉,聽到‘殿下’這個詞,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可也猜不出是哪位皇子。

當今皇上膝下,除了李長爀和李長煜外,還有些分量不輕不重的皇子,雖地位不高,但都是皇位的繼承人,暗地裡搞些小動作再正常不過了。

不好拒絕,心裡也不想接受,顧樓月稍微想了想,便道:

“宮中人多眼雜,你們殿下若真的知曉各類雜事,那便來我最會去的地方商議吧。”

顧樓月稍許買了個關子,還略帶好心地提醒道:“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恐怕對我的過去也甚是了解吧,我今晚也賣個茶水,等著你們大人來。”

說罷,顧樓月轉身離去,也不見身後的小公子是如何挽留,頭也不回地朝宮門離去。

現在天色已晚,但尚未到宵禁的時候,宮門也因為今日設宴,所以會晚一點關門,朱紅色的宮門外還備著馬車,接應著喝醉酒的大臣們回府。

顧樓月趁著月色,上了一輛看著普普通通的馬車,給了袋賞錢給馬車夫,便道:“去花街。”

馬車夫聽著一愣,但手上沉甸甸的錢袋子封住了他的嘴,心想估計哪位喝酒上了興頭的官老爺一時得意,想去溫柔鄉裡逍遙快活呢。

手上韁繩一拉,便朝著南大街去了。

馬車駛過一眾官府宅第,半入商街時,耳邊就已經甚是喧鬨了;正處夏日,宵禁的時間稍許遲些,而今又遇江南賑災的官員回京,所以京城街巷的熱鬨一點兒也不輸於宮內,花街更是如此,夜晚是姑娘們展露頭角的時候,自然是一個勁兒的拉客。

顧樓月的馬車剛一停下,便有兩個湊得近的姑娘直接就迎了上來。

“呦,哪位老爺大駕光臨啊,咱有失遠迎啊。”

“是啊,爺,來裡麵瞧瞧啊。”

顧樓月聽著一頭汗顏,儘管時過境遷,青樓拉客使的招數都不帶變啊。

“姐姐們可真是客氣了,一彆五六年,都不認識玉麵花魁我了。”

顧樓月掀起馬車的門簾,一躍跳了下來,臉上戲謔的笑意輕鬆自然,一雙桃花眼更是含情脈脈,差點叫人迷糊了過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顧樓月!?”姑娘也是花街的老人了,又怎麼不會認得顧樓月這一號人物,雖是震驚,可緊接著就恢複往常,擺弄著手絹,調笑道:

“顧大官人如今兒可是飛黃騰達,是不是來接濟接濟咱們姐妹啊。”

“姐姐可彆折煞我了,醉生樓一大家子都還不夠養的,而如今也隻能省之又省,拿點私房錢來孝敬姐姐了。”

說罷,顧樓月又扔出兩個錢袋子。

青樓的姑娘大多靠賞錢過活,他雖不能接濟天下,可給出去的這些碎銀子,至少讓眼前二人幾日不用接客了。

“瞧你這小嘴甜的,孝敬的錢我可就收下了。”

兩個姑娘晃了晃錢袋子,沉甸甸很是開心。

“對了,顧哥兒,你那醉生樓,可最近好像有人偷闖進去,你要回去可得小心啊!”

第116章 我聽到了

“小偷嗎?”

“誰知道呢,顧哥兒,最近京城可亂的很,什麼三流九教都往京城裡來。”

“是啊,前幾日還有幾個穿著奇裝異服的異族人士,說的一口彆扭的普通話,我差點都沒憋住,笑出來。”

“我就是得空回來看看,估計也待不了幾日。”

顧樓月嘴上附和著,心裡默默地把這些都記了下來,畢竟現在的京城不如以往,陰謀詭計都在暗流湧動,看似不相關的事情,說不定隱隱約約都有什麼聯係。

告彆兩位小姐妹後,顧樓月順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醉生樓的大門口。

醉生樓倒也是好找,花街裡人聲鼎沸的,隻有醉生樓這一處無人問津,梨花木的大門貼了兩張白條,許是年代已久,有些泛黃,邊邊角角還有些殘破的痕跡。

當年離開京城,想著未來有朝一日能回來看看,才沒有賣的,誰曾想這一來一回,就已經過了五年之久。

‘吱呀’地一聲推開門,一股塵土撲麵而來,象征性地扇了扇,便打開火折子走了進去。

裡頭稍許亮堂了幾分,隻可惜東西都被搬空了,憶不起舊時的陳設,雖不見桌椅陳設,可那張方圓寬大的戲台子還給他留著,上麵還有被踩得斑駁的痕跡,補了一層灰,看的倒有些不真切了。

這三尺台子,承載那些五味雜陳的過往啊。

吱呀——

“誰?”

顧樓月沉浸在過去的情緒瞬間抽了出來,不帶一絲留戀的,當即轉過身,火光順著追趕,下一秒鐘,便是一道朔長的身形,配著異族服飾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二樓的轉角,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顧樓月當即扔出了火折子。

一時間,大廳又變得黑暗,唯一的光源便是大門尚未完全遮掩而透出的一抹夜色。

顧樓月幾乎就看清對方的五官,在瞧見那不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