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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

“沒關係,讓我親一口,寶寶……”

“誰管你有沒有關係!”柏舟被他呼出的熱氣惹得臉紅,推開他跑了。

楚子鬱呆了兩秒,突然笑了。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他甚至快忍不住自己的笑聲,單手握拳止住齒間的笑意,連肩膀都顫唞起來。

然而笑著笑著,眼眶卻溼潤了。

他以為他們不會有這麼一天了,他從來沒有奢求過柏舟的原諒。

是因為昨晚久違的一夜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丟臉一次他也認了。

柏舟走到客廳,雙人餐桌上放著兩個海藍色的拉麵碗,盤子裡是糊了一半的煎蛋,煮得快要融掉的麵條,連番茄都沒煮碎的番茄醬澆頭,似乎做飯的人自己也知道這東西吃不下去,於是餐桌上還有兩個紙盒,打開一看,是金黃軟胖的油條和碗裝豆漿。

柏舟沒說什麼,洗漱完,回到客廳,一次性餐盒裡的豆漿已經轉移到瓷碗中,油條也用盤子盛起來,楚子鬱坐在對麵,支著手臂,看他來了,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我怕麵做得不好吃,所以點了酥和紀的豆漿和油條,快吃吧,待會兒都冷了。”

柏舟咬了一口蓬鬆酥軟的油條,就著喝了一口豆漿,慢慢咀嚼後咽下,“好吃,和以前一樣。”

“是吧,老字號的東西,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不會變。”

“嗯。”

柏舟吃著豆漿和油條,似乎有些冷落一旁的麵條,楚子鬱自己夾起一筷子,心想賣相不好也許味道並不差,還沒喂到嘴裡,就聽見柏舟說:“彆吃了。”

楚子鬱疑惑:“怎麼了?”

“先把豆漿和油條吃了吧,等會兒我下麵給你吃,不要吃這個了。”

“……我待會兒還要工作。”楚子鬱的臉熱起來,不知怎的竟有幾分期待,儘管屁股現在還隱隱作痛,但是柏舟既然都這麼說了……

“嗯,下個麵很快的,幾分鐘就好,不會耽擱你上班。”

“……”

楚子鬱沉默良久,臉上的薄紅慢慢褪下去,擱下筷子,輕輕點了點頭。

要死了。

還好柏舟很純潔。

兩人的腦電波有些時候總會岔開,柏舟不知道楚子鬱的氣壓為什麼突然低下去了,雖然讓楚子鬱不要吃,但他碗裡的那一份,他是連湯都喝光了的,事實上確實表裡如一地難吃。

柏舟很擅長煮麵,懂得如何把控時間和火候使麵條煮得筋道,過了一遍涼水之後,淋上大火翻炒後的澆頭,番茄濃香四溢,煎蛋通體泛著金黃光澤,不用說都是一碗上乘的番茄煎蛋麵,簡單,卻很考手藝。

楚子鬱夾起麵條,低著頭沉默地吃,柏舟隻能看見他的發旋,小小的一個,還是很可愛,幾年過去了,烏黑柔亮的發絲中混進了彆的顏色,柏舟伸手去挑出那根突兀的白發,輕輕拽了拽,稍微用力斜著扯了下來,楚子鬱吃痛,反射性地抬了抬臉。

“怎麼哭了?我太用力了嗎?”

柏舟蜷了蜷手指,將那根白頭發藏起來,掌心輕輕托住楚子鬱的側臉。

“嗯……”

他不敢問,這樣的麵他給趙聞遠做過多少回。他恨趙聞遠對他的背叛,對柏舟的蠱惑,但事到如今他卻不敢動趙聞遠一根汗毛,他怕柏舟在他們兩個之間做出選擇。

“不哭了,啊……你以前扯我頭發的時候我都沒有哭。”

楚子鬱艱澀道:“我錯了……”

“嗯。”柏舟粗糙的指腹溫柔地拭去他眼底的淚水,“但那是以前了。”

“以後我們好好過吧。”

不要再折騰了。

你看,我們都不年輕了。

——

因為嚴重的拍攝事故,《白煉獄》的拍攝進度中止在最後一個情節爆發點裡。柏舟如今終於得了閒,突發奇想買下了版權,聘用新的劇組繼續完成電影拍攝。

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柏舟這些年雖然賺了很多錢,但用於劇組經費來說就像水潑進大海,頃刻之間就了無蹤跡,他幾乎投入了出道以來所有的收入來完成這一項工作。

家庭可支配收入縮減,楚子鬱卻對此感到很高興,他巴不得柏舟把錢用得一分不剩,這樣他就能再次享受到柏舟找他借錢的筷感。明明是夫妻倆,柏舟偶爾資金周轉不佳的時候找他開口,卻總是有借有還,讓他要錢是不現實的,借著借錢的由頭,也能占到他不少便宜。

他每天監視著柏舟賬戶的金錢交易記錄,他不知道柏舟花錢怎麼那麼精打細算,一筆筆支出簡直是省之又省,明明總共就沒有幾位數,卻花了好幾十天,終於,當賬戶金額歸零的時候,楚子鬱在辦公室幾乎狂歡起來,秘書室的人以為自家上司終於瘋了,趕到辦公室一看,那人又好端端地坐在辦公桌前,隻是麵色猙獰,難掩激動。

“……”

社畜法則第一條:上司開心就好。

上司踩點下班,車開出公司門禁的時候唰唰響,其實秘書們很想說精神狀況不佳的人最好不要開車,無奈還沒見到人影,車子就已經竄出去老遠,彙進車流看不見了。

今天下了雨,又是晚高峰,堵車堵得很厲害,明明是禁止鳴笛的地方,楚子鬱偏偏按了好幾聲喇叭,惹得周圍所有的車輛都把喇叭按得叭叭叭響,車況一片混亂,最後喜提罰單一張。

車開了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中途路過蛋糕店,楚子鬱回到家——他們真正的家,水藍色的磚瓦,碧綠如茵的草坪,木製的柵欄和爬藤的月季,窗戶外掛著貝殼做的風鈴,風一吹就叮叮鈴鈴地響,院子裡栽種著幾顆高大的柏樹,分枝稠密,蒼翠欲滴。

門鈴上也鑲嵌了一隻海貝,淡黃色的,沒有塗任何顏料,楚子鬱專程開車帶柏舟去海邊撿的,也順便看了一眼柏舟生活了兩年的地方,那裡現在變得很擁擠,旅遊拍照打卡的人絡繹不絕,楚子鬱也隻是遠遠地望一眼,他不想從中看到柏舟和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楚子鬱提著蛋糕,忽然忍不住狠狠砸了門框一下,拳頭太用力,收手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門框上貼著倒過來的福,這紅紙福字是柏舟親手剪的,說是這樣,也許幸福就到來了。

那個海邊小屋的門上沒有這個福。

楚子鬱連忙把蛋糕放下,小心翼翼地把紅紙貼回原來的位置,弄皺的地方輕輕展開,他用指紋開了鎖,到客廳翻找出來一瓶膠水,扭開蓋子,仔細地修複門上的剪紙,都沒注意到身後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弄壞了嗎?”

柏舟把門拉上,順勢將楚子鬱圈在雙臂之間,他的聲音稍微有些沙啞,臉色也好疲憊,身兼數職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但他每天晚上都會回家,陪伴自己還在吃藥抑製病情的伴侶。

楚子鬱用背遮住剛剛修複過的地方,心虛道:“……沒弄壞,今天風太大,有點吹落了,我用膠水黏上。”

“這樣啊。”

騙子。

柏舟心裡小聲地罵。

“嗯……”

但看到楚子鬱那雙精明的隼目如今呆愣愣地望著自己,手指悄悄抓住他的衣擺,這樣小心翼翼的討好讓他稍微有了一點被珍視的感覺,於是懶得和他較真,低下頭親他一個措手不及。

楚子鬱手裡握的膠水全部迸射出來,濺了柏舟一身,柏舟皺了皺眉,開門一路拉著他進洗手間,把手上的膠水全部衝洗乾淨,柏舟的下巴上也有,楚子鬱用洗臉巾給他輕輕地擦。

“可以用力一點,不然擦不掉。”

“……嗯。”

楚子鬱極力控製著自己手上的力道,看著柏舟微微皺起的眉頭,記憶裡柏舟因不堪受痛而扭曲的漂亮臉蛋又浮現在他的眼前,他的心不受控地跳動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重,越來越響,終於——

“想什麼呢?喘這麼急?身體不舒服嗎?”

柏舟偏了偏腦袋,狐疑地盯著他瞧。

“沒什麼。”

“答應過我要好好過日子吧?”柏舟不太高興,眼眸沉沉的,“我討厭被隱瞞的感覺。”

“嗯……”楚子鬱眼神閃躲。

柏舟盯了他好幾秒,一言不發地擦了手,把毛巾扔他身上,砰地一聲拉開玻璃門出去了。

楚子鬱追上去,卻發現他出門,把他買的蛋糕提了進來,放在茶幾上,拆開絲帶,打開電視機,用刀叉切下一小塊盛進盤子裡,靠在沙發上看新聞。

沒有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像也沒有離開的念頭。

“寶寶……”

“喵嗚~”

貓爬架上的狸花貓突然躥下來,撲到他腳邊,揮著兩隻貓爪不停拍打他的褲腳,抓撓他的皮鞋。

沙發上的寶寶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目不斜視地觀看晚間新聞。

楚子鬱把胖乎乎的狸花貓抱起來,順了順毛,親了親貓咪毛茸茸的額頭,故意發出啵的一聲,也沒讓沙發上的人投來一點目光。

“寶寶……”

楚子鬱抱著貓,坐到柏舟旁邊,沙發很軟,他往那邊輕輕靠,正好靠在柏舟肩上,伸手沾了一點奶油,正要放進口腔裡,柏舟終於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寶寶已經一個月沒有洗澡了。”柏舟告訴他這個事實。

“……”

楚子鬱臉色一變,放下狸花貓,拿紙擦拭手指:“你也不要吃了。”

“我又不在乎。”柏舟無所謂,“以前我連更臟的東西都吃過,彆人吃剩扔掉的饅頭,倒在路邊的剩飯,酒吧裡——”

“彆說了!”

“這有什麼——”

“我讓你彆說了!”

柏舟沉默幾秒,忽然說:“心疼人不是這樣心疼的,你不該吼我,不該凶我,你該哄我,過來抱著我,說以後都不讓我吃苦了才對。”

他難得這麼坦誠,楚子鬱卻懵了。

這是在撒嬌。

“喵嗚~”

狸花貓蹭著楚子鬱的手臂,%e8%88%94著他沾過奶油的手指。

楚子鬱推開貓咪的腦袋,翻身坐到柏舟身上,抱著他細細密密地親%e5%90%bb。

貓咪以為他們在玩耍,也想加入,於是跳到沙發上,伸長脖子%e8%88%94了%e8%88%94柏舟的側臉,帶著倒刺的舌頭,和楚子鬱溫軟的舌很不一樣,柏舟想側眸看看家養的小貓,卻被楚子鬱扳正腦袋,用力地深%e5%90%bb下去。

家裡會和小貓吃醋的人,也就楚子鬱一個了。

“我會給你幸福的,寶寶。”

“喵嗚~喵嗚~”

狸花貓甩著尾巴,喵喵地叫個不停。

而柏舟隻是緊緊地盯著他,抿緊唇不置可否。家裡的貓從生下來就好好養著,即便是他們分開的這兩年也一直被李叔陳姨喂得油光水滑的,但他親愛的柏舟小貓不是這樣,他一直在讓他受傷。

他很難再去相信誰了,可是他沒有推開他,像一種沉默卻尖刻的渴望,渴望被治愈,渴望被愛惜,渴望得到幸福。

“我愛你,柏舟。”