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長得肥壯,就自以為是一道菜了?”
雙方就像是馬上要開戰一般,就差點燃炸藥桶的那一抹火星子。
“家主,怎麼了這是……”
“哎呀,這麼來這麼多人!”
“娘親,我怕……”
……
許是前廳動靜太大,又惹來一幫人,不過儘是一幫老小婦孺,想上前卻又沒那個膽子。
“你們都出來乾什麼,快給我回去!”
秦峰臉上難得的出現一絲害怕,甩甩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呦,你也知道害怕啊,剛才那趾高氣昂的勁兒跑哪裡去了?”
“是啊,我還以為至少也得和秦家主大戰個幾百回合呢。”
秋姿跟謝陽臉上露出一副惡人的壞笑,一唱一和,就差把‘我是壞人’四個大字寫在腦門上麵了。
第107章 離彆
“好了,都彆胡鬨了。”
顧樓月揉了揉犯抽抽的腦袋,隻身上前,“秦家主,當下世道混亂,我不是個愛好殺戮取財的人士,我隻有兩個目的,一讓我師姐安心下葬,二讓秦煙和秦之寧入秦家族譜,這是我師姐生前遺願,除此之外,再無他求。”
“你想都彆想!”
秦峰踉蹌地站了起來,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我秦家雖唱戲,可是世代清流,斷然不會讓一個懷了野種的女人入族譜!”
“都是下九流,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裡去?”
秋姿皺眉,想不通世界上為何會有如此蠢笨的人存在。
“班主,他好囉嗦,我能一刀解決了他嗎?”謝陽也沒有耐心了。
顧樓月倒也不氣,抽出刀上前,鋒利的刀刃在太陽底下泛著寒光,刀刃指著他對著秦家眾人說道:
“我這個人不喜歡說廢話,既然話說不通,那彆怪我動真格的,你們秦家的,隨便派出來個人就行,帶我去你們秦家的祠堂,要不然我就殺了他。”
“你敢使喚他們,我才是家主!護衛!都乾什麼吃的!”
秦峰大叫著,可謝陽更快一步,直接將秦家這三五個護衛給撂倒了。
顧樓月倒是連個眼神都不給,看了眼沒有反應的秦家眾人,緊接著又轉身走到秦峰的麵前,手起刀落又是一下,一時間鮮血四濺。
他直接卸了秦峰一條胳膊,又轉頭看向秦家眾人。
“還不說嗎?”
秦峰趴在地上哀嚎著,一向唯我獨尊的家夥此刻滿是害怕,顫顫巍巍的道:“我說,你彆……”
“我在問他們,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說話?”
顧樓月語氣宛如冬月裡的寒冰,從骨子裡就打著寒顫。
他不是個愛好殺戮的混蛋,但若真遇到了動刀子才能解決的事情,他亦然不會手軟。
“等等,放了家主吧,你想要什麼,我們都給!”
這下子倒也沒人敢不從了,各個都老老實實地恭維著顧樓月,一老家夥上前,看打扮似乎是管家模樣,也有些上年紀,胡子花白一片。
“這位大人,這邊請吧,秦家的祖廟就在不遠處。”
顧樓月收起長刀,當中吩咐了一二句,然後派人抬著秦煙的棺材便去了,路過秦家眾人時,又收獲了一眾畏懼的目光。
歎了口氣,他原本也不想這樣的,奈何有人不想做人啊。
顧樓月牽著阿寧,步伐沉重了起來。
“老人家,這附近是秦家墓地嗎?”
老管家轉身,點了點頭,瞧了眼身後的棺材,一下就懂了,帶著一絲哀悼問:“小姐走了多少天了?”
“今兒已經是頭七了。”
“那是該葬了,那片院子最東邊就是偏房的墓地,小姐的父母都在那兒。”
距離其實並不遠,一行人抬著棺材走了個二三分鐘就到,這地方倒是淒涼,徐徐涼風散去了夏日的燥熱,幾道墓碑矗立在眼前,院子看著荒蕪,但似乎被人打掃過,所以並不是特彆亂。
秦煙父母是同葬,共用一塊墓碑,其對麵還有一塊空地,大小也適宜,便直接讓人開工了。
顧樓月背過身去,望向對麵秦煙父母的墓碑,沉下了眼眸,道:
“阿寧,給姥姥、姥爺磕頭。”
秦之寧沒經曆過這些事情,自然不懂,木訥的小眼神看了看小舅舅,又看了看麵前的墓碑,心裡明白這裡不是什麼能夠胡鬨的場合,自然是照做了。
顧樓月拿出了跪在地上,身後的夥計們也將棺材埋進了土裡,見做的差不多了,便拿出謝陽給他帶來的紙錢,點起了火燒了起來。
紙錢不多,燒的很快,陣陣風吹來,火星子卷起小小的漩渦。
“阿寧,拜一拜,喊娘親來拿錢。”
“娘親,來拿錢。”
小孩子稚嫩的童聲回響在院子裡麵,而顧樓月也緊隨其後。
“師姐,今兒是你頭七,弟子不孝,沒準備些像樣的貢品,處於亂世,紙錢也是幸得遇上舊友才有的燒,還請師姐原諒,莫要怪罪,阿月給您磕頭了!”
秦煙的墳隻有小小一個土坡,連墓碑都來得及做。
“秦煙這一輩子短,沒多少風光的時候,死後落得一個體麵,也算是不白收你這麼個徒弟。”秋姿姐走來,話語中滿是遺憾。
她走的匆匆,雖說人死後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且當下世道之亂,多少人死後就是隨意一葬,活人都自顧不暇,可顧樓月卻硬是給了秦煙一個體麵。
顧樓月其實算不上秦煙的徒弟,沒有師門,沒有拜師禮,二人甚至一個直呼名諱,另一個喊著‘師姐’,離譜和違和的感覺在這二人身上儘顯,而這一切都源於秦煙的一句玩笑話。
顧樓月是個重情義的人,自然將這個玩笑當了真,為一段看似與玩笑無異的師徒關係,做了這世間大部分師傅弟子都未必能做到事。
認識秦煙時,顧樓月不過才十來歲,能做到如此,多少受到秦煙的影響。
顧樓月磕了三個響頭,在第三次起身時,謝陽卻意外地在他身邊,同樣也是跪著的,隻聽到他下一秒大聲喊:
“秦煙姐,彆嫌棄班主燒的紙錢不夠,班主之前給我燒了一大堆,我沒去領,您若不嫌棄,就當是楚辭為報您在邊塞的恩情,來孝敬您的。”
噗——
在謝陽這一聲喊下,不少人破涕為笑,肅穆的場景倒也緩和了三分。
“你,你這家夥,哪還有亂領紙錢的說法。”
顧樓月眼角瑩瑩,但不妨礙被謝陽逗笑出聲。
此時那一小包紙錢也差不多燒儘,即將覆滅時,還滋啦地跳出了幾道火星子。
謝陽指了指道,“你看,秦煙姐也同意了。”
“油嘴!”
…*…*…
人入了土,燒完了紙錢,一套喪儀流程基本上算是結束了,現在還剩下一件事未做。
“老先生,再勞煩您一下,這是我師姐的孩子,麻煩給他入個族譜。”
“族譜啊,秦家已經早就沒有這個東西了……”
老管家歎了口氣,也不賣關子,指了指一旁的廢墟地,道:
“那塊地方便是秦家當年的祠堂,後來大老爺勾結當地縣令爺被查,又逢新官上任,秦家除了我守的這一片墓地外,基本上都被抄了個乾淨,什麼族譜牌位,統統都沒了。”
一番細問下才得知,當年的秦家在金陵城可謂如日中天,官宦商賈的宴會常見其身影,與當地父母官攀上關係那真是再正常不過。↘思↘兔↘網↘
那時的秦家,就連庶出的子女都能分得一碗羹,秦煙早年父母雙亡,吃了不少虧,後來硬是靠著自己的樣貌與過硬的功底在金陵城小有名氣,那是真如秦煙當年所說,追她的人能從金陵城排到太星湖。
可後來,秦家被抄,秦峰為了保全小部分秦家人,將秦煙抵給了官府成了官妓,兜兜轉轉又被賣到了京城。
“這些年,秦家一直苟延殘喘地活著,小姐當年攢下來的積蓄也快見底了,隻不過家主還想著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顧樓月不免發出一聲輕笑,“東山再起?所以他還指望著我重振秦家的名號?”
想到前些時日秦煙一心想著阿寧能入祖籍,能讀書考取功名,而秦峰則借著這一由頭許下不可能成功的事,連族譜都沒了,不知道是哪來的臉好意思趾高氣昂說的。
“那看來,班主你剛剛那一刀砍地太便宜了,要按我邊塞的說法,吃了多少不該吃的,就給我吐出多少來。”
顧樓月注意到緊拽著自己褲腿的小手,不禁皺眉道:“阿寧還在這,多少收斂點。”
“班主,彆太慣著孩子。”
謝陽半蹲下來,看著這稚嫩天真的笑臉,“阿寧,教你個道理,天底下恩恩怨怨太多了,報恩與報仇一個道理,要抓住時機,不然等時間過去,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顧樓月無奈道。
阿寧張著大眼睛,回道:“你說得對,娘說了,小舅舅是好人,欠他很多恩情,要我好好讀書報答小舅舅。”
“你這孩子……”顧樓月突然眼眶一熱,這孩子沒白養啊。
阿寧又道:“可賤籍考取不了功名,那我就跟著小舅舅學才藝,之後賺大錢報答小舅舅。”
這番話,若是尋常父母聽著,或許會熱淚盈眶,可顧樓月偏偏心涼了一大截。
那是因為擺脫賤籍,是秦煙的遺願。
“誰說你是賤籍,你母親可是秦家的小姐,隻要你願意讀書,小舅舅說什麼都會讓你去上!”
阿寧臉上閃過一絲抗拒,轉瞬即逝,但還是被顧樓月給抓住了。
“怎麼,你小子沒讀書就開始厭學了!?”
“……沒有,小舅舅,我不是這個意思……娘親當初說要給我讀書,離開了,我不想你再離開了……”
顧樓月一時間默了,到底是小孩子想得多,這些種種都聯想在一起了,都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
“舅舅不會離開的,你娘把你托付給我,都沒來得及看你長大,舅舅怎麼會離開?”
阿寧乖巧地點了點頭,卻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消除了內心的疑慮。
…*…*…
入夜
顧樓月這一行人算是占領了秦家的彆院,但除了早上那些鬨劇外,倒也沒生出旁的什麼事,原本秦家也是來避難來的,這一來二去的,倒也是熟絡了起來。
除去秦峰,他被顧樓月砍了一刀,隨行的人中又沒有大夫,幾個於心不忍的家夥給他簡單地包紮了一番,也就隨他去了。
不過這秦家宅院的地址倒也是選的好,依山傍水,入夜還能瞧見十裡外的金陵城。
“班主,還沒睡呢?”
顧樓月獨自一人在彆院處喝茶,本想著耗費點精神,殊不知困倦一上來就被人擾了。
瞧見眼前人一身夜行服加上麻布的尋常裝扮,就知道他是來告彆的。
“又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