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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他——

他可以儘情掉眼淚,但從今以後,會有人幫他擦掉淚水,不管是難過的,高興的,還是感動的。

“時燼。”江寄月抓住時燼的衣袖,用力攥緊。

時燼:“嗯?”

下定了決心,聚在心頭的烏雲倏地散開,眉眼重新染上了笑意,江寄月說:“我同意你追我。”

時燼笑了,那瞬間,江寄月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他在時燼眼裡看到了璀璨明%e5%aa%9a的陽光,將他心底最後一片陰霾也給融化消弭。

他不過說了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仿佛點燃了時燼整個生命。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時燼有多喜歡他。

-

情緒恢複後,江寄月跟時燼開始收拾房間。

江寄月放在季家的東西很少,就跟去小屋時一樣,他的東西隻用一個行李箱就能裝滿。

不需要用極端的方式離開季家,江寄月也能花時間收拾房間裡的東西,他原本想著隻帶走一部手機就夠了,現在整理,突然發現,他還是有其他東西可以帶走的——

比如他自己花錢買的幾件衣服鞋子,比如以前的獎狀獎杯,比如他的單人照。

江寄月不喜歡拍照,但他的相簿裡裝滿了照片,大半都是季懷宸強行拉著他的合照,隻有少數幾張是他的單人照。

時燼安靜地翻完一整本相冊,江寄月在旁緊張不已,其中還夾雜著少許的心虛。

他跟白煬對峙的時候,幫忙拍攝的時燼肯定聽到了他說喜歡過季懷宸的事情,而且他也親口告訴過時燼,他喜歡過季懷宸。

時燼觀看他跟季懷宸的照片,不會覺得難過嗎?

江寄月原本不打算給時燼看的,但時燼執意要看,他拗不過時燼,隻能答應了。

“真好啊。”時燼已經看完了一遍,又從頭開始看起了第二遍,看到一半,莫名感歎了一句。

江寄月不解道:“好什麼?”

時燼側頭看江寄月,尾音故意拖長,聽上去有些犯懶:“能跟月月一起長大,當然好呀。”

江寄月:“……”

空氣裡有一股醋味在發酵,江寄月愈發心虛,緊接著便覺得自己的心虛有些莫名其妙。

他跟季懷宸一起長大是既定的事實,他還沒有喜歡時燼,有什麼好愧疚的?

“你小時候好可愛啊……”時燼目光落在一張略微泛黃的照片上,看第一遍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張照片,但因為這張照片上還有季懷宸,他不爽地略過了,現在再看,他有些挪不開雙眼。

江寄月聞言,順著時燼的目光看去,不禁跟著時燼一起笑起來。

照片上一共有三個人,他和季懷宸,還有季懷宸的母親文佟。

文佟叉著腰在教訓年幼的季懷宸,而他套著一個小烏龜遊泳圈坐在遊泳池邊,正在啃一個冰淇淋,他的鼻尖沾了一塊奶油,衝甜甜的甜筒露出一個笑,就這樣被攝影師抓拍了進去。

在旁人看來,他像是在嘲笑季懷宸被母親訓斥,隻有江寄月和時燼知道,江寄月是因為嘗到了好吃的冰淇淋才笑的。

“你那時哭了嗎?”時燼問。

江寄月已經習慣時燼的敏銳,可還是被時燼敏銳的觀察震驚到了。

時燼竟然能從一張隔了十多年的照片裡看出他當時的狀態,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觀察細致概括了,他真懷疑時燼那時也在那個水上樂園,看到了發生的一切,所以才會知道他哭過了。

江寄月:“我是哭過……”

這是江寄月八歲時拍的照片,那是他第一次去水上遊樂園,所以記憶深刻。

那時的江寄月還沒有學會遊泳,季懷宸覺得害怕的江寄月很好玩,玩心大起,想要跟江寄月一起遊泳,強行將江寄月拖入泳池,好在工作人員發現的及時,兒童區的水也不深,江寄月剛沉入水底就被工作人員拽起,平安地送到了岸邊。

文佟不過是去買遊泳圈的功夫而已,回來聽說了這件事,氣得不顧顏麵,當場就教訓起了季懷宸,江寄月的確嚇到了,但得到了作為安撫的冰淇淋,他立馬就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照片是管家拍下來的,洗出來的時候,季懷宸還想扔了這張照片,因為季大少爺不想保留他丟臉的證據,但因為江寄月吃冰淇淋的樣子太可愛了,最終還是被留了下來。

時燼抽出照片,問道:“這張要帶走嗎?”

江寄月準備把他的單人照全部帶走,這些照片還可以留作回憶,跟季懷宸的合照,他一張都沒有帶走。

時燼那麼問,他毫不猶豫否決了:“不要。”

他不想看到季懷宸的臉。

時燼又問:“那這張照片能給我嗎?”

江寄月好奇:“你要這張照片乾什麼呀?”

時燼撫摸照片上小江寄月的鼻子,仿佛是想隔著照片抹掉那上麵的奶油,笑道:“小時候的月月太可愛了,我想好好保存,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

江寄月:“……”這話說得怎麼有點像變態?

“月月,可以嗎?”時燼追問。

江寄月臉紅著支吾道:“隨、隨便你。”

反正是他小時候的照片,又不是現在的照片,時燼想要,他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給一張照片又不會掉一塊肉。

“那我當你答應了,”時燼輕笑,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進口袋裡,“我會好好珍惜的。”

江寄月:“……”

時燼繼續翻看著相冊,他原本想再拿幾張江寄月小時候的照片,但翻完了第二遍,他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照片,因為江寄月身邊總有季懷宸的存在,他可以拿剪刀裁掉季懷宸的部分,但這些照片都有肢體接觸,就算裁掉了季懷宸的腦袋,看到江寄月身上多出的手或者腳,他一定會想到季懷宸。

所以,他抱著遺憾放棄了保存照片的想法。

時燼斂下眸,看著小小的江寄月被季懷宸抱在懷裡,心底的醋意翻湧,明知應該及時轉移視線,可還是自虐般的盯著那些照片。

“我也想跟你一起長大。”時燼已經儘量說得很輕鬆了,可還是透露了他的遺憾以及酸意。

江寄月:“這個做不到了呀。”

江寄月的回答很現實,再次印證了他沒有一點浪漫細胞的事實,時燼淡淡一笑。

如果沒有火災,他是不是不會跟江寄月失聯?江寄月就算偶爾上線,他也能跟江寄月保持聯絡,不會徹底斷開聯係。他是不是還有機會跟江寄月拉近關係。

如果從江寄月17歲開始,他們一直保持聯係的話,那也可以當做他們是一起長大的,至少,他能陪伴江寄月度過江寄月的成人禮。

江寄月如果在意他的話,就應該在出院之後上線跟他說明消失那麼久的原因。

時燼沒有發現,在江寄月跟他說了這件秘密後,他自動將江寄月與他失聯的原因怪罪在季懷宸身上。

如果季懷宸沒有硬拉著江寄月去參加訂婚宴,江寄月就不會遭遇那場災禍,如果季懷宸沒有喝得不省人事,江寄月就不會受傷。

江寄月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永遠都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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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月跟時燼在房間裡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房門被人敲響,江寄月站起來開門,文佟拿著補好的衣服,笑著遞給江寄月。

“好了,你看看,我的縫補技術應該沒有退步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江寄月接過來,隨意掃了一眼針腳細密的衣服,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件衣服撕裂過,現在再看,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裂口。

“謝謝您。”江寄月沒有多說,也沒仔細觀察縫補處,衣服可以帶回去再看,當著文佟的麵仔細檢查有些不合適,讓季家的女主人做這種事已經夠逾矩了,儘管是文佟主動提出來要幫忙的。

文佟眼裡的笑意淡了幾分,掃了眼門內,床邊放著一個拉好的行李箱,時燼坐在江寄月的床上,警惕地看向門邊,文佟往裡望的時候,正好與時燼的目光撞上。

與初見時不同,文佟對時燼的冷淡排斥消了不少,她不得不承認,她那個沒用的親兒子還是輸給了這個年輕人。連她都認為,時燼一定不會讓江寄月再受委屈。

“行李收拾好了,要走了嗎?”文佟收回目光,問江寄月。

江寄月點點頭,語氣突然變得十分鄭重:“夫人,謝謝您當初願意收留我,這份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這幾年季家在我身上花的,我以後一定會還給……”

“寄月,可以等會再走嗎?”文佟打斷了江寄月還未說儘的話,笑意溫和,“抱歉,可能還得耽誤你們一些時間,有些話,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江寄月沒有著急詢問是什麼話,聞言臉色平靜,點了下頭:“好。”

……

說是有話要談,江寄月以為文佟會帶他去書房或者休息室裡好好談話,他沒想到,在他答應之後,文佟選擇跟他在走廊裡談話。

在江寄月的印象裡,文佟一直都是個恪守成規的人,這種在走廊內談事的事情,在文佟這裡,已經算是很失禮的舉動了。

江寄月沒有注意到一點,文佟打斷他的話時,就已經失禮了。

文佟踩著極細的高跟鞋,站姿優雅,比江寄月略矮了一點,兩人對視的時候,卻讓江寄月本能忽略了那點微不足道的身高差。

文佟:“你不欠季家什麼。”

江寄月笑笑,沒有應和。

江寄月以為文佟在說客套話,季家家大業大,多養一個人不是什麼難事,季家花在他身上的開銷,對比季家一整年的支出,隻能算是九牛一毛。

文佟不在意那點小錢,江寄月卻分外在意,他不想欠彆人什麼,尤其是欠季懷宸。

文佟內心掙紮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些話坦白,畢竟,是季家先對不起江寄月的。

“你父母本來能避免那場災禍的。”

江寄月的笑容僵住:“什麼?”

文佟掀開眼皮,逼迫自己與江寄月對視:“我跟季懷宸的爸爸原本說好要帶季懷宸去遊樂園,但因為臨時有事要出差,隻能取消了這次計劃,季懷宸鬨脾氣,趁著管家阿姨沒注意,一個人跑去了遊樂園,季懷宸的父親聯係了你的父親,讓他幫忙找季懷宸,你父母那天進貨後,中途又去了遊樂園,將季懷宸送到家後才離開……後來,就出了那場車禍。”

文佟也是後來才知道中途發生過這件事。

造成江寄月父母車禍死亡的原因是大卡車司機酒後駕駛,江寄月的父親沒有疲勞駕駛,他們在休息區休息了一段時間才再次上路,跟季家沒有關係,但又怎麼可能全無關係呢?

如果她跟季懷宸的父親沒有失約的話,如果季懷宸沒有偷偷跑出去,如果季懷宸的父親沒有聯係江寄月的父親,那這場意外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江寄月的父母會提前回到江寄月身邊,不會在路上遇到酒駕的大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