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1 / 1)

?”

“對,要走了,特地來和班主你道個彆。”

謝陽邁著步伐走過去,坐在顧樓月的身旁,罕見的是,一時間誰都沒開口,似是有什麼言語到了口邊,卻難以言表。

最後,還是顧樓月先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說道:

“這個你拿好,按理來說,你當年跟你那個侍從離開京城時,我就應該把這順帶一起給你,可那時太匆忙了,邊塞重逢時又來不及想那麼多,你……收好它吧。”

謝陽隻瞧了一眼,當即便深吸了幾口粗氣,從桌上拿了起來,用帶著老繭的手磨了磨,令牌是冰冷的,可他卻覺著血脈上湧。

“大魏長公主令……班主,你……”

“你母親當年已經得知了皇上要對北寒王動手的風聲,所以拜托各路人士,就為了給你多準備條後路,我自然也在其中。”

謝陽緊緊握著令牌,由於有了些念頭,令牌上已經多了一絲鏽味。

“你能活下去,長公主或許也能安息了。”

“……班主,謝謝。”

謝陽將這塊牌子塞進了%e8%83%b8襟裡頭,再次抬起頭時,眼眶微紅,卻不見淚珠。

那個曾經哭著喊著,任性頑劣的家夥,今兒也長大成人了。

“班主,那個或許我馬上所說的,隻是一個妄想而已,但是我還是要說!”

謝陽深呼吸幾口氣,目光堅定,開口:

“當我向你許下太平天下的承諾,我一定會做到的,屆時天底下不會再有賤籍一說,國法也當以民生社稷為重,在西域幾年,我受教頗多,而我做這些,不僅僅是希望報仇,也是希望給自己一個家。”

“班主,若是你我有緣見證腐朽被推翻,舊朝跟換,你……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嗎?”

顧樓月淺笑一身,摸了摸謝陽的腦袋,“隻要你願意,醉生樓永遠都歡迎你回來。”

話語畢,謝陽眼中的希翼稍許暗淡了幾分,似乎他想要的答案並不是這一句話,而顧樓月也沒注意到這一細節。

“班主,有緣再會。”

說罷,悄聲離開,一如來時那般輕匿。

第108章 臣顧樓月,遵旨

“送走啦?”

秋姿悄聲走來,看了眼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手上帶著一壺茶,還冒著白煙。

顧樓月瞧了眼自己的茶杯,確實空掉了。

“走了,下次再見又不知道是多少年了。”

話語有點惆悵,又有點不舍。

秋姿給他滿上了茶水,不經意間,彈了他的腦瓜子,惹得顧樓月一聲罵‘疼’!

“秋姿姐!你打我乾什麼!”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傻帽!”秋姿姐話語裡沒絲毫悔過,甚至還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手擰成拳,都想再下手一番。

顧樓月還有些不明所以。

“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看不出來那小子喜歡你啊,當初在邊塞我就覺著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對勁,這心思,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揭開就是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秋姿話語一句連著一句,裡裡外外都是說顧樓月辜負人家的真心,踐踏人家的感情。

顧樓月聽著頭大,等秋姿姐叨叨完這一大堆,才無奈地說道:

“秋姿姐,我不傻,人上次在遊船上就坦白了,我當時也沒答應……”

“合著你就這麼吊著人家?你這個感情騙子!”

顧樓月冒出一頭黑線,“什麼啊,那家夥坦白完就把我推下水了,到底是誰玩弄感情啊。”

“那是不是因為你說什麼讓人家不開心的話了?”

顧樓月:……合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唄。

“他是謝陽,是那個死掉的北寒王世子,就那個在京城裡麵,經常來光顧的紈絝子弟,現在朝廷在邊塞那兒通緝北寒殘黨,你說,我敢跟他走得近嗎?”

終於,還是把這些話都給說出來了。

秋姿一時間沉默不語。

“當初在邊塞城外送他離開時,我就險些被周玉簫發現,而且早年間我跟他走得近,這些事京城的那些牛鬼蛇神都知道,若這些暗地裡的事情牽扯出來,他們不得把我們全滅了?”

秋姿:“……那他不是……從京城的時候就看上你了,這少說都有七八年了啊,班主啊,合著你都渣了人家這麼長時間了啊!”

顧樓月:……這話聽著都無語。

“其實啊,那孩子終歸也是一天底下的亡命人,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說不準明兒就掉了,你倒也彆太死板,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你最起碼不討厭他,給人家這份感情一個回應,要不然等感情入了墳,後悔的隻有活在世上的人。”

顧樓月聽言,或許是被後幾句話戳中了自己的心思,竟彆過臉去,不發言語。

瞧著他這副樣子,秋姿又怎麼會看不破,幾乎用確定的語言問道:

“你在擔心會不會牽連到我們,對吧。”

“……對。”

秋姿歎了口氣,“就這一點來說,你跟秦煙倒是一樣,自以為埋藏的很好,殊不知,大家都看在眼裡。”

顧樓月一愣,頭轉了過來,略微有些吃驚。

“你莫不真以為,當年秦煙的事,整個醉生樓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吧。”

秋姿雙手交叉疊在%e8%83%b8`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在顧樓月吃驚的眼神下,說道:“花街的姑娘,誰還沒幾個相好?那些個來青樓討快活的嫖客,不乏有世家貴族的公子哥,就這麼一來二去生出什麼情愫來太正常不過了,但隻要彆把這些東西搬到台麵上來,大家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去了,你師姐當年的事情其實陳媽媽多少都知道些,可她沒想過秦煙會私奔,私奔這就已經超出了底線,所以當時的反應會很激烈。”

秋姿頓了頓,“那孩子看得出來對你是真心的,人也不差,你對他也有些感情,所以彆藏著掖著了,而且現在醉生樓你做主,將來要是想在一起都沒必要私奔,我還等著喝班主你的喜酒呢。”

說到最後,秋姿不免調笑了兩聲。

顧樓月都覺著無語,一頭黑線地道:“彆打趣我了……”

“這怎麼能叫打趣呢?相互惦記的人,老天爺都會幫著牽線的。”

…*…*…

將秦煙安身入葬後,此行來秦家的目的倒也事了。

秦峰斷臂後,不過幾日便咽了氣,秦家對他怨氣不小,死後除了直係幾個血親外,倒也無人在乎,而且當下世道也不太平,秦家倒也不想多事,直接挖了個坑埋了,連墓碑都懶得做。

家主沒了,不過有個帶著人手家夥的顧樓月在此,秦家也不算太亂。

顧樓月原本稍許打點一下便啟程離去,卻不想,信王來了。

信王的兵助陣江北一帶,鐘賢派人帶著信物前去,少說也要四五天,算算日子,其實來的正好。

不過信王李承的到來,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今淩城外的郊野彆院成了信王麾下士兵的駐守地,有了朝廷官兵前來,流亡百姓那絕望的眼中也多少燃起一絲希翼。

“難得啊,你這大難臨頭,連影兒都見不著的人,竟然會留在這兒,莫非是看上哪位江南姑娘了?”

說實話,信王聽到顧樓月前來拜見的消息時,也是大為吃驚的。-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大人,彆打趣我了。”

多年未見,一上來就是這般打趣的話,顧樓月都有些招架不住。

“坐吧,跟本王說說,現在的江南是個什麼情況。”

李承做了個請的動作,一如當年在京城那般,隻是現在他頭戴鳳翅兜鍪,身披黑金柳葉紮甲,腰間帶一赤鞘彎刀,將軍的威風儘數顯現,與其說話談吐之間,不免生出了些壓力。

顧樓月將自己所知道詳細說了一番,有關於謝陽的部分,隻是用了叛亂分子來一筆帶過,信王似是看出他略有隱瞞,可終歸什麼話也沒有說。

“江南的事本王大致是知道了,隻是這十萬災民確實難辦,本王現在能帶領的軍隊隻有一萬不到,即使翻一倍,恐怕也無濟於事。”

李承的眉頭深深皺起,若不是當下能趕來支援的隻有他一人,自然也是不想接下這塊兒燙手山芋。

而且京城那兒,怕也是不想調兵。

可也不能任由江南亂著啊。

“王爺,其實災民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前些日子我便遇到了一部分,隻要給口糧食,他們便幫我做事,本質也都不壞。”顧樓月心裡一急,便為災民說上了話。

“你遇到的隻是一部分,可災民有成千上萬,那十萬張嘴你該怎麼辦?朝廷派發下來的賑災糧款隻夠十分之一,而且錢出了還擔一腦袋罵名,我們不能看到他們本性不壞就忽略這些擺在眼前頭的問題!”

“是啊王爺,依臣來看,還是武力鎮壓,先縮減一半的人口,到時再看如何。”

相當一部分的官員附和著縮減人口的辦法,李承的眉頭越皺越深,能看出來他並不同意這些觀點,可眼下,他舉步維艱。

“不,不能這麼做,江南的暴動本就帶著起義的動亂因素,若是以朝廷展開屠殺為方式,民心或許會更加難以收攏,屆時不僅僅是江南,恐怕全國各地都會產生動搖。”

顧樓月開口,他這一點倒是說到了李承的心上,可周圍的參謀,軍官並不認同。

“你說的倒是好聽,可朝廷這些年吃緊,哪有那麼多賑災糧款。”

“到底是底層出身,根本不懂國家為民的安排。”

……

顧樓月麵色如常,不為所動,若是以往,他斷然不會趟這攤渾水,可估計是於心不忍,亦或是受謝陽鼓舞,他竟對這亂世有些不容。

“賑災款不一定要用來買米麵,也可以買糠麩,一斤米麵的價格可以換來三斤糠麩,糠麩兌水熬煮可以翻倍,所以可以緩解一定燃眉之急。”

一軍官指著顧樓月的鼻子罵道:“你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糠麩那是給人吃的東西嗎?那是給畜生吃的啊!”

“糠麩是毒藥嗎?吃了會死嗎?人就不能吃嗎?”顧樓月三連質問,隻是挑眉而已,並未動怒,“你說我出身底層,不懂國家的安排,那你們這些自稱是為民著想的官員了解底層人民的生活嗎?”

“我們……”

“樹皮是什麼味道的啃過嗎?易子而食這個說法聽說過嗎?你以為十多萬災民沒水沒糧是怎麼到的金陵城,都是踩在同胞的屍體上走來的!”

“空口無憑,試問你話裡有多少可信度!”

顧樓月不免嗤笑一聲,“金陵城就在幾裡外,信與不信,你們自行去驗證。”

彆說是去金陵城了,在這秦家彆院裡就有逃難而來的災民,若這些錦衣玉食的官兵真的有意探究,早就知道了,可殘酷的事實,即便血淋淋地解開,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也不會願意去信的。

李承揮了揮手,“可以了,顧樓月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