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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頂梁柱的存在,在京城有自己的主見,在邊塞撐持著醉生樓的大家,他似乎從來沒有倒下過。

這次秦煙離世,若不是他出現在這裡,恐怕他強撐著,這段難過的情緒就這麼壓抑過去了。

顧樓月哭喊了一會兒,就不說話了,依舊是維持著埋在謝陽懷中的姿勢,握著衣襟的手稍許鬆了開來,傳來了輕輕的呼吸聲。

天邊的大雨隻下了一陣子,便逐漸小了。

謝陽的手籠著他,稍許調整了一下,讓他以最舒適的姿勢入睡。

“好好休息吧,我的班主。”

也額不怪顧樓月突然就睡著了,這些日子他鮮少有合眼的機會,一路奔波加上難以釋放的負麵情緒,都宣泄出來後,自然就會感到疲憊了。

…*…*…

顧樓月再次醒來時,隻覺著暈暈沉沉的,但身體又似乎輕鬆了不少,像是好久沒休息的人睡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覺。

可支起身子,手上傳來潮濕溫熱的觸?感時,他當即就慌了。

這,這……

等等,讓他先捋一下。

好像先前是謝陽突然出現的,然後說給他帶來了些紙錢,之後是他開口,問能不能借肩膀一用,然後,然後他就開始哭……

之後的記憶片段就沒多大印象了,顧樓月當即反應過來,他該不會是哭暈過去了吧。

許是自己的動靜有些個大了,原本閉目養神的謝陽此刻也悠悠轉醒,正好和顧樓月看對了眼,道:

“早啊,班主。”

早什麼啊,都已經是大晚上了!

顧樓月內心咆哮著,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他記得出門時似乎還是白天,現在周圍一片漆黑,雨似乎早就停了,耳邊還能聽到青蛙的叫聲與蟬鳴。

“那個,我……”

顧樓月剛想說兩句來緩解當下的尷尬,而目光不經意間的一瞥,讓他瞧見了謝陽衣襟上的一處印記。

借著一絲微弱的月光,顧樓月更能看清楚在謝陽的衣領處,也就是他剛剛頭枕的位子,有一大塊濕噠噠的痕跡。

這得是流了多少的淚水珠子啊…而且哭完還倒人家懷裡睡過去了,想解釋個一兩句,可腦中蹦出來的說辭無一不帶著絲欲蓋彌彰。

“班主。”

“啊?什麼?”

謝陽喊了一聲,這才讓顧樓月回過神來。

“還是有些不舒服嗎?要不要再躺一會兒?”

說著,還不忘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

顧樓月顫顫巍巍地抓住了他的手,語氣無力地道,“不,不用了。”

“那好吧。”

謝陽起身,話語似乎還帶著絲不太情願的感覺。

“你……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該不會是特意為了我吧……”

謝陽理了理衣衫,故意將%e8%83%b8口前那塊濕噠噠的部分坦露了一番,略微輕輕勾起語氣,道:“若我說是的呢?”

顧樓月皺了皺眉“彆逗我了,你說過要造反的,為我這麼一個人擾亂了計劃,說實在的,我不信。”

謝陽淡笑一聲,心裡倒不是這麼想的,可嘴上還是順著顧樓月的話說了下去:

“金陵城淪陷了,有不少災民自以為占領了一座城池就想著起義,而大魏朝廷的軍隊尚未前來,在這期間內,想做點什麼幾乎不用受限製。”

“你又想做什麼?”

“保密。”謝陽嘻嘻地笑了一聲,“在此期間,我有大把的時間,前些日子聽到了關於班主的事,心想著班主,可不就來了。”

“……”真是個閒散人士。

顧樓月默默地在心裡吐槽。

謝陽話鋒一轉,一改剛剛嬉皮笑臉的模樣,問道:“我手頭上的事都交給屠爺他們二人了,這段日子可以陪著你,我倒是想問你,一路向南,打算將秦煙姐安置在哪裡啊?”

顧樓月默了一下,然後道:“師姐生前沒有明說,我前些日子挑了個地方,早在京城就經常提起師姐說太星湖的風景好,想再去一回,而且那兒也不遠,所以先去那兒,挑個天氣好的日子,就入土了吧。”

“班主你就是念著情分,我特彆喜歡你這一點。”

顧樓月耳朵一紅,“突然說這種肉麻的話乾什麼?”

“京城外的那座墳,是你給我立的吧。”

“突然說起這個做什麼……等等,你回過京城去了?”

謝陽搖了搖頭,“京城中有我父親當年的幕僚,是他們告訴我的,我思來想去,京城中與我相交匪淺的家夥也就那麼幾個,在這裡麵,也就你會做這種事。”

“都說戲子無情,我看班主你倒是有情義得很啊。”

顧樓月無奈地輕笑一聲,心裡也是暗歎世道無常,當年親自埋下的人竟是個替身,若是可以的話,他也希望同樣的戲碼可以發生第二回 。

可惜不會了。

“秦煙姐的墓地,我有一處推薦的地兒,雖不是什麼風水寶地,就當是我說出來,給你來個參考如何?”

“你且說說。”

“其實就在太星湖不遠處,有塊屬地是金陵秦家的,祠堂也供奉在那裡,雖然秦家落魄了,可這供奉先祖的靈堂是不會沒的。”

顧樓月低語:“祠堂嗎……”

秦家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可秦煙的父母在那裡,且師姐生前也是一心盼望著阿寧能夠認祖歸宗,若是能回家,能落葉歸根的話,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確實,是可以去。”

謝陽略微一笑,起身朝顧樓月伸出手:“好,班主,我陪你一起。”

第106章 言而無信

“哎呀,怎麼沒趕人家走?舍不得啊?”

秋姿一瞧那並肩而行的兩道身影,瞧第一眼時還覺著有些不可思議,而後輕笑一聲,笑著調侃了一兩句。

“秋姿姐,你這話說的……顯得我多沒人情味啊。”顧樓月說著,突然又想到什麼,問道:“等等,秋姿姐,你莫不是剛剛來過……”

謝陽在旁說道:“之前秋姿姐來尋過你,隻不過看你睡著了,便不忍打攪。”

顧樓月突然有些無地自容,他剛剛可是趴在謝陽身上的,那姿勢,太容易想歪了好吧!

周圍人也帶著一絲好奇與探究。

“放心啦,就你們兩那點小秘密,我可是不會說出來的。”

周圍那探究的目光更多了,謝陽甚至也懶得解釋一二。

“是那天請吃飯的小哥哥!你怎麼來了?”

阿寧醒了,自然認出了謝陽來。

而謝陽俯下`身,摸了摸阿寧的小腦袋,掏出一塊甜糕來,“你小舅舅帶我來的唄,給,我記著你喜歡吃糖糕。”

“謝謝小哥哥!”

秦煙走後,阿寧已經好幾日哭喪著臉了,見著了謝陽,才算是心情舒緩了些。

顧樓月嘴角抽了抽,故作鎮定地咳嗽了幾聲。

“好了各位,日月星辰不會等人,啟程吧。”

…*…*…

從破廟出發,又行了三日,最終在秦煙頭七這日抵達了秦家的屬地。

依舊是一處私人的半山彆院,可從外觀上來看,要比徐家落魄不少,門前一地狼藉,大門倒是緊閉著,刻著秦府二字的牌匾高掛,卻布滿鏽跡,看著似乎落魄了幾十年。

“先進去吧。”

顧樓月從不奢望這裡是什麼風水寶地,既是師姐生前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地方,他自然也不會有半分嫌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本想著這裡無人,大門應該也沒上鎖,想著應該能直接推開,上前的夥計卻碰了個鼻子灰,仔細研究了半天,才返回來說道:

“喂,這大門是裡麵上了鎖的。”

顧樓月皺了皺眉,“從裡上鎖,這屋內難道有人不成?”

謝陽對著夥計大喊:“能用蠻力開嗎?”

“沒問題,小事一樁!”

幾個夥計一聽來事了,當即拿著家夥武器就上了,秦家的大門也幸虧是木製的,一撞就破了大洞,這要是換了銅鐵,估計房梁都能連著一塊兒塌了。

“誰,誰在外麵搞事!”

破門之後,裡麵一連傳來好幾聲叫罵聲。

“還真有人啊。”秋姿挑了挑眉。

“你們是何人,怎麼敢……怎麼會是你們!”

來者也算是見過麵的熟人了,前些日子來訪過的秦家小叔,秦峰。

“秦先生,好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秦峰咳嗽了幾聲,語氣神態依舊往日裡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目光一掃門前眾人,不屑地道:

“去去去,我們秦家現在不招待客人,也沒有多餘的食物給你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很顯然,他將顧樓月這一行人當成了走投無路來要飯的災民。

“請等一下,我們不是來尋求接濟了,我師姐……秦煙她不幸離開了,我是帶她回家,入土為安的!”

“離世?”

秦峰這才仔細看了一番,這一夥人腰間係著一條白布,一具簡易的棺材放在中央,瞧著就是在辦喪事。

轉眼間,厭惡的眼神裡又透露出一抹子嫌棄。

“那秦煙自甘墮落,賣入青樓時早就已經逐出族譜了,我們秦家沒這個人,而且當今天下這麼亂,死個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們隨便找個地兒把她埋了就是,還搞個棺材出來,真是不嫌晦氣。”

話語中,字字句句皆是貶低和詆毀,秦煙的棺材就擺在麵前,他卻是連一副樣子都懶得裝了。

謝陽的眼神冷了下來,連秋姿都是一副忍不住要罵人的模樣。

隻有顧樓月還想要周旋一番,沉聲問道:“秦先生,你是秦家的家主,上次你想要我在曲藝大賞裡獻曲,還要署你們秦家的名兒,事情我都已經做到了,你不能言而無信!”

“我……我這麼不記得有這件事!”秦峰顯然不想承認,“秦煙生前癡心妄想,敗壞名節,生下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這樣敗壞世風的女人,無論是哪個家族都不會要的,你們……”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響起,將秦峰剩下的話都打回了肚子裡麵,而且人還沒反應過來,肚子上猛然被踹了一腳,一屁股跌在地上,吃了不少灰。

“這些話,我上次見你的時候就聽你說過了,你還好意思說你秦家是曲藝名流,我真不知道教出秦煙那種性格的家族,為什麼會有你這樣一個敗類!”

秋姿甩了甩打得發疼的手,話語依舊不饒人:“小孩在還在場,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話!若不是看在秦煙的份上,我真想撕爛你的嘴!”

“來人,護衛!護衛!”

秦峰連滾帶爬,慌裡慌張的,叫喊著幾句下,也不過喚來了三五個侍從,跟麵前這些三大五粗的糙漢比起來,顯得有些羸弱。

噗——

謝陽發出一聲輕笑,眼眸微微眯起,他腰身處有一把佩刀,也不見他拿出來。

“我當是有多大本事,就這麼幾個人就想要耀武揚威,莫非是真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